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能揭穿滄賊面目,還多虧了龍將軍和楊督帥的誓死奮戰,殿下萬莫怠慢忠膽義士啊!」
侯翔宇忽然開口,語態溫和,氣度從容。
晉王笑道:「岳丈所言甚是,對於龍、楊二帥,小王豈敢怠慢。以此薄酒,聊表謝意!」
說罷舉杯敬酒,龍輝也捧杯相迎。
美酒下肚後,晉王道:「此番反攻玉京,不知龍帥有何戰略打算,可需小王怎樣配合?」
「滄釋天心狠手辣,為求目的可犧牲任何人。」
龍輝道,「這賊廝當初為了脫身,將自己的養子血肉點燃,如今他手底下乃是玉京百萬軍民,一旦這賊子發覺沒有退路,定會喪心病狂走上極端,屆時受苦的恐怕還是城內無辜。所以此番還是想跟殿下協商,探討出一個妥善的法子。」
晉王道:「龍帥所言甚是,咱們便靜心探討一番吧。」
龍輝問道:「殿下可否將玉京的虛實告之?」
晉王道:「我朝太祖定都玉京後,便開始著手修建帝都的防禦體系,設有萬尊鐵甲神雷、崩山火炮。御林軍精銳戰力高達十萬,大內侍衛五萬,總和戰力十五萬。」
龍輝蹙了蹙眉,心想這些戰力以前或許可以叫人忌憚,可是現在根本不值一提。
元鼎真人開口道:「其實玉京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防禦體系。」
龍輝問道:「道長請詳說!」
元鼎道:「自從太荒絕戰以來,亦有十個皇朝在玉京定都,經過千萬年的積累,玉京地脈已經沉積了難以估算的帝王之氣,而這些帝氣在紫微帝星的照耀下也慢慢地轉化氤氳紫氣。滄釋天曾潛伏三教多年,想必也學得不少道宗陣法,若他善用這氤氳紫氣,恐怕還會有不少麻煩哩!」
晉王道:「道長前些日子也跟小王說過此事,但小王實在不明白,這氤氳紫氣如何能成為我軍的麻煩呢?」
元鼎道:「神兵利器,軍馬兵甲皆是有形之物,威力雖強,但任是有跡可循,天底下唯獨氣運最是玄妙,難以捉摸,也偏偏最是厲害。皇朝興起蘊含了多少殺伐血雨,而黃金盛世又凝聚了多少繁榮華光,風調雨順,這吉凶相合,生殺更替,便是氣運大能。秉承氣運者,可成偉業,氣運失落者,衰敗一生!」
龍輝點頭道:「道長所言甚是,氣運二字明面意思是命數和運氣,但實則是一種天道運數,亦是大勢之象。大恆太祖秉承氣運,從而蓄積大勢,平定神州,除了兵強馬壯,人心歸順外,還有這冥冥玄力在背後助威。」
元鼎道:「每一個皇者登基,皆會秉承一份氤氳紫氣,這一份紫氣中其實便是皇者人生的縮影,亦是紫微帝運。自古以來,在玉京稱帝者數百餘人,玉京內所聚集的氤氳紫氣乃是一個龐大數量,若被滄釋天驅使,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晉王臉色一沉,道:「有何後果?」
元鼎道:「簡單來說,他可動用十幾個皇朝的大勢反撲。」
晉王雖聽得雲裡霧裡,但已經感覺到一絲不安。
元鼎晉王解釋道:「殿下,一個皇朝之所以能開國立朝就是因為得勢,這勢有百姓民心,有強軍猛將,更有各種錯綜複雜的天道運數,借用佛家典故便指一切因果,大千萬象,若給滄釋天使用了這般力量,恐怕仍舊是一場殊死血戰。」
龍輝道:「那麼要如何使用這氤氳紫氣呢?」
元鼎道:「此間關節,貧道任在思索,但滄釋天必然也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點,以他閱歷和智慧難保不會想出辦法。」
侯翔宇道:「滄釋天從奪位到現在也足有一年餘,這麼長的時間難免這逆賊不會想出些什麼鬼主意,咱們切莫掉以輕心。」
就在此時,忽聞傳令兵前來稟報:「殿下,外邊來了兩個黑白怪人,口口聲聲說有要事告訴殿下。」
晉王微微一愣,朝元鼎、侯翔宇投向詢問目光。
侯翔宇道:「殿下,見見無妨,再說此間有龍帥和元鼎真人在此,世間又有何人當著他們之面放肆。」
他這話既無形將龍輝和晉王的距離拉近,有捧了龍輝跟元鼎一把。
晉王道:「岳丈說得對,本王便見他們一見。」
傳令下去,不消片刻,兩道黑白魅影走了進來,雖然仍是白天,但守衛們卻是寒意透骨,陰森難言。
細看之下,左手一人穿著黑麻布衣,頭戴高帽,帽頂寫著天下太平四字,面色黝黑,雙目猙獰;右手一人身穿白綢喪衣,頭頂高冠,冠端寫著一見生財四字,白面嬉笑,口吐絳舌,正是煞域陰帥的黑白無常。
晉王感到一股莫名陰氣,週身為之一寒,便道:「二位有何指教?」
黑無常道:「我們兄弟替吾皇前來傳話,玉京內有股喪氣正在醞釀,特來提醒諸君一言。」
元鼎臉色倏地一沉,暗叫不妙,立即登雲駕霧,騰空而起,居九天之下俯視玉京。
細看明察,元鼎頓覺城內果然有莫名喪氣沉積,陰煞帶衰。
元鼎繞著玉京飛了一圈,便又回到大營,晉王忙詢問結果。
元鼎對黑白無常道:「多謝二位報信,貧道知道了。」
黑白無常點了點頭道:「話兒已經帶到,吾等告辭了。」
說罷便捲起一股陰風離去。
元鼎道「活人之氣陽和,死人之氣陰霾,當人介於生與死之間,絕望、焦慮等情緒匯聚成一起,便產生喪氣。」
晉王感覺到了不安因素,沉聲問道:「道長請詳說,本王已經做好最壞打算。」
元鼎歎道:「貧道如今明白滄釋天會如何引出沉積千萬年的氤氳紫氣了!」
眾人心兒為之一懸,只聽元鼎無奈地道:「以帝胄之血便有部分氤氳紫氣,藉此引導便可以小換大,牽扯出地脈中龐大的氤氳紫氣!」
龍輝問道:「得需要多少血?」
元鼎道:「這血量尚無定數,但以滄釋天的性子絕不會容許這最後反撲出現任何差錯,恐怕城內的皇族宗親……凶多吉少了!」
晉王拍案而起,怒道:「滄賊可惡,竟要傷我皇族宗親,是可忍孰不可忍!來人,速速點起大軍,殺回玉京!」
聽聞宗族面臨危難,晉王心急如焚,恨不得這就殺回去救出族人。
侯翔宇臉色也為之一黯,道:「殿下所言甚是,立即請鐵少帥前來商議戰事。」
一名身著連鎖金邊戰鎧,器宇軒昂的男子走了上來,朝晉王行禮。
晉王道:「鐵少帥,滄賊要對皇族宗親下毒手,還望少帥速速出兵救人。」
鐵少帥乃鐵如山嫡傳孫子鐵鷹,當初晉王想請鐵如山主持大局,但鐵如山年歲已高,不欲再染戰塵,故而派孫子鐵鷹出面,統領三軍。
晉王嗯了一聲,對龍輝道:「龍帥,你也是朝廷駙馬,此刻玉京正面臨血雨災禍,還請鼎力相助。」
龍輝道:「吾與滄賊勢不兩立,而且翎羽亦是吾愛妻,於情於理我都不會袖手旁觀,這便回去整軍備戰。」
晉王立即命人送龍輝等人出營。
離開營地,龍輝點起近衛火速回營,並將元鼎的話轉述,淨塵也是大吃一驚,亦親自登雲觀望,得出的結論跟元鼎一樣——玉京皇族宗親恐怕要有血光之災了。
就在此時,南門方位忽然響起雷鳴戰鼓,龍輝心念一動,道:「晉王打城了!」
晉王出兵,龍輝也不能坐視,便要下令出兵時,忽聞洛清妍和於秀婷同時開口道:「且慢!」
龍輝微微一愣,奇道:「為何?」
洛清妍道:「龍兒,我也以心神八法觀望了玉京一陣,覺得城內股極不尋常的氣氛。」
龍輝道:「什麼氣氛?」
於秀婷接口道:「你可還記得六道輪迴陣?」
龍輝心頭一緊,腦海中泛起昔日酆都血戰之慘烈,以及各種生離死別的哀傷。
「難道滄釋天也布下一個六道輪迴陣?」
龍輝蹙眉道,但仔細一想,昊天教出自聖極宗,與煞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會六道輪迴陣也不是什麼難事。
淨塵微微一愣,便請來鴻鈞,道:「師侄,你曾見過六道輪迴陣,對此事你有何看法?」
鴻鈞法眼倏開,辨氣觀風,遙望玉京道:「妖後、劍仙所言甚是,著玉京內一片死寂,顯然是暗藏陷阱詭計,跟當年的豐郡極為相似,吾等需得小心再小心!」
聽到這裡,淨塵便在四周查看,結合玉京風水地勢,掐指推算,越算越是心驚,眉頭越發緊湊。
鴻鈞也登空俯視,辨明玉京氣機,只見城內生氣全無,而且南天方位有地煞星元凝聚地底,蠢蠢欲動,又是驚訝又是驚怒。
淨塵也看出不妥立即神念傳音給元鼎:「元鼎,南天方位有變故,你們千萬小心!」
但看南路大軍,晉王為救皇親宗族,怒然發兵,以金子雲為先鋒官,率西南騎軍奔襲打城。
金子雲一騎當先,手中舞起琳琅天鋼钂,大喝道:「竊國滄賊,還不速速開門受死!」
少年將軍怒焰挑戰,然而玉京城牆上方卻是一片死寂。
金子雲戰戈一揮,隔空掃出一股凜冽銳氣,直劈帝都北門,轟隆一聲,門破牆塌,竟是門洞大開,毫無防守。
金子雲大喝一聲,揮戈便要衝城,倏然一道人影隔空飛來,強勢擋關。
金子雲道:「何方人也,讓路!」
那人面若鬼神,醜惡凶煞,正是八部聖殿之一夜叉。
夜叉張牙咧嘴,血盆大口猛地一開,噴出一股腥臭熱氣。
金子雲旋轉天鋼钂,守得滴水不漏,將熱氣卸到四方,只看熱氣觸及之處無不冒起黑煙惡臭,正是劇烈火毒。
金子雲雖然穩守不失,但隨他進來的士兵卻傷亡不小,而且自始至終未見對方有一個士兵出現。
「滄賊莫非有埋伏?」
金子雲不禁有些擔憂,畢竟拱衛京師的御林軍至今未曾露面,著實給人一種不安的感覺。
就在他猶豫之際,忽見天際雷火降臨,道衣飄飄,正是元鼎真人親臨前線。
金子雲微微一愣,卻聽元鼎道:「金先鋒,速速退兵,城內不宜久留。」
話音方落,四周房屋變得飄忽不定,磚瓦崩裂而又重組成各種鬼獸陰魅,呼嘯著撲向西南先鋒軍。
眾兵士急忙揮動兵刃抵擋,誰料才三兩個回合便覺得體力莫名流失,戰力下降,瞬間便被奪取性命。
元鼎立即施展不世絕學,單掌朝天納雷罡之氣,雙足頓地吸灼焚烈焰,霎時雷火交融,浩元迸發,震碎鬼獸陰魅。
爭得半分空隙,道者立即指捏法訣,施展神明搬運之法將金子雲等一眾先鋒軍帶離玉京,重回大營。
忽生變故,龍輝、楊燁也只得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倏然,萬物俱籟,天地靜肅,唯有莫名不安隱而不發。
龍輝眺望玉京,只覺得十分壓抑,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忽然,身旁的白翎羽猛地摀住心口,身子半屈,櫻唇大張,滿頭冷汗,喘氣連綿,表情極為痛苦。
楚婉冰急忙扶住她,替其把脈,詢問道:「翎羽,你覺得怎麼了?」
白翎羽咬牙道:「心,心頭痛得打緊。」
楚婉冰便輸過溫和真氣,助她舒緩心脈,壓制痛楚。
白翎羽抹了把額頭香汗,道:「不知為何,我突然間心頭一陣劇痛,整個人都喘不過氣來!」
楚婉冰道:「你脈相甚是雄厚,而且心坎處並無任何異樣,相信只是一過性的劇痛罷了,休息一下便好了。」
白翎羽點了點頭,卻聽又有王公公奔來稟報:「公主,不好了,郡主昏死過去了!」
二女聞言急忙趕回皇甫瑤秀帳,見她閉眼抿嘴,正躺在榻上。
楚婉冰去探她脈息,卻也蹙眉道:「郡主心脈有氣損之象,想來是因此導致心血不足,但現在心脈已經舒緩,休息一陣便可醒來。」
白翎羽倒是奇怪,問道:「為何我跟瑤瑤兩個人會同時心痛難忍。」
楚婉冰嘴唇動了動,不知如何解說。
這時皇甫瑤呢喃道:「九哥……十八哥……你們不要死……七王叔,快逃!」
夢靨般的胡話脫口而出,令得白翎羽心頭一陣壓抑,楚婉冰也猜出了三五分,大叫不妙:「不好,滄賊已經向皇族宗親下手了!」
白翎羽臉色也一陣灰暗和憂傷。
所謂血脈相連,宗親慘死,皇甫一脈間的相互悲鳴,引發了白翎羽和皇甫瑤心頭絞痛,白翎羽根基雄厚,可抵禦劇痛,但皇甫瑤身子嬌弱一下子便昏了過去。
安頓好皇甫瑤,白翎羽跟楚婉冰便又回到前營,立即被嚇了一跳,只看皇城上方無數紫色氣流環繞不散,內裡響起千軍萬馬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慄。
龍輝沉聲問道:「玉京城內如此大動靜,為何百姓沒有一絲反應?」
淨塵道:「方纔元鼎將初戰情形傳來給貧道,吾觀那些民房的變化內有蹊蹺,想來百姓早已融入城內,以血肉砌城,加固玉京的防禦!」
龍輝臉色一沉,罵道:「豈有此理,簡直就是喪盡天良!」
淨塵歎道:「皇朝得勢,那個不是以萬民骨血堆砌而成,滄釋天是要盡可能模擬出帝皇大勢,令得氤氳紫氣更加完善。鴻鈞道:」氤氳紫氣雖然聚集了數千年,渾厚無匹,但單純以皇族血脈引導並不完善,所以得以萬民骨血作為墊腳,才能令得這股氤氳紫氣源源不絕,渾厚無匹!「
道者語氣雖然平淡無奇,握拳的手已經滲出鮮血,儼然是勉力壓制住內心的憤怒!眾人都瞧出目前形勢——四將合圍,困鎖玉京,昊天教敗勢難挽,滄釋天已經瀕臨瘋狂,把心一橫,便採取極端方式,先殺皇族宗親,再犧牲玉京百萬民眾,只求孤注一擲。
百萬骨肉,帝胄血脈,相互交雜,互相融合,隨即身在紫薇宮的滄釋天元功一吐,龍袍一揚,竟散佈天穹星力,竟令得地煞天罡星元相互呼應,牢牢纏繞,化作天河雲霧。
玉京萬里驚變,地脈奔騰,天象異變,偌大的一座都城竟開始崩碎分解,成為無數碎石,天空之上出現一個巨大缺口,正把地面往上抽吸。
龍輝大喝一聲,催動一身神級修為,以不世根基護住龍麟軍,北面楊燁也催元護陣,保全鐵壁關雄兵,南面的元鼎也運起破虛真元,西面厲帝也運功庇護眾鬼,四方大軍都免受此天劫牽連,保全不失。
風波過後,大地一片瘡痍,帝都玉京竟不見蹤影,唯有一個萬里深坑留在地上。
眾人還在唏噓不已時,卻聞天空響起滄釋天那囂狂的笑聲:「哈哈,天無絕人之路也,想不到朕孤注一擲竟然成功了,亂臣逆賊,朕便要以汝等狗命祭此天宮!」
囂狂語態挑釁諸方強者,眾人不由得抬眼望天,修為高深者目光透過層層雲霧,越過九天蒼穹,直達星海深處——只看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懸浮於星空之上,氣度宏偉,叫人驚歎。
淨塵細觀,發覺此宮橫三十六天罡、橫以七十二地煞之數排列,玄宮、寶殿主要建築共計一百單八座。
殿宇宮闕外有四大天門護持,分為東南西北,各有強將把守,精神赫赫,似天神戰將,不怒而威。
此等異變之物令得眾人唏噓不已,楚婉冰立即向水靈緹詢問此宮來歷,水靈緹道:「娘娘,這宮闕殿宇的形態跟排布跟昊天教之原圖教徽甚是相似。」
楚婉冰奇道:「原圖教徽?這是何物也?」
水靈緹道:「昔日滄家先祖從傲心手中奪過聖極宗大權,然後為了鞏固自身權威便將聖極宗圖騰廢去,換成一副天闕宮殿圖,此圖歷經數代教主,慢慢完善,也成為昊天教的圖騰。圖內的宮殿便是天宮,天宮外圍有四大天門拱衛,內分三十六宮闕,七十二寶殿。」
淨塵聽了水靈緹的話,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道:「滄釋天竟然能將圖騰實體化,這廝的能耐實在超脫貧道估計!」
龍輝問道:「圖騰實體化又如何,難不成滄釋天還能藉此反敗為勝?」
淨塵道:「圖騰之力實在難以言明,但每一副圖騰後邊皆隱藏著無數寓意!就如同那皇朝大勢,帝皇紫氣一般,常人難以觸摸,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玄之又玄,卻暗藏無邊威能!」
鴻鈞也是滿面愁容,道:「昊天教的圖騰說蘊含的深意便是君臨天下,而氤氳紫氣又是帝業朝代之氣運,這兩者互有聯繫,如此一來竟讓他將圖騰實體化了!」
所謂圖騰便是人對某種事物或品德的追求,想當初,三教的先祖在創教之前曾冥想修為,佛道聖人分別悟出卍字法印和陰陽雙魚圖,從而慢慢確定兩大教義,卍字法印象征著佛家慈悲心腸和伏魔神通,陰陽圖騰則代表道家順其自然,秉承陰陽的無爭之心,這圖騰深入人心,已經滲入生活點滴之中,堪稱偉大神聖。
而儒教雖然沒有明確的圖騰,但當初儒聖人曾畫紫陽為圖,從圖內悟出達到,奠定儒門萬世紫陽之威儀,更以紫陽而衍生出浩然正氣,進而創文字,明是非,定禮法,所以儒門鎮教神功便以紫陽稱呼。
而儒門教導萬民,亦成萬世之師也,百姓逐漸發展,又漸漸形成了各種文明,也因此衍生出各種圖騰。
比如逢年過節,人們將福祿壽喜等字體貼在門窗,便代表人們對字中含義的追求和嚮往,這些文字也是一種圖騰,所以說圖騰蘊含眾生的大願信力,雖然虛無縹緲,但卻是玄妙無比。
昊天教以天宮為圖,既是一種野心的表現,亦是一種願望的寄托,他們希望自己能夠凌駕眾天之上,擁有大神通,掌控大宇宙,這便是昊天教的本源心念——是對權力的追求,所以才會有數代人前仆後繼地拚命奮鬥,成就這高高在上的權力。
龍輝蹙眉道:「以百萬民眾骨血砌天宮,殘忍之處令人髮指!」
鴻鈞道:「萬民骨血只是替這宮闕升空而砌起的地基,當宮闕飛上九天之後,那麼骨血肉泥不過是踏腳石,任人踐踏罷了。這萬民骨血為基石,氤氳紫氣為宮牆,從而築成這座天宮!」
龍輝暗自一歎,這便是所謂的一戰功成萬古枯,金碧宮闕,玉砌殿宇那是個不是在萬民血肉上建造起來的,一場兵燹後面是多少血淚。
「阿彌陀佛!」
佛號響起,眾人抬頭望去,只看遠處飄來一朵祥雲,卍字光華遍灑四周,正是地藏再現。
地藏道:「兵燹烽煙,百姓何辜!」
一聲長歎後,便是佛者慈悲法咒,只看地藏閉目誦經,大悲願力環繞在天宮底部,此處正是由萬民血肉堆砌而成。
慈悲佛力護全玉京百萬民眾的一絲元息,令其元神不散,苟且殘活,龍輝道:「聖僧,莫非有辦法救這些百姓?」
地藏道:「玉京百萬軍民皆化為天宮基石,即將形神俱滅,貧僧只是以佛法鎮壓其壽元,只有三天內毀去天宮,這些民眾才有救,若不然他們便會徹底地融入天宮之內,萬劫不復也!還望龍施主和各路義軍及早擊毀天宮,剪除首惡,讓民眾能脫離苦海。」
龍輝點頭道:「這是自然!」
說到這裡,龍輝便與淨塵、鴻鈞商討,鴻鈞道:「滄釋天既然是將圖騰實化,那我們那這天宮內便凝聚了昊天教歷代念頭,各種想法都可能在宮闕內實體化,吾等必須先瞭解這圖騰的含義。」
龍輝想了想,便請來水靈緹,詢問這幅圖騰的含義。
水靈緹淡淡地道:「這圖騰名曰昊天仙宮,而昊天教不過是天宮佈置在人間的一個映射,所有教眾,上至教主,下至走卒,皆是天宮神明的轉世,當人間壽元耗盡後,便可回歸天庭。教主成為天帝,聖母是天後,依次羅列而下,六道神宮,八部聖殿以及九大護法各列神將職位,其餘普通弟子殉教後也能入天宮成為神祇,化身天兵天將,鎮守天庭,永生不滅。」
鴻鈞問道:「水姑娘,那麼在這昊天仙宮內,這些神明戰將又是何方來歷?」
水靈緹道:「這天宮圖騰內,可謂是將三教三族盡踩在腳底,最底層乃是地獄境域,此地其實是一牢獄,專門懲戒觸犯那些觸犯天條的神明,將其打入地獄界,讓其魂魄永生受苦,此地映射煞域。再上一層便是鎮魔殿,同樣是牢籠,但卻是關著十萬暴戾魔神,這些魔神乃天庭戰俘,平日都被關押在內,一旦天帝聖旨降下,魔神便得豁出性命替天帝效命,征戰四方。」
龍輝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竟然把煞域跟魔界都踩了一把。」
水靈緹道:「宮闕之內,天帝為尊,西面為瑤池仙境,盛產瓊漿玉液,為諸神提供美酒佳釀,而看護者便是一眾妖神,他們平日化身為各種走獸靈禽,平日給仙境增添美景,一旦遇上襲擊便會反擊,拱衛瑤池仙境。同樣,遇上征戰之時,這些走獸靈禽便是天兵天將的腳力。」
楚婉冰聽得妖族成為坐騎護院,氣得柳眉倒豎,咬牙切齒。
龍輝又問道:「那麼三教呢?」
水靈緹道:「天帝賜西方極樂天予佛教,命其說法,傳播教義,宣揚天帝威德。道家則在天宮內,煉丹供奉天帝天後,而儒門便是化身仙家文官,助天帝管理宇宙,至於人間猛將便成為天庭士兵戰將,替天帝征討四方。」
龍輝道:「那麼天帝又是何種法相?」
水靈緹目不斜視,繼續說道:「這天帝倒是出自道經內形象,不過有些出入,他居住昊天金閥彌羅天宮,妙相莊嚴,法身無上,統御諸天,綜領萬聖,主宰宇宙,開化萬天,行天之道,布天之德,造化萬物,濟度群生,權衡三界,統御萬靈,而無量度人,為天界至尊之神,萬天帝王。」
鴻鈞道:「道經內所描述的天帝雖是萬神至尊,但權力並非無邊無際,天帝不過為四御之一,在其之上任由三清,一切所有聖旨皆要由三清四御同時贊同,才能頒布。」
龍輝道:「這倒是跟內閣很相似。」
水靈緹白了龍輝一眼,哼道:「別打岔,還想不想聽下去了?」
龍輝急忙緘口。
「天宮四周有東南西北四大天門,分別由四大天王鎮守,內有日月游神、太陽星君、太陰星君、值日神、值時神、一百零八星宿、四大天師,二十八星宿、九耀星官、三清、四帝、五方揭底,各方戰神等等!」
龍輝道:「若結合鴻鈞和淨塵二位道長所言,這圖騰實化,內中蘊意便會成真,也就說這天宮內具有極強的威力。」
鴻鈞點頭道:「聽水姑娘所言,這昊天圖騰結合了帝皇之氣,萬民血肉已成實像,但此法極為陰損,滄釋天施展此術已經是萬劫不復,自毀長城。吾等首要便是要救回這些成為天宮基石的無辜民眾。」
龍輝點頭稱是,於是便點齊兵馬,準備攻打天宮。
龍輝開口道:「這天宮既然是昊天教圖騰所化,那麼便一定會有吸元限功之力,所以進攻的首要便是得讓我軍可以正常發揮實力。」
鴻鈞道:「此事便交予貧道,貧道會率玄門弟子在外結陣,以逆轉之法對抗天宮吸元之力。」
龍輝道:「那便有勞道長了。」
鴻鈞法令一喝,萬千道者抱元守一,納天地真元,轉八方靈能,隨即鴻鈞縱身一躍,居於陣眼,陣法以八卦為憑,當幻化萬相時,既有九宮極數,又有天干地支,隨後更是變出天罡地煞,蒼穹繁星;當返璞歸真之時,七星、六陽、五行、四象、三才、兩儀、歸一輪番凝合,正是當初抵擋西域奇兵的八卦無相陣,如今鴻鈞以天人修為統合萬千道者而施展此陣,頓時星空倒懸,環繞天宮四周,壓制住了那股吸元奇力,使得龍輝等人可以發揮十成功體。
龍輝道:「此天宮居於星河之上,非天人修為高手難以登上,所以參戰者宜精不宜多。」
說著便親自挑選麾下戰將,三千金麟衛乃是天人高手組成,故而為第一首選,其後便是天劍谷的千餘弟子,緊接著便是有法寶戰甲護持的龍麟軍各部,分別是凌霄的雷雲火蓮二部,王棟的陌刀騎、梁明的弓弩騎、孫德的霧隱軍,徐虎的驃騎衛,以及妖族戰將。
楊燁那一方面由岳彪為先鋒,左右分別為馬義、令狐達,隨後大軍更有煉神浮屠壓陣,此外儒門三脈主事,以及大小教主皆與鐵壁關回合,更有孔丘駕馭的儒武巨神助戰,這東北兩路可謂聲勢浩大,陣容鼎盛,而南面便略顯薄弱,至於西面更是了無音訊,厲帝似乎仍在觀望。
戰鼓雷鳴,龍麟軍率先搶攻,只看一道金光劃空而來,正是大鵬金雕衝霄而起,直撲天外星空,在其身後更有傲鳥振翅,衝擊東方天門。
靈禽在前,後有天罡靈蟒拖拽星宮強勢入圍,鎖天妖氣籠罩東天門,切斷其與中樞的聯繫。
只看天門之外,羅列強兵悍將,正是數萬天兵天將,為首神將身著天衣,左手伸臂下垂持刀,右手屈臂向前,掌中托琵琶,正是昊天圖騰所化之東方持國天王。
昊天教融合三族三教之精要,在圖騰內畫出各路仙家妖魔,內蘊教義願力,這鎮守天門的四大將領便是從佛道經典中化出的天神,只不過是歸滄釋天統轄罷了。
持國天王曾在煞域六道陣中出現過,但那也只是陰魂所化,實力頗有限制,如今這尊天神從虛成實,再有天宮加持,神威大能實在難以估計。
「下界螻蟻,膽敢踏足天宮,罪不可赦!」
一聲厲喝,持國天王一刀劈出,猛烈刀氣直劈而下,足以削平千尺高山。
刀氣撲面,龍輝順手一擋,雖然輕鬆接下,但也為此神驚歎,這份能耐直逼天人境界。
他暗忖道:「這虛構的天神竟然能發揮這般威力,看來只要有合適的材料和狠決的心意,破虛高手便可無所不能!」
龍輝暗中自量,若他也能滄釋天那般狠心,犧牲萬千生靈或者忠心下屬,所得到的威能一定遠勝滄釋天。
持國天王見刀氣被擋下,於是便下令守門天兵發起進攻,只看萬千天兵衝殺而來,肅殺之聲從東天門傳出,響徹萬里星空,震得群星亂顫,乾坤倒轉。
地藏消耗真元來保全玉京軍民生機,鴻鈞率道門結陣抗衡天宮異力,龍輝身受佛道恩惠,豈可磨蹭而浪費戰友的一番心意,他把心一橫冷喝道:「王棟,給你半炷香時間,把這偽神給我斬了!」
王棟挺身而出,大喝道:「半柱香後,末將若不能勝,便斷首以示懲戒!」
說著雙手提刀,領著陌刀騎踏雲而出,在星海上空迎戰天門大軍。
「地鋒刀輪陣!」
王棟大喝一聲,率軍結陣,陌刀騎一千二百人各司其職,真氣隨令而發,合成一尊巨刀鋒輪,旋轉而動,硬生生殺入敵軍之中,將一干天兵天將斬得血肉橫飛,靈消氣散。
王棟再下令道:「變招,刀音碎魂!」
只看後方三百陌刀騎刀鋒拖地,在雲層中摩擦遊走,產生無窮無盡的悶雷聲響,將整個東天門震得搖晃不已。
刀音裂神魂,持國天王棄刀抱琶,十指撥動,彈出樂曲音波,鏗鏘激昂,抵消裂魂刀音。
持國天王琶音劇響,不但反撲陌刀騎,更讓麾下天兵更顯勇猛,使得戰況陷入膠著。
梁明凝神窺探,隨即彎弓搭箭,不偏不倚,恰好射斷琵弦,持國天王招數瓦解,心神一鬆。
就在此時,王棟雙目忽然綻放玄妙精光,重現蛟龍神目,鎖定偽神命門。
「偽神——受死!」
王棟冷喝一聲,同祭雙刀,剪影錯身,持國天王身首異處,龍麟軍取下東天門!陌刀騎奪下一陣,大鵬金雕立即俯衝而下,捲起劇烈旋風,將東天門結界硬生生撞開,傲鳥眾隨即飛入天門內,追殺敗退天兵。
龍輝揚聲長嘯:「滄釋天,任你如何驅使帝王紫氣,駕馭圖騰,也難逃一死!」
龍吟長嘯,震得天地顫慄,舉臂一揚,一道龐大金光盤旋而來,正是五爪金龍。
龍輝縱身一躍,登上龍首,御龍而行,統帥萬軍攻入東天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