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她當然知道。誰不知道呢?在做愛過程中,疼痛是一種有效的刺激方法,這是她從無數次的親身體驗中總結出來的。在快樂達到頂峰的時候,又抓又咬是常見的事。
下面正發生的事顯然和她的幻想毫無關聯。她聽不見下面在說什麼,但她卻能看到下面在做些什麼。
芳爾像只海盤車似地躺在床上。她看得見他深色的臉龐,薄薄的嘴唇和性感的鷹鼻。她也能看到他寬闊的肩膀,寬寬的胸上有許多黑色的胸毛、還有他平坦的小腹。挺起的屁股,強壯結實的腿,腿間深色的生殖器正硬梆梆地直直挺起。
有一個人在勞爾的床邊忙忙碌碌。她蹲著,過於豐滿的乳房微微顫動,她的屁股也是赤裸著的,儘管身體遮住了凱蒂的大半視線,她還是看到了她被體毛遮住的陰部。
安娜。凱蒂毫不遲疑地就認定這個女人一定是安娜了。
安娜手執一根鞭子,不時碰一下床上躺著的男人。每碰一下,他都猛地震一下,似乎有電流通過全身似的。
魯西安一陣竊笑。
「你為什麼要帶我來看這個?」
凱蒂無名火上來。
「這很解悶呀。」
「對你來說也許是的,對我則不。」
她的身體猛地一震。原來,魯西安的手已經像蛇一樣悄無聲息地滑過來,插入她體內了。
「你已經濕了。」
他平靜地說,「為什麼?如果你果真感到這件事很乏味的話?」
凱蒂推開他,站起身,不停地抖著,拉拉正在往下掉的衣服。她轉過身朝門走去。
「看這種事是下流的。」
她舔舔嘴唇,說。
「你難道不感興趣嗎?看看勞爾和安娜,你不覺得深受感染嗎?」
魯西安又再次大笑。「這不是我的樂趣,你知道,但能看看也不錯呀。」
「這是別人的隱私。我們不該窺視。」
魯西安湊近了她。雲遮住了月光,屋子裡一片漆黑。黑暗中凱蒂聽得見他的呼吸,感覺到他的體溫。「在梅森杜。拉克,根本就無所謂隱私?」
他低語道。「你還不知道這一點麼?這早就不新鮮了。勞爾繼承了他父親的富有和荒淫,每年都要帶些意氣相投的朋友來這裡放縱幾次。」
「我不喜歡這個。」
凱蒂喘口氣說。她究竟在這兒算什麼?勞爾把她看著什麼了?
一隻手輕輕放在她胸脯上,輕輕地捏著。魯西安和她面對面站著,身子剛好碰到一起。「你太漂亮了」,他喃喃地說。他的嘴唇貼著她的耳朵和頭髮。月亮出來了,他的身上披上一層銀色的月光。他的嘴唇吻到她的脖子上,她一時不能自持,任他吻著吻到了肩膀上。
他輕輕地搖晃著她,身下不知不覺勃起,透過她的衣服抵在她身上。「你是這樣一個尤物,」
他的嘴唇掠過她的頭髮,輕聲說。「在這兒,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是可能發生的。時間停頓了,所有其他地方的不真實事到了這兒都成了真實的了。」
凱蒂掙脫了他,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間。在走廊裡,她昏亂地看著窗外。月亮躺到雲裡去了,世界似乎都給隱匿起來。黑暗中,那個男人躡手躡腳走過來,她知道他什麼也沒穿。
原來就是這麼一回事。所有的事情,除了怪異還是怪異。這個漂亮的男性似乎是從黑暗的某個地方跑來撩撥她的。這不止是他一個人的念頭,而是他們兩個的。他們是乎是從她最自然的本性之中走出來的,知道她肉體的慾望。他們的結合是一種自然力,她不能否認這一點,就是她不能否認自己的本性一樣,她是人類中的一半,而他是另一半。人類的進化是通過性實現的,是性形成的世界,如果沒有性的一代代繁殖的話,這個空間無疑是死寂的。空間永存,而生命就無處不在。想著這些,她的慾望簡單地升起來了。她想讓這個男孩進入她體內。他正想如此。
她的背靠著走廊涼涼的地板。他的胳膊有力地把她輕輕抬起來,給她脫下了衣服。她感覺到他伏在她身上吻著她的小腹,手指摸到了她的下體,輕輕地撥開,撩撥著它,刺激著它,直到她的身體升起深深的慾望。
他的手在她背後握在一起,他調整了一下姿式,以便她能順利張開兩腿。他慢慢地壓到了她身上,刺了進去。
朱門。那些神秘的中國人這樣叫它。這就是健康。這就是美妙。凱蒂沉浸在這份快樂之中,迷迷濛濛地想著,感覺到那個男人的玩意兒在她體內移動,讓她有種安全感,也有種成熟感。他們兩個粘在一起,輕輕晃動著,顯然,魯西安很明白她需要些什麼?
他愈發地亢奮了。凱蒂發覺身後有一堵牆,斜靠在上面。魯西安用力地來回移動,這時,月亮又微微露出了臉,銀色月光下,凱蒂看到身上這個男人英俊、優雅、古典、神秘,她劇烈反應起他來。
外面忽地響起一陣雷聲,伴有幾聲轟鳴,地板和牆壁都搖晃起來。魯西安這時正達到高潮,大口地喘著粗氣。外面的電光一陣陣閃過,凱蒂意識到暴風雨要來臨了。
魯西安抱起她,輕輕地咬咬她的肩膀,然後抽身出來,兩人一起轉向窗外看著。
一道閃電劃破天空,照亮了遠處的湖面。凱蒂詛咒著這該死的變幻莫測的天氣,聞到空氣中山雨欲來的氣息,雷聲把她的耳朵震得發木。
「快走,」
魯西安喘息著,抓住她的手。
他們又上路了,凱蒂跟在他身後,小心提防不要摔跤。
她的衣服在身後擺動,兩腿之間有一股暖暖的暗流流過。前面這個人,依然渾身赤裸,飛快地跑者,如長了翅膀似的。
不時,閃電照得四周發亮,他們的身體在那一刻也隨之閃閃發光。凱蒂毫無意識地跟著魯西安跑,最後,魯西安推開一道門,拖她進去。
他們現在站在了露台上,凱蒂已是面色蒼白了。魯西安鬆開她的手,開始在露台上跳舞,胳膊張開。轟隆一聲;凱蒂聽到岩石從山上滾了下來。天空中又劃過一道白光,之後,傾盆的大雨潑濺下來了。
難怪魯西安這麼急急忙忙的,他歡迎似的張開雙臂,飄潑的大雨淋在他身上。
凱蒂全身都淋濕了。天氣並不冷,但濕透了的睡衣緊緊貼在她皮膚上,讓她很不舒服。看到魯西安瘋狂的樣子,她怒極而笑。魯西安一把抓過她,帶著她翩翩起舞,她毫不推托,在滂沱大雨之中旋轉,起舞,瘋狂。
魯西安一邊跳一邊喝著叫著。過了許久凱蒂才發現這天地中不止他們兩個,揚。馬克在那兒,艾米爾也在,他們笑著鼓著掌。一轉頭,皮爾正仰頭望著天空,雨澆在他的臉上。凱蒂忽然意識到,也許是他們被束縛得太久了,難得有這麼一個縱身歡暢的機會。
她跳著,發現所有的男人都跑到雨中來了,她笑得越厲害。這也是要告訴賽妮的:在暴風雨的管絃樂隊下,光著身子跳舞。
勞爾和安娜也到了這裡。先前她的表現是多麼愚蠢啊。
在這個奇怪的地方,有什麼奇怪的事不能發生?安娜的頭髮濕淋淋的,一股股披在腦後,皮爾忽地從背後抱住了她,腳懸在半空中。安娜尖聲叫著,拚命扭動,不一會,揚。馬克又把她抱過去,摟著她猛跳。
凱蒂與魯西安一起旋轉。天空中不時亮起一道閃電,瞬即又暗下去。黑暗中她昏亂的眼睛什麼也看不見了,只有閃電劃過的那一剎那她才能看清周圍的環境,人們臉上的表情。
她被人從魯西安的胳膊裡硬拉了出來,抬頭一看:勞爾。他的頭髮被雨打濕打亂了,凌亂地伏在額前,有種野性的瘋狂。他低頭看著她,抓住她的手。她迷迷糊糊地看到他的那玩意兒刺向她,就當她什麼也沒穿似的。她一陣疼痛,胃開始痙攣,胸脯挺直,乳頭緊縮……全身都開始反應了。
勞爾抓過她的睡衣,撕開它。凱蒂被他眼裡的凶相給嚇住了,一點一點往後退。但他步步緊逼,忽然,身後粗粗的石欄杆攔住了她的退路。她看到勞爾的陰莖直直挺著正對著她。她的腿不由自主地軟了。他略微彎下身子,進入她的體內,她感到他熱烘烘的,在她體內劇烈地跳動。
她的身體瘋狂地搖晃起來,不只是為了自己身體的快感,也因為這風雨交加的夜,這閃電,這震耳欲聾的雷聲。
不久以前她剛和一個男人在走廊裡,在同樣的閃電和雷聲下做同樣的事情,現在只是地點變了,而這兩件事發生的候,她都聽到了一聲轟隆聲。
勞爾停下來,放開她,她差點一跤摔倒了,幸虧魯西安抓住了她。她雙腿發軟,無助地倚著他濕淋淋的身體。勞爾也伸出手扶住了她。
閃電劃過的光亮中她看到他們的臉並不和善。魯西安臉上是一種奇怪的光芒,勞爾的則是繃得緊緊的,看來很不高興。他需要這種瘋狂,這種自然的放鬆。如果他的性需要投有完全被發洩出來,他自然不滿足的。
他們倆抬起了她。他們一人抬著她的一條腿,以致她的大腿大大地分開了。她仰起臉,張開嘴,大口吸著雨水。雨水打在她裸露的下陰上,她覺得十分愜意,過了一會才發現雨已經小了。
勞爾放下她,強迫她跪下。她向上看去,發現雨水正順著他的陰莖向下滑,像一個小小的噴水池,她張開嘴,他刺了進去。她開始吮吸他。雨打在他身上;而她正沉浸於他的下陰帶來的「暴風雨」之中。
她身後似乎發生丁點什麼事。她的下體被輕輕抱起,讓她四肢著地。她繼續吮吸著她嘴裡的東西,感覺到屁股被分開了,雨水潑濺下去。不一會,有個男人進入了她的體內。
她似乎從她面前這個男人身上獲得了生命的力量。她感覺到大地在顫抖,視野迷迷濛濛的,她的耳朵充塞住了各種聲響,已經麻木了,而下身在搖晃著,陰部軟軟的,被男人的體液給充塞住了。一切都那麼虛幻而不真實。
好了。都結束了。她低聲輕吟著,幾乎被這個晚上的所有經歷給困惑住了,有些迷失而空茫。
兩個男人再次把她抬起,還是一人舉著她一條腿。雨水滴到她開著的陰部裡面去。
魯西安忽然晃了一下。她的大腿一陣發緊,她的腦袋像個醉漢似的歪垂著,這時她發現皮爾正刺向她。
她試圖想掙脫跑掉,但她立刻被抓了。勞爾的臉上閃著一種火焰,而魯西安則不懷好意地大笑起來。皮爾的神情是莊重嚴肅的,兩個男人緊緊抵住她,讓她迎接這第三個男人的刺人。她懷疑這是不是在夢中。
皮爾完事兒了。凱蒂幾乎沒什麼感覺,只覺得他的體溫很溫暖。她痛苦地呻吟著,扭著腦袋,這時他走開了,她又被放在了地上,她幾乎無法直立起來。她的小腿似乎被凍住了,軟軟的,沒有力氣,她只有跪著爬著走。過了一會兒,她又被抬起了,這一次他們只願抬著她的下身,挺起屁股,而整個上身卻軟軟地垂了下去。
她絕望地尖叫,搖晃著身子。這時又有個男人刺進來了,她濕濕的頭髮貼在臉上,遮住了眼睛和嘴巴。雨大滴大滴潑在露台上,從露台又濺到了她的臉上。她被撕破的衣服緊緊貼著身子,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而可怕的雷聲繼續變本加厲拚命往她耳朵裡灌。她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她現在是一籌莫展了,沒人救她也無法自救。她的身體被一個個的男人弄得疲累不堪。她被放到了地上,在一個閃電的照亮下,看到了身上這張貪婪的臉:揚。馬克。他正在撕她的睡衣,想伸進去摸她的胸脯。他的生殖器垂吊在她的腿間,讓他看起顯得很奇怪。
他的手胡亂摸著,凱蒂集中起力氣來去打他。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轉過手掌來,吻吻它。然後他壓到了她的身體上,吻著她的臉,她的脖子,她的凌亂的頭髮,一邊喃喃低吟著。凱蒂知道他從這場狂風暴雨和她身上得到了無窮的快感,正為此而激動得發抖。這場暴風雨是一種藥,一種春藥,使得所有的男人都瘋了。
她中裡掠過一絲恐懼,讓她全身發冷。她現在是處於遠離重山的一座小島上,天氣無常,周圍還有五個如狼似虎的男人,隨時可以對她隨心所欲。揚。馬克在玩弄她的那一刻她已經感覺到這種恐懼了,她激烈地思考起來。艾米爾還沒碰過她。這些人會不會再來一次?揚。馬克和她做愛時,那麼多人在旁邊躍躍欲試。
凱蒂現在完全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在暴風雨的刺激下,這些人都情慾勃發。可事實和她想像的出入太大了。她想及早脫身出來。
她的身體又一震,不知又是誰。她也不太在意是誰了。
他們不可以使用暴力的!他們都瘋了,也許是喝多子,而她要避開他們簡直是不可能的。
她想到了勞爾。他是他們中最明智的,說話也是最有份量的。他會救她麼?
這時她感到身子上方有什麼異樣的事情發生了。揚。馬克扭著向上看;凱蒂在電光火石的那一剎,看到她旁邊站著一個潑婦。
害怕,寒冷,各種說不出的感覺交織在一起,讓凱蒂差不多要歇斯底里大發作了。情勢卻在這一刻忽變,幾乎可稱為有趣了。安娜覺得她被遺忘了嗎?多有趣呀。讓這些男人對安娜做她們想做的事吧,至於凱蒂自己,她已經受夠了。
男人們的視線都被移開了。安娜正在不分青紅皂白地打這些男人。凱蒂趁機偷偷爬出人群,跌跌撞撞地跑到欄杆邊,趴在它上面。安娜尖聲叫著,很顯然,她已經獲得了某種快樂。
暴雨一直在不停地下。凱蒂不經意地發現這時閃電的次數減少了,雷聲也不再那麼恐怖,雨也下小了些。她拉著欄杆站著,把臉上的頭髮撥開。
安娜被捲在了男人們的漩渦之中。不時凱蒂看見她的臉仰起,嘴巴張得大大的,勝利似的高聲叫著,而男人們抓著她,隨心所欲地在她體內出出進進。一陣冷風吹來,凱蒂一陣顫抖。天色漸漸亮了。黎明就要到了。
魯西安正在安娜身上忙著,安娜被兩個男人支撐著,正如先前勞爾和魯西安對凱蒂所做的那樣。魯西安刺入安娜體內……凱蒂索然無味地發現自己在其中充當了一個極尷尬的角色。魯西安在這種狀態下是不會達到高潮的,但是他們似乎誰也不在乎這一點。對他們來說,經歷是第一重要的,而慾望是否得到滿足則在次要。他們的身體也許不能緊緊跟上他們心靈的需要,但在這情勢之下,沒有什麼沒隱藏的。
她應該快點脫身,安安全全地呆在她的房間裡。現在最想的就是弄乾身子,穿上暖和的衣服,不然她會著涼的。
她一瘸一拐地走上她的房間。凱蒂第一次鎖上房門,准這無傷大雅,她想。也許男人們明天就會為這事兒而羞愧的。然而這兒的生活是很難再繼續下去了。她想私下裡和勞爾談談,告訴他這兒的生活她不大適應,希望盡快離開。
離開這兒,這些令人震驚的記憶會慢慢消退的。
在她爬進浴池之前,她又看了一眼窗外。他們還在那兒。安娜整個躺在一張桌子上,男人們圍著她。他們彎著腰,似乎她是一道可口的食物,而他們沒有動手,只有輕輕地咬著她,吻著她,吮吸著她的肉體。接著他們開始摸她了。他們似乎不只是想進入她體內那麼簡單,相反,他們觸摸著她,用手指、嘴巴和舌頭挑逗著她,而安娜儼然一個女皇,在他們的挑逗下深感驕做。她真像一種大的昆蟲,像只蜂王,她的士兵們為她服務,無休無止的。
凱蒂開始洗澡了。
第二天,凱蒂很晚才醒過來,腦子裡裝滿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夢。天空明朗澄淨,使得昨晚的事情尤為不真實。她伸個懶腰,聽著湖邊的鳥叫聲,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她從未在附近走過,一味的只是吃、喝、睡、玩。
凱蒂為昨晚的事深感羞愧。她簡直難以面對其他人,即使是安娜也不行。她下了床,走到窗邊。
真幸運。露台上只有勞爾一個人,背對著她,正用雙筒鏡在看著遠處。凱蒂打開窗戶,喊了他一聲。
他猛地轉身來,瞇著眼睛看著她。
「你能上來嗎」凱蒂問。他點點頭,很快上來了。凱蒂慌忙梳梳頭,把鎖打開。
她見到他就給嚇住了。他的臉冷冷的,她忽然不安起來,她究竟能不能把自己的安全托付這個男人。他看上去像一頭老虎:沉著,漂亮,而致命。
她旋了個圈坐下,以掩飾她睡衣下的顫抖。「我想走。」
她忽然說。她並不想表現得這麼粗魯的——她本想彬彬有禮地提出她的請求——但勞爾看上去這麼冷漠這麼遙遠,讓她非常緊張。
「為什麼?」
「我對昨晚的事感到很尷尬。我不喜歡它。我不想再遇到其他人了。我知道你聚集在這兒是為了舉行一個性聚會,可我並不太明白。你們應該和明白這事兒的女人一起來玩這種遊戲。我想我不能勝任。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誰告訴你是個性聚會?」
多滑稽咧,她一直不知道自己和這樣一條蛇在一起。她不耐煩地搖搖頭。「這有什麼關係?我不屬於這兒。你已經很好地佔有過我了,而現在我只想回家。也許你會讓誰把我送到拉茲,在那兒我可以搭乘汽車回塔貝斯。」
恍忽間,她覺得置身於塔貝斯的一個小旅館裡該有多好。她的心怦怦直跳。她已經受夠驚嚇了。
勞爾笑了笑,帶有明顯的惡意。「可是我們的需要你,甜心凱蒂。」
「需要我?我不明白。」
「你還不能走。你還沒有盡完你的職責。」
「我還是不明白。」
「你會明白的。」
「勞爾。你不能違背我的意志把我留在這兒。也許是我沒說清楚吧。我想走。我並不是抱怨,也不會對別人講什麼的。畢竟我無法喜歡你的方式。沒有誰對誰錯的問題;只有這兒的生活不適合我的口味罷了,如果你繼續把我留在這兒,我會把事情搞砸的。我要走,勞爾。你攔不了我的。」
「我能,絕對能。我肯定能攔住你的,想要呆多久就讓你呆多久。」
「不要玩貓和老鼠的遊戲了,我對此沒有興趣。我的朋友有我的地址。你不會得逞的,勞爾。你有工作,有身份,有地位。如果你一再為難我的話,我會到警察局去的,那時大家都不好看,而你在我的國家工作的權利將會受到威脅。」
「你淨講些廢話,小姐。你對生意根本就一竅不通。做個好女孩吧,乖乖地呆在這兒。安娜會給你送早餐來的。不要跟自己過不去了。」
「你真的打算把我當做一個囚徒嗎?」
凱蒂哽咽著說。
勞爾站起來。他走向門,拿走了鑰匙。他拋給凱蒂一個吻,走了出去。
凱蒂心煩意亂,坐立不安。她走下床去拉拉門。無疑,已經給鎖上了。事態看來是越來越嚴重了,她毫無逃跑的希望。
她走到窗邊。太陽暖暖地照著,天地之間清爽而溫潤。
鳥兒在湖面上飛翔,昆蟲在清新的空氣裡歡唱。
她簡直不能相信這種事情居然會發生。她糊裡糊塗闖進了一出鬧劇之中,勞爾是個壞蛋的翻版,而皮爾和其他都是他的幫兇。
天氣雖然很暖和,凱蒂卻不禁被這個念頭嚇得直發抖。
勞爾給她的美好印象是徹底垮了,而其實他一直是這樣的人,只是她沒看清罷了。她現在懂得他外表魅力下的冷酷與強硬了——事實上,那也是他吸引力的一部分。玩火自焚。
可他一直顯得那麼有救養,一點都不像個惡棍呀。
她不得不面對現實,這個她已經被俘的現實。雖然不可置信,卻是真真切切的。這是一個早就設計好的(也是乏味的)玩笑。也許是在那個晚上她不經意地冒犯了這個男人的驕傲,所以他要報復似地恫嚇她。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八成是瘋了。毫無疑問,她應該去警察局,而這在目前顯然是不可能的,除非她已經死了。
可怕的念頭一個個冒出來,又一個個鑽回去。凱蒂竭力鎮靜下來,推斷它們的可行性。
她不會從勞爾那兒得到什麼幫助的,即使她死了,接下來的調查是不可置信的,也許只會一時威脅到他的生活方式,而他也許會永遠地逍遙法外的。的確,他很容易就可以把她滯留在這兒,而且,他還有那麼多幫兇。是的,在勞爾和這人中間,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對等的,他們之間更像主僕關係。只有揚。馬克似乎能與勞爾平分秋色,可是在決策管理上,他還是要略遜一籌。
留在這兒。魯西安已經算夠好的了,還告訴她這是一個性聚會。也許這些男人是巴黎的某個變態者俱樂部的成員,而勞爾是他們的頭兒,組織者。也許他們對玩弄一個無辜者(她只能這樣稱呼自己)有著濃厚的興趣,喜歡做那種恐怖的遊戲。也許他們的心裡只想著幹那檔子事兒,或者與自覺自願的人——比如安娜——一起做,或者與不情願的人——比如她——一起做,如果屈從了他們,她以後還怎麼做人啊?她只能想像著勞爾的文雅而可笑的拒絕,魯西安的懷疑,皮爾的遲鈍的拒絕,揚。馬克的冷冰冰的不贊成——而且,當時她是志願來這兒的,在英國,還有人可以證明她跟勞爾的關係,唉,她遲早會被他們逼得歇斯底里的。
他們會玩到哪個程度?是不是想直到殺了她?他們究竟有多瘋狂?有多變態?她會被傷得很厲害麼?會挨打麼?如果他們殺了她,那麼他們必須共同分擔這個不尋常的秘密。
勞爾是不會把自己的性命捏在別人手裡的,而艾米爾看上去是那麼不安份。埃米爾,這是個薄弱的環節。如果他一個人來到露台上,她一定得設法跟他講話,勸說他來幫助自己,只是有個問題太棘手:他的英語糟得要命,簡直一竅不通。
門上發出一個聲響,安娜走進來。凱蒂懶洋洋地走過去,忽然發現她正咧嘴笑著,身後跟著魯西安,正踏著足尖跳舞。
她不理會安娜和她的托盤,「魯西安,」
她懇求地說:「我們是朋友、情人。你不該把我帶到這種地方來。」
「可是。」
魯西安精神煥發地說:「我喜歡。」
「不,這不是開玩笑。你們不該這樣做。這是違犯法律的。」
魯西安爆發出一陣大笑。「我從未想過這一點。」
他老實說:「我一定要告訴勞爾。他肯定會覺得很有趣的。違犯法律!」
「安娜。」
凱蒂叫起來,「告訴他們,他們無權對我這樣做!」
安娜的黑眼珠裡充滿了惡意。她嘟嚷兩句,退出了房間,凱蒂又剩下了獨自一人。
她吃著東西,心一直往下沉。她的囚徒生涯的物質待遇看來是很不錯的。既然他們想玩弄她的姿色,這種服務總是該有的。太可悲了,她將不得不淪為他們的性玩偶。她不能對他們做的事事都太耿耿於懷了,否則簡直沒法活下去。而且,這並不是事情的關鍵。它只不過是漫長人生路上的一個小插曲,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可能降低或改變他的人格。
她只能是忍受著,記住這是脫離於她的人格之外的事。真正的痛苦是一回事,但她到目前為止還不想把事情想像得太壞。她也許會受到侮辱、虐待,但不會對她的心靈造成創傷。
凱蒂顫抖著手,不小心潑出一些咖啡。想得這麼多是毫無益處的。也許在這兒應該學會自欺欺人,靈魂才會稍微安定些。總有一天事情是會有個了斷的,等到這些男人的胃口填飽了,他們的變態滿足了。她再也不能,堅決不能再這麼脆弱下去了。
凱蒂整理一下床,仔細地打扮起來。儘管心中充滿疑慮恐懼,她不能夠表現出來,外表還得維持鎮定而有吸引力,但也許這樣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如果他們想要看的,是她情緒的變化,想要聽的,是她的尖叫和驚慌呢?
凱蒂抖個不停。她能夠撐多久,就要撐多久。為了她的自尊。
這長長而疲倦的一天過得相當慢。凱蒂在臥室與浴室之間踱來踱去,做做體操。她揣測著可不可以從煙囪裡爬出去,想來想去毫無結果,她試圖用髮夾扭開門上的鎖,也沒有成功。她也想到了,如果跑出去的話她該怎麼辦。這是在一個小島上,她可以游泳,但這樣非常容易暴露。也許應該是在晚上跑呢,雖然在黑暗中在冷冷的水裡游泳的滋味不是很好受,但至少沒有危臉。
然後呢?她只能向拉茲游去,那兒離梅森。杜。拉克最近。她當然不可能爬過那些高聳的岩石壁而進入西班牙,而他們一日發現她跑了,他們肯定知道該到哪兒去找她,這是很容易就能推斷出來的線路。她不知道在黑暗中她是否能對付得了這些事。
她恐懼地想到了魯西安的追蹤能力。如果她跑掉了,他們絕不可讓她就那麼狼狽地站在一個警察局裡的,不,決不會,如果他們發現她跑了,一定不會善罷干休的,他們一定會立刻追蹤上來。魯西安常在山林裡追蹤野獸,而她不認為自己的逃脫能力比那些野獸的強,他們立刻就會組織起一支「獵隊」。
她反覆地想著這些男人,不知如何對付他們。這時她告知,她必須加入到他們中間去。
皮爾過來拉她。直到現在她才真正看清他的暴戾。她粗魯地抓著她,推推搡搡地把她推下樓梯,走到露台上。凱蒂看到餐桌已經擺好了,她注意到只有五個位子,她被拖著走過去,這時已是憤怒至極了。
「你沒必要這麼做。」
她沖勞爾吼道,後者正悠閒地坐在那兒看著她。
皮爾抓著她晃了晃。她的胳膊很痛,一定已經淤青了。
「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你們這些雜種!」
她尖聲叫道。
「你們,你們一定是瘋了。在這個時代,你們怎麼還以為你們可以做這種事情?」
「這個時代?」
勞爾懶洋洋地說,「我親愛的凱蒂,不要搞錯了,在梅森。杜。拉克的時代,並不同於倫敦或貝塔斯的時代。我想我們塔貝斯的距離,至少有一個世紀,或者更長。」
魯西安吃吃地發笑。
「不要用那種鬼話來騙你自己了,你這骯髒的傢伙。」
凱蒂憤聲說道:「你們就像一群無知的無業遊民,你們不會有好結果的。我不能就這樣不清不楚地給綁架,我的朋友知道我在哪裡,他們會來找我的。如果我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你們的日子也不會安生的。你們的餘生,將在冷冷的鐵窗之後渡過。監獄的日子不會這麼優雅的,勞爾,馬丁尼奧。即使是在法國監獄裡,我想也不會比你想像的更舒服。」
魯西安正在給艾米爾講什麼,後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凱蒂已經給氣昏了頭,完全忘了在逃跑以前則不該得罪這些人了。她的血直往上湧,這一天太可怕了。
「把她綁起來。」
勞爾說。
凱蒂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皮爾和魯西安走過來,她絕望地看到他們手裡果真拿著鏈子。她開始拚命地掙扎,卻根本無能為力,而且,她已經忘了,她的掙扎只可能更挑逗起他們的性慾。他們把鏈條繞在她頭上,拴到了石欄上。
她的手和腳都沒有被綁上,但它們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鏈條綁著她的脖子,不可能掙斷也不可能移開。她像一條狗似地被拴在那兒。
他們坐下來了。天色漸漸暗下來,安娜過來點上蠟燭,葡萄美酒夜光杯,杯觴交錯間,似乎體現出一種文明而優雅的生活方式。
湖面波平如鏡。勞爾在屋裡放了一張古典唱片,平靜而悠揚的樂曲緩緩傳過來。
與此相反,冷冰冰的石欄緊緊抵著凱蒂的背,提醒著她可悲的境地。安娜送上食物,用一個托盤托著,上面有一小瓶酒和一個杯子。
這就是她,一隻被拴上的狗。她艱難地挪動幾步去取食物,這時她已經想不出什麼逃跑的法子來了。
勞爾轉過他暗色的臉,「親愛的,你想惹惱我們,這很聰明嗎?」
「你以為我會好到任你擺佈麼?」
「我想你最好還是不要冒犯我們吧,那是愚蠢的。你和你的朋友離得這麼遠。」
凱蒂瞪眼看著他。「你怎麼敢威脅我,你這個不要臉的髒貨。」
「我告訴你。」
勞爾說。凱蒂毫不懷疑他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惡意,「我告訴你,給我閉嘴,蠢女人。」
凱蒂彎下腰看看她的托盤。她沒有小刀。她拿起空酒杯,使勁扔出去。勞爾猛地後退,瓶子砸在他的食物上,玻璃反濺。她沒料到自己會扔得這麼準,哈哈大笑。她又很快彎下腰,拿起酒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扔出去,結果更妙,打到了勞爾的胸膛上,瓶塞跳了出來,酒濺得到處都是。他跳開,對他身邊位子上的人說,「艾米爾,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