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爪金龍呼嘯而過,載著龍輝衝入天門,萬千天兵天將蜂擁而至,朝著入侵者撲來,各種刀槍棍棒,法寶神兵同時祭出。
龍輝冷哼一聲,打了個響指,金龍通靈,張口怒吼,化作驚天長嘯,音波覆蓋之下,天兵形散,天將湮滅。
金龍開路,龍麟義軍繼續前進,通過東天門,便是一條一望無際的大河,河水虛無縹緲,竟是由無數星辰組成,令人嘖嘖稱奇。
龍輝試著以神念越過天河,卻被河底的星辰干擾,龍輝暗忖道:「單是神念都無法輕易過河,若是人進入河內,修為差點恐怕都得迷失方位,強行飛躍此河,想來並不適合我軍所有人。」
想到這裡便詢問水靈緹:「水姑娘,敢問此地有何蹊蹺?」
水靈緹道:「按照昊天教典籍對於圖騰的描述,這便是天河,此河環繞在天宮外圍,猶如護城河一樣。天河有二十八座天橋連接,東南西北各七座,分別以四方靈獸命名,暗合二十八星宿變化。此刻咱們跟前的便是代表東方青龍,說屬的七座橋樑內蘊星宿。此外,每一座天橋各有一萬天兵以及星宿之神鎮守,分別是角木蛟、亢金龍、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
龍輝沉聲道:「管他什麼星宿神明,一樣照殺!」
水靈緹冷笑道:「莫怪我沒提醒你,二十八天橋乃是天宮的一個防禦陣法,一旦這些七大星宿神將滅亡,天橋便會生出感應,自動斷裂,失去天橋鎮壓,天河便會倒懸,封閉東面天路。同樣,星宿神將也可以操控天橋,可讓上橋的敵人永遠無法到達對岸。」
龍輝心想就算天河封路,他也能重開大道,但畢竟時間緊迫,不想節外生枝,既然不能殺——那就擒!龍輝朗聲道:「我軍將士,何人去拿下那七個毛神!」
話音甫落,便見豸冠、百戰、燹禍、明雪、赤獅、狼嚎天、袁飛子等七大妖神挺身出陣,霍霍欲試。
龍輝軍令一揮,妖族勇將化光而出,分別撲向七座天橋。
守橋天兵立即反擊,而龍麟軍眾將早有默契,見天兵一動,各路精銳也蜂擁而上,替七妖開路。
開戰同時,龍輝也以神念將此情報告知攻打南天門的晉王和攻打北天門的鐵壁關大軍。
梁明弓弦一揚,弓弩騎聞聲而動,以三橫七縱之勢擺陣,銳利箭矢同時搭上弓弦,瞄準遠處天兵。
梁明手托山嶽,指握江河,率先開弓,大喝一聲中,一枚利箭橫掠天際,嗖的一下落入敵陣,箭矢內暗含之火氣炎能猛地爆發,炸開一朵璀璨煙雲。
主將開弓後,便是萬箭齊發,箭若流星,飛蝗般落入天兵陣中,掀起劇烈氣流,天兵天將要不形神俱滅,要不被掀入星河。
王棟拔刀大喝,再展天人修為,一雙蛟龍神目凝光而動,綻放烈性殺光,所及之處兵將難活,隨即便是陌刀精騎結陣衝鋒,宛若地獄刀輪滾動在天河畔上,鮮血不斷流入河中,染紅了漫天星辰。
只看凌霄麾下雷雲部將展開陣勢,兵引穹雷,刃蘊極電,火蓮部將接踵而來,上下一心,變作炎龍化身,頓時雷電交加,炎火龍嘯,縱橫天庭,所向披靡。
龍麟軍兩大精銳部隊前後出動,將守河天兵殺得七零八落。
散落的天兵正朝後退去,在各自天將率領下勉力重整陣勢。
就在此時,龍麟軍內再殺出兩支兵馬,一支奔馳如風,彪悍異常,為首將領年輕俊秀,威武不凡,正是徐虎及麾下驃騎衛,另一支身著銀甲,手持長槍,形若奔雷,行軍出戰猶如水銀瀉地,正是石洪率領的鉤槍銀甲騎。
龍麟軍各路精銳將步騎之精要合二為一,藉此增強戰力,再加上玉無痕所煉製的鎧甲兵刃,竟是屠神誅仙,無往不利。
龍麟軍牽制住天兵天將,七大妖王便直撲七座天橋,妖氣衝霄,壓得橋樑抖動,隨即便是激起七大星宿反撲。
豸冠對角木蛟,赤獅對亢金龍,百戰對氐土貉,燹禍對房日兔,明雪對心月狐,狼嚎天對尾火虎,袁飛子對箕水豹。
轟隆隆數聲,便見神妖惡戰,殺得天昏地暗,斗轉星移。
天蟒星宮懸浮天河上空,九雙蛇眼凝視戰局,殿宇內裝飾璀璨,金碧輝煌,盈盈燭火映照出道道婀娜倩影,檀香馨霧熏得芬芳沁人。
正殿中央,懸浮著琉璃水晶,將蛇眼所見,透過星宮特殊陣法映照而出,眾女彷彿親臨戰場,目睹諸般混戰。
楚婉冰望著水晶內映照的戰火,心頭略感焦急,轉頭望著母親道:「娘,我去幫明姨他們吧。」
洛清妍笑道:「丫頭莫急,如今不過是前哨戰,現在便將我們的底牌亮出來豈不是有些早。再說,明雪他們實力也不容小視,對付區區幾個偽神綽綽有餘了。」
楚婉冰道:「勝他們不難,但生擒倒有些麻煩。」
「無妨!」
鷺明鸞掩唇輕笑道,「這些毛神雖然只是虛幻而化,但畢竟也是匯聚了昊天教的諸般念想,所以也會有一定的思想!」
說罷,闔目凝意,一股純正渾厚的精神懾服靈力由星宮蔓延開來,恰好籠罩在七大天橋之上,七大星宿神念頓時受挫,個個都覺得頭昏眼花。
七妖窺準機會,突然發難,一口氣擒下七大星宿。
豸冠扣住角木蛟的脖子,冷哼道:「毛神,速速給爺爺開啟天橋之路!」
角木蛟咧嘴一笑,身體頓失消散無形,變作漫天星沙塵土,另外一邊,明雪等六妖也是如此,眼睜睜地看著俘虜化作星沙塵土。
就在眾人吃驚之時,水靈緹柳眉輕輕一擰,喃喃自語道:「星宿神將消散無形?這倒也奇怪,難不成滄釋天從中做了些什麼手腳?」
說著便凝視星河,不斷地從記憶中搜尋關於這昊天仙宮圖的秘密。
隨著七星宿消散,天河之水立即倒捲,竟淹沒了天橋,龍麟軍跟前便是一道無邊無際的星河汪洋。
龍輝問水靈緹道:「可曾想到了些什麼?」
被他這麼一問,水靈緹倍感心煩意亂,一咬銀牙,便祭起浩蕩妖力,霎時妖相綻放,諦鴻舉掌拍落,打得天河翻滾,星辰碎散,但卻是越打天河流相越亂,諸般星斗不斷交換挪移,雜亂無章,更是無法尋出通往天宮深處的道路。
除了龍麟軍外,負責南北兩大天門的義軍也遭到這般狀況——星宿守將莫名湮滅!龍輝接到兩方的簡報後,便陷入沉思,他又以虛空之法使了幾下,發覺空間亂流極為繁雜,足以將大軍阻隔千里之外,要想重新穩定這星河亂流必須花費大量時間。
龍輝沉思片刻,問道:「靈緹,還有沒有其他道路繞過這條星河?」
水靈緹搖頭道:「沒有了!」
龍輝把心一橫,便要尋思如何填平這條天河。
「龍帥,靳某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耳邊忽然響起靳紫衣的神念傳音,龍輝謙虛地道:「靳院主請講。」
靳紫衣道:「滄釋天老奸巨猾,絕不會忘卻水姑娘這個變數,所以在建造天宮之時對某些關鍵部分做了更改,所以原本的法子可能行不通。」
龍輝點頭道:「院主所言甚是。」
靳紫衣道:「既然這圖騰是昊天教歷代信念匯聚,即便是滄釋天也絕不可能大範圍變動,所以星河倒懸很有可能只是一個幌子,天橋並未被淹沒。」
這時淨塵走到龍輝身邊說道:「靳院主所言不差,依貧道看來,世上萬物無不是遵循天道運數,任何存在皆有定律所尋,天宮雖然是由圖騰實化而出,但眼前的種種變化皆有原理,只要能尋出關鍵便能過河。」
龍輝沉思片刻,道:「道長,此陣便交予您了!」
淨塵嗯了一聲,揚起拂塵走到河邊,一雙法眼冷視萬千星辰,凝望滔滔河水,開始掐指推算:「萬星轉歸,雜而不亂,氣合天數……果然如此!」
淨塵指著河水道:「貧道明白了,星宿神將並未消散,方才不過是分靈化體,其本體依舊藏在星河之內!」
聽得此言,龍輝立即將虛空元功灌入天蟒之中。
龍輝暗自傳音給宮內女眷:「螣姬,速速用蛇眼觀望,婷姐姐,也請你以劍心配合!」
兩女聞言如約配合,螣姬匯入蛇族妖力,透過天蟒雙目窺視星河,而於秀婷也以劍心找尋。
雙管齊下,立即窺破星河真相。
於秀婷傳音道:「輝兒,有七團真元藏在河內。」
螣姬也道:「龍主,待妾身將去行蹤揭露!」
說罷玉指一彈,左手畫圓,右掌結印,九條天蟒張口怒嘯,竟是將鎖天勢之威能大幅度增強,由原本的隔絕神念變為困鎖氣機,將七星宿所在給扯了出來。
在鎖天困勢覆蓋之下,逼得星河內竟現出一條青龍,其由角、亢、氐、房、心、尾、箕等七宿組成,分別對應方纔那星宿神將。
淨塵哈哈道:「星河藏青龍,滄釋天詭計倒也多端!」
說罷,他拂塵一揚,朝著星河使出坎月煙水,卦藏水力,化入天河,霎時河水翻湧,逆轉流速,被淹沒的七條天橋也漸漸顯出原形。
然而天橋形態若隱若現,似真似幻,龍輝定神一看橋內竟有一枚晶瑩石子,這枚石子凝聚了八方星力而成,就猶如道家所言的內丹一般。
淨塵道:「若貧道沒有猜錯這便是星辰元核,亦是開啟天宮深層的鑰匙!方才水姑娘說星將若亡,天橋便毀,應該就是指這些星核。」
龍輝道:「莫非那星宿神將便由這些星核化出來的。」
淨塵道:「應該是這樣,它們便是星宿神將的本體了。」
見秘密敗露,七枚星核亦開始反應,再度化成星宿神將,這一回乃是真身變化,現出二十八星宿的本源面貌。
有一星極為光亮奪目,那員神將體態奇異,身長鱗足,善飛能走,似龍非龍,金甲裹身,堪稱二十八星宿之首——東方亢宿,亢金龍!亢宿之外便是其餘六星,角木蛟額頂雙犄,二手持蓮,蓮上有珠;氐土貉頭有牛角,甲冑滿身,宛若戰神;房日兔滿頭銀髮,著灰衣長袍,左手捏符,嘴掛冷笑;心月狐乃一女子,生得花容月貌,生有狐耳,手持葵扇,媚眼若水;尾火虎乃是虎頭人身,週身赤甲,肩箍綾帶,足不著靴;箕水豹乃俊秀少年,丰神俊朗,著玉妙單衣。
亢金龍開口喝道:「下界妖孽,吾已對汝等諸般忍讓,本望爾等能迷途知返,莫興干戈,豈料爾等既不識趣,這便休怪本龍神無情了!」
豸冠怒目圓瞪,獅吼若雷道:「放肆,吾族帝君乃玄天真龍轉生,為萬龍之祖,你這由滄賊幻想而來的毛神也敢稱自己為龍,膽子夠肥的!」
說著舉手便打,一記獅王拳隔空送出,妖氣化成雄獅之象,猛撞敵手。
亢金龍掌心一化,納四方星元真力入體,身子倏地一抖,竟爆發出奪目金色龍氣,頓時星河上空便見龍獅惡鬥。
金龍盤旋,掀波鼓浪,雄獅怒吼,張牙舞爪,各逞威能,然而亢金龍身處星河之內,元力充沛,再加上豸冠乃隔空出拳,幾個回合後,雄獅妖相便漸漸不支,被金龍一口咬住脖子,撕裂粉碎。
豸冠吃了個暗虧,臉色湧起一襲怒氣,大喝一聲,逼出極限功體,化出一頭龐然巨獸,獅子開口,吞納風雲,竟是要一口氣將天河之水抽乾,剎那間便只有風沙亂走,天地變色。
只看擎天巨獅匍匐於天河邊上,開口喝水,無數星辰被它吃下腹內,原來豸冠看出亢金龍一身功力大部分來源於星河異力,於是便來個斷糧之法,毀去星宿神將的後援。
「師父,侄子來助你!」
赤獅見狀也過來幫忙,學著豸冠那般顯出雄獅妖相,吞納河水。
百戰朗聲一笑道:「他奶奶的,竟然比賽喝水!」
豸冠罵道:「大笨象,你說什麼風涼話,有本事就比老子喝得更多!」
百戰受不了激將,搖身一變,現出巨象之軀,將萬丈象鼻插入河中,狂抽河水:「你爺爺的,老子就不信獅子喝水能比得過大象!」
隨時兵燹烽煙,但見這兩個活寶如此動作,龍輝等人也不禁莞爾。
看見族內三大高手奮力抽吸河水,洛清妍卻有些擔憂,因為這些星辰雖然細小,但本體卻是龐大無比,最小有千餘里,最大何止百萬里,因為它們是被滄釋天以大法力封入河中,所以變成如沙粒般大笑,再加上有的星辰還有生靈存在,所以這些河水的能量龐大無比,三妖如此吞噬星辰,一個不慎便會撐破自身。
「無痕,勞你助他們一把!」
洛清妍急忙讓玉無痕施法助戰,增強三妖功體,更易消化這股星辰之力。
玉無痕道:「洛娘娘請寬心,無痕這便施法!」
說著玉指捻咒,再施玉德七智,一股天罡玄氣鑽入殿內琉璃水晶,隨即蛇眼綻光,立即透射到三妖身上。
三妖精神抖擻,全身經脈舒爽通暢,更容易吸收消化星河元力。
眼看星力被奪,亢金龍頓時大怒,罵道:「妖孽,還不快給我住手!」
百戰象鼻一甩,哈哈笑道:「這麼好吃的東西,老子可捨不得鬆口哩,有本事你打我啊!」
角木蛟乃青龍犄角,性子本是銳利,聽到此等挑釁之言,自然難遏戰火,大喝一聲妖孽受死,便縱身撲來。
只看蛟龍翻浪,祭起無邊巨濤,夾雜著星辰玄力,直接攻向河畔的三妖。
百戰象鼻一甩,狠狠地朝蛟龍抽打過去,那角木蛟也是了得,利爪一伸,轟的一下便架住巨象甩打,並噴出滔滔烈火,欲焚妖氛。
百戰收回妖相化體,跳上半空,揚起斗大鐵拳便朝蛟龍面門砸來,拳勁遇風則增,眨眼間便如同山嶽般大小,好似一把錘子敲打而下。
角木蛟只覺面門一熱,竟被打得鼻血直流,蛟龍化體也被狠狠砸入河中。
角宿受挫,其餘六宿頓覺受辱,面上無光,紛紛祭起星辰仙法,攜手齊攻。
玉無痕立即再施妙法輔助,先是冰海龍牙加持明雪,使得冰髓妖勁更為凜冽,但看雪妖白髮狂張,素衣飄舞間晶瑩出掌,一擊印上房日兔拳頭。
房日兔立即打了個哆嗦,隨即便是全身血氣凝聚,骨肉冰寒,身子化作冰瑩雕像。
明雪率先擒住一員星宿,其他六妖備受鼓舞,而玉無痕也接連施法輔助加持,燹禍妖火滔天,毒得心月狐花容失色,嬌喘倒地。
赤獅拳含天罡氣,打得氐土貉四腳朝天,鼻青臉腫,這氐宿仍想反撲,現出靈貉之身,張牙撕咬,卻被赤獅一把搶先,化出赤色獅子,一口咬住脖頸,獅牙直接穿透頸椎骨,使得氐土貉頓失活動之力,全身癱瘓。
那邊尾火虎也現出靈獸身,是一頭全身烈火的猛虎,兩顆虎牙銳若長刀,伸出嘴巴外,血盆大口吐著炎氣,一副兇猛狠決之樣,卻見百戰搖身一抖,巨象狂奔,好似一座大山般壓來。
尾火虎咆哮一聲,縱身一跳,駕馭星辰氣團,如騰雲駕霧般閃到百戰腰腹處的空隙,爪牙一伸,欲憑靈巧身法及快速攻擊將巨象開膛破肚。
但百戰氣走週身,玄氣不壞,尾火虎就好像咬到一塊鐵板,險些把牙齒給崩了。
百戰嘿然嘲笑一聲病貓,隨即像鼻一卷便將尾火虎箍住,舉過頭頂,再狠狠地往地上連摔數下,砸得他臟腑移位,魂離魄飛,末了,百戰再抬腳踩斷火虎的脊骨,廢他半身。
巨象鎮火虎,那廂邊上,更見雄獅斗蛟龍,豸冠張口吞日月,木蛟騰空震星辰,角木蛟一個側身,身軀柔化剛濟,猶如巨蟒般纏住獅子腰背,張口便咬豸冠喉上三寸命門,誰料豸冠猛地一收妖氣,散去巨碩妖相,從而輕巧脫出蛟龍纏繞。
脫身之後,豸冠握緊五指,拳力通天,一個縱身跳上星宿蛟龍身上,對準其頸後要穴便是狠狠一拳。
頸椎命穴遭受重擊,角木蛟星力一洩,被打得現出星核元身。
豸冠信手一抄,奪下星核。
袁飛子巧施八臂通猿手,交織出一片幻天掌印,如一張巨網般將箕水豹牢牢困住,隨即現出八臂猿相,將豹子牢牢壓住,生擒拿下。
六妖擒六星,亢金龍頓生懼意,便要施展逆元轉星之法,封閉星河。
倏然,龍吟長嘯,震絕蒼天,只看龍輝駕馭五爪金龍閃電撲來,竄入星辰,翻騰天河,追殺亢金龍。
亢金龍那肯就範,也是現出金龍之體,頓時雙龍搗天,翻浪掀濤,在一片金光中,亢金龍被五爪金龍擒住脖子,咬斷犄角,痛得嗚嗚哀嚎,鮮血直流,染紅一片星海。
「不好!」
拿下最後一員星將後,龍輝沒有高興,反倒露出一絲愁容,因為他感覺到天河空間已經開始失衡星宿戰將一一被擒,護天大陣竟生出感應,星辰天河立即湧出無數漩渦,千萬星辰錯亂轉動,渾濁難見前路,眨眼間便是天橋斷裂,星河氾濫。
七大星宿也是形體潰散,化成星核元身。
面對眼前滔天巨浪,龍輝感覺到那片汪洋似實似虛,似真似幻,正是出於混沌跟現實之間,就如同宇宙出於先天五太末期,那個虛實交替的時代,空間與時間已經毫無意義,各種交錯,各種雜亂,饒龍輝身負虛空神通,一時間也難以理順空間方位。
行軍受阻,龍輝只得暫時休戰,下令全軍屯兵天河畔,尋覓道路,除此之外,四周空間也因天河倒懸的緣故而受到影響,龍麟軍跟其餘兩路大軍的聯繫也被阻斷,無法以神念互通訊息。
星宮內,洛清妍眼見愛郎受阻,立即道:「螣姬,快以星宮玄力搜尋前路。」
螣姬點頭應是,便透過天蟒靈目窺視渾濁的星河,於秀婷、魏雪芯母女也以劍心尋覓道路,太荒神物並劍魂靈覺,雙管齊下,不斷在星河中穿梭。
良久,螣姬尋到出路,立即將景象倒映入琉璃水晶之上。
洛清妍鳳目凝華,審視晶中景物,晶瑩的琉璃頓時被一股幽暗渾濁籠罩,帶給人一種壓逼異樣,偶爾可聽見蒼涼淒慘的鬼嘯,比起酆都陰城更叫人不寒而慄。
楚婉冰望了幾眼,覺得胸口有些悶漲,頗為噁心,跺腳嗔道:「這是什麼鬼地方,怎地如此惱人!」
說著便傳音龍輝跟水靈緹,請他們入殿商議。
登上星宮後,楚婉冰便拉過水靈緹問道:「靈緹,這兒是什麼地方,為何這般陰暗?」
水靈緹望了幾眼,花容一沉,道:「楚娘娘……這兒應該便是天宮最底層的地獄境域,也稱為暗獄天牢,囚禁惡鬼凶煞之所。」
楚婉冰道:「便是那個映射煞域的地方嗎?」
水靈緹點了點頭。
魏雪芯又道:「方纔我與娘親同時以劍心探索,發覺星河已經將四周空間打亂,要想越過已經是不可能了,唯有借道其他空間,這兒便是途徑的其中一個地方。」
水靈緹咬了咬唇,又問道:「那麼還要經過什麼地方?」
魏雪芯劍指一點,將心中所見刻入琉璃水晶,眾人得以一窺真貌——一座古樸深層的殿宇,但更像一座牢籠。
水靈緹歎道:「這兒便是伏魔殿,昊天圖騰內此地便是囚禁著十萬魔神戰俘,甚至先祖教尊還對教徒宣稱,元祖魔帝與太魔皇儲都被困在裡邊,永世受天庭驅使。」
楚婉冰一愣,不由訝聲道:「難不成咱們還要跟太荒時期那些老怪物打上一場?」
水靈緹道:「信仰之中亦有不少幻想,偏偏滄釋天將圖騰化為實體,那麼幻想恐怕也會真實,說不定咱們後面還會遇上更多困難。」
龍輝笑道:「冰兒不必擔憂,這兒遇上的太荒神魔絕對不會有當年的威力。」
楚婉冰問道:「小賊,你為何這般肯定呢?」
滄釋天化出的天宮乃是積蓄多年的信仰之力,所以天宮的一切都是昊天教歷代妄想而成的模式,他們妄想自己是天帝,主宰蒼生,但他們也是生於人世,長於紅塵,所思所想也不會脫離紅塵之外。
這個天宮便如同人間皇宮的映射,文臣武將有強有弱,而且不會強過天帝,所以就算咱們遇上太荒神魔也不足畏懼,因為他們都比滄釋天弱,既然如此,咱們又有何懼!「
楚婉冰道:「若是滄釋天臨時更改心中所想,讓這些神魔都有巔峰功力,但有聽命於他呢?」
洛清妍用手指彈了彈素色鳳袍,看似漫不經心,卻透著一股雍容華貴的媚態和自信,朱唇輕抿道:「滄釋天就算能將妄想變作真實,但他也沒親眼目睹太荒神魔的風采,任他如何妄想也不可能讓那些巨擘重現寰宇。」
龍輝道:「洛姐姐所言也是其中一個道理。此外,天宮既然是信仰之力匯聚而成,那麼一切都是由昊天教數代信念積累下來,滄釋天要想更改本質根本不可能,最多也就是想現在這般做些手腳,下下絆子,但要增強天宮戰力的能耐那確實萬萬不能。」
楚婉冰總算想通了,昊天教先祖構建了這麼一個圖騰,編造了這麼一股故事,那麼麾下教徒弟子都隨著他思路走,相信天宮裡邊的一切,其中就包括了那些神明較強,那些仙人較弱,那個神仙擅長什麼,那個神仙精通什麼……就這樣一代代地傳承下來,這個天宮已經成為了一個固定模式……到了今日,滄釋天以萬民骨血,千古帝氣為引,將此圖騰實體化,倒也成就了一番奇跡,在此天宮內,滄釋天雖然等同於主宰,但也並非無所不能,其中他便無法根本上改變圖騰神明的力量。
總的來說,就是因為以前的人都這樣認為,所以天宮就是這個樣子,那麼滄釋天想改動,就要有比前人更強的信念和信仰,短時間內這是不可能的。
而且換句話來說,他想要更改就等同於推翻前人信仰,那麼天宮也就自行毀滅。
商討一番後,繼續由大小劍仙以劍心尋覓妥善行軍路線,而龍輝便回到軍中,畢竟大敵當前主帥仍需跟下屬同甘共苦,而不是躲在華貴殿宇裡享福。
水靈緹也降入軍中,她更想親力親為,將昊天教的一切抹殺。
龍輝忽然問道:「此戰結束後,你有何打算?」
水靈緹道:「繼續追殺昊天教餘孽,只要一天不抹平昊天教的痕跡,我便不會停止。」
龍輝歎道:「滅了首惡便是了,何必這般難為自己。」
水靈緹道:「即使魁首滅,但昊天教勢力龐大,隱匿極廣,任由死灰復燃一日。」
龍輝雙目靜悄悄地望著水靈緹,道:「只要我們贏了這次大戰,那麼昊天教便會從此消亡。」
水靈緹回問道:「你就這麼肯定嗎?」
因為她知道昊天教經營多年,勢力滲透到各地,就算此次剪除滄釋天也不敢確保能將昊天教徹底抹去。
龍輝淡淡地道:「只要這化出自圖騰的天宮一旦毀滅,那麼昊天信仰崩潰,既然教義銷毀,信仰不存的教派又何來存活之道!」
水靈緹微微一愣,覺得龍輝所言甚是有理,但心中似乎又有些苦澀。
倏然,她眼神一斂,哼道:「先過了這道天河再談如何滅昊天吧,不然一切都是誇口!」
龍輝笑了笑,也不做口舌之爭,閉目凝神,識入虛空,也開始找尋混沌中的通路,確定該如何行軍。
尋覓了好一會兒,龍輝的神念都被星河干擾,難以穩定搜尋,同樣星宮上的三女也是如此,她們也就是僅僅知道有這麼一條路的存在,但要精準地在空間亂流中確定路線則是困難重重。
龍輝想了想,道:「靈緹,還得請你將這天宮的路觀圖描述一遍。」
水靈緹知道他們尋路受阻,便點頭應承。
「我以神念勾畫地圖,你便在後邊跟著我意識走吧!」
說著她盤膝坐下,闔目靜思,將天庭的排布以神念勾畫出來。
「來人,替吾護法!」
龍輝讓心腹守在四周,將他跟水靈緹圍在圈內,自己則坐在她身後,單手抵住她後心,也把神念融合入路觀圖內,揣摩天宮的佈局。
神念交融,龍輝豁然開朗,有此路線對照,他很快便推算出星河亂流的走向,慢慢理清思路,隨即神念匯聚,直接穿透混沌星河,開始探索路線,水靈緹也因為跟他融識之故,神念也跟著龍輝而動,一併搜尋路線。
「走錯了,不是那邊!」
每當龍輝神念迷失時,水靈緹便會結合自己對天宮佈局的瞭解做出警示,將龍輝神念導入正規。
隨著路線的清晰,龍輝已經探清了妥善通路,水靈緹也是暗自竊喜,忖道:「昊天教,今日亡矣!」
誰料她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卻覺得整個人猶如墜入虛空萬劫,難以脫身。
怎會如此?水靈緹疑惑為止,一道猛銳掌勁直擊心口而來,她蓮步一踏,側身避開,定神一看,她竟發覺偷襲者竟是——自己!昔日的昊天聖女,面掩輕紗,衣裙飄飄,絲帶如幻,掌運五彩光霞。
水靈緹冷喝一聲,揮掌迎擊,然而在神識幻境內卻是雙方各受傷害。
水靈緹頓覺腦門一陣劇痛,元神宛若撕裂般,幾欲崩潰,原來水靈緹也曾對這圖騰叩拜崇敬過,內裡灌注了她昔日的信念,她將神念匯入星河內,又起了敵意,竟引來信念反撲,反噬自身。
神識激盪難平,水靈緹精神肉身皆受煎熬,眼眸鼓脹,太陽穴一陣刺痛,櫻唇吐朱紅,一頭便往後跌去。
龍輝伸手一撈住,將她扶在懷裡,渡過真氣助其平穩內息。
水靈緹臉色慘白,倔強地推開龍輝,哼道:「我沒事!路已經找到了,快點出兵吧!」
龍輝一把將她攔腰抱起,水靈緹玉靨倏地一紅,掙扎起來,粉拳便朝他身上招呼,嗔道:「你做什麼,快放手!」
龍輝縱身一躍,抱著她登上大鵬金雕背上,說道:「靈緹,你便先在這兒休息,養好精神吧。」
說著便將她放在雕背上,叮囑大鵬金雕小心照顧,曲鵠、陸飛則率傲鳥眾牢牢護住金雕外圍,構出一道結實防線。
龍輝轉身回到陣中,水靈緹不由得一陣心跳加速,耳根面頰驀地一烘。
「全軍整頓,開拔出戰!」
龍輝朗聲下令,麾下五爪金龍昂首長吟,隨即便見龍輝翻掌凝元,氣引虛空,渾厚一掌劈開星辰河道,另辟通路。
虛空開路,混沌天河內開啟一個缺口,幽暗陰森之氣撲面而出,不寒而慄,參加過酆都血戰的老兵都有湧起一股熟悉感覺,彷彿重臨當初之慘烈。
「前方便是暗獄天牢!此地與酆都幾乎一模一樣!」
龍輝大聲說道,「但是,咱們都是從酆都血戰中走出來的,豈會懼怕,而且我們也不會再重蹈酆都慘劇,此戰我們一定會大獲全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