他們沒去公寓,和勞爾在一起,凱蒂感到很高興,她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勞爾,但這對她有種吸引力,她很想知道他那無可挑剔的優雅外表下包藏著一個什麼樣的思想和本質。
但她只能看出這是一個狡猾的男人,性觀念很開放而獨立,高傲而神秘,其實對一個有著模糊混亂的性追求的女人來說,應當想到避開勞爾這種人,他就像強力膠,粘著便脫不下來了。但對於年輕的凱蒂,只感到自己被壓抑麻木的太久了,她急切而貪婪地享受著這種強烈而刺激的興奮。
他們一起吃完飯,勞爾領著凱蒂去了一個舞會。
「你一定會喜歡那裡的。」
勞爾說著,眼裡間有一抹狡詰奇異的光彩。凱蒂一下子興奮起來,勞爾的話令她激動得有些難以自禁,她感到下身有些發熱了,太棒了!
那是一個私人俱樂部,房子屬於那種倫敦古典風格的建築。他們在酒吧裡喝了些東西,這房子裡的豪華奢侈使凱蒂疑心自己走進一所妓院。
「你覺得這些人怎麼樣?」
勞爾問。
「我可不想評論這些人。」
「我的意思是:你不覺得他們的思想很美妙、很有趣嗎?那些怪異的行為沒有吸引你嗎?如果你注意到的話。」
「不!」
凱蒂回答道:「我覺得很難說,他們好時讓人討厭,壞時也讓人討厭,或許我自己就是這種類型的人。」
「你想看看我的公司嗎?」
「哦,當然想。」
「你跟我來。」
他們走到旁邊一扇飄出淡淡香味的房門前,裡邊傳出來溫柔的音樂,人們像表演似地來回穿梭。他們走進去。
凱蒂站了一會兒才適應了這裡幽暗的光線,她看到房間裡有些人戴著孩子似的面具,其中有獅子,一個黑猩猩,還有只大象。還有些人戴著半截式面具,鼻子以下部份露著,有十九世紀的花花公子、印第安人,還有一位修道士。昏暗中一些男人和女人或坐或立,低頭說著什麼。凱蒂隨著勞爾穿過這重旁觀看,走進戴面具的人堆裡。
這些人都穿著黑色的衣服,上面綴著白色的金屬亮片在黑暗中間閃閃發光,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但更令凱蒂驚愕的是:他們的生殖器都露在外面,無論男人還是女人。
凱蒂和勞爾一起走進裡邊的房間:眼前有個女人正靠在一個男人身上撫摸著他的生殖器;不遠處兩個男人旁若無人地手淫,一個肥胖粗笨,一個纖細文弱,在牆角的沙發臂上靠著個女人,有個男人正嘟噥著幹完那事從她身上爬起來。但她依然那麼裸露著,不一會兒便有另一個男人向她走去。凱蒂猛地顫抖了,她看到那男人把自己的男根插入了那女人身體內,猛烈地上下抽動著,壓在下面扭曲著,呻吟著的身體上……
凱蒂轉過頭,看到勞爾的雙眼在昏暗中閃著詭秘的亮光。「你覺得怎麼樣,親愛的?」
凱蒂聽到耳邊傳來勞爾低沉的聲音:「你興奮嗎?」
天啊,這是怎麼了?難道她會喜歡她看到的一切?會興奮得發軟?她怎麼竟沒有感到噁心?凱蒂為自己而感到羞愧但無法撒謊:「這很刺激。」
她聽到自己有些發澀的聲音。
「這很新鮮。」
他們繼續在這些安靜的交歡者中走著,凱蒂發現周圍有了更多的人,更多的旁觀者,燈光也似乎明亮些了,那些穿梭的美酒為這個瘋狂的地獄增添了一份瘋狂的魅力。
凱蒂有些心醉神迷了,儘管她幾乎沒碰過自己的酒杯。
旁邊有一對男女加入進去,那個性慾過盛的女人迫不及待地拉著一個將近六十的光頭,人們哄笑著盯著他們把手伸進對方的衣服中。
這是個邋遢的女人,臉上塗滿化妝品,兩條腿難看地叉開來,那老頭喘息著跪在女人雙腿間,嘟噥著脫下褲子。他的性器官巨大而略帶紫色,急迫地插進女人的身體,周圍傳來陣陣暖味的狂笑。
凱蒂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表演,一會他們幹完了,男人臉憋成了豬肝色,凱蒂想他的心一定快跳出來了。他慢慢地站起來抽出軟下了的生殖器,看起來得意非凡。凱蒂轉過身,她實在受不了,跑了出去。身後那女人仍然躺著伸開雙腿,讓人們欣賞她那並不美麗的身體和裸露的陰部。
「你怎麼了?」
勞爾喊著跟了出來。
「哦,我受不了!」
「因為看到他們在這種場合下幹這種事?」
凱蒂突然笑了起來:「不,因為他們幹得太糟了。」
勞爾突然緊緊抓住她的胳膊:「我要和你做愛,我保證和他們不一樣。」
「不在這裡。」
「當然不在這裡,我們將去一個單獨的地方,走。」
勞爾顯然住在德奧克爾藺德,他的小房間在頂樓,有一扇巨大的窗戶,透過它凱蒂清晰地看到泰晤士河像條鑲著寶石的黑石絲帶逶迤東去。房裡沒有床,只有一個帶扶欄的陽台上擺放著的床墊。
「從床上你就能看到那條河。」
勞爾溫柔地撫摸著凱蒂,輕輕地咬她、擠壓她,想引起她的情慾。
所有的牆一律刷成淡黃色,幾乎沒有任何裝飾品,除了一個插著鮮花的藍色花瓶,一幅名畫和凹壁裡的一匹精緻的瓷馬,它肯定是從中國弄來的,凱蒂想。這些東西都很值錢,儘管不多,地板上那塊柔軟昂貴的地毯是這間房裡唯一的色彩。
凱蒂發現勞爾的動作很奇特,他像隻貓一樣舔著她的腋窩,她覺得自己渾身癱軟,被動地受著勞爾的擺佈。現在他正用一隻手托起她的下巴,吻著小巧的喉嚨,凱蒂感到一股男性的氣息包圍了她,那麼有力,她禁不住用手撫摸他光滑的皮膚,擁緊這堅強的身體。
如果勞爾想殺了她,只需一把掐住她那纖細的脖子,這個念頭使凱蒂有些恐懼,但她很快忘記了這個想法,主動地迎合他每個動作,但他仍然繼續刺激她,直到她情慾高漲急切地想讓他進去。
他拉起她的腿並分開它們。我現在完全受這個男人支配了,凱蒂覺得勞爾是個很懂得快樂的人,他天生就是個性愛專家。凱蒂被這種奇妙的感覺刺激得很興奮,這和她以前所知道的是不同的,她發現了一個新世界,一個使她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快樂的世界,她覺得自己彷彿站在一個新大陸上,在勞爾的引導下慢慢進入一個美妙的世界。
勞爾慢慢地進入凱蒂的身體,他的陰莖巨大有力,當他擠壓她時,凱蒂感到自己原始的本能像火山噴發般噴發了。勞爾準確的動作淹沒窒息了凱蒂,他們的激情像寒冰破裂激起漫天碎片,就連身體的疼痛也成了無法言語的發洩和快樂。
他張著嘴喘息著,或柔或猛地剌著她,咬她的粉頭、擠壓她柔軟的胸膛,每個動作都那麼恰到好處,直到他們精疲力盡。
凱蒂過了一會兒才使自己恢復過來,她感覺自己像換了另個人,一種獲得新生的感覺。看著身邊的男人,她明白他把她征服了。哦!他可真棒,就是太冰冷了。她不願自己被征服,也不喜歡他的專制,不喜歡自己的生活被打亂,但她離不開他,她已落入這個奇特的男人手中,她已無法抗拒他那魔鬼般的魅力,他給她帶來了巨大的快樂。
「你在想什麼,寶貝兒?」
「你是個魔鬼,迷住了我。你對別的女人都這樣麼?」
魔鬼舔舔女人柔軟溫暖的乳房,輕輕摩擦著。「我喜歡干自己想做的事。」
他盯著她的眼睛毫無表情地說。
「我知道你是不會結婚的。」
她有些自我解嘲。
「如果她是個處女,我會樂意結婚的。我會去尋找漂亮而淫蕩的女人,雇她們滿足我變化的口味,當然我會經常回家帶給她肉體上的快樂,讓她迷失在我強烈的慾望中,我會控制她,讓她下次再成為一無所知的處女,緊貼在我身上直到我滿足。我會撕開她的肉體讓她進入我身體內。」
凱蒂發抖了,心底升起一股涼意:「我不是你需要的那種女人,我太,太平常了。」
「但我很滿意。」
他的聲音那麼溫和富有磁性:「你不知道你的潛力,你能帶來巨大的快樂,那些曾經和你在一起的男人並不能滿足你的慾望。親愛的讓我來教你,告訴你怎樣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就像我從你身上獲得快樂一樣,然後我們就分手,你便可以去自己尋找男人了,而我也可以再找個女人來代替你。」
他吻吻她的脖子和裸肩。
「為什麼?」
「哈哈哈!我是黑馬王子,你是我的睡美人,你來前和你走後我都有別的女人,尤其是你們英國的女人。喚醒你們的本能是件美妙的事,我為自己的成功而驕傲。」
凱蒂感到自尊心受到嚴重打擊,憤怒地喊:「難道我們會那麼愚蠢嗎?」
「你就像褪色的油畫,閃亮的光彩已被煩屑的生活侵蝕了。不要恨我,我的小凱蒂,你已經被我喚醒了。」
他再一次大笑嘲弄她:「我已給了你那麼多,你怎麼可以恨我呢?」
凱蒂恍恍惚惚回到自己家中,她知道勞爾說的對,他已給了她性愛王國的金鑰匙。她對自己在這方面獲得的東西很厭惡,這些都不是她希冀得到的感情,毫無疑問地她後悔了。
事實上她只是想過得自在些,但不明白為什麼有種犯罪感。這世界似乎不那麼公平,食物和性愛本都是人生很快樂重要的需求,但沒人認為作美食家是傷風敗俗的事,電視裡不厭其煩地宣揚烹飪,毫不吝嗇地做食品廣告,性愛則被隱匿在角落裡,儘管它也是人的本能。任何關於這方面的消息都帶著一種神秘性和危險性,似乎它給人們帶來的都是惡劣影響。但凱蒂認為性愛是快樂的、有趣的,任何一個沒有生理毛病的人都抗拒不了它的魅力。
勞爾給了她愛,也給了她糟糕的性思想,或許她該忘掉愛情,忘掉痛苦,忘掉人們世俗的偏見,勇敢追求自己的快樂。她本就是個性慾很強的女人,狂熱地需要男人。她從未為此感到羞恥,但有些時候會莫名其妙地有種犯罪感。性愛是危險的,它就像黑色火藥一點就爆,社會已順理成章地為人們套上一夫一妻制的枷鎖,凱蒂認為那是不正常的,她很慶幸自己解脫出來了。
她在二十一歲的時候差點和卡林結婚,現在卡林死於交通事故,而她在三個月內便躺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
凱蒂想著自己的經歷,如果她和卡林結婚的話,那她遇到的將會是另一個男人。毫無疑問地她會盡可能地隱藏自己的本性,但最終一定會厭煩自己的丈夫,她的感情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永恆專一,她是喜歡冒險的女人。
婚姻是方便而有保證的,對那些想組織一個家庭同時又必須交稅的人而言,它的確很有用,除此之外它毫無是處,尤其對於性愛,婚姻跟本不該存在,它欺騙著這些可憐的男人和女人,它被歌頌為正經美好的,鼓勵人們去追求婚姻的幸福。但太多數人失敗了,放棄了。因為它缺少幻想,僅僅追求一個人的性愛是很單調的。太多的束縛使人們失去了應有的快樂。
凱蒂突然覺得她應該繼續和勞爾做愛,直到她完全地認識了自己。他是個無拘無束、隨心所欲的男人,很聰明。只要自己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就離開他,但凱蒂覺得自己不會有對勞爾滿足的一天。
凱蒂半夜從夢中驚醒了,心劇烈地跳動著,她的頭又濕又熱,迷迷糊糊十分昏亂。怎麼回事,她怎麼感到如此緊張不安,是做了噩夢還是聽到什麼可怕的聲音?她努力使自己變得平靜些,起身下床來到樓下,破例地喝了杯熱茶,夜很黑很靜,只有朦朧的街燈灑下微弱的光線,她沒開廚房的燈,僅打開一個小壁燈。
但房間裡很安靜,靜得連針落在地上也能聽到,世界像睡熟了的孩子,夜裡不該有這種聲音的,有點像遠處的潮汐聲。它來了,似是很熟悉,但不很確定,一會兒聲音沒了。真的發生什麼事?還是自己太緊張胡思亂想?凱蒂悄悄無聲無息地進入臥室,又回到大廳站了一會兒,這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一定出了什麼事,是不是外面?她走出去。
地毯上躺著一個小包,對了!她聽到有人翻信箱的聲音,有人在凌晨四點四十給她送來一件包裹,原來是這樣。凱蒂拎起小包,裡面有個信封鼓鼓的,地址是打印的,像是一張銀行支票,或許裡面是一迭鈔票,她被自己的妙想天開啞然失笑。
廚房裡有小刀,她打開信封,天啊!這東西不是在垃圾箱裡嗎?它在外面怎麼會掉在房裡呢?她覺得自己遇到了很討厭的事。或許是郵遞員黑暗中走錯了地方,從窗戶外面看到燈光便把它投進來了。但他在房子後面怎麼能看到前面的燈光呢?凱蒂想不通,這個愚蠢的惡作劇是不該發生在她身上的,這個人一定搞錯了,她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一個故意把糞便包起來扔到別人房裡的人肯定神經不正常,他不是針對自己的,而且這事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會令他不安,誰都會害怕、生氣。自己這樣驚恐正好中了這壞蛋的圈套。不能這麼折磨自己。誰都會這樣的,這是正常反應沒什麼。於是喝完茶她上樓睡覺了。
第二天早晨,花園裡所有的花朵都被人剪掉了,儘管凱蒂並不太注重園藝,可她仍感到很氣憤。
餘下來的這幾天裡凱蒂很神經質,她把這歸於那個可怕的晚上,儘管以前從未發生這類事,但事實上她是閒得無聊,整天躺在床上使她很厭倦煩悶,她該回到孩子們當中去,她該工作。
她打掃了房子,但這工作並未使她滿意,她又去收拾花園,和隔壁的一個老太太聊天,這位鄰居很同情她的花朵。
晚上躺在床上,凱蒂仍然覺得空虛,她決定明天去找份工作。朋友們都在工作,而她寂寞得連散步都沒有只小狗陪著。
電話突然響了,昨晚不知什麼時候才睡著。凱蒂費了好大的勁才伸手抓起聽筒,但仍困難得要命,她敲敲聽筒,清醒了一些。
「你醒了嗎,凱蒂?」
「嗯。」
「快出來,隔壁著火了,消防人員馬上就到。」
電話掛斷了,凱刻呆了一下,立刻清醒了,抓了把頭髮跳下床,穿上睡衣。
天哪!起火了,得把什麼東西帶上呢?她抓起手提包,那裡有她放在樓上的東西——錢包、支票本、信用卡和駕駛執照。她不愧是個地道的管理員的女兒,懂得證件比保險比財產更重要。
透過窗戶凱蒂看到房子後面那面毫無動靜的牆,一切都很正常啊,是迷爾奧裡太太家,還是旁邊帕雷爾卡特家?她們家最近沒人。想到這凱蒂突然停下來,站在樓梯中間。電話不是迷爾奧裡太太打來的,那分明是個男人的聲音,約翰和塞麗業帕·雷爾特都不在家,他們要到下周才能回來。
誰知道她的名字?究竟誰給她打電話了?凱蒂迷惑不解。
她站在街上四處望著,這裡沒有多少熟人,這條街很安靜。看看自己屋前,絲毫沒有燃燒的痕跡,也沒有消防車的動靜。凱蒂抓緊提包穿著長長的睡衣站在街上,想著那個奇怪的電話。她突然有種疲倦的感覺。她不願這樣站在外面,更不想失去那個保護自己的家,太可怕了。
凱蒂無力地坐在大廳裡,顫抖著,儘管屋裡很溫暖。過了一會兒外面傳來引擎發動的聲音,一輛車從門口開走了,也許她該記住車牌號碼,但她擔心自己看不清而且那樣做很難看。她拿起電話翻開當地警察局的電話,一位很不耐煩的警官接了電話,告訴她一小時前沒有接到任何火災警報,凱蒂說明了她的情況,對方作了記錄,然後她上床睡覺了。
「凱蒂。」
「誰?」
「我是勞爾。」
「你好,勞爾。」
「我想告訴你我要去國外呆上一段時間,親愛的。」
一種失落的情緒漸漸湧上心頭,並不是因為她討厭他,而是因為他給她的生活帶來極大的歡樂,她感到沮喪。
「沒有我你會很快樂的,對吧?親愛的。」
「當然。你去什麼好地方玩?」
「和幾個老朋友去巴黎赴個舊約。我在那兒有所房子,雖說簡陋些但空氣很好,我們會呆一段時間。」
「聽到來挺棒的,你們一定會玩得很開心的。」
雖然知道自己在撒謊,凱蒂還是沒有勇氣說出心裡話,她被這一連串的事搞得有些神經質。
「你說的對,親愛的,我會想念你。」
「我也會想你,勞爾。」
「那好,告訴你寶貝兒,不工作感覺好嗎?」
凱蒂感到心跳突然加速:「還好,他們沒給我提升,我沒法。」
勞爾輕輕地笑了:「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和我一塊兒走。」
「那或許會好些。」
凱蒂竭力按捺住心頭的渴望和喜悅,和勞爾在一起很快樂:「但你的朋友們沒看見麼?」
「我想他們和我一樣,寶貝兒。」
一陣沉默,凱蒂咒罵這通該死的電話,她很想看到勞爾說這句話時的表情。「男人?」
她有些猶豫。
「是的,都是男人。」
「他們願意帶著一個女人嗎?」
「那就要看你這個女人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想你明白。如果你願意的話,他們是我的三個老朋友,我們幾年聚會一次,看看各自在做些什麼,但不帶著妻子。你可不是我的妻子。寶貝,你是個冒險家。」
「但我也不是傭人。」
「哦,我們找了個鄉下姑娘幹活,你知道我的房子在皮勒尼斯,那裡比較古老,氣候也乾燥很不方便。你是個英國人,希望你能習慣那裡。」
凱蒂笑起來:「這是個絕妙的邀請,如果你能保證你的朋友不討厭我跟著,我很樂意去。」
「如果他們那麼認為,你便不是我所認識的凱蒂了。」
賽妮來了,凱蒂說了自己的打算。
「你認識這個男人不到一星期就要跟他去皮瑞尼?你不覺得這很荒唐嗎,凱蒂?」
「他可不是無業遊民,他在這裡有工作,回巴黎去渡假。我不認為我會遇個謀殺犯。」
凱蒂吃吃地笑著:「說他下流麼還可以,他是個完美的、頗有心機的男人,但是和他睡覺很安全。」
「我想見見他。」
「他的眼睛很迷人,很會獻慇勤。」
賽妮看著她的朋友:「我明白了,你喜歡他。」
「他並不可愛,賽妮,但他是我所見過的最性感的男人。」
凱蒂一下子有些嚴肅。
「比可佛任何一個男人都棒麼?」
賽妮不明白。
凱蒂有些煩躁:「其實是因為我心理不正常,而他帶走了我的恐懼。確切地說是這樣:我以前從未怕過男人,勞爾使我恐慌不安,直到我們做愛後我才真正瞭解了我自己。或許本能告訴我,我只有佔有他才不會再害怕他。」
「就像黑猩猩通過撫摸他討厭的夥伴來獲得心理平衡那樣。」
賽妮有些明白了。
「你明白嗎?」
凱蒂的聲音有些乾澀,想起了那個美妙的夜晚勞爾的手涼涼地滑過她的身體,「他是個真正男人。」
她情不自禁地說道。
最近的事搞得她有些精神恍惚,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賽妮本該同情她的,怎麼一副女權運動者的口吻。她不想這樣,她所需要的只是找個人以忘掉那兩件不快的事,並不是想胡亂和別人做愛。
「一個真正的男人!凱蒂,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
「不,賽妮你聽著。男人們就像孔雀。他們只會把自己裝扮得漂亮些,但勞爾不同,他有力、漂亮、與眾不同。」
「與眾不同?」
「他和我完全不同。他是個完全的男人,好色但強壯,說不上什麼,但在可佛他是最棒的。你渾身是汗就像要被警察打死似的,但實際上是我的威力,我的確在他身上放了一顆『子彈』。」
賽妮有些驚愕:「他佔有了你,我明白了。」
「不,是我佔有了他。我幾乎強姦了他。」
「這是你幹的事麼,凱蒂?」
凱蒂看看她的朋友:「或許只有在幹那事時我才找到了自己真正的感情,很刺激,很興奮,男人就是男人,和女人不同。他們富於挑戰性。沒有人試圖拴住我,讓我成為他的僕人,他們只想讓我解脫、放鬆。這些人和那些買你的兒童食物時把煙噴在你臉上說老闆多嚴厲的臭男人們不同。」
「我本想阻止你的。」
賽妮說:「但事實上我很羨慕你,我喜希望自己也能去。」
「我會回來的,我還要找工作。」
凱蒂認真地說:「我將開始新的生活。」
他們並沒有一起旅行,勞爾要在巴黎拜訪幾個老親戚,他說那是禮貌性的,比較煩人。更主要的是,如果他把凱蒂這麼年輕迷人的女孩領去,那位老阿姨和親戚們會認為他成家了,接下來就會有無休止的解釋,這終將引起很多麻煩和不快,所以他們最好分開走。凱蒂先獨自一人飛到普皮及南,在那裡改乘火車。
到了普皮及南,凱蒂發現自己對觀光挺有興趣,她選擇了一條長長的西去塔貝斯的鐵路線,以便多看些國家。路上越來越熱,凱蒂感到很累,渾身不舒服,等到了塔貝斯便迫不及待地找了個有電扇的旅館住下了,這裡看起來是個很沉悶的小鎮,她喜歡這裡。
第二天她乘車去了羅迪斯。這個地方令凱蒂很開心,鎮的南部是高聳入雲的山脈,很美麗。鎮上遊客多,她受到了熱烈的歡迎,非常開心、激動。完全忘卻了孤單,很起勁地和周圍的遊客聊天,人性中的純潔和對美好生活追求復活了。最後她依依不捨,遺憾地離開了這個擁擠的小鎮,乘公共汽車到了拉茲,線路上是這樣標明。
山脈出現在眼前了:巍峨、靜謐、優美。汽車停在了村莊的後部,凱蒂站在路邊:一座經過防衛工事加固的教堂高高地立在面前。在宗教地區看到護城牆和彈痕有些真不可思議,但它也反映了某種事實——宗教所導致的戰爭往往比它帶給人們的和平得多,人們都為自己的信仰而戰鬥。
很難相信從羅迪斯這個熱鬧非凡、遊客眾多的地方到達拉茲只需幾小時。相比之下,拉茲空曠而清冷多了,這裡的人們穿著一色的登山服,很單調沉悶,不時用嫉妒和嫌惡的目光打量她時髦的穿著和打扮。
凱蒂坐在一間咖啡館裡,要了杯檸檬汁和蘇打水,加了很多冰塊和礦泉水。陽光很溫暖,照得人很舒服,懶洋洋的。雲漸漸堆積在山峰,天空很快便黯淡下來,遠處突然劃過一道閃電,轟隆隆的雷聲接踵而至。凱蒂聽說了皮勒尼斯常下暴雨,可沒想到剛來就遇上一場。空氣很潮濕很壓抑,使她感到昏昏欲睡,渾身不舒服。
「嗨,你是凱蒂麼?」
凱蒂嚇了一跳,她剛才幾乎睡覺了,一個男人正傾著身子和她說話。她忙答道:「哦,我是凱蒂。」
男人笑了笑:「我從梅森開車來的,你打算去那兒嗎?」
凱蒂明白了,她朝窗外街上看了一眼,一個微笑迅速綻開,甜甜地對她的嚮導問道:「你是勞爾的朋友吧?見到你很高興。」
這個男人很乾淨健壯,但臉上有許多疙瘩,像是一場疾病留下的後遺症,但很有個性,捲曲蓬亂的頭髮為他增添了一份粗獷美。這是一張有稜有角的臉,或許有些蒼老,但並不惹人討厭。
「我叫皮爾·達朋特。歡迎你來到這裡。」
他們一起走向汽車,那是一輛寬敞的雷諾無頂車。凱蒂聽到皮爾流利的英語很高興,勞爾知道她的法語很差。皮爾身材高大,走路有些搖晃,有著濃重的鼻音,加上那張長滿疙瘩的臉使他看起來像副罪犯的特寫。他做演員一定不錯,他和一個叫馬菲爾的演員長得似乎有些相像。
「……對不起……」
凱蒂覺得皮爾在和她說話,可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什麼都沒聽到。
他們遠遠地離開了村莊,轉入一條林間小徑,兩旁樹木林立,遮住了一些光線,道路越來越窄而且變得泥濘。過了一會車子很驚險地轉了幾個彎開始爬上山頭,周圍是一片綠色的原野。山坡上被勤勞的人種上了馬鈴薯、油菜和各種能種的菜,可能還有包心菜。一條土路伸向天邊,小風拂面,山花搖曳,真像一幅田園美景。路上看到許多小爆布,有的穿過小路。凱蒂還看到路邊的一座小教堂,木頭已風化,油漆都剝落了,裡面聖母正舉著一隻手祈禱,那粉紅色的手指或彎或直,和傳統裡人們描述的一樣。
皮爾很安靜地開著車,這使凱蒂很感激畢竟他們挺陌生的,當車子上了山頂後,空氣清冷了許多但充滿了撲鼻的芳香,野花燦爛地盛開在草叢中,凱蒂看到幾隻骨瘦如柴的山羊,脖子上繫著鈴鐺,同時衝她嚇人的眼睛。
這裡人跡稀罕,有些太空曠,連飛鳥也不願光臨。凱蒂覺得餓了,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勞爾明天才會到達,在這之前她必須和那幾個陌生的人呆一起。一見面就用英語向他們要蛋糕一定會讓他們感到反感的,所以她必須找個理由早點睡覺,把吃飯這個問題留給他們去想吧!
車子又在向下開了。他們穿過一個窄窄的峽谷,兩邊是高聳的懸崖,接著又艱難地爬上一條無人的路。皮爾打破了沉默,告訴她每年這裡有厚厚的積雪時,會有許多的滑雪者光臨,這令凱蒂有些懷疑。當車子突然轉上崖頂時,凱蒂緊張得喘不過氣來,皮爾衝她微微一笑停住了車。
前面竟然有座塔形圓谷,石築的圖形競技場高聳人云,陡峭約一側吊著許多碗狀物。
「這簡直太奇妙了!」
凱蒂嚷著。
「再往前走就是西班牙了。」
埃爾點上一支煙,繼續說道:「戰爭中它安全地隱藏了留在西班牙的法國人,以前它曾被用來幫助那些從法國逃出來的西班牙人。」
「你是說這條路現在還能走?」
「應該可以。登山者們就來過這兒,這頂上有條冰河,還有積雪。」
「是的。」
汽車接著駛上一條令人暈眩的小路徐徐前進,一種空蕩蕩和荒涼的氣氛壓得凱蒂很不舒服。看來她還是喜歡城市的方便和舒適,鄉下太荒涼了。
塔牆下面很零亂,垂著綠色籐條的懸崖下有條崎嶇的小徑。他們駛過小橋,拐了個彎,視野變得開闊了。放眼望去,靜靜的小河淌過山間,群山起伏,像一幅古老的約斯先油畫。湖水中零零星星地聳立著幾座小島,島上的松樹和層層灌木為這裡增添廠幾分幽靜情趣,陽光照耀的草地一直延伸到白色的石徑,伸向遠方。
這片湖呈卵圓形,距他們最近的湖面上波光粼粼,遠處懸崖籠罩下則顯得陰沉黑暗。湖的一端有座較大的島,綠色掩映中矗立一座白色建築,別具一格。
「這就是梅森,我們的目的地。」
凱蒂什麼也沒有說,這裡的一切都那麼神秘。皮爾把車開進車房。
凱蒂到達了她旅行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