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魔尊布下暗陣,先蠱惑皇甫銘大興土木建造宇外天宮,以這座天宮為核心,串聯皇陵、魔界,待天地合龍之刻三者同時破開空間界限,然後重新形成一方新天地。
按照原本的計劃,避世天外,將神州這爛攤子丟給龍輝,讓對手忙得焦頭爛額,自己則休養生息,待時機成熟便行反擊,誰知宿敵卻強勢壓境,似乎並不在乎他們的後方會怎麼樣,一副要拚個你死我活的架勢。
「報,設伏在金木兩側魔境的八百精兵失去聯絡,敵人已經朝赤炎山脈逼近!」
聽著下屬稟報回來的軍情,魔尊坐在御座上,單手撐腮,凝眉沉思,未發一言。
忽聞一陣嬰兒啼哭聲響起,魔尊眼神一亮,飛速奔向後宮寢院,只看一道紫氣衝出門窗,頗為壯觀。
正在殿宇外守護的端木罹戈也是吃了一驚。
過了半響,一個枯瘦老婦抱著襁褓嬰兒走出來。
「父尊!」
「魔尊!」
兩人行禮,魔尊擺手示意免禮,說道:「怪佬,這孩子如何?」
那喚作怪佬的老婦抬起滿是皺紋的面龐,恭敬地將襁褓遞來。
魔尊捧在懷裡細看,凝鎖的眉頭微微舒展開了,望著端木罹戈笑道:「你之佛道魔元已融入這孩子血脈,而且叫為父詫異的是那女人體內居然還有如此精純的紫微帝元!」
端木罹戈道:「王太妃祖家本曾是前朝皇室遺脈,再加上她誕下皇子,體內的紫微帝元確實精純。」
魔尊道:「把他送走吧。」
端木罹戈道:「父尊,這……」
魔尊神色複雜地道:「這一戰勝負難料,哎……此子便是吾族最後的希望,不能讓他留下來,且先送離開,若我界得勝自然會回來,若是敗了們也能保住最後一絲骨血。」
端木罹戈長歎一聲,說道:「還請父尊賜名!」
魔尊道:「此地星雲密佈,便以星雲為名,若我們勝了端木二字便繼續流傳,若我們敗了,他就不要再姓端木……依我看,此子出生時紫氣充盈,便姓紫吧。」
端木罹戈眉宇緊皺,面色異常凝重。
魔尊吩咐道:「幻魔雙司何在?」
兩道身影飛來,恭敬跪拜。
魔尊說道:「汝等協助怪佬送走小公子。」
怪佬伸出枯槁的雙手接過嬰孩:「屬下縱粉身碎骨亦保公子安全。」
送走牽掛後,魔尊精神一震,氣壓丹田,傳音全界:「吾以魔尊之名,令吾族勇士,殺盡犯界之徒!」
成敗存亡,再無過多試探,戰鼓敲響,便是全面對戰。
魔界兵強,玄朝軍壯,漫山遍野殺聲震天,魔界七大兵團投入戰場,陰陽互補,五行運轉,堅不可摧,越戰越勇。
龍麟軍那邊也不甘示弱,九星龍蟒揚天長嘯,再施鎖天勢,封閉戰場,隔斷魔兵間神念傳遞。
與此同時靈蟒星宮中響起一陣急促號角聲,七短三促,眾武將領會聖意,立即開始變陣。
王棟率陌刀騎逆攻東方碧木魔軍,眾士兵手中陌刀揮出金罡銳氣,正是以金克木之法。
梁明領弓弩騎衝入敵陣,騎射連施,只看他們已換上刻有道家「山嶽咒」
的箭矢,此咒屬土,專攻玄水魔兵,暗合土克水之法。
孫德靈隱軍再度隱匿身形,手中兵器暗藏「水龍神咒」,攻擊南方赤火魔兵,以水克火。
凌霄派出火蓮部攻打白金魔君,以火克金,再派雷霆軍攻打黃土魔兵,在卦象中,雷屬木氣,這一著便是以木克土。
赤獅、狼嚎天、摩雲、蠍鰲率領奔雷部殺將入陣,奔雷部精銳左右雙分,赤獅、狼嚎天率領勇戰精銳排成九陽軍陣攻擊白骨陰軍,摩雲、蠍鰲率領劇毒士兵行七陰之位嘗戰赤陽魔兵,正是以陽克陰,以陰制陽。
統兵魔將見狀立即扭轉兵陣,調換陰陽五行以求反制龍麟軍,但龍輝確實陰陽五行之行家,任由魔兵如何變陣,龍麟軍始終能牢牢咬住對方,以克殺之法對付各路魔兵,再加上鎖天勢影響,魔兵間訊息傳遞延滯,變陣遠不如龍麟軍。
群魔唯有憑著地利優勢,吸納魔氣增強功體頑強抵抗,與龍麟軍拉回均勢。
眼看戰局不利,魔界眾高手再也按耐不住,紛紛現身迎敵,蕤金、蒼桓、剡灼、酷焐、塢坳紛紛現身。
凌霄大喝一聲來得正好,當下急運炎雷真元,手中軍刀揮舞得虎虎生風,式式如雷,招招似火,刀勢大開大闔,殺得群魔不敢近他十步方圓。
金木火三魔君似乎有意避開凌霄鋒芒,朝著王棟、梁明、孫德逼過去,三將施展各自能耐,王棟對上蕤金,梁明卯上蒼桓,孫德獨戰剡灼,你來我往,一口氣便斗了五十回合。
岳彪搖身一晃,化出靈戎法相,兩口巨斧橫空斬落,恰似霹靂落雷,火魔子酷焐吸納四周炙火魔氣,變作一尊百尺火焰巨魔,掄起長矛抵住岳彪雙斧。
與此同時,土魔子塢坳從後方施以偷襲岳彪背後死門。
緊急之餘,一股龍氣橫貫而入,封住塢坳的偷襲,定睛一看,正是一名英姿綽約的女子,正是敖晶。
敖晶揮舞手中寶劍,以內勁灌入劍身,長劍發出如同龍吟般的共鳴,自有一番威壓。
魔尊在九重宮闕之巔眺望戰局,面色依舊波瀾不驚。
端木罹戈說道:「龍麟軍越界遠征,所帶兵力有限,估計也就眼前這三萬餘人,遠不及我軍,再者我軍佔據地利,但他們高端戰力卻在我軍之上,這一長一短便相互抵消,可以算是均勢。所憂者便是妖後劍仙等巔峰高手。若他們一現身,戰局便會瞬間扭轉。」
魔尊笑道:「放心,他們來不了。妖後為護持神州,早已耗盡真氣,此刻尚未恢復過來,劍仙嘛……她要是能參戰,皇城一役便早已現身,相信正如為父所料,她十有八九是在安胎。」
說到這裡,不由泛起一絲輕蔑的嘲諷。
「至於鷺明鸞,她也要留在後方照料這兩個女人,楊燁和袁齊天則需分神穩住神州天穹之上的崩塌危機,他們也來不了,所以破虛高手中就來了個龍輝。」
魔尊冷靜分析道:「我們真正要提防的便是龍麟軍中以小妖後為首的天人高手以及三教勢力。」
端木罹戈道:「待孩兒將他們一併逼出來!」
說著便欲親自出手。
魔尊微微抬手,制止道:「莫急,且讓那兩個陰帥出陣!」
接到魔尊暗傳密令,戰場上忽地刮起兩股惡氣,只看一名鳥嘴怪人駕馭萬禽陰風從東面飛來,正是煞域昔日陰將鳥嘴。
一名背生豹尾的惡漢驅著萬獸魂魄由西面殺入,亦是殘存鬼王之豹尾。
當初煞域決戰時,龍輝曾在陣前擺脫地藏和尹方犀對他們施以殺手,關鍵時刻被厲帝以吞鬼噬陰大法打斷,這兩個鬼王得以逃過一劫,後背魔尊暗中招攬,收入麾下。
見陰風入陣,蕤金、剡灼、蒼桓默契地抽身後退,王棟等三人以為他們要撤退,立即追上前去,誰知這三大魔君卻擺出一個三位一體架勢,剡灼在前,蒼桓在後,蕤金在中。
剡灼大喝一聲:「殺!」
一股赤炎魔氣衝霄而出,化作一頭凜冽十臂炎魔,同時蒼桓以贊功相助,源源不絕的碧木魔氣匯入地脈,衍生出無數鬼籐邪蔓,這些籐蔓水桶粗細,生著密密麻麻的荊刺,但奇怪的是並無攻擊傾向,而是一股腦地纏住十臂炎魔。
三將久隨龍輝,對五行之術瞭解甚多,看出這正是木生火之法,蒼桓以木氣餵養炎魔,促使炎魔更加凶悍。
炎魔揮動如山嶽般巨大的拳頭砸來,三將卯足力氣抵禦,堪堪防住第一波攻勢,卻也被震得雙臂發麻,兩腿酸軟,連退數十步之遠,狼狽之極。
蕤金笑道:「僅木火相生便防不住了麼,再加上一個相剋之力呢?」
說話間他催化本源魔氣,金鐵之氣匯入炎魔體內,這一下卻是現出令得炎魔更加凶悍,只看身體外覆蓋上金剛鎧甲,十根手臂分握諸般兵器。
炎魔蛻變化形,將手中兵器朝三大武將招呼過去。
王棟怒吼一聲,祭出體內蛟龍神力,陌刀如劈山巨刃率先迎上,再度抗住炎魔瘋狂的斬殺。
氣勁對沖,驚爆千尺,王棟穩立不倒,緊接著梁明取自身精血為引,施以神射之術,孫德則隱匿身形,再一側游弋尋覓戰機。
梁明舌綻春雷,控弦挽岳,無數血箭激射而出,炎魔伸腳一跺,數百條籐蔓拔地而起,築起一堵高牆將血箭一一擋住,隨即籐蔓如巨蟒般四下竄動,大範圍掃蕩竟將隱身的孫德擊退。
龍輝咦了一聲,道:「以木生火增強陣法的後勁,再以金克木、火克金的相沖之力激出強悍爆發力,這廝確有本事。」
白翎羽問道:「王棟孫德他們很是吃力,是否該變陣了!」
龍輝點了點頭,施以神念傳音道:「燹禍、豸冠、百戰、曲鵠出陣接戰三大魔君,王棟、梁明、孫德負責對付那兩隻鬼王。」
三武將轉換陣型,迎擊鬼王陰兵。
妖族四大長老飛出星宮,投身戰場,百戰和豸冠率先施以剛猛招式直取炎魔,炎魔臂膀揮出籐蔓相拒,籐蔓柔韌,恰好可卸獅象巨力。
豸冠不耐煩地道:「他奶奶的,這廝避重就輕,好沒膽量。」
曲鵠道:「獅子頭別發牢騷,他們懂得結陣加持,我們難道就不會嗎!」
燹禍沉聲喝道:「四大妖元陣!」
四妖自有默契,紛紛踏入陣位,其內息相互連通,妖氣凝練,功體轉換,竟形成地水火風四大元力。
莫說三大魔君詫異,就連觀戰的魔尊父子也是吃了一驚。
端木罹戈蹙眉道:「這四個老妖除了那蠍子精功體屬火外,其他三個壓根就與地水火風不沾邊,怎麼湊在一起便衍生出四大之力來了!」
魔尊沉思片刻道:「雲霄六相乃禽類功體,禽類展翅天穹,可引風力,那曲鵠倒也佔了個風大之力,之餘百戰和豸冠本相乃地上猛獸,卻也跟地大沾邊,以這地風火再推演出一個水大之力卻也不難。」
端木罹戈道:「五行缺三,四大缺一,雙方皆不完全,勝負難料啊!」
魔尊眉頭一蹙,雙目緊鎖前方,沉聲道:「罹戈,煉神浮屠要打來了!」
端木罹戈神色一沉,立即催動神念:「靈澤雷池結界速速開啟!」
神州天穹外有一種名為雷鴆鐵的隕石,魔尊在建造天宮時便將這些隕石採集起來,以此在第一重宮闕建了一座雷池,內蘊雷電之力,正當煉神浮屠的火光打來之時,雷池內湧出無數電流,交織成一道雷電羅網,將煉神火光拒之門外。
龍輝眼睛一亮,不由哈哈笑道:「老魔頭,想不到你還有此等後招。」
魔尊笑道:「雷池電網不過是這九重宮闕的防禦,你若有膽,本尊還有若干驚喜等著你!」
龍輝道:「那便一一使出,莫要讓吾失望了!」
「如你所願!」
魔尊冷笑一聲,啟動第二重宮闕密陣,只看殿宇挪移搬運,疊成一座三十九層的高塔,塔內湧出成千上萬的魔氣,氣凝成體,化為兵甲。
白翎羽咦道:「這些魔兵似虛似實,倒跟煞域的陰兵有幾分相似!」
楚婉冰道:「那兩隻鬼王投靠了魔界,魔尊得到煞域的控陰之法也在情理之中,倒是這些從塔裡鑽出的魔兵似乎比陰兵又有幾分不同。」
「陛下,魔界又投入了新生戰力,若再不制衡,只怕我軍形勢堪憂!」
這是接引和准提主動請戰:「貧僧願率麾下僧兵前去迎擊。」
龍輝點頭道:「有勞二位教主了!」
雙佛駕起蓮台飛向魔兵,麾下一萬僧兵亦隨之護法。
一隻魔兵飄來,接引佛掌一推,卻如同打中棉花般,飄渺無力,空空蕩蕩,醒悟過來:此乃魂體。
接引當下變化手決,使出了個「往生咒印」
打去,這套佛咒法印正是克殺陰魂,仍你什麼鬼魅惡魂,在佛光之下皆入輪迴。
誰知魔兵身上震出一股力量對抗佛咒,接引一瞧之下發覺那魔兵並非單純的魂體,其體外還裹著兩股極端之氣,一為魔氣,一為煞氣,正是這魔煞之氣抵消了往生咒印。
原來魔尊在收納兩大鬼王后得到了控陰術的關竅,於是又命人仔細研習,在此基礎上加入魔界咒法,彌補了控陰術的一些缺陷,比如陰兵無實體易遭陽法克殺,魔尊便在陰兵身上裹以魔氣,呼之為魔煞陰兵,再借法陣煉化成實體投入戰鬥,再建造三十九層通天塔以製造及藏匿魔煞陰兵。
魔煞陰兵介乎實體和魂身之間,單純的克陰術法難以奏響,眾佛察覺其中關竅便改變策略,先打出實在的招式再輔以佛法克陰,倒也讓這些魔煞陰兵吃虧不少。
通天巨塔頂端內仍有乾坤,只見道道黑氣從第三十九層塔頂蔓延溢出,凝聚成兩尊面目猙獰的魔神法身,一者為千臂魔佛陀,一者為六面惡菩提。
端木罹戈哼哼冷笑道:「相由心生,魔雖心生,這兩尊魔神可是由你們這些臭和尚心魔練成,便讓你們嘗嘗自己打自己的滋味。」
千臂魔佛陀輪轉手決,只看排山倒海般的掌勢掃向諸佛,接引朗聲一喝,催動體內渡厄佛元,顯出六丈法身,打出一招「千手鎮魔大手印」
便與魔佛廝殺開來,可謂是掌掌雷霆怒。
准提借十方智慧鏡加持,加催功力,凝聚怒佛法相,化出十八首二十四首金身,各持至極聖寶,分別是:絲絛、瓔珞、傘蓋、花貫、魚腸、金銼、金鈴、幡旗、金弓、銀戟、加持神杵、寶銼、金瓶、銀瓶、白鉞、幡幢、六根清淨竹。
那八面惡菩提張開八張血盤大口,噴出道道六種惡障,污六識,穢六根,正是佛修者的大敵。
當時端木罹戈雖圈養了眾多高手的心魔,但卻礙於數量繁雜,難以驅使,乾脆便將用不著的心魔放入通天塔內加以煉化,而這兩尊魔神便是出自佛門眾僧,故而神通與佛家有相似相剋之處。
眼看佛門陷入苦戰,儒道再也按耐不住,孟軻、孔丘、鴻鈞縱身出圍,那邊端木罹戈哈哈大笑道:「通天塔能煉出和尚心魔,難不成就煉不出你們儒道心魔麼!」
通天塔頂再起變端,兩股似儒似道又似魔的詭能散佈開來,再凝形體。
首先現世的便是一尊十眼邪神,此魔面生十目,無口鼻耳,十目分列左右,其中八目在外,兩目內聚,這外八目正對應著八種卦象,內兩目則分對陰陽。
孔孟則遇上了兩頭泛著紫黑光暈的怪物,其模樣竟於儒武巨神有七分相似,這頭怪物名曰邪儒宗,除了天下儒者心魔之外還多加了一些儒武巨神的碎片,故而形體與儒武巨神相似,同樣也具備了部分儒武巨神的能力,只不過更為邪惡嗜殺。
看著宮外膠著的戰局,魔尊惋惜地看著那座巍峨的煉神浮屠,暗歎道,若再能取得妖族的機關陣法,何愁不能永霸天下。
端木罹戈打斷他思緒道:「父尊,敵軍的底牌似已盡出,是否再繼續!」
魔尊點頭道:「靈蟒星宮內應該還藏有幾個份量重的天人高手,也是時候逼他們出來了……且派出墜魔軍攻打星宮,本尊倒要看看他們還能藏到什麼時候。」
墜魔軍正是鎮守中央魔域的魔尊嫡系部隊,再接到魔尊令旨後便從宮闕內出發,繞過正面戰場,快速奔襲星宮後方。
龍輝感應到魔氣竄動,緩緩從龍椅上站起,笑著對身旁后妃道:「冰兒、小羽兒,咱們也出去鬆動鬆動筋骨吧!」
楚婉冰嫣然點頭,白翎羽握緊長槍。
玄朝帝皇后妃戰意甫動,便見天穹變色,整個魔界上空出現了神龍、鳳凰、麒麟三尊聖獸之虛像。
麒麟顯聖,白翎羽出現在星宮後方,望著墜魔大軍掀起的漫天征塵,眉宇間多了一份往日不曾有的沉穩,她捧起一個銀亮面具緩緩戴上,遮住英武絕美的花容,透過留下一雙冷峻的眸子。
墜魔軍漸漸出現在眼前,白翎羽嬌吒一聲,提槍縱馬,如白練橫空衝向敵軍。
白翎羽將麒麟神盡情傾吐,槍術開闔間已顯磅礡軍威,左一刺引來金戈鐵馬,右一挑召來千兵萬將,魔兵看得膽寒心驚,面對的敵人彷彿不知一個,而是軍容齊整的百萬兵團。
白翎羽已將身、心、技、勢練至巔峰,舉手抬足間便又千軍萬馬威,此招正是麒麟七星槍中的金戈勢。
槍式展開引出浩然罡氣,罡氣再凝成金戈鐵馬,四下衝擊,將魔兵首波攻勢打退,殺得魔兵先鋒人仰馬翻。
後續魔兵正想趁著招式用老之刻再行攻擊,誰知白翎羽槍鋒內斂,釋出的罡氣立即歸納回流,再度形成新一波的攻勢,這金戈勢由自行軍佈陣而衍生,不但要能放還要能收,放出去的罡氣可以隨心控制,剛柔互補,攻守一體,正是以一敵眾之的絕佳招數。
白翎羽便憑著收放罡氣之法,施展金戈勢,打得上萬魔兵難近星宮半步。
龍騰鳳舞,橫貫天穹,震懾群魔,九重宮闕內,魔尊、陽魔同時出戰,父子二人快掌瞬發,意在先聲奪人。
龍吟鳳鳴同時響起,亦有兩股氣勁迎了過去,四股雄力渾然碰撞,炸得天穹碎裂,星辰隕落。
雙魔父子並肩而立,魔尊面沉如水,陽魔氣焰跋扈,端的是滅世霸絕,睥睨眾生。
龍鳳伉儷攜手踏雲,一者丰神俊朗,一陣明媚嬌俏,卻是光華奪目,天造地設。
龍輝與魔尊對視一眼,兩人皆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或許說是爭鬥多時形成的默契。
魔尊道:「多餘的話不必再說了!」
龍輝點頭道:「是呀,這次必須分個勝負。」
魔尊補充道:「是決生死!」
龍輝微微點頭道:「沒錯,是決生死!」
端木罹戈怒目圓睜,咆哮道:「小妖女,還我妹妹性命來!」
揮手一樣,提起戰斧便劈殺過來。
楚婉冰娥眉輕蹙,淡淡笑一聲:「莽夫!」
纖指在腰間一抹,鳳嫣出鞘,劍鋒似柔似剛、似刺似削地迎上魔斧。
魔斧勢大力沉,初試第一招便將劍氣撞得飛散,端木罹戈哼道:「彫蟲小…
…「
話音未落,卻見四散開來的劍氣如同飛蝗般朝著自己聚攏過來,化整為零,劍路刁鑽,更是難以防禦。
楚婉冰笑道:「蟲兒雖小,卻能叮痛蠻牛!」
皓腕御劍,萬氣回擊,看似雜亂無章,卻是同時擊向端木罹戈週身要穴。
陽魔冷喝一聲,佛道魔三氣合流,聚成護身氣罡,堅不可摧,萬千劍氣難傷分毫。
他抗住萬劍之後,掄斧再掃:「再多的蟲子也叮不傷猛獸!」
他自從將陰陽魔體融入佛道魔身之後,修為大增,也自行悟出一套厲害功法,名為三法陰陽罡氣,功法之中並無特定無招無式,隨心出招,只有毀天滅地的威力,大有返璞歸真的意境。
面對陽魔的無招境界,楚婉冰手挽九朵劍花,劍花時散時合,虛實幻真,甚是賞心悅目。
劍花先是依次對上陽魔斧刃,九花開合間不但化解那浩然斧勁,更將端木罹戈拖入虛幻之境,正是一招「幻刃漩渦」。
陽魔遭受萬刃加身,削肉剔骨,他咬牙強忍,陰陽魔身再出,震碎漩渦幻境,同時佛道魔三氣快速流轉,化死轉生,頃刻間便將傷勢修復。
端木罹戈哼道:「小妖女,本魔不傷不死,你劍鋒再利又能如何!」
楚婉冰道:「無聊!有勇無謀的莽夫,跟你打一點意思都沒有,比起當日與你妹妹差遠了!」
端木罹戈目露殺意,揮手便將斧子拋出,楚婉冰持劍橫向一撥,本欲卸勁,卻不料斧子內的暗勁轟然爆發,炸得雲散天崩,楚婉冰被氣浪吹得眼睛難睜,忽感身後巨力湧來,背門遭重拳擊中。
端木罹戈一拳擊實,自信可將這妖女打成重傷,誰知楚婉冰只是朝前踉蹌了幾步,並無大礙。
她笑嘻嘻地回過頭來道:「你這蠢驢,也敢在鳳凰面前自詡不死不傷,真是癩蛤蟆打哈欠——胡吹大氣!」
端木罹戈的拳勁確實雄厚無匹,但楚婉冰的不滅鳳體卻在受傷的瞬間迅速恢復,所以他這一拳打了等於沒打,白費力氣。
下方激戰的龍麟軍將士聽到這話,頓時哄堂大笑。
那摩雲和蠍鰲不但煉毒之輩,嘴上也是惡毒,編造打油詩來嘲諷道:「端木蛤蟆笑哈哈,舉拳欲打金鳳凰,誰知絆倒吃狗屎,一臉臭屁一嘴糞。」
端木罹戈面色鐵青,但卻是毫無怒容,伸出大拇指道:「厲害,不愧是我小妹認定的宿敵,比起那五個廢物教主強多了。」
楚婉冰笑道:「你這挑撥離間的功夫也忒差了!」
端木罹戈哈哈大笑:「我說的是實話。」
楚婉冰打了個哈欠道:「行了行了,實話也好假話也罷,趕緊的動手,打完了姑奶奶還要回家帶孩子,沒空跟你唧唧歪歪!」
這丫頭伶牙俐齒,口舌著實歹毒得很,三言兩語便挑得端木罹戈怒火中燒。
陽魔怒嘯一聲,逼出陰陽魔體,以魔體為介化出各大心魔。
與此同時,真身搶攻,施以無招之法,以力破敵。
楚婉冰鳳目一睜,釋出第八鳳魄,迎擊那陰陽魔體,本尊也揮劍殺來。
陰陽魔體施展各派絕學,第八鳳魄則以毀滅黑炎迎之。
端木罹戈再運三法陰陽罡氣,以力強攻,無招無式,破盡萬法。
楚婉冰巧施融神絕式,招式萬變,無窮無盡,用之不竭。
一者佛道魔身,一陣鳳凰不滅,頃刻間便廝殺了上百回合,鬥得天翻地覆,仍舊不分勝負。
雙方存亡勝負皆繫於兩人身上,魔尊氣一沉,手指結印,悍然出招,一記誅神魔手印當面蓋下。
龍輝內聚真元,舉掌相應,一出手便是五行篇的上層招式——灼元天火令。
甫一對掌,龍輝便感對方修為有所超脫,除了佛道魔三氣之外還多出一股君臨天下的帝皇紫氣,四股真元融合得毫無破綻,宛若一體,想來這魔頭已完全融合了這四種極端力量。
魔尊雖有所超脫,龍輝也並非全無後招,內勁一運,離火真元越燒越旺,火舌吞吐間隱有龍形盤繞。
兩股驚世駭俗的內力互拼之下,龍輝周圍的雲氣皆被震散,便連天穹也出現裂痕,但護身真氣渾厚,力保不失。
魔尊則被震飛半空,佛道魔帝四方真氣同樣守得無縫可尋,同樣的氣勢絕倫,威力駭人之極,堪稱驚天動地。
魔尊一口真氣用盡,藉著對手掌力再翻躍而起,雙臂外展,調勻氣息的同時便又是另一波猛招將出。
龍輝卻是出乎意料地朝地面落去,然而不偏不倚,恰好墜入魔軍陣中,雙足甫一沾地便將魔尊的掌力卸出,這記誅神魔手印後勁十分剛猛,宛若地震,四周魔兵慘遭波及,死傷慘重。
「尊下功力雄厚,單單餘勁便如此厲害,頃刻取走上百性命,佩服佩服!」
龍輝借刀殺人,談笑風生地道,語調自是挑釁嘲諷。
魔尊不為所動,蓄勢已足,雙掌一推,從天而降,內勁形成天魔相,更助長其凶威,正是一招「天魔降道」。
這一招居高臨下打出,掌勁覆蓋廣大,鎖形對手,便是要逼龍輝硬拚。
龍輝腳踏實地,立即引土氣為用,雙掌朝天一推,施展出「土」
之極招——山兮震鬼神。
招式凝聚土元之氣,築山成岳,掌勁厚實無匹,立地而起,力抗魔尊重掌。
兩人招式各遭震潰,龍輝反應迅速,當下重組攻勢,並指為劍,一記劍靈武決刺向魔尊,正所謂劍走輕靈,以劍術回擊只求快敏,節省氣力。
魔尊兩次運使猛招,短暫間氣力有所凝滯,見對手施展輕靈招式搶攻當即也還以顏色,使了個「大魔拂雲手」
推開劍指。
劍指落空的剎那,龍輝內息已然充盈,撮指成刀,便來了招「刀霸決」,這記掌刀除了原本的刀霸精義外還融合了天龍元功,蛻變新招,名曰「天龍金刀」
,一刀揮出便是鋒銳無比的龍形罡氣。
魔尊同樣不差,龍輝回氣充足的同時他也虛足真氣,反手便掃出一記「魔羅天罡刀」。
兩人只攻不守,刀勢一往無前,雖只是以掌待刀,但激烈程度不遜寶刀對戰,每拼一刀便發出金鐵交鳴聲,刀氣撞得四下亂竄,裂地碎石,好不厲害。
對至數十刀後,龍輝刀勢突然一收,五指微送,雙臂一展,左右虛引,使出「御天借勢」,便將對手刀罡吸納殆盡,同時帶得魔尊下盤失穩。
魔尊暗叫不妙,但身形已被對手控於巧勁之下,隨即便感覺胸前一陣壓迫,正是龍輝一記掌刀劈來,雖未及身,但銳利刀罡已壓得胸口發悶。
魔尊躲避不及,胸口結實挨上一刀,只覺得眼冒金星,口鼻腥甜。
龍輝掌刀得手,但魔尊的護身真氣甚是渾厚,反震力奇大,連他也被震開,而魔尊則趁勢凌空翻躍退至遠處。
魔尊心知無論如何都避免不了吃虧,乾脆便運足功力護身硬受「天龍金刀」
,落地姿勢仍見安穩,但明顯卻輸了一回合。
龍輝稍退便穩住身形,笑道:「多日不見,魔尊的功夫怎麼退步了!」
魔尊將一口血吞回肚內,反唇相譏道:「是啊,多日不見,閣下的力氣卻是小許多,是不是在床上廝混過度,弄得手軟了!」
說話間重整旗鼓,四元真氣依舊澎湃無疆,功力並未因傷受影響,緩緩抽出尊皇魔刀,顯然是要以兵器拚殺。
龍輝見狀亦拔出逆鱗龍刀,手臂微垂,刀鋒斜指地面。
魔尊揮刀虛劃,一股刀芒橫掠戰場,將不遠處的龍麟軍士兵絞成粉碎,既是立威也是報龍輝借刀殺人的一箭之仇。
「再來!」
魔尊藉著這一揮之力提步搶來,舉刀便劈,龍輝橫刀封堵,鏗鏘一聲後,魔尊借勢轉刀,刀路詭異難辨,速攻速取,交織出密集刀網,鎖死龍輝關節要害,只要對手稍有不慎便可卸去斷手斬腿,極為凜冽歹毒。
龍輝穩守陣腳,使出盾守武決,無論魔尊刀勢如何兇猛,他皆揮刀成圈,這刀圈既可防住對方攻勢,又能卸去對手刀氣,牢牢把住門外,靜候反擊。
忽然間魔刀生出一股粘勁,如同柔絲般纏住逆鱗刀,龍輝暗叫不好,這是道家的纏絲手法。
魔尊這一手名為「魔繭纏絲決」,正是由道門的纏絲手蛻變而生,他將對手刀勢纏死封住後,立即施展一招「天魔亂舞」,只看他左掌猛擊而出,快猛絕倫,直撲龍輝面門。
龍輝倉促間使出拔山掌阻截,堪堪封住,力保不失。
但這招天魔亂舞一經施展便是一不離二,連珠炮發,一式接一式,如萬馬奔騰,氣勢磅礡,龍輝不及施展御天借勢力挽狂瀾,胸腹中掌,痛徹心肺。
龍輝忍痛聚足真氣,以「龍鱗金身」
硬抗,但餘波震入氣脈,已受內傷。
龍輝雖運足護身氣勁,但卻不像魔尊那般死要面子,那肯讓他這招全部打中自己,當機立斷,抽身而退。
退出十步之外,稍得喘息,龍輝一口真氣運足,迅速鎮痛療傷,同時穩住陣腳,重整旗鼓。
魔尊借勢追擊,縱刀殺來,哈哈笑道:「本尊功夫退步,你也不見得高明!」
龍輝鬥志昂然,提氣迎上,說道:「朕就是要激出你的真功夫,這才勝得有趣。」
雙方拼出真火,龍輝聚起十方龍魂,十龍之氣護體加持,魔尊豁盡四元真氣,再催出四大心魔,雙方皆全神投入,不敢疏忽,輸了一招半式,代價便是賠上一命,誰也輸不起。
兩人廝殺百餘回合後,各有損耗,十龍之中有五龍崩碎,魔尊的四大心魔也打得形體消散。
兩人早已鬥得不可開交,魔尊深吸一口氣,將散去的心魔力量聚於體內,揮刀使出真魔天道劫。
龍輝將十龍之氣收納重練,返璞歸真,化出陰陽兩極神龍,握刀便迎了上去。
兩大極招相拼,變相成了內力搏鬥,但見龍輝和魔尊的身上都透出對方的內勁,龍輝的龍鱗金身逐片剝落,魔尊的菩提魔道身也開始出現裂痕,這正是內力搏鬥的後果——兩敗俱傷,經脈受創。
雙方內勁越積越多,最後轟然爆炸,威力波及千里,赤火山脈慘遭碾平,兩人同時震飛,魔尊手筆經脈受創最重,魔刀跌落,脫力發軟,內傷倒地。
魔尊兩眼蠻紅,已蒙上了一層鮮血,心中明白:龍輝也同樣受創,勉強運勁出招後果極為嚴重,此刻正是比雙方培元療傷的能力,誰先站起來便是今日勝利者。
魔尊對此極具信心,此地怎麼說也是自己主場,吐納呼吸間自有魔氣填補,對於恢復回元更具優勢。
他在思考之時已開始運功療傷。
另一邊廂,龍輝果如魔尊所料,功力下降,全身氣脈受損,不得不運功療傷,培元復功再戰。
兩邊的人馬皆欲進去相助自家主公,但雙雄方才激戰時的餘勁仍未消散,神使鬼差地形成一堵厚實氣牆,閒雜人等難越雷池。
真氣運轉七大周天,魔尊療傷完畢,精氣神足,翻身躍起,伸手一召,尊皇魔刀再入掌握。
而龍輝依舊躺在地上,毫無動作,似乎仍未恢復過來。
魔尊略有疑惑,生怕又中了龍輝的誘敵之計,於是隔空揮出一記刀氣以做試探。
刀氣劈來,龍輝本能躲避,身子一彈從地上躍起,同時舉刀抵禦。
鏗鏘一聲,龍輝蓄力不足,被刀氣震退,嘴角溢出鮮血。
魔尊留神細看,立即斷定對方尚未復原,放下心來揮刀緊逼。
「失之毫釐謬以千里,今日你注定敗亡!」
魔尊一刀接一刀地連環斬落,龍輝倉促抵禦,封住對手猛招。
魔尊心裡清楚,對手若有半絲喘息的空隙,必定會施展出御天借勢或者是虛空暗界等玄妙招式,所以他必須快攻快取,逼得龍輝沒有回氣空檔,叫他無法使出逆轉之法。
連接數十刀後,龍輝揮出綿柔刀勁纏住尊皇魔刀,魔尊冷笑道:「有用麼!」
他乾脆先斂刀勢,單掌使出「鎏金魔虎勁」
朝著龍輝命門打去。
龍輝面色一沉,體內真元迅速壓縮於氣海,緊接著旋轉而出。
魔尊臉色大變,萬萬沒料到對方仍有如此強悍的反擊,但要想回防卻已不能,唯有將招式打盡,以招換招,看誰能頂下去。
龍輝掌心泛起暗金色雷電,凜冽一擊,反將魔尊。
雙方各挨一招,龍鱗金身和菩提魔道身同時崩碎,嘔血濺紅。
就在此時,另一處戰場分散開來,兩道身影各自撲入這場至尊大戰,分別接住兩人。
端木罹戈面色慘白,顯然吃了大虧,反觀楚婉冰依舊巧笑嫣然,風姿卓越。
魔尊壓住傷勢,沉聲道:「罹戈,暫時退兵休戰。」
端木罹戈朝前瞪一眼,楚婉冰看了看懷中的龍輝,聳聳肩道:「那就暫時休戰吧!」
端木罹戈扶著魔尊往後退去,各路魔兵也有序撤退,龍麟軍眾將則護著龍輝往星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