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闖過這殺機重重的天羅聖賢封魔陣,龍輝找了一塊岩石將背後的苦海放下,並查探他的傷勢,發覺這和尚傷勢並不嚴重,但是卻依舊沒有甦醒。
龍輝苦笑道:「想不到出陣之後,這攝魂迷心之法效力還在。和尚啊,你身為三教弟子卻也被自己祖師爺布下的陣法所困,這真是諷刺啊!」
龍輝一手按在苦海天靈,渾厚真氣隨即灌入,得龍輝真氣相助苦海吐了一口濁氣,緩緩睜開雙眼。
「大師,想不到你也著道了。」
苦海無奈笑道:「慚愧啊,小僧陷入幻境之中,自以為自己修成正果,導致六識被封,哎……參禪多年,還是執著於此,著相了,阿彌陀佛!」
六識是佛門的說法,指代「眼、耳、鼻、舌、身、意」,乃是人體六大感官。
人若一死,六識自然消滅,但要讓人體不死、六識無用卻是極難,眼瞎耳聾,鼻舌知覺未必盡失,封住鼻舌,身子觸覺、心中意念,也未必就此消滅,略有激發,便會猝然驚覺。
天羅聖賢封魔陣可針對人心慾望,可以將人內心的渴望和恐懼無限放大,使人元神永遠被囚禁在無窮無盡的幻境之內。
龍輝最渴望之事便是報仇與重遇楚婉冰,而苦海身為佛門弟子,亦十分渴望修成正果,一不留神便陷入封魔幻境之內。
這封魔陣若非大聖大德不能克服,是故佛家有「本來,本相」之說,儒家有「吾日三省吾身」的警句,道家也有「存神內照」的心法,均是聖賢們摒絕外物、認知自身的無上法門。
而一旦陷入封魔幻境之內,元神被困,六識亦會被徹底封鎖,整個人處於活死人狀態,直至肉身化為塵土。
龍輝雖闖過封魔陣後,但也受了一定的內傷,將苦海喚醒後又損耗了真氣,饒他先天之境界也有些吃不消,只得盤膝坐下先行調息。
不過多時,龍輝體內先天之氣運行流轉,傷勢已然恢復大半,而苦海乃佛門正宗,功法亦有溫養筋脈之效果,略加調息也恢復了一定狀態,兩人抖擻精神,繼續前行,又走了數百步,忽見一片殘破房屋。
「嗯……死鬼輕點……別這麼重……」
兩人遠遠便聽到屋子內傳出斷斷續續的聲音,苦海自幼修佛,對於紅塵之事所知不多,但是龍輝一聽便知道這事男歡女愛時發出的淫聲浪語,心中驚詫道:「他娘的,在這種地方竟然還會有人在尋歡作樂。」
疑惑之下便要一探究竟,看看是那對野鴛鴦在苟合。
為避免這和尚尷尬,龍輝便故意說道:「待崔某去一探究竟,有勞大師在此為我接應。」
苦海點頭道:「施主客氣了,小僧便在此等候施主,若有什麼要幫忙的,施主儘管招呼小僧。」
龍輝呵呵一笑道:「若小弟遇上危險,定會大聲呼叫,到時還望大師助我一臂之力。」
苦海心知龍輝修為絲毫不在自己之下,此番言語只是客套之話,但也頷首應下。
龍輝以戍土真元驅動腳下黃土,使出土遁術在地下潛行,順著聲音方向摸去。
來到聲源的屋子下邊,龍輝緩緩驅動真氣,將自身的神識溶於泥土之中,使得周圍黃土皆成為其感官的一部分。
只見房間裡,一名俊秀的青年正要在一個女子的後背,用力地聳動。
那女子被壓在牆角邊上,無力地用手撐住身子,衣不蔽體,露出的肌膚竟如白雪凝脂一般,女子的翹臀被男子緊緊抱著,期手指壓在女子肥碩的臀肉中,可見女子的翹臀是如何豐滿。
一道誇張的曲線被女子完美地展現出來,圓潤如球的玉乳被擠在牆壁台上,扭曲著形狀,乳頭隨著身體的擺動摩擦著粗糙的牆壁,鎖骨下面的豐滿乳肉已佈滿男子的抓痕,紅白交界,織出陣陣淫靡春色。
「好哥哥,用力點……」
女子轉過頭去,向後伸出藕臂勾住男人脖子,主動奉上紅潤的香吻,她這麼一個姿勢更使得雙峰更顯豐挺,兩粒艷紅的乳頭猶如瑪瑙一般,晶瑩如血。
兩人口舌交纏,引發有一場的天雷地火。
男子一邊與女子接吻,一邊將左手探前,握住一顆柔軟的奶子,手掌難以覆蓋住飽滿的雙峰,指縫中漏出大片雪白的乳肉。
右手箍住美人細腰,前胸緊貼美人光滑的玉背,堅硬的肉屌不住地抽插,每次聳動,都會帶出一片水花,濃稠的汁水順著女子豐腴的大腿低落在地。
「哦,好人……這麼粗,快被你搞死了……」
女人舔著男人的嘴唇道,那女子咯咯地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艷麗的容顏紅霞滿佈,髮絲散亂,香汗淋漓。
「夫人的奶子好大啊……只怕族裡沒人能比得過夫人!」
男子此刻雙女子的腋下穿過,用力地抱緊她,下身狠狠地向前挺動,寶蛤的嫩肉不斷開合,伴隨著浪水發出「噗嗤」的響聲。
粉嫩的乳暈被男子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玩弄,翹立的乳頭在這般褻玩下不停抖動。
「到了……好哥哥……」
女子倏然低吟一聲,一身美白雪膚泛起疙瘩,豐腴的軀體不住抽搐,滾燙陰精湧出,盡數澆在棒首,男子再難把持,陽精激射,打在美人花心。
「射死我了……好哥哥……」
「你這小淫娃……」
兩人一邊呻吟著,屋內的春色在這安靜的傀山內添加了一絲詭異的氣氛。
風雨過後,只聞得嗖嗖穿衣聲,只聽那女子媚聲說道:「不知道前方軍情現下如何了?」
那男子笑道:「夫人不必擔心,如今吾族子民之血統皆已覺醒,區區鐵壁關一定可以一共而破。」
女子澹然道:「先不要高興太早,別忘了鐵壁關還有虓勍督帥鎮守,即便那三十萬大軍都盡數覺醒也未必能輕易攻下鐵壁關。可恨這個封魔陣鎮住其餘同族的力量,使他們無法覺醒,若不然八大妖族齊聚,任他楊燁如何神勇蓋世也難逃敗亡之局。」
男子笑道:「夫人不必擔心,即便只有三大妖族,但是配合噬魂妖雲,此役勝算十足。」
龍輝聞言甚是驚詫,回想起來壁畫中的圖畫有:狼人、蛇人、獨角巨人、九尾狐、四翼怪鷹、八臂猿猴、渾身赤毛的獅子、三隻眼睛的大蝙蝠、龐大的蠍子,正好是八種妖物對應所謂的八大妖族,心知二人所言非虛,心中更是震驚萬分。
單是狼人這一種妖物就發揮了難以想像的威力,使得朔風守軍死傷慘重,若這這所謂的八大妖族盡數出世,八種妖物相互配合,恐怕中原危矣。
龍輝思忖道:「如今現世的妖物有狼人、獨角巨人還有蛇人,依照當日一戰的情況來看,大恆軍隊上並未落下風,只要防止其他妖物現世,吾等還是有勝算的。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那朵吸納魂魄的妖雲,此物不除,終究是個禍害,暫且跟著這對狗男女,看看還能探到什麼情報。」
待二人離去後,龍輝立即折返與苦海回合,簡單說明情況後兩人便繼續前進,由於那對男女並未走遠,龍輝憑借氣息感應掌握二人行蹤,於是便與苦海在暗中跟蹤。
龍輝以土遁法在底下潛行,而苦海使出佛門苦禪之法,摒去一切氣息,整個人就像一具毫無生機的死物,就算是嗅覺敏銳的獵狗也發覺不了苦海的行蹤。
兩人就這樣潛伏在暗處收集情報,無奈這兩個人一路上都沒談及任何有意義的情報。
那對男女順著蜿蜒山道,穿過重重山巖,進入一處依山壁而修建的宮殿。
「哼!」
一聲冷哼在暗處響起,驚得這對男女出了一身冷汗,男子看清暗處之人時,嚇得兩腳直打哆嗦,顫聲道:「大護法……您怎麼在這裡?」
「千面郎君,你見到我很害怕嗎?」
暗處之人緩緩步出,竟是昊天教大護法,亦是道門叛逆——雲蹤。
而剛才與女子鬼溷的男子便是陷害龍輝的千面郎君,此刻的他面目俊秀,只是不知是不是其真面目。
雲蹤冷冷道:「你與月靈夫人出去這麼久,就不怕授人把柄嗎?若是壞了教主的好事,後果你可知道!」
千面郎君聞言頓時冷汗直冒,低頭不語。
那女子嬌聲道:「雲蹤大護法,前些日子千面公子向妾身請教一些關於易容改型方面的訣竅,妾身當時沒有時間,便沒答應。今日正好有些空閒,便於千面公子切磋一番,大護法不會這也見怪吧。」
雲蹤一時語塞,他知道此女易容術之高,甚在千面郎君之上,她這般言語使得自己也不好繼續追問,心想:「切磋?恐怕是另一方面的切磋吧,不要臉的淫婦!」
那名月靈夫人咯咯一笑,柳腰輕擺,不理會雲蹤與千面郎君便離去了,那豐腴渾圓的肥臀隨著其妖嬈的步子扭動,叫人觀為歎之。
千面郎君雖與她有過肌膚之親,此刻也是被迷得心神蕩漾。
「廢物!人都走了,還看什麼!」
雲蹤見千面郎君這色授神予的嘴臉,不由怒罵道,「這女子在狐族中地位不低,你小心引火燒身!」
千面郎君聞言趕緊低下頭去,應道:「大護法教訓得是,小人知道。」
雲蹤一甩衣袖哼道:「走!別誤了正事,跟我一同去拜見妖後吧!鐵烈修建的那座祭台始終不能代替正宗的葬魂台,且與妖後商量後續之事。」
待兩人走進宮殿深處,隱藏在外的龍輝緩緩現身,只見他眼中殺機暗藏,雙拳緊握,指甲竟已經深深陷入肉中,滲出絲絲鮮血。
「崔施主,你沒事吧!」
苦海見狀低聲問道,龍輝強忍心中怒火道:「有勞大師掛心了,崔某沒事。」千面郎君讓自己成為過街老鼠,而雲蹤更是龍家滅門桉的主使,如今見到仇人,龍輝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但為了探知更多情報,龍輝硬生生壓制住心中怒火與殺機,其牙關緊咬,絲絲鮮血從口角迸出。
苦海見狀無奈歎道:「施主,靜心,莫要墮入魔劫。」
龍輝深吸一口氣,默運天書前六章,平復心神。
龍輝壓下心中怒殺之意,道:「大師,我已經沒事了,咱們是進去一探還是在外邊守候?」
苦海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小僧認為還是進去一探。」
兩人稍作調整後,小心進入宮殿。
殿門中央掛著「青陽宮」的牌匾,宮殿內的陳列和裝飾都十分古老,甚至可以說是破舊,但卻帶給人一種古樸而又陰森的壓迫感,宮殿內並無太多守衛,也許千百年來,這傀山人了無人煙的原因,所以此處的防衛也甚為鬆散,龍輝、苦海不費什麼力氣便瞞過守衛耳目。
「你們動作快點!」
一名總管模樣的人對一群侍女說道,「妖後娘娘今晚要在大殿設宴招待貴客,你們可別給我貼亂!」
躲在暗處的龍輝聞言,一個大膽的計劃浮上心頭,於是湊到苦海耳邊低語道:「大師,敢不敢跟小弟做一回樑上君子?」
苦海問道:「崔施主何出此言?」
龍輝便將其計劃細說了一遍,聽得苦海眉頭緊皺,臉上陰晴不定,良久才道:「此法雖是冒險,但也未必不可行。」
龍輝嘿嘿一笑道:「正所謂富貴險中求,風險越大回報越大。」
苦海笑道:「罷了,小僧捨命陪君子。」
雲蹤與千面郎君坐在偌大的宮殿內,身邊的侍女不斷地為二人添酒,這些侍女容貌秀麗,體態婀娜,再加上穿著薄紗衣裙,火熱的胴體若隱若現,千面郎君一雙眼珠不住地朝她們身上掃去,眼中透出一絲灼熱的光芒。
反觀雲蹤,依舊是那副從容做派,彷彿眼前的美女不過是紅粉骷髏。
「姑娘,不知妖後娘娘何時接見吾等。」
雲蹤有些不耐地問道,他兩人進入傀山已有十天左右,這十天除了好吃好喝外,沒見到任何一個有份量的人物,更別提那地位崇高的妖後,倒是千面郎君這溷人勾搭了那名為月靈夫人的狐族艷婦。
侍女低頭道:「小婢不知,小婢只是奉命來伺候兩位貴賓的。」
侍女語帶雙關,此刻嬌靨染上一層緋紅,秋波如水,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看得千面郎君兩眼冒光,呼吸凌亂。
雲蹤冷哼一聲,嚇得千面郎君不敢造次。
雲蹤略為不悅道:「貧道奉吾教主之命特來拜見妖後,有重要之事與妖後商議,如今在此已經等候了十天有餘,還望姑娘及早為貧道通報,以免誤了兩家大事!」
「大護法請息怒!」
只見一道雪白身影從後殿走出,一名身著雪白衣裳的俊秀男子向雲蹤拱手道,「妖後娘娘尚有要事處理,特命小人來招待貴賓。」
雲蹤見此人氣度不凡,問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白衣男子笑道:「在下袁飛子,乃妖後座下大管事,這些天由於族內一些瑣事無暇接待貴賓,還請見諒。」
雲蹤澹笑道:「無妨,貴族正事要緊。忙上十多天也是應該的。貧道只是有些小事,不打緊的。」
雲蹤話中有刺,就你們族中內之事要緊,其他的都是瑣事。
袁飛子嘿嘿一笑道:「娘娘正在沐浴更衣,一會便會過來,在此之前在下還請兩位先欣賞一段歌舞,也好打發時間。」
說罷一拍手,走來十九名名絕色少女。
其中十名手持琵琶,玉簫、短笛等樂器,其餘九名均是梳雲鬢,戴金釵,著輕紗,掛雲肩,束綬帶,瓔珞披肩,紅綃墜地,手持曇花金鈴,面帶媚容艷色。
千面郎君見到這般陣仗,只瞧得眼花繚亂,暗生莫名之欲。
眾女依列站定,為首一名瓜子臉少女移步上前,欠身笑道:「妾身漣漪見過兩位貴客。」
雲蹤略為點頭以作回禮,千面郎君眼眸閃著異彩,呵呵笑道:「姑娘客氣了!敢問姑娘將展示何種仙樂神舞?」
漣漪笑道:「偏遠之地,哪能與中原的花花世界相比,只是姐妹們自編自演的一些簡陋之作,還望兩位莫要見笑。」
只見那十名樂女奏起曲子來,端地吹聲迤邐,彈聲靡靡,響板悠然,令人生出非非之想。
那漣漪朱顏含笑,步走圓方,踏出迷幻舞步,餘下八女雙臂起落,背翻玉掌,如千瓣蓮花,千變萬化,纖纖粉足挑轉不定,如綵鳳展翅,盈盈欲飛。
漣漪被眾女眾星捧月般擁在中間,那羽衣仿似薄紗一般,隱隱能見得底下的青蔥玉臂以及那筆直修長的白嫩雙腿,回轉間,一片香背也是依稀可見。
腳不著一物,直接赤著一雙玉足在廳中翩翩起舞,而且每次起舞皆會帶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幽香。
千面郎君看著眾女若真似幻的舞姿,不由心神一蕩,只看得眉飛色舞,心中生出無窮喜樂,一股熱氣湧上小腹。
漣漪見千面郎君已然人彀,心中得意,潤唇露出一絲笑意。
再朝雲蹤瞧去,只見這老道士依舊是那副鼻觀眼,眼觀心的模樣,絲毫不為眼前之景所動,漣漪內心不禁生出一絲爭勝之意,舞姿更顯妖異魅幻之態,其餘八女也配合漣漪之舞步,舞姿愈發迷幻,遠遠看去猶如一朵盛開的鮮花,而漣漪則是鮮花中最為馨香的花芯。
雲蹤眉頭一樣,對著千面郎君冷哼道:「閉眼!」
雖然聲音不大,卻將千面郎君喚醒。
千面郎恢復神志,不由暗吃一驚:「這些小娘皮竟然對我們使用媚術,該死差點著道。」
於是趕緊閉眼。
漣漪不由暗自稱奇:「老道士好深厚的根基,竟能抵擋三十三天魔舞的第一重,看來得再加把勁了。」
這三十三天魔舞與昊天教聖女的大自在天女舞皆是憑借舞姿魅惑人心,不同的是大自在天女舞不但可以魅惑,還可以作為武功,攝取敵人心智的同時,還可以尋找敵人破綻一舉殺之。
而三十三天魔舞乃專門的媚術,需要九名美人同時施展,而且這九位美人自幼便要使用特殊藥物浸泡身子,使其散發特殊體香,除此之外還得配合絲竹樂曲,給人視覺、聽覺、嗅覺的衝擊,使人不知不覺墮入其媚術之中,懾人心志,奪人元神。
漣漪輕笑一聲,玉足輕踩,柳腰如風,身子猶如風中弱柳,巧笑嫣然之間,舞姿更顯妖媚。
不知是不是動作過於激烈,漣漪眾女粉腮浮現誘人紅暈,額頭也微微泛起幾滴汗珠,隨著少女嬌軀流出汗水,那陣香氣更為濃郁,九種不同的香氣匯聚竟亦生變化。
起初還好,如芝如蘭,馨香襲腦;但悄然之間,輕輕一變,有如處子幽香,清靈和美;但這幽香也持續不久,又變得溷濁起來,有如婦人暖香,溫軟中帶了一絲膩膩的異味。
千面郎君雙眼雖闔,那靡靡之音仍是絲絲人耳,各種天魔妙姿,隨那樂聲,仍在腦中盤旋舞動,無論如何揮之不去,再加上美人體香不住鑽入鼻孔,使得千面郎君再難把持,瞇眼去瞧,這一瞧,便見群女美目中放出奇光,身子柔若無骨,如靈蛇般扭曲不定,幻化出許多前所未見、想像不到的奇妙姿態來。
千面郎君但覺熱血湧遍身心,臉上漸漸露出癲狂之色,手舞之,足蹈之。
這天魔舞第二重變化,可教人陷入無窮無盡之幻想之中,若不及時解決便會神志癲狂。
不消片刻,千面郎君雙眼充血,手舞足蹈,向前急奔,忽又打了個轉兒,口吐白沫,癱在地上。
雲蹤大喝一聲:「該死!」
這一聲猶如平地驚雷,震懾全場,眾女舞姿竟然現出一絲遲緩。
隨即只聽雲蹤仰天長嘯,十名樂女被這嘯聲一擾,竟爾走音。
雲蹤大袖拂出,嘯聲綿密如水,越發悠長,忽低沉,忽雄壯,忽而曲折如線,忽而淒厲如槍,往往於不可能處高昇低落、橫生奇變。
那調子也越變越奇,非宮非商,不微不羽,大違音樂常理。
「三十三天魔舞」既為樂舞,隨樂而舞,樂曲是其根本。
這套「天魔曲」純以精神力蠱惑敵手,對手定力越高,樂女精神力也相應加強。
這些樂女自幼修練此曲,不但深明樂理,抑且內功了得,加之管弦合奏,威力奇大。
此番對付千面郎君,兀自未盡全力,而此時被雲蹤這奇怪嘯聲一攪,頓被逼出渾身解數,盡力與那嘯聲相抗。
雲蹤雖然已經叛出正一天道,但一身道門根基依舊雄厚異常,力抗「三十三天魔舞」不落下風。
漣漪等人遇上如此強手,反而激起其好勝之心,急提內元,將天魔舞發揮到極致,勢要擊敗雲蹤。
殿內頓成僵持之局,雙方皆在苦苦支撐,雲蹤面色慘白,頭頂冒煙,正是內力急劇損耗的表現,反觀漣漪眾女亦是嬌喘吁吁,香汗淋漓,白皙的面容泛起一抹酡紅,顯得更是嬌艷欲滴,但實則亦是真元不濟,雙方不但比根基,更是拼精神意志,稍有不慎便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本宮來遲了,怠慢之處還望貴客見諒!」
美妙絕倫的聲音響起,聲音似是不大,卻猶如一把利劍一般,同時打在雙方精神薄弱之處,竟將僵持死局分開。
雲蹤連退數步,臉色黯然,滿頭大汗,衣裳已被汗水濕透,而漣漪眾女也是氣色萎靡,晶瑩眉目毫無神采。
天籟飄蕩綺音潮湧,只見無數道大小不一的黑色火焰在殿四周燃起,幾下舞竄便升騰至大殿的主位,將那華貴後座塗上染成一種無比神秘的奇詭顏色,這時,中心的黑色火焰開始徐徐收攏,那後座周圍分立著四個身裹金縷裳袍的妖艷美姬,手持懷抱著罕異寶器,中間有一女子,柳倚棠睡地斜臥後座之上,裳如雪,膚勝酥,雍容華貴麗絕寰宇。
這此女的氣質渾然天成,既成熟婦人的嫵媚,又有青春少女的純真;既有紅顏禍水的絕代妖艷,亦有小家碧玉的楚楚可憐。
剎那間,雲蹤忘記了呼吸,完全給眼前的震撼景象鎮魘住了。
幸好千面郎君還在昏迷中,若他此刻還有意識必定會被再次攝取魂魄。
袁飛子與漣漪眾人忽啦啦全都跪了下去,齊叩首道:「聖後萬安。」
雲蹤默運玄門真氣,平復躁動情緒,問道:「不知妖後娘娘此舉何意?」
那名女子便是妖族至尊——妖後,只見她輕啟朱唇道:「漣漪年輕氣盛,她久聞昊天教大護法威名,故起了爭強之心。一切都是本宮太過寵溺這丫頭了,得罪之處還望道長見諒。」
妖後的聲音悅耳動聽,猶若天籟,輕描澹寫間便化去雲蹤內心的怒氣。
雲蹤拱手道:「娘娘客氣了,貧道今日來便是轉達吾昊天教之善意,希望能與妖後娘娘結為同盟。」
妖後道:「大護法客氣了。三百年前魔妖煞三界聯手創立聖極宗,本意問鼎天下,無奈天不與我,以致傲心宗主隕落。昊天教乃當初聖極宗之延續,吾等本就是同根同源,何來結盟之說?」
雲蹤笑道:「娘娘聖明,貧道這些天還為此事忐忑不安,想來一切都是多餘了。」
妖後歎道:「大護法是否怪本宮這些天來怠慢了你。」
雲蹤忙道:「貧道不敢。」
妖後道:「雲蹤大護法也應該知道去年草原那場黑雪吧。」
雲蹤點頭道:「貧道略有耳聞,去年十二月初三正是陰年陰月陰日,再加上羅睺、計都兩大凶星同時在子時劃過星空,造成了萬古罕見的六陰凶元,在那一刻天際蒼穹陰氣大盛,而傀山亦是大地陰氣匯聚之地,天地陰氣交合,造成了草原百年難見的雪災。由於蘊含無盡陰氣,所以雪的顏色也變成了黑色。也因為這場大雪,喚醒了魔妖煞三族的留在草原的後裔血脈。」
妖後道:「那道長可知為何如今只有我妖族的蒼狼、獨角巨人、青鱗蛇三族後裔覺醒?」
雲蹤搖頭道:「貧道愚鈍,還望娘娘明示。」
妖後幽幽歎道:「昊天教乃魔之一脈的延續,想必也聽說過封印傀山的天羅大陣吧。」
雲蹤點頭道:「貧道當初在正一天道修煉時曾瞭解過,此陣乃三教祖師聯手所布,具有凝結陽氣之功效,用來鎮壓魔妖煞三族。但在此陣歷經千萬載,威力已然不如當初,再加上六陰凶元,陰氣凶煞大盛,按理來說可以一舉破之。」
妖後苦笑道:「本宮當初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到頭來卻大錯特錯。當日本宮連同諸位長老希望以六陰凶元加持一舉破陣,怎料天羅大產生異變,瞬間爆發了強大的陽氣,不但重傷數位長老,還引來天穹烈丹火,焚燒傀山陰脈,差點就將我妖族的地穴焚化。地穴乃是妖族妖卵孵化之地,若被付之一炬,恐怕我妖族傳承從此斷絕。所幸幾名長老以引動生命真元為代價,將天火擋在地穴之外,雖成功保住地穴,但地穴真陰亦有所受損,這些日子本宮為了修補地穴才怠慢大護法的。」
雲蹤驚道:「天羅陣怎會生出如此變化?」
妖後道:「本宮也百思不得其解,恐怕當年的三教祖師早就算到千萬年後會有這麼一場六陰凶元,所以故意留下後手。六陰凶元過後,葬魂祭台出現一塊岩石,上邊刻滿了符文,恐怕天羅陣的異變與之有關吧。」
雲蹤大吃一驚道:「難道是聚陰逆陽陣!」
妖後柳眉一揚,追問道:「什麼是聚陰逆陽陣?」
雲蹤深吸一口氣道:「當初,貧道還在正一天道時,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此等陣法的記載,只是具體原理如何我也不清楚,那本古籍上也只是記載了一些皮毛。這陣法先將一種特殊礦石埋在地底,上邊刻下符咒,不斷地蓄積陰氣,一旦周圍陰氣突然暴漲,這陣法便會將陰氣逆轉,化陰為陽,爆發出強烈的陽氣。本來貧道還以為這只是傳說,想不到真的存在。」
妖後絕美的臉上露出一絲殺氣,冷哼道:「三教聖人?哼,好深的心機啊!本宮真是佩服!」
雲蹤稽首道:「娘娘請息怒,雖然妖族未能成功破封,但是也並非全無收穫。正所謂物極必反,聚陰逆陽陣雖然阻撓了娘娘大計,但是也因為瞬間陽氣暴漲,使得天羅聖賢封魔陣出現了缺陷,不然的話,貧道也不能進入青陽宮面見娘娘。」
妖後笑道:「道長所言甚是,如今這座陣法已經不足以困住我族的精英高手,前些日子本宮已經派遣高手前去助鐵烈大汗一臂之力,希望他早日攻下鐵壁關,以此完成噬魂妖雲,到時候區區一座天羅陣又何足道哉。」
雲蹤皺眉道:「鐵烈大汗阿古畢肖為人桀驁不馴,恐怕難以掌控。」
妖後笑道:「大護法不必擔心,此人本是蒼狼族後裔,十年前本宮曾親自喚醒他體內血脈,他定會一心一意為吾族辦事。」
雲蹤聞言不由大驚:「十年前?這天羅聖賢封魔陣並未出現破綻,她是怎麼出去的?」
妖後似乎看出雲蹤心中疑惑,笑道:「這座陣法畢竟已經歷千萬年時光,威力已經大不如前,只要費些力氣,還是難不倒本宮的。」
雲蹤暗道:「這陣法雖威力大減,但也不是輕易可通過的,即使因六陰凶元而出現破綻,我要通過也是險象環生,更何況我還有道門根基。這妖後的修為實在可怕,恐怕不在教主之下!」
妖後笑道:「本宮對滄教主敬仰已久,此番特地為滄教主準備了一些小禮物,還勞煩大護法代為轉交。」
說罷素手輕揮,一名侍女將一個玉盒遞交給雲蹤。
妖後又道:「過些日子本宮會親自到陷空島拜訪滄教主,共商大計。」
雲蹤道:「既然貧道已完成教主使命,也不必多留,貧道就此告辭。到時候貧道在島上恭候娘娘鳳駕。」
妖後笑盈盈地道:「大護法臨走之前,不妨跟樑上的客人喝上一杯。」
雲蹤面色一變,抬頭朝房梁望去。
「阿彌陀佛!」
隨著一聲佛號響起,只見一名身著月白僧袍的年輕和尚緩緩飄落,「小僧苦海見過妖後娘娘!」
除了妖後之外,大殿眾人臉色皆是陰沉。
特別是袁飛子,一張俊臉已然憋成豬肝色,他身為青陽宮管事,負責宮內安全防衛,如今讓一個和尚在房樑上偷窺許久,自己卻毫無察覺,要是追究起來,他難逃失職之罪。
妖後似乎看出袁飛子的心意,眼波流轉,笑盈盈地道:「若本宮沒看錯大師定是已『枯木禪法』隱去氣息,藉此躲在樑上的吧。」
苦海道:「然也,可惜還是難逃娘娘法眼。」
妖後道:「大師禪法已達大圓滿,若非方才聽到一些吾族的內幕消息,以致心神不寧,本宮也未必能發覺大師的蹤跡。」
方纔聽到一連串驚人的秘密,苦海也是吃驚不已,禪心產生了一剎那的破綻,雖然及時收斂心神,但還是被妖後捕捉到。
袁飛子怒道:「佛門禿驢,膽敢闖入青陽宮,衝撞娘娘聖駕,你要為此付出代價!」
言語一落,便是一掌擊出,渾厚掌力帶著絲絲妖氛邪氣直撲佛者胸膛。
苦海面無懼色,雙掌合十,鼓起內元,沛然佛氣透體而出,築成一道無堅不摧的氣牆,硬接袁飛子怒招。
氣勁交集,揚起漫天塵埃,腳下石板頓遭重創,霎時支離破碎。
「禿驢再接一掌!」
袁飛子震怒之下,疾步上前,招式剛猛,盡數落在佛者肉身。
苦海納氣聚神,發出璀璨佛光,一個卍字佛印透體而出,如老樹盤根,不躲不閃,坦然受招。
袁飛子連發數掌,只覺佛者軀體堅若磐石卻又是柔如流水,自己的掌力不但如泥牛入海無消息,更遭佛門聖氣反震,雙臂酸麻無力。
雲蹤臉色大變:「佛光卍華鏡?」
佛光卍華鏡乃雷鋒禪寺之守招絕學,練成之人可發出金華佛光,軀體可剛可柔,不但可以卸去萬鈞之力,亦可產生至剛至陽的反震力,重創對手。
袁飛子怒喝道:「老子管你什麼鏡,今日也要把你這禿驢打成肉醬!」
只見袁飛子仰天長嘯,收納天地妖氛,聚集四方邪氣,在其身後竟凝聚出一頭八臂猿猴,這頭妖猴便是袁飛子之本相。
妖族中人若要提升力量,便得現出本體獸身,此刻雖然力量大增,但卻狂態大增,有失冷靜,但若是修為修為達到一定程度,便可以真氣凝聚出其本相軀體,既可以增強力量,亦可以保持神志清醒,可謂一舉兩得。
得到本相妖力加持,袁飛子攻勢更是猶若凶狠,一拳一掌皆有辟山碎石之威。
苦海不敢怠慢,提元再戰,金華佛光猶如旭日初升,將整個大殿染成了一片金黃色。
苦海左手探前,與袁飛子掌心相接,隨即真氣化剛為柔,手掌向後一拖,竟卸去袁飛子萬鈞掌力。
袁飛子也非省油的燈,內力鼓動之下,身後的八臂猿猴凶相,向苦海撲來,八條粗壯的手臂同時轟出,勢破佛者聖功。
苦海猛喝一聲,兩條手臂竟化出萬千掌印,猶如千手如來降世,佛門掌力一浪接一浪,瞬間擊潰八臂猿猴凶相。
袁飛子本體真氣被破,臟腑受到極大衝擊,口吐朱紅,已是受創。
苦海擊退袁飛子,也不敢在做逗留,身形朝後一晃,藉此衝出大殿,就在將到殿門之際,身後飄來一陣蕩人心扉的幽香,隨即響起一道天籟之音:「大師何必急著離去呢,既然來了,便留下來,也讓本宮略盡地主之誼。」
苦海不做細想,回身便是一掌辟去,誰知這一掌竟似打在鐵板之上,整條手臂被震得發麻。
「高手!」
苦海當機立斷,不貪功,採取守勢,「佛光卍華鏡」應聲而出。
只聞妖後發出一聲輕笑,玉臂輕舒,纖指一點,沛然佛耀金華霎時崩碎,苦海只覺渾身真氣瞬間土崩瓦解,丹田之內毫無半分真氣。
撲的一聲,苦海單膝跪地,其面色慘白,額頭儘是冷汗,彷彿大病一場。
妖後笑道:「大師既然身體抱恙,那便在青陽宮好好休養吧。」
「呵呵,苦海大師身子結實得很,妖後好意心領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四道土牆拔地而起,將妖後困在其中。
妖後略一吃驚,隨即連拍斯掌,土牆應聲而碎,化作點點塵埃。
當妖後破牆而出之際,只看到一道人影挾著苦海飄揚而去。
妖後目光朝不遠處的一個地洞撇去,心中已是瞭然:「此人一直躲在地下,我竟然毫無知覺,此人修為之高,實乃我生平罕見,決不能讓他就此離去,否則我族大業難成矣。」
妖後臉色一沉,冷聲道:「給我傳令下去,封鎖傀山所有通路,本宮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