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魂俠影 第十集:忘川厲煞 第一回 陰都起煞

  龍輝按照以往的慣例再次入宮,他到了皇宮之後就有一名太監帶著他到御書房,只見皇甫武吉面無表情地端坐在桌案之前,龍輝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龍輝行禮道:「拜見皇上!」

  皇甫武吉嗯了一聲,繼續低頭批閱奏章,絲毫不理會他。

  當日對付滄釋天的事情恐怕早就傳入皇甫武吉耳中,龍輝心知對方又在玩權術,要以沉默的姿態凝造出一種壓抑威嚴的氣氛,讓龍輝自己不打自招。

  「對於那天的事情皇帝老兒恐怕也是知道不多,否則的話他早就向我問罪了!」

  龍輝暗忖道,「他故意不說話,就是要等我率先開口,我在把握不定的情況下,便會說漏嘴,那便中了他的圈套。」

  繼續這般沉默也不是辦法,龍輝稍微思索了片刻,理清頭緒說道:「陛下,請恕微臣不敬之罪。」

  皇甫武吉哦了一聲,說道:「龍卿何罪之有?」

  龍輝道:「微臣這幾天並未到宮裡當值,玩忽職守,實乃大罪也。」

  皇甫武吉漫不經心地道:「龍卿為何不來當值啊,是不是病了?」

  龍輝暗罵老狐狸,於是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說道:「皇上真是神人也,一眼便瞧出了微臣的苦衷。」

  皇甫武吉哼道:「哦,龍卿得了什麼病?」

  龍輝說道:「微臣在前幾天與滄釋天交過手,受了一些小傷,所以不能按時進宮。」

  皇甫武吉眉頭一揚,說道:「詳情如何,你細細說來。」

  龍輝說道:「當年在鐵壁關,微臣曾與儒門弟子共事,也算得上有些交情。就在四天前,微臣接到孔教主的傳信,說尋到昊天教準備攻打妖族與天劍谷,學海儒門則想借此機會剷除昊天教,我與昊天教有不共戴天之仇,於是便趕往助拳,希望能夠手刃仇人。」

  皇甫武吉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龍輝說道:「當我趕到的時候,卻發現孔教主被門人暗算,而那個門人竟然使用光明業火,而且此人還與微臣有幾分交情。」

  皇甫武吉皺眉道:「此人是誰?」

  「周君辭!微臣見到此等變故,不及細想便與他打了起來,發現此人功力極為深厚,顯然已是先天之境界,當時我就認定他是滄釋天。微臣當時一心要殺了他替家人報仇,便與他廝殺起來。就在我跟他打得不可開交之際,劍仙和妖後居然也出現了,她們看到滄釋天後,竟然拋下了舊仇,一同攜手對付此人,滄釋天被多人圍攻,最終落敗逃亡。」

  皇甫武吉看著龍輝道:「滄釋天雖然武藝超群,但被龍卿,還有孔教主,再加上劍仙妖後圍攻,居然還能夠逃走,這著實耐人尋味。」

  他眼中已經閃現出幾分不信任的光芒,目光越發冷峻。

  要瞞過此人絕非輕易,龍輝手心頓時泛起冷汗,他定了定神便將武奴的事情說了出來:「滄賊將微臣兒時好友練成了武奴,以此來要挾,無奈之下只能讓他逃脫了。」

  皇甫武吉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妖後和劍仙為何沒有死?」

  按照常理皇甫武吉應該是詢問黃歡的狀況,但他卻將話題扯到妖仙一事之上,可謂是奇兵突出,打人一個措手不及,只要龍輝稍不留神,露出一點不恰當的表情皇甫武吉必定將懷疑的矛頭指向他。

  「只要我回答過快或者過慢,都會引起他的注意。」

  龍輝再度領教了皇甫武吉的手腕,他心念急轉尋思對策,「不但要在回答上小心,而且還得在表情上注意,不能太過慌張,也不能夠過於鎮靜。」

  回答過快,便說明已經擬好了答案,回答過慢,便證明心中有鬼,同樣過於鎮靜則表明早有對策,過於慌張便說明被說中心事。

  面對這個九五之尊,龍輝必須得拿捏好一個尺度,若不然他就只能殺出玉京了。

  「微臣不曉得。」

  龍輝做出一個思索的表情,淡淡說道,「這兩個人都是一方之主,其心思非常人所揣摩,或者她們兩人早就暗中定下某種協議,準備做些什麼勾當。」

  龍輝此刻就要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顯得當日所發生的一切都是自己去尋仇而發生的,到時候就算滄釋天將真相傳播出去,也不會給自己造成致命的傷害。

  龍輝繼續說道:「回稟皇上,微臣在追殺滄釋天的途中還發現了他們的一個地下寶庫。」

  皇甫武吉眉頭一揚,說道:「滄釋天的地下寶庫?究竟在何處?」

  他顯然也不知道滄釋天一些暗地的動作,所以有些好奇。

  龍輝將地址告之,又將進入寶庫的地圖畫出,皇甫武吉立即招來幾名銀刀衛,讓他們立即趕赴九曜道觀查探,這幾個銀刀衛都是老資格的衛士,甚得皇甫武吉的信任,他們接到命令後馬上動身。

  龍輝就這樣呆著也御書房等待,而皇甫武吉再度恢沉默,只是垂目養神,實際上這也是一種心理威逼,衛士來回一趟九曜道觀最少也得半個時辰。

  一段漫長的等待,再加上皇者無形的威壓,普通人早就雙腿發軟,立即跪在地上將一切都招供。

  「好個皇帝老兒,每一個動作和命令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暗含深意和後手。」龍輝繼續保持沉默,反正皇甫武吉抓不到他的痛腳,他暗中對自己說:「我就是問心無愧,我心中無鬼,你能奈我何!」

  過了半個時辰,幾名銀刀衛回來覆命,並遞上了一份清單,皇甫武吉仔細一看,臉上露出幾分驚詫的表情,不由冷笑道:「好個滄釋天,好個昊天教,這麼一個寶庫居然相當於大恆三年的稅收!」

  他合上清單,朝龍輝看了一眼,淡淡地道:「龍卿,你面對這麼一個寶庫難道就沒有一點動心麼?」

  龍輝聞言,立即單膝跪下,裝作惶恐地說道:「皇上恕罪,微臣一時起來貪念,將一些財寶納入囊中……」

  當初洛清妍讓他將寶庫盡數獻上,但龍輝卻覺得這麼做有些不妥。

  在不能手刃仇人的情況下,機緣巧合得到仇人的財產,若是毫無所動,那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的表現,如此一來只會又引起皇甫武吉的懷疑。

  在得到仇人的財富後,正常人要麼就將這些財寶毀掉,要麼就中飽私囊,毀掉財寶太可惜了,所以龍輝就從中拿了一部分。

  作為一個武將,龍輝已經在皇甫武吉面前表現出好色的本質,如今不妨在顯露一下貪財的劣根,正好也讓皇甫武吉安心。

  皇甫武吉微微一笑,問道:「你拿了多少?」

  龍輝支支吾吾地道:「皇上,微臣拿了……一半!」

  一半?皇甫武吉頓時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好貪的小子,居然拿了一半,足足有大恆三年的稅收!」

  龍輝急忙磕頭謝罪:「皇上息怒,微臣便將這些東西上繳國庫,還請皇上降罪!」

  皇甫武吉擺了擺手,說道:「滄釋天是你的仇人,你奪走他的財富是應該的,朕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將你手中的銀子分成兩半吧,一半上繳,另外一半你自己留著。」

  這種做法已經算是天大的恩賜了,龍輝立即謝恩。

  如此算來,龍輝便名正言順地擁有了相當於大恆一年半稅收的「贓款」,也算是大賺一筆。

  先是裝作報仇心切的樣子,再剿滅昊天教的秘密據點,最後又將寶庫上繳,如此一來龍輝算是豎立了一個英雄形象,再加上又有儒門子弟的輿論支持,即便滄釋天今後想在龍輝與妖後的關係上做文章,只怕也是白費力氣,這就是所謂的把黑說成白。

  皇甫武吉輕輕抿了口茶,說道:「朕今日召你,有要事交予你去辦。」

  龍輝說道:「承蒙皇上厚愛,微臣定當竭盡全力。」

  皇甫武吉道:「此事關煞域。」

  說罷朝身邊的太監使了個眼色,太監走了出去,拉開嗓子叫道:「宣素荷珺覲見!」

  過了片刻,只見一條清麗人影,踏著優雅步奏走了進來,朝著皇甫武吉行禮道:「民女素荷珺拜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甫武吉頷首道:「平身!」

  素荷珺款款俏立,其姿閒,其氣定,宛若謫塵仙子,並未受到皇甫武吉之氣勢所懾。

  皇甫武吉說道:「素姑娘,將豐郡的詳細情況道來吧。」

  豐郡?龍輝暗吃一驚,暗忖道:「我若沒記錯的話,青蓮幫的總壇就在豐郡,莫非青蓮幫出了什麼事?」

  素荷珺微微蹙眉,說道:「民女遵旨。」

  素荷珺輕啟檀口道:「煞域忽然發難,派出十殿閻王攻打青蓮幫,家父已經身負重傷,而豐郡太守也殺害,如今豐郡已經落入煞域的掌握。」

  雖是短短幾句話,卻已經道出了極其嚴峻的形式,更帶著幾分家破人亡的淒慘,只見她美目隱隱泛著淚光。

  皇甫武吉說道:「素姑娘在諸多同門拚死掩護下才逃出豐郡,她千里奔波進京將豐郡的情況告之朕。」

  龍輝不由一愣,難怪當日會在酒樓看到素荷珺,原來她是到京師求援的,以她一介民女的身份要面見皇帝是不太可能,所以才透過宋王這層關係來覲見皇帝。

  素荷珺雙膝跪地,美目含淚道:「皇上,豐郡如今已成一片鬼蜮,還望皇上能大發慈悲,解救豐郡的千萬百姓!」

  皇甫武吉說道:「素姑娘不必多禮,朕又豈會坐視百姓慘遭屠戮,今日朕召龍卿前來,便是要發兵討伐煞域,奪回豐郡。」

  他朝龍輝望去,說道:「龍卿,你對此次出兵有何看法。」

  龍輝眉頭微蹙道:「兵發豐郡乃是刻不容緩之時,但煞域此番動作確實讓人尋味。」

  皇甫武吉嗯了一聲,說道:「龍卿又可看法,不妨直言。」

  龍輝道:「雖說三族乃天下災禍,自從鐵壁關大戰後,三族就甚少與朝廷正面的大規模衝突,如今明目張膽地攻城池,殺命官,其中深意實在有待推敲。」

  皇甫武吉微微頷首,說道:「朕只要你一句話,能不能奪回豐郡?」

  龍輝略一思索,點頭道:「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微臣不敢打包票,只能說盡力而為。」

  皇甫武吉蹙眉道:「你也倒是謹慎!豐郡距離鐵壁關也只有一百里的路程,朕便將你昔日舊部調來,朕要你將那些煞域鬼魅趕出豐郡。」

  「他這只是讓我趕走煞域之人,並沒有明確要將他們斬草除根。」

  龍輝暗忖道,「看來皇甫武吉在沒有統掌大權之前,也不想過多損耗兵力,這番動作只是給天下一個交代罷了。」

  龍輝拱手道:「微臣尚有一個小要求,還請皇上玉全。」

  皇甫武吉道:「說!」

  「微臣希望皇上能將麒麟軍也調過來。」

  龍輝說道,「因為青龍軍與麒麟軍有過多次協同作戰的經歷,雙方皆有默契,若有麒麟軍相助,微臣便有足夠的信心打下豐郡。」。

  皇甫武吉道:「允!朕便將白宇調來,除此之外,朕還給你五千御林軍,而且還賦予你可以調動豐郡周圍的五大郡縣的兵力,你可千萬莫讓朕失望!」

  最後這兩個字「失望」看似簡單,實則蘊含深意,皇甫武吉的意思是要龍輝既打個漂亮勝仗,又要保存實力。

  青龍、麒麟兩營共有六千騎兵,而豐郡地勢平坦,正適合騎兵突擊。

  豐郡周圍的五大郡縣一共有守軍三萬,如此一來,龍輝便有四萬兵甲,而豐郡的只是一個小城池,人口不到三萬,這般看起來龍輝似乎勝算極大,但煞域鬼術難測,其實力尚未見底,勝負還在未定之天。

  素荷珺跪下謝恩道:「民女叩謝皇上大德。」

  這時,一名太監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滿頭大汗,顫巍巍地捧上一份奏章,恭敬地說道:「聖上,焱州有八百里加急奏章呈上。」

  皇甫武吉打開一覽,臉色頓時大變,身軀不住顫抖,眼中透著憤怒、驚恐還有悲傷!「豈有此理!」

  皇甫武吉怒喝一聲,猛地將奏章砸在地上,更一巴掌將桌子拍碎。

  九五之尊發動雷霆,眾人不由噤若寒蟬。

  皇甫武吉鬚眉顫抖,眼角含淚,仰天長歎道:「謐兒,朕的皇兒啊,你死得好苦啊!」

  驚天噩耗,眾人急忙跪下,陪著皇帝流淚,龍輝做了做樣子,心忖道:「泰王死了,是誰幹的……該不會是冰兒做的吧?」

  想到這裡,他也不免七上八下的,若真是楚婉冰她們姐妹殺掉泰王的話,可謂是後患無窮。

  「魔界,朕定要將你們殺個雞犬不留!」

  皇甫武吉大喝一聲,真元怒然爆發,只聽轟隆一聲,御書房內的桌椅、書卷、筆墨竟皆被震碎,由此可見這為九五之尊心中之怒火。

  龍輝不由暗自鬆了口氣,想必是楚婉冰禍水東引的計策成功了,讓魔界背上黑鍋。

  就在眾人以為將要有大風雨來臨之際,皇甫武吉忽然神色一斂,眼中的怒火竟是一掃而光,換上了陰霾深沉的光芒,他微微喘了口氣,抿嘴低吟,龍輝用眼角餘光瞥去,看清了皇甫武吉微動的嘴唇,讀出了幾個詞語——「昊天教!」

  龍輝暗吃一驚,心忖道:「昊天教?難道泰王的死跟昊天教有關?」

  皇甫武吉不愧是九五之尊,面對這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慘劇,他居然還能夠瞬間冷靜下來。

  「汝等退下吧!」

  皇甫武吉擺了擺手,示意龍輝與素荷珺退下,又朝身邊的內侍說道:「傳朕旨意,內閣成員立即進宮!」

  一直等到申時,龍輝換下護甲走出宮外,心中思緒萬千:「如今泰王喪命,皇甫武吉的注意力已經轉移,恐怕他此刻是沒精力再對付三教了,而且他還得連結三教將矛頭轉向魔界,甚至是昊天教,看來我們可以得到一些喘息的時間了。」倏然一股香風飄來,只見素荷珺姿態盈盈走了過來,她朝龍輝款款行禮,輕啟櫻唇道:「妾身見過龍大人,不知大人可願屈駕一行,妾身有些話想單獨大人一談。」

  龍輝見她明眸之中帶著無盡的憂愁和悲傷,不由生出幾分同情:「門派遭殃,家破人亡,她這麼一個弱女子隻身入帝都與諸多勢力周旋,就為了能夠搬到救兵。」

  「素姑娘客氣了!」

  龍輝說道,「內子已經準備了晚飯,姑娘若是不棄,便到敝府用餐吧,龍某相信內子也會十分高興與姑娘結交的。」

  龍輝故意提起秦素雅,又請素荷珺到家中用餐,便是表示自己絕無趁人之危的念頭。

  這些日子素荷珺向權貴求助,可是這些人除了獅子張大口索要錢財外,還對她心懷不軌,幸虧她武功不弱,再加上一些急智,才保住清白,聽了龍輝這般說話,素荷珺俏臉不由泛起幾分感激之意,輕聲說道:「多謝龍大人!」

  回到龍府,卻見千環又站在門口等候,她看見素荷珺後,小臉不由一沉,低聲哼道:「又領女人回來!」

  素荷珺不由俏臉一紅,甚是尷尬,龍輝寒著臉訓斥道:「死丫頭,竟敢如此無禮,信不信我把你賣到山溝子去!」

  千環哼了一聲,絲毫不怕龍輝,嘟著小嘴道:「賣就賣,誰怕誰!」

  龍輝對這丫頭已經是毫無辦法,哭笑不得地道:「罷了,算我怕了你啦,素雅呢?」

  千環撇撇嘴道:「小姐在大堂招呼客人!」

  又來客人了?龍輝帶著幾分好奇,領著素荷珺走了進去,甫一踏入正廳卻見一名俊秀儒生正坐在客位與秦素雅交談,定神一看竟是孟軻。

  龍輝抱拳道:「想不到今日孟兄竟然親臨寒舍,著實叫龍某驚喜。」

  想必儒門已經得知泰王之死,從而斷定皇甫武吉不敢再繼續針對三教,所以孟軻才會大搖大擺地找上門來。

  孟軻起身回禮道:「龍大人,子輿冒昧登門,失禮之處還請見……」

  諒字還沒說出口,整個人立即呆住了。

  龍輝不由一愣,以孟軻的修養斷不可能連話都沒說完便開始發呆,只見孟軻的目光竟是集中在他身後,回頭一看卻發現素荷珺俏臉生暈,眼中波光泛動,水翦雙瞳透著各種色彩,有喜悅,有羞澀,有委屈,有幽怨……「素姑娘,你怎麼會在這兒?」

  孟軻甚是驚訝地道。

  素荷珺抿了抿紅唇,低聲道:「妾身有事要與龍大人商議,所以便厚顏拜訪龍府了。」

  孟軻立即盯著龍輝,目光中透著凌冽,一改昔日溫文儒雅之風,大有要同龍輝打一場的架勢。

  龍輝暗罵道:「死書獃子,我人品就真的這麼差嗎?難道我看到美女就一定要做些什麼嗎?」

  素荷珺見狀急忙解釋道:「龍大人是情妾身來陪龍夫人說話解悶的。」

  孟軻的氣勢這才收斂了幾分,朝龍輝賠禮道:「子輿冒犯,還望龍大人恕罪。」

  龍輝說了幾聲「沒關係」,心裡卻是是哭笑不得,當他眼光瞥向秦素雅時,卻看到嬌妻眼中掛著幾分挪揄的笑意,彷彿在說:「活該,誰叫你這麼風流好色,弄得別人都對你萬分提防!」

  龍輝招呼兩人坐下後,問道:「孟兄,這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要你親自登門!」

  孟軻朝素荷珺望了一眼,歎道:「豐郡失守,三教不安,子輿奉家師之命前來,本來是希望能夠與大人聯手平定厲煞之禍,奪回豐郡,可是泰王之事……」

  素荷珺一顆芳心此刻也是沉入谷底,原先皇甫武吉已經答應出兵平亂,但卻在這個時候傳來泰王的噩耗,皇子喪命非同小可,只怕朝廷會將矛頭對準魔界,而豐郡之事可能已是遙遙無期,畢竟豐郡並不是什麼重要城池,在皇帝心目中只怕連泰王的一根頭髮也比不上。

  「孟兄,素姑娘不必太過悲觀。」

  龍輝低聲說道,「我想皇上會有自己的打算。」

  孟軻歎氣道:「煞域此番動作並不單純,此次豐郡失陷在三教內部引起了大風波,天佛和仙宗兩位教主已經聯名上書皇上,希望朝廷派軍收服豐郡,而且兩位教主傷體已經恢復,即時兩位教主都會親自帶領高手前往豐郡助陣。」

  龍輝不由大吃一驚,區區一個豐郡竟然驚動三教首腦,這番動靜也太大了吧,想當初鐵壁關大戰,三教也只是派出一些弟子支援罷了,何時有過這番排場。

  素荷珺臉上喜憂參半,喜的是這次求援行動竟然得到三教的支援,憂的是區區一個豐郡竟然連三教至尊都驚動,這背後所恐怕是極為複雜,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問道:「孟公子……」

  她話還沒開口,卻被孟軻打斷:「素姑娘,你不用擔心令尊安危,即使朝廷不出兵,三教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素荷珺嗯了一聲,垂下臻首不再言語,美眸中暈著疑惑和不解。

  到了晚餐時間,秦素雅吩咐下人準備飯菜,孟軻和素荷珺推辭不過便留下來一同用餐,兩人滿懷心事地吃完後,又閒聊了幾句便離去了,看著孟軻和素荷珺離去的身影,龍輝心想:「孟子輿你不告訴我實情,難道我不會去問麼?」

  跟秦素雅說了一聲後,龍輝暗中來到妖族的居所,走進內院卻見漣漪迎面走來,於是打招呼道:「漣漪吃過晚飯了嗎?」

  漣漪俏臉微紅,嗯了一聲,說道:「妾身用過晚膳了,駙馬爺你呢?」

  龍輝笑了笑道:「真是不巧,我還以為請你到玉京的西街一遊,那兒老婆餅著實美味。」

  既主動邀請,又說出「老婆餅」這個頗有深意的詞語,漣漪芳心一陣劇烈跳動,差點就想說自己其實沒吃晚膳。

  龍輝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下次再說吧,岳母大人在哪,我有事找她。」說罷還故意朝她眨眼,頗有幾分作弄的意味。

  漣漪猛地一跺腳,嗔道:「自己找,我不知道!」

  龍輝嘿嘿一笑,朝著內屋走去,漣漪氣鼓鼓地扭頭往外走,心裡恨不得對這混蛋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只見迎面走來兩條秀麗身影,一者素衣裹體,一者青衫如飄揚,正是楚婉冰和魏雪芯兩姐妹。

  楚婉冰蹦蹦跳跳地跑來,笑盈盈地道:「漣漪姐,我回來了。」

  於秀婷重掌天劍谷後,百廢待興,而楚無缺也留下來暗中幫忙。

  為了給兩人獨處的機會,楚婉冰識趣地拉走了魏雪芯,而魏雪芯也因為掛念龍輝,就跟著姐姐一同回京。

  當初她受楚婉冰所托監視龍輝,但與龍輝發生了肌膚之親,想起自己「監守自盜」,漣漪此刻不禁多了幾分慌張,雖說妖後已經恩准他們的婚事,但她還是覺得愧對這個妹子。

  「冰兒,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漣漪強裝鎮靜地道。

  楚婉冰笑道:「剛剛回來,娘親呢?」

  漣漪哦了一聲道:「娘娘剛用過晚膳,此刻正在內屋。」

  楚婉冰妙目一轉,拉過漣漪低聲問道:「漣漪姐,那小賊究竟有沒有做什麼壞事!」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漣漪只覺得臉皮一陣發燙,也幸虧她定力了得,硬生生將壓下湧到面頰的血氣,要不然她滿臉羞紅的模樣一定會讓楚婉冰生出疑惑的。

  漣漪表面雖沒有什麼,但心裡卻是七上八下的,神使鬼差之下竟把龍輝與穆馨兒的事情招了出來。

  楚婉冰一聽氣得火冒三丈,銀牙緊咬怒罵道:「好你個沒良心的混蛋,我在外邊險象環生,你居然在這兒花天酒地,連自己的師娘都敢偷吃!」

  說到師娘兩個字,楚婉冰心中霎時湧出一絲不安的感覺:「他連自己的師娘都敢下手,那……」,急忙問道:「漣漪姐姐,那小賊有沒有惹娘親生氣!」

  於秀婷再遇楚無缺後,高興之下便沒有說龍輝與洛清妍因黃歡柳兒的事情發生的衝突,所以楚婉冰對此並不知情,漣漪想起當日龍輝氣勢洶洶來問罪的場景,便點頭承認了。

  楚婉冰一顆心立即沉到了谷底,兩眼無神,嬌軀不住發抖,囔囔道:「有了我還不夠麼……你為何還要欺負娘親……」

  漣漪見她神情有異,關切地問道:「冰兒,你沒事吧?」

  楚婉冰回過神來,咬牙道:「那小賊在哪兒?」

  漣漪以為她要興師問罪,於是便說道:「駙馬去找娘娘了。」

  她本希望搬出洛清妍能夠平息楚婉冰的怒火,誰知卻是火上澆油。

  楚婉冰左手抽出無塵,右手拔起鳳嫣,滿臉怒火,殺氣騰騰地朝著內院奔去,魏雪芯和漣漪頓時嚇了一跳,急忙追了上去,但楚婉冰的輕功刁鑽詭異,兩人根本就追不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衝到洛清妍的繡樓前。

  砰的一聲,楚婉冰一腳踹開大門,手持雙劍怒喝道:「殺千刀的混蛋,馬上給我滾出來!」

  屋內一片寂靜,數道目光同時射來,楚婉冰定神一看,袁齊天、明雪、螣姬、燹禍、曲鵠赫然在內,這五大長老是滿臉驚愕。

  龍輝急忙衝過去,拉她進來,關切地問道:「冰兒,你怎麼了?」

  楚婉冰不知該如何回答,卻聽洛清妍嬌叱道:「死丫頭,你發什麼瘋!」

  楚婉冰不禁一陣哆嗦,低聲道:「娘親,我……」

  卻發現自己不知如何解釋,洛清妍怒容未消,哼道:「才出去幾天就敢踹我的門,過段時間是不是要拆房子了?」

  楚婉冰臉皮一陣滾燙,低頭抿嘴不敢說話。

  龍輝急忙打和場道:「岳母大人,冰兒可能是太想念你了,所以才會做出這麼出格的事情。」

  洛清妍冷笑道:「出格?她才出去幾天,就踹我的門,要是再給幾年,是不是要把我這個娘親趕出門去!」

  楚婉冰嬌軀一顫,眼淚嗖嗖地落了下來,掩唇低聲哭泣。

  魏雪芯與漣漪趕了進來,剛好看到楚婉冰被訓斥的一幕,兩人也都被震住了。

  「冰兒,別哭了!」

  龍輝急忙將她抱在懷裡,柔聲安危道,「沒事了,快向娘親認個錯。」

  見女兒這般傷心,洛清妍也覺心痛,走過去掏出手絹替楚婉冰抹淚,安慰道:「我家冰兒這麼乖,怎麼會做出那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呢,剛才都是娘親不好,心情不好也不應該把氣撒在冰兒身上。」

  在丈夫和母親的安慰下,楚婉冰很快便止住眼淚,心裡也不是那麼難受了,因為最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她很快就恢復正常,低聲說道:「娘親,是冰兒不孝。」

  洛清妍撫著女兒的轎靨道:「好了,冰兒別自責了,現在我們遇上麻煩事情了,既然你跟雪芯都來了,那便說說你們的意見吧。」

  能讓母親和丈夫都感到麻煩的事情絕對不簡單,楚婉冰立即瞪大明媚的眼睛,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洛清妍歎了一聲道:「煞域攻下了豐郡。」

  楚婉冰頓時花容失色,驚訝地道:「豐郡,那不是就是酆都的遺址嗎?」

  魏雪芯甚是奇怪,問道:「姐姐,酆都是什麼地方?」

  楚婉冰低聲道:「太荒時期,煞族霸佔當時的輪迴之路——忘川河,藉此建立煞域,操控輪迴,玩弄生死,許多死去的鬼魂皆被煞族奴役,化作陰兵供其驅使。之後,三教聖人聯手建造了新的輪迴之路——奈何橋,而三教聖人為了保護奈何橋,又在外圍建造了一座陰城——酆都。」

  洛清妍點頭道:「魔妖煞三族之中,魔族最為無法無天,妖族精於陣法器械,而煞族則是最為可惡,專門玩弄死人!他們如今打下豐郡,十有八九是要尋找那遺失了千萬年的奈何橋,重新把持輪迴之路。」

  魏雪芯蹙眉道:「若給他們把持了輪迴之路,那又會怎麼樣?」

  洛清妍說道:「太荒時期,煞族曾一度蓋過妖魔兩族,而且還多次憑藉著一己之力擊敗三教聯軍,他們之所以有如此實力就是因為把持了輪迴之路,若他們再次把持輪迴,那便是天下無敵!」

  楚婉冰說道:「煞族最為擅長操控魂魄,駕馭陰兵,若輪迴之路落在他們的掌控中,便等於有了無窮無盡的兵力。而且他們是越戰越強,因為死人的魂魄又會變成他們兵力,如此一來煞域根本就是立於不敗之地。當時三教為了斬斷煞域陰兵的來源,聯手建造了酆都,搭建奈何之橋,創立新的輪迴之路,而妖魔兩族為了避免煞域坐大,也暗中出了不少力。歸根到底,酆都與奈何橋其實是三教與妖魔兩族的作品!」

  魏雪芯臉色凝重,低聲道:「事情如此嚴重,那朝廷為何還不派兵征討?」

  洛清妍道:「理由有二,第一,這一段太荒秘辛除了三教三族的高層外,其他人根本就不曉得,皇甫武吉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第二,泰王之死恐怕已經讓他怒火中燒,氣勢洶洶地要找魔界算賬了。」

  龍輝道:「我看倒未必,皇甫武吉在聽到泰王死訊之後,只是稍微悲痛了片刻,很快便又恢復了冷靜,而三教教主已經聯袂上書了,相信皇甫武吉很快便會知道事態的嚴重。」

  洛清妍秀眉輕蹙,望著龍輝說道:「若皇甫武吉派你發兵豐郡,我與袁師兄也隨著你一同出征。」

  龍輝不由一愣,說道:「岳母大人,如此一來妖族豈不是要正式與煞族決裂嗎?」

  洛清妍道:「煞域一旦控制了奈何橋,便是天下無敵,無論是儒道佛,還是妖魔皆不是他們的對手,哪怕是皇甫武吉傾盡天下之力對付煞域,也是徒勞。除非是傳說中的玄天真龍再現,若不然整片大地遲早會變成一片鬼魅冥域!」

  龍輝忽然感覺到脖子一熱,回頭卻見楚婉冰和魏雪芯兩姐妹神情複雜地看著他,叫他好不納悶。

  乾咳一聲,龍輝轉過頭說道:「若煞域真的如此可怕,那魔界恐怕也不會袖手旁觀,只怕這一回,天下間的所有高手皆會雲集豐郡。」

  洛清妍歎道:「便是都去了又如何,還不是各懷鬼胎,想著如何算計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