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大殿張燈結綵,宴請群臣豪族,龍輝夫婦三人進入大殿,被安排到了主客尊位,與帝座後椅僅有一臂之隔,然而夫婦三人相貌出眾,龍輝俊朗,楚婉冰嬌媚,白翎羽英氣,可謂是奪目無比。
禮炮響起,皇甫銘攜兩名美人出席,群臣起身恭賀,皇甫銘樂呵呵地擺手賜坐。
皇甫瑤左側女子鳳冠霞袍,英姿之美絲毫不遜白翎羽;右側女子懷裡抱著一個嬰兒,想必定是蕭妃無疑。
這蕭妃閨名齊雯,為蕭族嫡女,亦是蕭太后侄女,生得是柳眉桃腮,明眸皓齒,唇紅膚白,確實也是難得的美人,但與楚婉冰一比卻又是萬萬不及。
皇甫銘捧杯而起:「諸位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朕敬諸位一杯!」
眾人紛紛把酒相迎,口誦謝恩之辭。
一杯酒飲下後,先是蕭氏族人舉杯向帝妃二人恭賀,同時也不忘慶賀侯玉玲,畢竟她身為皇后,蕭妃所誕的公主亦得稱其位母后,從規矩上來說,這小公主算是皇后的庶女。
龍輝偕同楚婉冰、白翎羽二人舉杯敬酒:「恭賀皇上喜得金枝,並祝皇后娘娘青春永駐,蕭妃娘娘吉祥如意!」
皇甫銘樂呵道:「同喜同喜!皇妹,自從你和瑤瑤遠嫁江南後,朕著實想念得很,這次本以為藉著小丫頭的滿月酒能見兩位妹妹一面,只可惜瑤瑤依舊沒有回來!」
白翎羽道:「皇兄,瑤妹妹產後身子頗弱,不宜奔波,但祭祖大典她必定會到場!」
蕭妃對皇甫銘說道:「皇上,臣妾久聞護國公主巾幗不讓鬚眉,今日一見實乃名不虛傳!」
白翎羽道:「蕭娘娘過獎了!」
蕭妃笑道:「妹妹太謙虛了,你女扮男裝,縱橫沙場,護國討賊之事早已響徹神州!」
白翎羽頷首輕笑以對。
蕭妃又望向楚婉冰,說道:「傳聞妖後楚妃風華絕代,智勇雙全,在昊天之亂中不但斬將殺敵,更是妙計破賊,今日得見實乃妾身榮幸!」
楚婉冰微微一愣,心念急轉,已知道對方用意,這蕭妃乃太后宗族所出,如今又誕下後裔,雖然是女子,但對於血脈薄弱的大恆皇室來說是莫大的幫助,若這般比較起來,皇后反而不如她。
楚婉冰心中暗忖道:「若不是皇后身負不凡技藝,兼有軍功在身,恐怕這小蹄子要伺機奪權了!不過她倒也精明,主動在宴會上跟我和翎羽拉好關係,來個遠交近攻,為來日後宮爭寵積蓄實力!」
思索間,楚婉冰一雙鳳眸不著痕跡地掃向侯玉玲,只見她神態淡然,表情自若,只是安祥地坐在皇甫銘身旁,對於蕭妃處處搶風頭的行為視而不見。
楚婉冰心生一計,說道:「蕭妃娘娘過獎了,妾身不過是山野村婦,那談得上什麼絕代風華,智勇雙全!」
她這話看似謙虛,實則暗藏後招,就等著蕭妃接話。
果不其然,蕭妃繼續說道:「當日昊天神子以苦肉計混入龍麟軍營內,楚妃慧眼辨重奸,以將計就計之法反算昊天教一軍,此事早已傳遍四海,小妹當時尚且帶字閨中,得知楚姐姐的事跡後,心中十分欽佩,只望有朝一日能親眼目睹姐姐容顏,見識見識何為巾幗英雌!」
她短短一句話之中充溢著讚揚之情,更是把對楚婉冰的稱呼從楚妃改換到姐姐,很是自然地拉近了兩人的距離,顯示出不凡的交際手腕。
楚婉冰順著她話說下去:「贊謬了!皇后娘娘單刀戰雙屍,馳騁萬里煞域,她才是真正的巾幗英雌!」
此舉故意見話題引到侯玉玲身上,看似在稱讚皇后,實則是要替侯玉玲引來蕭妃妒火。
「你這小醋罈子,還不乖乖上當?」
楚婉冰瞥了一眼蕭齊雯,見她秀眸含氣,不忿地瞪著侯玉玲,心裡偷笑,但轉念一想,自己當年不正也是個小醋罈子嗎?果然如楚婉冰所料,蕭齊雯已然開始動作:「皇上,一陣子是不是還有舞曲?」
皇甫銘對她甚是寵愛,笑道:「愛妃喜誕公主,朕早已命人安排了仙霓舞。」
仙霓舞乃大恆之國舞,舞姬身著輕紗雲霞裙,乘著月光演奏,動作柔美,舞姿輕快,既有祈福之意,多為皇族成員出世後用來慶生的舞蹈。
蕭齊雯道:「每位皇室成員誕生都以此舞慶賀,似乎有些老舊沉悶,臣妾倒是有個想法,不知皇上是否恩准!」
皇甫銘心情甚好,自然點頭應允:「愛妃儘管說便是,只要合情合理,朕一定應承!」
蕭齊雯道:「臣妾雖是一介女流,但也知我朝以武立國,是故神州尚武成風,不但男兒馳騁疆場,就連紅顏亦不讓鬚眉。這仙霓舞美則美矣,但卻過於柔弱,著實不符當今大恆國風,所以臣妾想趁此機會,集思廣益,重修訂大恆國舞!」
平定煞域,收復魔界,如今又修建天宮,皇甫銘心氣極高,早有推陳出新之意,聞得蕭妃此言立即來了興趣道:「愛妃所言甚是,只是不知愛妃有何想法?」
蕭齊雯道:「臣妾以為,舞中摻武,既有舞曲之柔美,又有武勇之剛強,所以重編舞曲,需有當世武藝高絕之女子方能奏效!」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先有翎羽皇妹縱橫萬軍,再有楚妃姐姐智算昊天,如今又有皇后娘娘揮刀斬忘川,三位堪稱當世奇女子,若能趁此機會,同演絕代武技,替代這柔弱舞姿?」
楚婉冰原以為這蕭妃是要趁機挑釁侯玉玲,誰知她居然眼界如此開闊,以一曲舞蹈為引,暗中迫使侯玉玲下場競武,而且還將她和白翎羽拖下水。
蕭妃暗忖道:「任你武功再高,也擋不住江南王的兩位妃子聯手!」
她這番話語也是經過謹慎思考,在她看來江南王的一眾妃子都曾在戰場上攜手抗敵,論關係必定比養在深宮中的怨婦更親近,也不存在那所謂的爭風吃醋,關鍵時刻還是會團結一致,此番三人競武,楚婉冰和白翎羽定然會攜手對方侯玉玲,可謂是借刀殺人,當著群臣的面削弱皇后威信,亦趁此機會拉攏楚白二女,因為此番比試,無論孰勝孰負,楚白雙姝必定得罪皇后一脈,也等同於站在了她蕭妃一邊。
侯玉玲美道:「蕭妹妹這番提議可真是新穎吶!」
說話間眸瞇成一條細線,似笑非笑地凝視著蕭妃,隱有殺意流轉。
蕭妃迎上對方目光,笑道:「不知皇后娘娘是否同意臣妾的建議!」
侯玉玲道:「妹妹如此有心,姐姐怎會掃興,只是不知翎羽皇妹和楚妹妹意下如何?」
楚婉冰嫣然一笑道:「既是皇后和貴妃之懿旨,妾身自當遵從!」
白翎羽也起身道:「皇嫂旨意,臣妹自不會反對!」
皇甫銘大喜,拍手讚道:「來人,速帶三位娘娘前去更衣!」
楚婉冰道:「皇上美意,妾身心領了,無論是何衣衫,都不會影響妾身發揮!」
皇甫銘又問道:「皇妹,你呢衣?」
楚婉冰衣衫如昔,白衣雪裙,樸素無華,除了盤起秀髮和插著幾根髮簪之外,此刻的衣衫與平日著並無太大區別,反觀白翎羽卻是因為還有一層皇朝公主的身份,所以得穿那宮裝華袍,款式極為繁瑣複雜,故而皇甫銘有此一問。
白翎羽道:「不必了!」
說罷揪住衣領,猛地扯下宮裝,動作極其豪放,群臣不由大吃一驚,萬萬沒料到這位公主居然當眾脫衣。
宮裝褪下,白翎羽裡邊既然穿著一襲勁裝武袍,而且腳下也並非什麼金蓮繡花鞋,而是軍備所用的長靴。
大臣們紛紛低頭議論,這位公主性子也忒野了,出席皇上宴會,既然如此裝束,皇甫銘也是哭笑不得,早知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子性若男子,勇武好鬥,但沒到連宮廷宴會也穿著武袍,若不是得知她誕下麟兒,他還真以為這妹子其實是兄弟。
白翎羽摘下髮飾,將頭髮熟練地盤成髮髻,動作乾爽利落,看得皇甫銘是哭笑不得,好奇地望向龍輝,似乎在詢問道:「妹夫,她究竟是男還是女啊?」
龍輝聳聳肩,回了個無奈的眼神,彷彿再回答道:「別問我,我有時候分不清!」
侯玉玲盈盈起身,朝皇甫銘施了個禮,隨著宮女到後殿去更換衣裝。
不過片刻,侯玉玲身著甲冑登場,秀髮盤成武士髻,露出雪白的額頭,只見她柳眉入鬢,眸若繁星,腳踏皮靴,單手提刀,顯得英姿勃發。
侯玉玲踏出一步道:「兩位妹妹平日是用什麼兵器?」
白翎羽道:「有勞皇嫂給我一桿長槍!」
楚婉冰道:「也請娘娘給我一柄三尺劍鋒!」
侯玉玲拍了拍手,命人分別呈遞兵器。
侯玉玲又道:「既然是要以武入舞,還以曲調伴奏,蕭妹妹精通音律,所以還得勞你在一旁撫琴相伴。」
蕭妃道:「這是自然!」
宮女奉上瑤琴,蕭齊雯撫琴而做,素手輕撥絃線,琴音脆響。
楚婉冰亦精音律,聞歌而動,左手掐劍指,右手抖劍花,白衣起舞,艷絕群芳。
手中長劍雖是凡鐵,但在深厚功力的加持下,亦綻放出不遜神兵的光華。
白翎羽舞槍旋身,化繁為簡,勁風凝而不散。
侯玉玲也緩緩抽出破甲刀,銳芒一寸一寸地露出刀鞘,相對於楚婉冰的靈動和白翎羽的剛勇,她的動作偏於沉穩,看似緩慢,實則正在默默蓄力,不動則已,一動便是雷霆驚爆。
龍輝雙目緊盯三女,更多的目光是集中在侯玉玲身上,心中默忖道:「此女是否真如他所言……暗藏禍心!」
蕭齊雯玉指撥弦,琴音陡然轉急,鏗鏘有力,宛若萬馬奔騰。
楚婉冰劍隨律行,驀地揮劍刺來,侯玉玲刀鋒離鞘,正是由緩至快,由慢至猛,一刀劈開楚婉冰的劍鋒,就在此時白翎羽長槍已然橫掃而來,侯玉玲倒也了得,腳踏羅漢步,單掌豎起,綻放卍字佛印,封住白翎羽的槍式。
楚婉冰蓮步巧挪,白翎羽心領神會,兩人瞬間換位,與此同時楚婉冰亦拋下長劍,手掐劍指,戳向海侯玉玲,指尖凝氣,銳利無比,一擊便刺破侯玉玲的佛掌卍印。
侯玉玲單掌難擋,便抽刀來劈,楚婉冰以氣御劍,劍光亂竄,宛若靈動蛟龍,又似騰空鳳凰,劍路刁鑽之極,既封住侯玉玲重刀,亦趁隙反撲對手,白翎羽也乘勢一槍刺來,槍式大開大合,力沉萬鈞。
侯玉玲花容一沉,玉步一踏,氣壓丹田,左手撮指成刀,劈出奉刀羅漢掌,右手舞刀,斬出金剛伏魔刀,頓時雙刀起式,左封劍氣,右格槍鋒,力保不失。
楚婉冰和白翎羽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心意互通,頓時劍槍交錯,如穿花戲蝶般鬥了起來,兩人本想一試侯玉玲深淺,但卻不欲被人看出,於是就假裝鬥上一兩招。
侯玉玲冷哼一聲,掄刀進逼,佛光綻放,刀出雙路,同斬雙姝。
楚婉冰以劍化柔,巧運靈柔劍訣,卸開刀勁,白翎羽趁勢再出一槍。
侯玉玲也是不凡,刀鋒劈在槍頭上,緊接著生出一股粘勁,將白翎羽的槍鋒帶歪,同時步子進踏,左掌劈向白翎羽面門。
白翎羽猛納真元,張口嬌叱,吐出一股磅礡氣勁,沖緩了侯玉玲的掌刀,也為後續變招爭取了時間。
「皇后,請接招!」
楚婉冰抖劍閃芒,一劍掃向侯玉玲的手腕,劍雖凡鐵,但劍中蘊含灌足內勁,斬金削鐵,侯玉玲自負功力不妨,也不敢讓出腕脈這個破綻,於是只得抽手迴避。
楚婉冰改削為刺,再行一步,直刺侯玉玲中宮。
從開始到現在,雖然只是過了短短數招,但侯玉玲要面對楚婉冰和白翎羽的聯手,也頗感吃力,此刻楚婉冰又是劍劍直取要害,令得她刀法處處受壓,無從施展,好不憋屈。
倏然間,楚婉冰劍尖凝聚真氣,綻放出一股白色光華,光芒所布,氣流為之一滯,侯玉玲花容丕變,竟提前後撤,退避三舍。
楚婉冰婉嫣一笑,反手握劍,負於身後,以做罷鬥之狀。
白翎羽也駐槍立地,收招不前,氣機相互牽引,侯玉玲也無法再度出招,而三方真氣都凝滯,而蕭齊雯也無從繼續彈奏,琴音也杳然而止。
曲調由輕柔轉為剛猛,本是激昂振奮的曲調,叫人歎為觀止,然而三女之武競招式精妙,攻守兼備,再配上女子獨特的柔美身姿,端的是武中藏舞,舞行有武,柔若至剛,比起以往的仙霓舞更叫人讚歎,群臣不知方才玄機,只是一味讚賞。
然而楚婉冰媚眼輕轉,心中已然明瞭,龍輝心中亦是有了大概,已定結論。
蕭齊雯拍手讚道:「三位果真是女中豪傑,此等英姿堪稱人間絕代!來人,快將方纔三位娘娘的英姿描繪下來,編成舞曲,以作傳世之作!」
宮廷之內多有高明畫師,他們立即將方纔的武決描繪下來,雖然只得其形,但也足夠重新編排舞曲。
畫師將方纔三女比鬥之情形描繪出來,呈遞上來,皇甫銘過目後,連連讚歎,蕭齊雯笑道:「此等妙舞,還請皇上賜名!」
皇甫銘道:「依照愛妃所言,便稱巾幗英雌舞,也正映了三位女中豪傑之威名!」
群臣大聲稱讚。
侯玉玲收回破甲刀,攏了攏凌亂的秀髮,道:「臣妾有些疲倦,先行告退!」
宴會也將近尾聲,皇甫銘便命人將她攙扶下去休息。
蕭齊雯見侯玉玲臉色略顯慘白,心忖道:「任你往日如何威風,今天還不是折了面子!」
故而她對楚婉冰和白翎羽略生好感,便道:「皇上,楚姐姐和翎羽皇妹難得入京一趟,不如讓臣妾帶她們一遊京師諸般名勝如何?」
皇甫銘笑道:「愛妃如此雅興,朕自然應允,江南王爺,自從昊天之亂後,朕也多時不見王爺,不妨你們就多留幾日,咱們兩家也好好敘敘家常!」
龍輝自然是求之不得道:「謹遵皇上旨意!」
夜色漸暗,白翎羽手捧字畫,看得出神。
楚婉冰從屏風後走出,身披輕紗長裙,秀髮濕潤,嬌軀散著膩人幽香,顯然是剛沐浴完畢。
楚婉冰赤著雪白裸足走了過來,掀起一抹香風挨著白翎羽坐下,瞥了一眼她手中字畫,笑道:「白妹妹,你還為那事糾結嗎?」
白翎羽放下字畫,幽幽一歎:「那小童給的警示讓人莫名不安!」
只見上邊並無所謂的萬里山河,只是寫著幾行字——侯氏暗藏,禍心難料,萬事小心,切莫落單!楚婉冰接過字畫,真氣運轉,立即將其燒為灰燼,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白翎羽道:「但那小童究竟是何人,何以對我們發出警告?」
這時龍輝推門走入,道:「冰兒,今日宴席上,你們也與皇后交手,是否看出些什麼?」
白翎羽搖頭道:「她刀法中規中矩,進退有據,我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問題!」
龍輝道:「她的內力卻是走佛門一脈,根基不俗,但從她目前的表現來看,尚不足同時擊敗將臣和後卿兩大凶屍,她必有隱藏!」
楚婉冰嫣然笑道:「她當然有隱藏了,她就是當日救走旱魃的人!」
白翎羽驚道:「冰兒,你如何肯定?」
楚婉冰笑道:「宴中比試時,我出的最後一招,其實是以真氣封住部分氣流的轉動,那所謂的白光不過是用鳳凰真火照射出來的虛影,但侯玉玲卻是謹慎地收刀退守,盡可能地遠離白光的範圍,顯然是在顧忌我後續招式!」
龍輝道:「冰兒方才是施展一招似是而非的太易天啟,此招可以停滯光陰,侯玉玲作出如此反應,必定是曾經見識過此招威力,所以才不自覺地退守!」
楚婉冰笑道:「我這一招只用過一次,所以我敢肯定侯玉玲必然是那救走旱魃之人!」
白翎羽道:「她堂堂皇后,為何要屈尊去救一具凶屍?」
龍輝道:「還記得他說過的話嗎,侯家背後之真相極不簡單,如今儒門兩大長老都已投靠侯家,這才是令我最忌憚的地方!」
楚婉冰道:「要探清真相必須找到旱魃,小賊,你快下令眾人追尋那頭女屍的行蹤!」
龍輝道:「我已傳訊風望塵,他已經著手安排。」
楚婉冰道:「還有,告訴大家,凡是外出辦事或者遠行,只要離開江南範圍,就必須多人結伴,萬萬不可落單,以免被對方各個擊破!」
龍輝道:「這是自然!」
楚婉冰道:「其他人倒也好辦,只是袁叔叔那慵懶逍遙的性子……」
龍輝道:「放心,這位猴子長老最喜飲酒,我現在已經命人將盤龍聖脈珍藏的好酒全部運來,一天一壇,慢慢吊他胃口,保管他不願離開!」
楚婉冰撲哧一笑,莞爾道:「你這小賊,還真是奸詐!」
白翎羽蹙眉道:「只是那小童究竟是何來歷?」
回想起昨夜那一幕,小童將一幅字畫交給他們後,便出口警告儒門兩大長老已經投靠侯家,令得龍輝三人驚訝不已,最後小童還道:「詳情日後再談,三位不必慌張,待有所發現,吾會設法聯絡諸位!」
龍輝道:「暫時不知,但那小童不願留下聯絡方式,而提出主動聯繫我們,可見他行事極為謹慎,或者是說他在躲避某些巨大危機,但卻不知相信何人,在他看來,我們尚不足完全信任。」
楚婉冰道:「要不派出雀影來刺探他的行蹤?」
龍輝搖頭道:「不必了,若逼得太緊反而不好,再說這裡是京師,不宜過多動作!」
這時外邊響起隨從的聲音:「王爺,蕭妃遣人送來帖子邀請二位王妃明日到天秀峰觀賞日出!」
龍輝出門接過帖子遞給了楚白雙姝,笑道:「這位蕭妃還真是迫不及待!」
楚婉冰笑道:「來得恰是時候,也省了我不少功夫,便借此機會從她口中探一探皇宮後院的情況!」
龍輝道:「明日我也扮作侍從,隨你們一行!」
白翎羽道:「要你堂堂一字並肩王扮作侍從,豈不委屈?」
龍輝笑道:「不委屈,不委屈,為夫本就是諸位娘子的侍從!」
楚婉冰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心中倏暖,打趣道:「老婆奴,那明日就好伺候我們姐妹了!」
皇宮深院,燭影閃爍,侯玉玲身披睡袍,盤膝坐於鳳床,緩緩吐納,宮內並無宮女內侍伺候,僅有那名貼身女衛阿瑛。
阿瑛玉手按劍,站得筆直,聳立在侯玉玲床前,侯玉玲閉目運功,吐納呼吸間隱隱帶有一股血腥味,良久她睜開雙眼,但氣色頗為不佳。
阿瑛連忙以神念詢問道:「娘娘,你感覺如何?」
短距離的神念傳音杜絕了一切被竊聽的可能。
侯玉玲歎道:「被那小蹄子擺了一道,以一敵二,以致牽動了內傷!」
阿瑛咬牙切齒道:「那小賤人自從入宮以來就處處跟娘娘你作對,待我去宰了她!」
侯玉玲擺手道:「她不過是個爭風吃醋的蠢女人,不足為懼,目前首要是如何應付小妖後,我感覺到她似乎已經察覺了一些事!」
阿瑛驚道:「難不成她已經知道娘娘的真正身份?」
侯玉玲道:「不是,我有佛身掩飾,她應該看不出我的真身,她最多只是知道救走旱魃的人是我!」
阿瑛道:「下一步該如何做?」
侯玉玲道:「派遣人手,迅速找到旱魃所在,決不能讓龍麟軍的人搶先,必要時……」
說話間她玉掌一擺,作劈開勢,意思已不言而喻!阿瑛領命,又說道:「儒道兩門的元老都被我們控制,是否要更進一步,將那幾個小教主也拿下?」
侯玉玲搖頭道:「父尊曾言,那幾個小子跟龍輝關係極好,交往甚密,若對其下手只怕會給龍輝提前察覺,所以暫不動他們反正現在儒道中堅力量已經在我方掌控,他們幾個教主等同於虛位,收不收拾都無傷大局!,而且此事也是由大哥負責,我們不必操心!」
阿瑛又道:「昨夜,元鼎跟淨塵在王孫巷佈陣時被龍輝等人撞破,這又該如何處置?」
侯玉玲道:「他們所為其實都是經過皇帝點頭,只需皇甫銘解釋一二,便可打消他的疑惑!」
阿瑛道:「既然對方已經知道是娘娘救走旱魃,只怕龍輝沒那麼容易打發!」
侯玉玲沉吟片刻,說道:「立即給父尊傳訊,請示下一步行動!」
倏然,黑暗中傳來飛出一張紙條,侯玉玲順手撈了過來,展開一看,臉色丕變,咬牙道:「好個小賤人,居然如此迫不及待!」
阿瑛詢問緣由,侯玉玲運功將紙團揉碎,繼續以神念傳音道:「是夜魔眾傳來的密報,蕭齊雯那小賤人主動邀請小妖後和白翎羽出遊!」
阿瑛怒道:「小賤人當真不知死活,居然如此膽大妄為!真以為她生了個丫頭便可以橫行無忌了,明夜,屬下便取她賤命!」
侯玉玲道:「她跟小妖後搭上線,我們暫時不能傷她,還是讓那太后出面敲打敲打她吧!」
阿瑛道:「娘娘,請恕屬下直言,那小賤人今日舉措如此出格,只怕單憑她一人還沒這膽量!」
侯玉玲美眸一轉,冷笑道:「我明白了!她是不甘心被我控制,但在宮裡她無法動彈,所以想求借外力!」
晨曦未升,在御林軍的護送著三頂轎子進入天秀峰,領頭者正是蕭宏盛。
蕭妃乘坐皇妃座駕——九品金香轎而楚婉冰和白翎羽身為藩王妃,則乘坐八品銀素轎,抬轎之人皆是後天武者,步子輕快,力大無比,快若奔馬,那千尺崎嶇山路也如履平地,轎中之人未感絲毫顛簸。
龍輝則扮成楚白二妃身邊護衛,一路隨行,然而他看向九品金香轎時,心中卻有一絲疑慮,立即暗中傳音給兩位愛妻:「轎子內除了蕭妃之外,還有另一人的呼吸!」
楚婉冰道:「我和白妹妹也都感覺到了,小賊,你覺得那人是何來歷?」
龍輝道:「呼吸並不沉穩,氣息偏弱,不像身負功法之修者!」
登上山峰之巔,入目所見儘是無邊黑雲,雲霧甚厚。
蕭宏盛立即命令御林軍散開,圍在三座轎子外,形成了一個一里寬大的圓圈,保證沒有任何人能靠近轎子半步。
蕭妃緩緩走出金香轎下,柔聲說道:「皇妹,楚姐姐,請出來吧,太陽即將升起了!」
楚婉冰和白翎羽相繼走出轎子,此刻山風頗寒,蕭妃披著一襲狐裘御寒,她見楚白二人未著任何御寒衣物,不禁羨慕道:「正是羨慕兩位,身負絕頂武藝,根本無懼寒暑!」
楚婉冰笑道:「蕭娘娘過獎了,不過是一些粗淺氣功罷了!」
蕭齊雯命人就地擺上酒宴,款待二女。
旭日初升,光華透過渾厚黑雲,給雲層染上光曦,驅散黑暗,金中透紅。
金陽逐漸透出重圍,騰空而起,雲色變幻,時紫時紅,美不勝收。
蕭妃舉杯示敬:「本宮與二位一見如故,早已希望能同兩位促膝長談,今日借此賞日之機,向兩位一表敬意!」
楚婉冰捧起酒杯,湊到紅唇邊上,並未飲下,只是淡淡說道:「蕭妃娘娘,這般客氣又是何故,有話便直說吧!」
蕭齊雯微微一愣笑道:「路途遙遠,兩位先飲杯酒潤潤喉!」
白翎羽放下酒杯,道:「蕭妃娘娘,明人不說暗話,還請轎中那位貴人現身一晤!」
蕭齊雯臉色一變,柳眉輕蹙,為難地朝轎子內望了一眼。
一隻素白玉手輕輕掀開轎門簾子,從中走出一名華貴雍容的成熟婦人,眉宇間與蕭妃有幾分相似,竟是蕭太后!楚婉冰和白翎羽有些驚愕,但表面功夫仍需做足,連忙起身行禮:「參加太后!」
蕭太后玉掌虛壓,道:「不必多禮,速速請坐!」
白翎羽道:「不知太后屈尊前來,吾等未能遠迎,實在失禮!」
蕭太后道:「哀家此次出宮其實是秘密行事!」
楚婉冰道:「太后身為三宮之主,為何要如此隱秘,是要防備什麼人嗎?」
蕭太后歎道:「久聞小妖後聰慧無比,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哀家確實是身不由己,所以必須事事小心!」
楚婉冰奇道:「太后地位崇高,還有什麼人能逼你得身不由己?」
蕭太后長歎一聲,無奈道:「家門不幸……枉哀家先前對她百般寵愛,到頭來竟脅迫哀家!」
楚婉冰道:「太后口中之人可是皇后?」
蕭太后咬牙切齒道:「如小妖後所言,正是侯玉玲那賤人!」
白翎羽道:「她雖有不凡武藝,但您身為三宮之首,太后之尊,她如何能對你無禮!」
蕭太后粉面生出一抹紅暈,表情不自在地道:「她拿住了哀家的把柄……故而肆無忌憚,把持後宮,更逾越犯上,處處欺凌哀家……」
龍輝曾目睹她和宋王苟合之事,當初更從她們母子歡好時聽到晉王也曾參與其中,所以猜測那所謂的把柄定然是他們母子間的私密事!楚婉冰聽了蕭太后的話後,依舊不露聲色,淡淡地說道:「太后秘密約見妾身二人,想必不會是要大吐苦水吧!」
蕭太后抿了抿嘴,蕭齊雯卻搶先說道:「母后受盡那賤人欺凌,所以特地安排本宮來伺候皇上,結合蕭家之力,內外呼應扳倒那賤人……但侯家根基已經紮穩,侯翔宇門生廣佈朝野,短短數月時間,蕭家勢力已被一一逐退!」
白翎羽道:「蕭家乃皇兄母族,皇兄怎會任由蕭家頹敗?」
蕭齊雯不知如何作答,蕭太后也是連連歎氣。
楚婉冰道:「蕭家已是外戚之首,皇上未免蕭家勢力過於龐大,故而在某種程度上坐視侯家撅起,以減輕外戚勢力,不知妾身所言對否?」
蕭太后道:「小妖後果然聰慧過人,為君之道便是平衡各方實力,蕭氏族門因哀家緣故而壯大,皇上雖尊母子情分,但也不會仍有蕭家過於龐大,所以此舉也是合情合理!」
她深吸了一口氣,嬌軀微微顫抖,說道:「侯家平煞有功,家門撅起也是理所當然,但他們卻暗中謀害齊雯……」
楚婉冰和白翎羽皆是一驚,蕭太后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蕭齊雯眼圈泛紅,緊咬下唇,顫聲道:「本宮懷胎時曾暗中請御醫診過脈,所懷胎兒乃一男一女的龍鳳胎,但那侯家賤人卻妒忌我懷有男孩,暗中買通穩婆,在接生之時趁機害死我的兒子,只留下女兒!」
白翎羽臉色一變,站起來道:「為何我不知道!」
蕭齊雯泣聲道:「皇子夭折本是不詳,皇上不欲人心動盪便將此事掩蓋,對外宣稱只誕下一個公主……」
蕭太后咬牙切齒道:「那賤人欺辱哀家也就罷了,還暗害我孫兒,此仇不報,哀家誓不為人!」
楚婉冰沉吟數息,說道:「太后與皇妃借賞日為名,暗中同妾身和翎羽會面,難不成是想我們兩家聯手對付侯家?」
蕭太后道:「對,只求能廢了侯玉玲那賤人,替哀家孫兒報仇!」
楚婉冰道:「皇宮後院水深難測,妾身不過是一介外藩王妃,豈敢橫加干預皇族家事!」
「死丫頭不過是趁機坐地起價,吊對方胃口罷了!」
龍輝聽了這話心裡直樂,這妖妮子何其狡猾,蕭太后敢跟她談合作,必定會被她坑得有苦難言。
蕭太后混跡朝野多年,對楚婉冰這番說辭也猜到了一二,於是便改為向白翎羽大打溫情牌,柔聲道:「翎羽,你也是僅存不多的皇甫血脈,如今你皇兄的兒子方一出世便慘遭毒手,你可忍心讓你侄兒含冤而亡?」
畢竟血濃於水,白翎羽即便知道對方意圖,也不免為之動容。
楚婉冰暗自冷笑一聲,忖道:「好一個奸詐的婆娘,罷了,看在翎羽的面子上便放低身段,與你談上一談!」
「小皇子含冤而死,妾身十分悲切!」
楚婉冰幽幽一歎,道:「只望小皇子能少受痛楚投胎轉世!」
這時扮作侍從護衛的龍輝開口道:「楚妃娘娘,地藏聖僧不是正在整頓幽冥麼,或許可到酆都一行,求見地藏聖僧,請他替小皇子超度一番!」
楚婉冰明白過來,龍輝是要提醒她到酆都確認皇子被害一事的真偽。
「龍二,你所言甚是!」
楚婉冰佯裝同意他的話,對蕭太后說道:「王爺與地藏聖僧交情不淺,妾身便回去請王爺前去酆都,替小皇子超度,解除苦厄!」
蕭太后和蕭齊雯都未曾料到楚婉冰會如此作答,一時間也找不出接話的機會。
楚婉冰主動開口道:「太后和皇妃之恨,妾身感同身受,但二位已離宮甚久,他日再尋機詳談!」
此話亦不堵死日後合作的可能,使自己處於可進可退的優勢。
對於今日出宮密會,蕭家后妃也頗為滿意,起碼已經取得了江南在某種程度上的共識。
蕭太后趁熱打鐵,說道:「只要你我兩家聯手扳倒侯家,哀家可下此承諾,只要江南王一日在位,江南三十六郡便免除貢稅!」
楚婉冰微微一愣,蹙眉道:「太后好大的手筆,難不怕江南藉此做大嗎?」
蕭太后道:「有野心的人即便權勢再小也不願安分,相反無野心之輩,哪怕手握天下重權也不會興風作浪!」
楚婉冰笑道:「太后倒是瞭解我家夫君!」
蕭太后道:「江南王若要問鼎帝位,早在平定昊天教時便能做到,所以哀家信得過你們!」
楚婉冰嫣然一笑:「那妾身替家夫多謝太后信任了!」
說罷拉起白翎羽走上八品銀素轎,蕭家后妃也隨即登上九品金香轎,雙方一併離開天秀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