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岸身姿,俊朗面容,深沉如淵的氣勢,宛如天神下凡。
莫慧欣捂著火辣的臉頰,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之人,喚起了靈魂深處的記憶,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脫口而出:「楚無缺?」
簡慧衣與陳慧軒也是驚訝不已,眼前這一幕叫他們難以置信。
劍聖之名威震天下,泰王如今心中驚恐不已,如今他的出現讓原本已經塵埃落定的局勢產生了難以預測的變化。
楚無缺冷笑道:「莫慧欣,二十年不見,你還是這麼沒長進!」
莫慧欣怒道:「楚無缺,你居然還有臉回來!」
楚無缺哼道:「楚某回來探望小女,順便解決一些瑣事。」
莫慧欣道:「天劍谷之事豈容外人干預!楚無缺你已經不是天劍谷之人,此地不容你放肆!」
陳慧軒喝道:「放屁,老谷主從未說過將楚師兄逐出師門,他依舊是天劍谷的一份子!」
莫慧欣不由一愣,在她印象中上任谷主似乎真沒將楚無缺逐出師門,但嘴上依舊不甘示弱:「那又如何,此人自甘墮落與妖女為伍,害死鹿谷主和魏師兄,這種人早就該被萬人唾棄!」
「萬人唾棄?真是諷刺啊!」
簡慧衣冷笑道「這四個字似乎也能夠用在某些淫賤無恥,殘害同門的人身上。」
莫慧欣柳眉一揚,劍鋒再進數寸,簡慧衣的脖子再添血痕。
「楚無缺,你立即給我滾出天劍谷!」
莫慧欣對楚無缺十分忌憚,於是出口威脅道,「若不然我便殺了他們兩個!」楚無缺垂目負手,冷然而立,對她的說話不為所動。
莫慧欣心中一陣發毛,氣勢又是弱了三分,帶著幾分讓步的態度道:「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帶著那丫頭立即走,否則簡慧衣和陳慧軒立即斃命!」
楚無缺微微一笑,倏然睜開雙眼,莫慧欣只覺得手中兵刃竟不受控制,猛然掙脫了她的掌握,也就在這一瞬間,楚無缺閃電而動,一步搶到她跟前,扣住她的脈門,搜的一下將她甩了出去。
魏雪芯看得是目瞪口呆,不單單是她,就連在場稍微有些修為的高手都被震住了,因為他們剛才沒感應到任何真氣的波動。
楚無缺如果以雄沉的根基強行以氣御劍,控制住莫慧欣手中的佩劍,眾人絲毫不覺得意外,但如今楚無缺根本就沒有運氣,四周也沒有真氣流動的痕跡,所有人都以為自己看花眼了。
莫慧欣吃了暗虧,只覺得面子全部丟光了,當即催動最高功力,試圖挽回顏面,只見她手捏劍訣,提元納氣,霎時風雲齊動,方圓五丈之內萬物為劍。
「天心劍器?」
陳慧軒不由大吃一驚,他頓時抽了一口冷氣,這莫慧欣難怪敢造反,原來她已經練就了天劍谷的三大絕劍,若非她沒凝練出劍心,否則她完全可以跟於秀婷一較雌雄。
莫慧欣昂然冷笑道:「沒錯,我早就練成了三大絕劍,這谷主本應該就是我的,偏偏鹿殢傷那老糊塗要把谷主傳給於秀婷那賤人。」
見她辱及母親,魏雪芯怒道:「莫慧欣,你心念不堅,腦中儘是污穢雜念,便是有蓋世根基,你也難窺劍道真諦,就這一點,你永遠比不上娘親!」
「小野種你給住口!」
莫慧欣最恨別人說她不如於秀婷,盛怒之下將劍氣射向魏雪芯,「什麼狗屁劍心,通通都是胡說八道!」
劍氣尚未靠近魏雪芯五尺方圓,忽然生出變數,所有劍氣頓時一滯,停在了半空,莫慧欣驚怒之下再次催動內勁,試圖讓劍氣再進一步,誰知無論她怎麼運功,劍氣就是絲毫不動,彷彿是被冰霜凍住一般。
楚無缺雙手負後,淡淡而笑,一臉從容和自在,莫慧欣驚叫道:「楚無缺,這是你做的好事?」
楚無缺含笑點頭道:「然也!」
話音方落,四周劍氣似乎受到召喚,竟然紛紛倒戈相向,朝著莫慧欣刺了過去。
莫慧欣花容失色,唯有祭起真元築起氣牆防守,只聽嗖嗖幾聲銳響,氣牆崩潰,莫慧欣傷痕纍纍,渾身染血。
跌跌撞撞朝後退去,莫慧欣來到泰王身邊,順手抽出了泰王的佩劍,正想藉此與楚無缺周旋,誰料手中佩劍竟然不受控制,不住地顫抖似乎要掙脫她的手掌。
這個情況與方才一模一樣,莫慧欣驚怒之下運勁抵禦,誰知越是鎮壓長劍掙扎得越發激烈,莫慧欣只覺得手中握得不是一把劍,而是一條凶暴的蟒蛇,她根本就鎮壓不住。
只覺得虎口一麻,長劍脫手,劍鋒正抵住她的喉嚨。
「楚無缺,你做了什麼,你明明沒有使用真氣,為何會這樣的!」
莫慧欣驚怒莫名,因為她感覺到這口長劍並不是被真氣拉動的,而是長劍本身莫名奇妙地反抗自己。
楚無缺淡然笑道:「劍心通神,法御萬物,又何必拘泥於真氣御劍呢!」
劍心通神,法御萬物,這八個字只要是天劍谷的弟子都不會陌生,因為這是古籍記載中的劍道至高境界,以心御劍,藉藉著心念與劍器的溝通,賦予劍器靈魂,從而達到心念一動,長劍亦發的地步,這最高劍道也在傳說中出現過,縱觀天劍谷創立至今也只有祖師爺墨陽修成了這無上劍道。
簡慧衣喃喃自語地道:「劍心通神,劍心通神……原來這不是傳說……」
莫慧欣已是面露死灰,牙咬切齒地道:「什麼劍心,什麼通神,我這邊有幾萬大軍,我就不信你楚無缺能夠以一敵萬。」
泰王也不等莫慧欣招呼,馬上下令:「給我拿下此人!」
眾士兵聞言而動,紛紛拔出腰刀,舉起長槍,準備上前廝殺。
楚無缺依舊不慌不忙,只是眉頭稍稍一挑,士兵手中的鋼刀和長槍頓時不受控制,紛紛跳離主人手掌。
隨即楚無缺再施「劍心通神」,那些中了醉仙散的弟子的佩劍應聲而動,只見百劍齊動,朝著泰王、莫慧欣等人飛來,眼看就要被刺成刺蝟之際,飛劍卻停住了。
上百口長劍懸空浮立,而且還對準了自己,泰王等人感到莫名壓力,頓時冷汗直冒,他們心知只要自已一有異動,這些長劍便會將他們刺出上百個窟窿。
楚無缺朝泰王掃了一眼,冷笑道:「泰王殿下,方纔你不是說要娶小女麼?」泰王心中一陣發毛,不知如何應答,只是顫聲道:「前輩明鑒,小王對雪芯師妹是一見鍾情,還望……」
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楚無缺一聲冷哼,嚇得他趕緊閉嘴。
楚無缺傲然道:「就你這廢物也妄想娶雪芯,帶著你的人馬上給我——滾!」泰王面色鐵青,暗道:「本王就先行後撤,待我調集大軍定將天劍谷夷為平地。」
泰王帶著眾士兵灰溜溜地離去,看也不看莫慧欣一眼。
形式逆轉,莫慧欣心中越發不甘,嬌叱一聲竟朝著於秀婷的棺槨撲去,尖叫道:「楚無缺,我打不過你,但我也不會讓你好過,就算是死我也毀掉你姘頭的屍首!」
只見她祭起十成功力,渾身綻放滂湃真元,正是自毀肉身,與敵同亡的極端之招。
倏然,棺槨起了變化,驚濤駭浪猛地衝破了棺槨,一隻素白纖細的玉手悍然拍在莫慧欣的氣門之上,莫慧欣只覺得一股雄沉的掌力湧來,渾身真氣頓時渙散,猛地吐了一口鮮血,重傷倒地。
「於秀婷!」
莫慧欣臉上儘是惶恐之色,像是見了鬼似的,「你……你是人還是鬼!」
只見眼前女子素手一抹,撕下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張巧奪天工的俏臉,清秀出塵,俏麗可人,正是玉無痕。
玉無痕淡然道:「於谷主福大命大,那裡會英年早逝。」
簡慧衣與陳慧軒臉上亦是一片驚訝,問道:「谷主真的還再世?」
玉無痕道:「這一切只不過是於谷主布下的陷阱,專門引出這些不安分之人,藉此重整天劍谷罷了!」
功敗垂成,莫慧欣尖叫道:「你們別得意,泰王很快就會帶人攻打天劍谷,你們通通都得死!」
簡慧衣怒道:「賤人,你也是天劍谷之人,天劍谷若亡,你又有什麼好處!」莫慧欣哈哈笑道:「我莫慧欣得不到東西,其他人也別想得到!既然這天劍谷不歸我,還留著做什麼,最好所有人都去死!」
「喪心病狂!」
玉無痕歎了一聲,依舊用她那清淡溫雅的聲音說道,「可惜你的願望打達不成了,如今魔界已經開始攻擊焱州駐軍,朝廷恐怕是要手忙腳亂了!而且魔界這一次是正式向朝廷宣戰,今後朝廷的注意力將會集中到魔界,所以天劍谷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可以置身事外,你的算盤打不響哩。」
「什麼,這不可能!」
莫慧欣驚叫道,「魔界什麼時候向朝廷宣戰的,我怎麼不知道!」
玉無痕微微一笑,但卻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魏雪芯咯咯一笑,將莫慧欣拉了起來,待到山峰外圍,指著谷口說道:「你有沒有發現,泰王駐紮在谷口的士兵已經不在了!」
居高臨下,果真看到原先駐紮在谷口的士兵都已經拔營離開,而泰王正對著他的數百個衛士大吼大叫,顯然是十分驚怒。
魏雪芯再指著血海林的方向說:「那邊殺氣衝霄,莫長老難道還看不出來麼?」
莫慧欣驚訝地道:「朝廷的大軍怎麼跟魔界衝突了?」
當初楚婉冰在進入魔界之後,玉無痕便暗中潛入血海林中活動,用軍隊的弓弩擊殺落單的魔界人士,而且專門針對赤火魔君的部下。
這名魔君性子暴烈,再加上魔尊被皇甫武吉暗算,新仇舊恨,令他怒火中燒,於是便點起兵馬囤積在血海林之外,準備隨時攻打焱州駐軍。
而楚婉冰又趁著泰王進入劍峰的機會,變成泰王的樣子混入天劍谷外的駐軍,讓外邊的四千多精兵朝血海林進發,如此一來,雙方正好撞在一起,大戰也便展開了。
如此一來,朝廷便跟魔界正面衝突,雙方便將注意力從天劍谷移走,原先皇甫武吉試圖先讓天劍谷與魔界拚個兩敗俱傷,再趁著於秀婷身亡之際控制天劍谷,卻被楚婉冰和魏雪芯這麼一鬧,不但使得全盤計劃落空,更讓朝廷與魔界的矛盾再進一步激化。
在谷口的泰王顯然已經知道了一些端倪,氣急敗壞地帶著眾兵甲朝血海林奔去,莫慧欣已是面如死灰,臉上儘是絕望。
內亂平息,雖然莫慧欣是楚無缺制服,但魏雪芯在最關鍵的時候挺身而出,救下兩大長老,而且她有帶回誅仙劍,眾人不禁對她刮目相看。
對於假扮於秀婷的玉無痕,在兩大長老客氣地詢問之下,她只是說了自己乃受於秀婷所托而來的,而且她又出示了於秀婷的親筆書信,兩大長老也按下心來。
醉仙散藥性過後,簡慧衣與陳慧軒暫時主持天劍谷的內務,而魏雪芯卻興趣缺乏,告罪了一聲便離開劍峰,其劍心忽然一動,彷彿感覺到了些什麼,於是朝著谷外走去。
登上一座小山峰後,看到一條卓越人影背對著自己,她心中百感交集,淡淡地叫了一聲道:「楚前輩!」
楚無缺身軀一震,臉上帶著幾分無奈,說道:「雪芯,這些年你過得可好?」魏雪芯淡淡地道:「雪芯這些年癡迷劍道,生活的好壞已經不放在心上了。」楚無缺心中多了幾分愧疚,思忖道:「我從未盡過父親的責任,她不認我也是應該的。」
魏雪芯咬了咬唇,說道:「姐姐呢,她怎麼沒來?」
按照原先約定,楚婉冰在騙走泰王大軍後便會到劍峰支援,但來的卻是楚無缺,魏雪芯心中不免有幾分擔憂。
「雪芯認冰兒做姐姐,這也相當於認我這父親了!」
楚無缺心中一陣狂喜,「她一定是臉皮嫩,開不了口,過些日子,等她心結一除,她自然會認我的。」
想到這裡楚無缺便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當日他接到洛清妍和於秀婷的來信,得知了魏雪芯的身世,不由得欣喜若狂,再信中還委託他到天劍谷一行,便迫不及待地趕來天劍谷。
按照原先的計劃先由姐妹兩衝鋒陷陣,再讓這劍聖在適當的時機現身,威懾全局。
本來楚無缺是不必要動手的,但卻遇上愆僧逼殺楚婉冰,楚無缺於是便出手相助。
幸好楚無缺在療傷期間悟出了「劍心通神」的劍道境界,所以能夠在不動真氣的情況下逼退愆僧,但既然已經出手,楚無缺乾脆直接衝上天劍谷,直接動手,也好助小女兒一把,借此增進父女之情。
魏雪芯醉心劍道,所以對這「劍心通神」還是十分好奇的,但心繫楚婉冰,還是繼續問道:「姐姐現在怎麼樣了?」
楚無缺莞爾一笑,轉身說道:「冰兒,快出來吧!」
「我不要!」
樹叢中傳來楚婉冰不依的嬌嗔。
魏雪芯更是擔心,急忙走過去問道:「姐姐,你沒事吧,千萬別嚇唬我啊!」楚婉冰似乎有些驚恐,立即叫道:「雪芯,你別過來,我沒事的!」
她這麼一說,魏雪芯更加擔憂,步子絲毫不停繼續朝著前邊走去。
楚無缺笑道:「冰兒,你就快出來吧,免得讓妹妹擔心。」
楚婉冰嗯了一聲,又說道:「有言在先,我出來後你們不許笑我!」
魏雪芯蹙眉道:「姐姐,我怎麼會嘲笑你呢,快出來吧,我都快擔心死了。」楚婉冰扭扭捏捏地從樹叢後走出,只見她袖子被燒掉了一半,露出兩條雪膩的小臂,而頭髮枯卷焦黃,彷彿剛從火堆了出來,霎時狼狽,哪還有昔日那美艷嬌媚的模樣,十足的一個小乞丐。
魏雪芯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楚婉冰羞得滿臉通紅,嬌嗔一聲撲了上去,撓著魏雪芯的腰肢,嗔道:「死丫頭,說話不算話,竟敢笑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魏雪芯甚是怕癢,被她撓得上氣不接下氣,求饒道:「姐姐,快別撓了,我受不了啦!」
楚無缺也幫襯道:「是啊,冰兒,哪有你這樣欺負妹妹的。以你的功力,只要搬運一下血氣,不出兩天你的頭髮就可以煥然一新了!」
楚婉冰朝他扮了個鬼臉,嗔道:「臭老爹,就知道幫小的,跟那小賊一個德行,有了小的就忘了大的!」
楚無缺無奈歎道:「算我怕你啦,趕緊過來,爹有話跟你說。」
楚婉冰嗯了一聲,便走了過去,魏雪芯轉頭想走,卻被楚婉冰拉住,硬硬拽了過去。
楚無缺望著魏雪芯,微微蹙眉,說道:「為父,在這段養傷的日子裡,由於不能妄動真氣,但卻因禍得福,藉此悟出了『劍心通神』的境界。」
魏雪芯似乎對為父二字並沒有什麼太大反應,楚無缺看在眼裡,心中也多了幾分欣慰,最起碼這個女兒並不討厭他。
楚婉冰歪著小腦袋說道:「爹爹,你要教我們麼?」
楚無缺笑道:「我就兩個女兒,不教你們教誰呢?」
楚婉冰點了點頭,豎起小耳朵聽教,而魏雪芯對於劍道有說不出的癡迷,聽到「劍心通神」這四個字後立即進入忘我境界,彷彿老僧入定一般。
「劍亦道、情亦道,不棄劍、不棄情。證道驗心,專情持劍,人念劍意!」
楚無缺說道,「這便是為父所感悟的劍道心訣。到了這個地步,什麼話都是多餘的,這種境界的劍術,都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這一切只能靠你們自己領悟。」
說罷便向兩人演示一遍,只見他微微一皺眉,姐妹兩立即覺得各自佩劍開始不受控制,歲月、無塵、鳳嫣三口寶劍應聲而動,就像有了生命般跳離了她們的手掌,在凌空飛舞,姐妹兩瞪著兩雙美目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楚婉冰驚歎道:「太不可思議了,居然不用真氣就能夠御劍!」
楚無缺笑道:「為父也只是能夠御劍,對於其他的兵器我最多能讓它們跳動罷了,並不能夠操控其餘武器。」
楚婉冰道:「爹,如果是於二娘持劍,你還能不能夠以心御劍?」
於二娘?楚無缺不由一愣,他那裡聽不出楚婉冰意思,不由暗罵道:「這死丫頭跟她娘親一段時間後,越來越刁鑽了!」
魏雪芯羞得小臉通紅,不禁垂下臻首。
楚無缺尷尬地咳了一聲,說道:「如果是……她持劍的話,我就沒辦法控制了。」
楚無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詞語,只好用「她」來代替。
「我之所以能夠操控劍器是因為使用者並沒有做到人劍合一的地步,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沒有認真看待他們手中的兵器,所以兵器就沒有兵魄。劍心通神說白了就是賦予劍器一個劍魂,讓它們聽從我的號令。」
楚無缺淡淡說道「但到達先天之境界後,心念已是無比堅定,我就沒法子操控他們的佩劍。」
楚婉冰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如果我與手中的佩劍產生了深厚的感情,那寶劍就有了劍魂,那爹你就不能操控我的佩劍了!」
楚無缺道:「沒錯,但我依舊可以憑藉著『劍心通神』來尋找你的破綻,即便不動用真氣也能打趴你這死丫頭。」
楚婉冰哼道:「欺負我算什麼本事,有膽子就去找娘親單練啊!」
「好了,老爹!」
楚婉冰嗔道,「快把佩劍還給我們吧。」
楚無缺聳聳肩道:「我已經不用『劍心通神』了。」
楚婉冰聞言頓時吃了一驚,但三口佩劍依舊在天上飛舞,難道是——雪芯?
朝旁邊看去,只見魏雪芯表情極為興奮,眉飛色舞,美目中光彩奪目,而三口寶劍亦隨著她的眼神而動,基本她看哪兒,寶劍就飛去那裡,楚婉冰頓時呆住了,不可思議地道:「爹,雪芯是不是練成了……」
楚無缺面帶嘉許地道:「雪芯確實已經領悟了,她劍心穩固,一心專情與劍道,所以一點就通。」
看著魏雪芯練就「劍心通神」,楚無缺卻是喜憂參半:「雪芯對劍道的感悟確實是獨一無二,而冰兒卻因為修煉了妖族神通,已經不能專心劍道,她看到雪芯學得這麼快,會不會有所怨言?」
隨即朝楚婉冰看去,只見她卻是美目含笑,望著天際飛舞的長劍而拍手喝彩,時不時地為妹妹加油,毫無妒恨的表現。
「她們姐妹兩感情還是很好的。」
楚無缺暗送了一口氣,「看來我是多心了,冰兒雖像她娘親那般刁鑽古怪,但對這個妹妹還是發自骨子裡的痛愛的。」
看到魏雪芯接受自己的授業,楚無缺心中也大感欣慰。
以心御劍甚是耗費心力,魏雪芯畢竟根基不如楚無缺,過了片刻便覺得有些疲憊,將劍收了回來。
楚婉冰咯咯笑道:「雪芯,你真是聰明,一聽就會,不像姐姐這麼笨,學來學去都學不會。」
魏雪芯俏臉微紅,不好意思地道:「姐姐,你別笑話我了,我哪有你說的這麼好,都是你讓著我罷了。」
楚婉冰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睛,笑道:「是麼?你怎麼不說是某人偏心呢!那個臭老爹專門疼愛小的,把大的丟到一邊去!」
魏雪芯一聽,急忙說道:「沒有,爹絕對沒有偏心,爹爹對姐姐還是很好的。」
楚婉冰咯咯笑道:「妹妹,你剛才說什麼?」
魏雪芯臉蛋一紅,不由跺腳嗔道:「姐姐,你又戲弄我!」
雖然是楚婉冰故意誘導,但從魏雪芯口中說出「爹爹」二字,卻是讓楚無缺兩眼發酸魏雪芯抬眼望去,接觸到楚無缺含淚的雙目,心中頓時泛起一陣柔情,四目相對,魏雪芯怯生生地叫道:「爹……」
只是說了一個字,便漲紅了耳根,低著頭捏著衣角,看著腳尖。
一聲爹,讓楚無缺身軀巨震,老淚縱橫,將小女兒一把抱住,魏雪芯只覺得渾身一股溫暖,一種依靠和安全的感覺油然而生。
「雪芯,是爹爹對不起你!」
楚無缺喃喃自語地道,「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不過你放心,從今往後,爹絕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你,爹要將我畢生所學都教給你,讓你練成絕世劍道……」
魏雪芯微微一愣,美目一紅,正想說些什麼,忽然聽到一個女聲傳來。
「楚無缺,你剛一回來便想拐跑我女兒麼!」
只見遠處緩緩走來一道風姿綽約的身影,體態婀娜豐腴,俏臉端雅出塵,氣質成熟睿智,楚無缺心頭一陣亂跳,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於秀婷臉上毫無表情,心湖卻是泛起了陣陣波瀾,當日她開解龍輝後,心中便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或許這便是先天劍心的感應,讓她預感到楚無缺在今日來到天劍谷,神使鬼差之下她連夜離開京師,施展輕功全力趕路,只用了兩天便回到了焱州。
半生的糾纏和恩怨,讓兩人雖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於秀婷眼中帶著幾分幽怨,而楚無缺卻更多的是愧疚,現場氣氛頓時一片尷尬和沉寂。
楚婉冰嫣然一笑,拉起魏雪芯便走,還邊走邊說:「雪芯,快走吧,有些東西小孩子是不能看的,否則會長針眼的哩!」
楚無缺不禁莞爾,有這冰兒這丫頭在,你便是有再大的火氣也得熄滅,於秀婷臉皮微微發燙,暗啐道:「呸!要找借口也不會找個好一點的,人都嫁了,還說這種話,要是長針眼的話也是你這騷丫頭先長!」
姐妹兩離去後,於楚二人再次陷入一片沉寂,楚無缺只覺得空氣中似乎飄來了一些酸味,於秀婷幽幽地開口道:「宮采苓是誰?」
楚無缺頓時一陣語塞,支吾了半天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於秀婷擺了擺衣袖道:「說不出來就別說了,你沒必要向我交代什麼,反正我又不是你什麼人。」
楚無缺猛地一咬牙,大步走了過去,一把拽住於秀婷的皓腕,說道:「我跟宮姑娘根本就沒有什麼糾葛,秀婷千萬不要誤會了!」
於秀婷俏臉一紅,沉聲道:「拉拉扯扯成何體統,還不快鬆手!」
楚無缺正想鬆手,卻想起龍輝那嬉皮笑臉的模樣,於是把心一橫,說道:「我偏不放,秀婷你又能怎樣呢!」
兩人可謂是青梅竹馬,於秀婷對他是瞭解甚深,這個師兄從來都是彬彬有禮的君子,如今見到楚無缺這般近似於無賴的做法,於秀婷方寸大亂,只是銀牙緊咬,嗔道:「不要臉,快鬆手!」
楚無缺道:「秀婷,你看冰兒跟雪芯這麼要好,難道你就忍心讓她們姐妹兩分開麼?」
於秀婷哼道:「她們姐妹情深,我當然高興了,又怎麼會讓她們分開呢。」
楚無缺歎道:「若你不肯原諒我,雪芯必定會認為是清妍的緣故,她跟冰兒之間也會因產生間隙。」
於秀婷不禁哭笑不得,跺腳嗔道:「老不修,這種歪理邪說也講得出口,我看你越來越像那姓龍的小子了!」
就在一笑泯恩仇之際,兩人忽然生出感應,同時朝遠處的樹林望去,只見一道剛毅的身影走了出來,定神一看竟是軍神楊燁。
一臉愁容,眼中儘是複雜的神色,楚無缺甚是奇怪地道:「楊兄,你怎麼會在這兒?」
楊燁說道:「楚兄,我當日得知皇上要趁著於谷主去世之際對付天劍谷,於是便從南疆趕了過來,誰知道原來早有定計,倒是讓我白跑一趟。」
於秀婷拱手道:「楊督帥當日助吾等破去陣眼,如今又為敝派勞心,妾身感念大恩!」
楊燁歎道:「於谷主客氣了,如今倒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楚無缺眉頭一皺,說道:「楊兄,我見你愁眉不展,是否遇上揪心之事?」
楊燁長歎一口氣,說道:「泰王死了!」
楚無缺和於秀婷大吃一驚,雖然他們十分厭惡此人,但泰王畢竟是當朝皇子,死在焱州恐怕會引起一股大風浪。
原本楚婉冰是想讓魔界與朝廷衝突,使天劍谷置身事外,但泰王一死,皇甫武吉必定會遷怒整個焱州,天劍谷恐怕難以脫身了。
看到兩人眉頭深鎖,楊燁說道:「二位不必擔心,泰王是被魔界中人所殺,皇上的怒火只會針對魔界,不會對天劍谷怎麼樣的。」
於秀婷說道:「還請督帥明言。」
當得知天劍谷驚變,楊燁心知皇甫武吉定會將矛頭瞄準天劍谷,為了不讓皇權繼續做大,於是便冒著被降罪的危險,再次離開封地,趕赴焱州試圖暗中破壞泰王的計謀,誰知道剛一到達焱州就見到泰王的兵馬跟魔界起了衝突,雙方在血海林外打得不可開交。
魔界那邊的領軍人除了赤火魔君剡灼外,竟然還有熾蓋陽魔端木罹戈,兩人聯手打得泰王眾軍節節敗退,但這兩人似乎並沒有殺死泰王的意思,觀其架勢顯然是要將他擒住,楊燁當時便想暗中出手替泰王解圍,誰料忽然在亂軍之中飛出一枚冷箭,貫穿泰王腦門。
楚無缺面色鐵青地道:「按照楊兄的說法,魔界似乎只想生擒泰王,以此跟皇甫武吉討價還價。」
楊燁說道:「然也,魔尊雖然中了皇甫武吉的暗算,但魔界似乎還沒有要跟朝廷死磕到底的架勢,但泰王一死,恐怕這次是要不死不休了!」
於秀婷道:「外界認為泰王乃死在魔軍手中,天劍谷雖說可以置身事外,但我卻覺得這其中利害關係著實耐人尋味。」
楊燁歎道:「看來這場風波越來越可怕了!」
於秀婷柳眉一揚,沉聲道:「我若沒猜錯的話,這殺死泰王的兇手定是昊天教的人。」
楊燁點頭道:「楊某也是這般看法,昊天教準備開始大動作了!」
於秀婷面色寒霜,哼道:「好個滄釋天,先是被我們重傷,又被掏走一半身家,居然還敢做出這麼大的動作。」
楊燁道:「滄釋天此人可謂是絕代梟雄,善於利用一切的看似不是機會的機會,這一次他藉著朝廷發兵焱州的機會,進一步挑起魔界與皇族的仇恨,實在是厲害!」
「皇甫武吉本想趁機收服天劍谷,卻沒想到被滄釋天暗中算計了一把。」
於秀婷蹙眉道,「如今天劍谷方平定內亂,元氣亦是有所損耗,而泰王之死,讓朝廷與魔界變成了絕對的死敵。這次我們雖然重創了昊天教,但滄釋天卻又扳回一城,將自己的損失降低到最小。」
深更半夜,龍輝滿懷心事地潛入了崔家,步子沉重地走到了一間繡閣之前,尚未進入,他便已經感覺到裡邊壓抑而又沉重的氣氛。
長歎了一口氣,舉起右手輕輕推開屋門,舉步艱難地走了進去。
一名少婦正呆呆地坐在窗台前,兩眼定定地望著佈滿繁星的夜空,如玉般晶瑩的臉頰上掛著幾道淚痕。
龍輝心中一痛,低聲說道:「蝶姐姐,我來了!」
少婦嬌軀一震,緩緩轉過身來,望著龍輝,雪白的貝齒緊緊咬住唇珠,雙眼再度蓄滿了淚水,濃濃的睫毛正不住地顫抖著,終於她眼簾輕輕闔上,將晶瑩的淚珠推了出來。
崔蝶一頭栽倒了龍輝懷裡,嗚咽地道:「都是我不好,那天若不是我讓柳兒出去置辦貨物,她也不會……」
龍輝感覺到衣襟已是一片溫濕,輕輕拍著崔蝶的粉背,安慰道:「蝶姐姐,不關你的事,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考慮不周。」
崔蝶哭了片刻後,稍稍回過神來,咬唇道:「柳兒,跟了我這麼久,我卻不知道該怎麼給她立一塊牌位。」
按照當時的習俗,父不跪子,君不拜臣,哪怕是感情再好,下人死後主人是不能夠給他們上香和叩拜的,所以崔蝶不知如何安置柳兒的牌位。
龍輝眼光朝桌子上的一個靈牌看去,上邊空無一字,於是便走了過去,用手指在上邊刻字:「愛妻柳兒之位,夫龍輝立!」
崔蝶不由一愣,掩唇道:「龍輝,你不能夠這樣做的!」
按照柳兒的身份便是活著也不能夠給龍輝做妻,更別論死後,能有一塊牌位就很不錯了。
龍輝沉聲道:「正所謂糟糠之妻不可棄,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柳兒跟了我,無論貧賤與否,是生是死,她都是我妻子!什麼狗屁禮法,通通給我滾!」
刻完字後,龍輝忍住淚水,說道:「蝶姐姐,我要把柳兒的靈位和骨灰帶回去!」
崔蝶嗯了一聲,說道:「既然你有這份心意,便讓柳兒隨你吧。」
忽然又想起了一些什麼,她從枕頭底下拿出了一個平安符,掛在龍輝脖子上,含著眼淚道:「當日柳兒求了兩枚平安符,給了我一枚,還有一枚是留給你的,她托我找個機會交給你,她偏偏就沒給自己留下一枚,若不然她也不會……」
說道最後崔蝶亦是泣不成聲,再度哭了出來。
「柳兒,什麼都不懂,我只希望公子跟小姐平平安安的!」
耳邊再度響起柳兒當日所說的話,龍輝心中一痛,淚水再度模糊了雙眼,他強行忍住淚水,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替崔蝶抹去眼淚,說道:「蝶姐姐,我在此立誓,若不將昊天教連根拔起,我誓不為人!」
崔蝶緊咬銀牙道:「絕不能夠放過那些畜生!對了,你不是抓了一個勞什子聖女嗎,快帶我去見她!」
兩人來到妖族的地下監牢,推開鐵門,只見裡邊蜷縮這一名女子。
崔蝶頓時火冒三丈,一把將她揪了起來,怒道:「賤人,還我柳兒命來!」
水靈緹頭髮凌亂,雙目呆滯無神,哪還有昔日昊天聖女的風姿,只是淡淡地道:「殺了我便可以償命了!」
崔蝶頓時恨火交織,對著她的臉就是幾個耳光,打得她兩頰紅腫,嘴角溢血,但卻是一聲不吭。
「還敢裝作硬氣!」
崔蝶見狀,將冰火真氣打入她的體內,兩種極端的真氣在她體內衝擊絞磨。
崔蝶這種折磨人的手段可是世間僅有,就算龍輝當年有九霄真卷護體,也吃了不少苦頭,如今水靈緹的氣脈被洛清妍、於秀婷和袁齊天三大先天布下禁錮,她根本就不如一個普通人,只見她痛得眼淚鼻涕直流,躺在地上直打滾。
崔蝶一腳踩住水靈緹肚子厲聲喝道:「賤人,柳兒所受的痛苦,我便要十倍加諸於你身上!」
劇痛之下,水靈緹緊咬銀牙,連牙齦都迸出血來,但就是不吭一聲,崔蝶越看越氣,玉掌聚氣,祭起火雲掌,怒道:「賤人,我殺了你!」
水靈緹看著崔蝶泛著火勁的玉手,眼角露出了一絲笑意,緩緩闔上雙眼,嘴唇輕輕地抿著,似在低聲細語著些什麼。
就在火雲掌拍下之時,龍輝忽然握住了她的皓腕,說道:「蝶姐姐,算了吧!」
崔蝶不由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聽水靈緹尖叫道:「你為什麼要救我,讓我死,讓我死!」
她情緒激動,竟不顧崔蝶打在其體內的冰火真氣,猛地朝龍輝扑打過去。
「賤人找死!」
崔蝶柳眉一揚,暗中鼓動內勁,進一步激發冰火真氣,痛得水靈緹嬌呼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雖然筋絡臟腑一片劇痛,但水靈緹卻是悲怒莫名地叫罵道:「姓龍的畜生,是男人就殺了我,你這孬種,你這廢物!」
龍輝隔空打出一道真氣,將她體內的冰火真氣化去,歎道:「我不會殺你的。」
痛苦消失,水靈緹的精神鬆弛下來,一下子就昏了過去,龍輝朝她望了一眼,不由歎了一口氣,拉起崔蝶走出了地牢。
「你為什麼要救她?」
崔蝶甚是疑惑,出了地牢就詢問。
龍輝歎氣道:「蝶姐姐,你沒看出來她是一心尋死麼?」
崔蝶哦了一聲,恨聲說道:「對,死對她實在太便宜了,我要她生不如死!」龍輝搖頭道:「她也是一個可憐人,跟我一樣痛失至愛,我只是同情她罷了!」
抓到水靈緹後,龍輝也曾想過要將她百般凌辱,但接觸到她那無神而又空洞的眼睛後,龍輝卻狠不下心來,絲毫沒有當年在鐵壁關的戾氣和恨決。
就在此時,地牢外邊走來一個女子,身著綵衣長裙,肩膀上還別著幾根孔雀翎羽作為點綴,形貌俏麗,體態婀娜,巧笑嫣然,宛如一隻開屏孔雀。
「越仙姑娘?」
崔蝶不由一愣,雲香園花魁竟然出現在此地,叫她著實驚訝。
龍輝解釋道:「蝶姐姐,這為姑娘是冰兒的義姐。」
漣漪朝崔蝶施禮道:「崔小姐,妾身有禮了。」
崔蝶也連忙回禮,漣漪幽幽地朝龍輝瞥了一樣,說道:「駙馬爺,娘娘命我與水靈緹一談,你是否可以讓妾身過去。」
地牢通道甚是狹小,只容兩個人通過,龍輝潺潺一笑,閃過身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漣漪看也不看他,帶著一股香風從他身邊掠過。
崔蝶奇道:「龍輝,她既然是冰兒的義姐,但為何對你這般不客氣?」
龍輝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跟她之間有些小誤會!」
崔蝶朝漣漪的背影看去,見她臀胯稍鬆,腿心微分,顯然是破瓜不久,心裡頓時明瞭了幾分,掩唇笑道:「原來是某人對自己的大姨子下手了!」
定天誅邪算是結束了,天劍谷算是平定了,但誅邪卻顯得不完美,雖然搶了滄釋天的一半家產,但最後還是被昊天教的人趁亂殺了泰王,滄釋天算是賺回一些利息。兒子被殺皇甫武吉會不會真跟魔界拚個兩敗俱傷呢?滄釋天的真正目的是否真的就是借刀殺人,進一步挑撥皇甫武吉和端木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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