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葵的出身,是個藏在不起眼地方的秘密,到底真相如何,路飛揚也不得而知,因為這女人並不是那種打小開始便天才橫溢、光芒萬丈的人物,從出生到成長,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龍葵表現得平庸無奇,絲毫不引人注目,這不曉得該說是大器晚成?抑或是一開始就受到保護?
太平軍國亂起,朝廷在太平軍手上吃了大虧,不得已才公開法寶技術的相關研究,成立了檯面上的研究組織,龍葵被安排進入,成為其中一員,最開始的表現也算不上傑出,直到被抽調出來,與銀劫一起以半官方身份前往南方戰區,義助河洛劍派後,這才一鳴驚人,展現被埋沒多時的天分與努力……當然,這些都只是官方說法。
路飛揚道:「有些東西,確實可以被長久埋沒,一鳴驚人,但不管是哪方面的實力,都是日積月累而成,絕對沒有一覺起來或換個環境,就突然變成大匠師這種事,三美神被人當成是天才中的天才,但她們在這方面的學習與研究……都很久了。」
十年磨一劍,只待今朝!
路飛揚不敢肯定,龍葵是不是等這個躍上舞台的機會等很久了,因為從側面瞭解,龍葵的個性異常低調,若不是因為協助河洛劍派作戰時,身份不高,手邊可用資源有限,以龍葵的性情與作風,大有可能推出一個傀儡人物來當表面天才,自己繼續躲在幕後。
「好奇怪。」
孫武皺眉道:「小殤的媽媽,怎麼和銀劫那麼類似?他們兩個人好像都很厭惡在人前活動,都喜歡在不被關注的情形下做事,是不是這樣真的比較方便啊?」
「見仁見智了,鐘鼎山林,各有天性啊。」
路飛揚道:「不過,銀劫那邊我不好說,畢竟人家是搞地下工作的,總不好天天上街張揚自己愛戴鐵手套斗藏獒,但龍葵……她低調單純是因為個性太討人厭,說什麼作什麼都得罪人,不低調的話,連武滄瀾都保不住她。」
「個性討人厭?」
孫武側頭想想,道:「虛江子前輩的記憶中,我對小殤媽媽有點印象,就是冷漠了點,好像也還說不上很討人厭啊。」
「對虛江子那種忠厚個性,龍葵還算有節制,但碰到稍微有點攻擊性的,她要命的那一面就會出來了。」
路飛揚笑道:「你們就姑且想像一下,今天有個女人,威脅性是小殤的一半,個性……和小殤差不多……」
路飛揚說話同時,三人也嘗試想像,只要一想到那個樣子,三人的表情都扭曲起來,感覺相當不好。
「……說話的討厭程度,比小殤多三倍!」
「唔!」
不約而同的反應,袁晨鋒和香菱都握起了拳頭,孫武甚至雙拳都緊握起來,骨節凸出,難以克制。
「現在,你們知道龍葵為什麼要低調了吧?」
路飛揚看了看三人的尷尬表情,特別是孫武,不禁啞然失笑,「小武,你的積怨很深啊……」
「……這個……自然反應,我自己也沒想到會這樣,幸好小殤不在,哈……哈哈哈……」
孫武乾笑兩聲,聽路飛揚繼續把話說下去。龍葵生性孤僻,與別人都沒什麼交情,更是誰的帳都不買,唯獨就是與武滄瀾、銀劫走得近,當時天下大勢混亂,大武王朝雖早已立下太子,但太子能力、德行不足以壓倒同輩,在時局動盪中,誰都知道太子之位不穩,早晚是有能者居之,所以諸皇子各分派系,鬥得異常激烈。
現在穩坐皇帝寶座的武滄瀾,當時並不是什麼備受期待的熱門人選,他這一系完全不受注意,因此在別人鬥得頭破血流的時候,他能穩妥地隱藏住自己,漸漸增強茁壯,暗中幹掉各路競爭者,等到他改以強勢姿態走上檯面,已經沒有人能與他相抗衡了。
武滄瀾是以黑馬姿態脫穎而出,最初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他,當然更別說在他身上下注,打從一開始就跟隨他展開霸業的,就是銀劫、龍葵兩人,這份情誼可不同一般。
「很多人是說,龍葵慧眼識英雄,一開始就看準武滄瀾的潛力,認定他日後必將為王,這個說法……應該是過頭了。」
路飛揚道:「龍葵這個人,對權力鬥爭沒什麼興趣,是個很單純的技術與研究人員,說她會看重別人政治潛力,提早下投資,這種事情打死我也不信,根據我們自己的觀察,她只是單純因為崇拜武滄瀾,所以打從一開始就跟在他後頭跑。」
「崇拜武滄瀾?」
不只是孫武失聲怪叫,就連香菱、袁晨鋒都面面相覷,他們過往所讀過的檔案中,確實有記載龍葵一早便跟隨武滄瀾,但卻從沒有提過理由,路飛揚所說的這點還是首次聽聞,但……有人會崇拜武滄瀾?
「你們別一副這種表情嘛,青菜蘿蔔,各人所好,有人喜歡走路有風,有人喜歡霸氣外露,還有人喜歡戴上鐵手套單挑藏獒,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路飛揚笑道:「我們看武滄瀾,覺得他殘暴、嗜殺,窮兵黷武,野心勃勃,但說不定也有人覺得這樣才是真男人,有男子氣概,豪氣干雲啊!」
孫武點了點頭,又看了看路飛揚,道:「所以,照這麼說,如果小殤媽媽覺得路叔叔你是小孬孬,沒有男子氣概,你也不會受到打擊囉?」
「這個……偉大的天上神明啊,請你寬恕這個低能兒的罪吧,滿嘴胡言亂問,並不是他的錯,一切都怪他早上黑心果汁喝多了。」
路飛揚作勢祈禱,孫武答不出話來,袁晨鋒和香菱在旁忍笑,不敢插話。
總之,龍葵認同武滄瀾的理念,自始至終都跟隨在後,協助他成就霸業,這份持續了十幾年的忠誠,曾經矢志不移,就連試圖離間、策反、挖角的西門朱玉,都在幾次嘗試碰壁後,氣得回來破口大罵,覺得自己碰上了一層沒有溫度的厚厚冰壁,全然沒有可下手的地方。
對於這份忠誠與功勞,武滄瀾功成名就後,給予了非常豐厚的報酬,數不盡的榮華富貴,不在話下,各種對研究的補助、支持,應有盡有,當然,這些也都是因為龍葵本身的實力,畢竟這位皇帝陛下雖說賞罰分明,卻不是個念舊情的人物,今天賞完明天論罪,這種例子屢見不鮮,如果龍葵沒有保住地位的實力,早八輩子就給淘汰掉了。
龍葵本身對爭權奪利沒有興趣,對武滄瀾更是忠心耿耿,平常又沒和什麼人有衝突,關在研究所裡搞研究,像這樣的一個人,照理說是不會也不該有什麼問題的,任誰都有可能叛變,唯獨龍葵,她沒有任何理由出現忠誠問題,這點可以說是敵我雙方的共識。
但偏偏就是這麼一個不可能會出事的女人,最後出了大事……
路飛揚道:「那一年……我得到消息,說是龍葵叛逃,銀劫帶人秘密追殺,這消息把我嚇了一跳,我就立刻趕過去,路上收到情報……」
「等一下!」
孫武質疑道:「你趕過去幹什麼?你要救小殤媽媽?可是你們關係不是不好嗎?難、難道……」
「打住!停止你那些無聊的八卦遐想,我和龍葵可沒什麼往來。」
路飛揚挖著鼻孔,十足囂張道:「那傢伙當年和我算不上友好,我是打算趕去看看熱鬧,如果她被銀劫給斃了,我就出來拍拍手,鼓勵兼道賀,如果時間許可,我還打算對她說: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哇哈哈哈哈~~~」
路飛揚落井下石的黑心腸,讓孫武聽了之後一臉的冏字,但香菱和袁晨鋒卻不作如是想,他們兩人分別掌握魔門、同盟會的情報系統,知道當年龍葵叛逃一事,表面上沒太多人知曉,實際卻是各大勢力均為之震動,紛紛採取行動。
追殺龍葵是由銀劫負責,膽敢阻撓此事,就是與朝廷作對,形同反叛,所以大部分的人就算知曉此事,也只能密切關注,如同兩大聖宗,當時都選擇坐壁上觀,避免與銀劫衝突,惹來無窮後患。然而,也並不是什麼人都會畏懼銀劫與朝廷,朝廷勢力再大,照樣有人不放在眼裡,眼前這位就是最好的例子。
當年,龍葵逃亡途中,天魔與眼前這位都曾數度相助,或明或暗,這才令銀劫的殺陣一再落空,最終令龍葵逃亡成功,從此消失了蹤跡,再難查探,直至龜茲出事,她露了形跡,這才為人所知。說起來,是河洛劍派撿了個大便宜,但香菱如今回想,卻覺得這說不定是天魔有意促成……畢竟,朝廷在域外的勢力之所以難伸展,是因為那邊早已被心眼宗、魔門所壟斷,而假若天魔有那個意思,在龍葵逃亡的途中,有太多機會把她「請」到魔門了。
孫武不像香菱、袁晨鋒一樣想那麼多,聽到這裡,只是關注那個最核心的問題,「小殤媽媽叛逃的理由,是因為小殤嗎?」
「嗯,那時我得到情報,龍葵在研究院裡忽然懷孕生子,只不過父不詳,還有生下來的孩子是男是女,別人也不知道……」
「等一下!」
這次出聲打斷的是袁晨鋒,他表情很是尷尬,似乎不知道該不該問出口,但幾經猶豫,還是問了,「路先生的情報源頭,應該是我同盟會,但為何這條消息我當時完全不知道?」
「呃,我被你們同盟會包養了嗎?為啥我得到消息,就非得是從你們同盟會得到的?我有手有嘴,想知道什麼就不能自己去問嗎?」
「這……這又不是迷路問方向,怎麼問得出來?你找誰問啊?」
「銀劫的手下囉。」
路飛揚道:「他追殺人又不可能只有自己一個,要不然追殺隨時會被人反過來暗殺,那個隊伍長長一串,要摸走銀劫我沒這本事,摸走他手下這個總不難吧?我前前後後摸了幾個,帶下去嚴刑拷打,東拼西湊,最後就拼出那些情報了。」
路飛揚說得簡單,但其中的難處,袁晨鋒一聽就知道。銀劫不可能讓手下人知道所有的情報,可即使只是知道部分真相,那些人也不會是普通小兵,肯定是銀劫身邊的重要屬下,要嘛本身武功高強,要嘛就有大批護衛團團保護,說要把這樣的人物神不知、鬼不覺地俘虜摸走,真是談何容易?
不過,這也只是對普通人而言,換作眼前這位出手,隨便摸走幾個人,銀劫也只有摸摸鼻子認了,假如還有同盟會的配合,就算把銀劫本人摸走,都不見得做不到。
「武滄瀾就因為小殤媽媽有了小殤,就要殺她?」
孫武總覺得很怪異,像武滄瀾這樣的君王,雖說殘暴不仁,但也不是沒有好處,他唯才是用,對人品私德之類的問題並不重視,以龍葵的重要性,別說與人私通懷孕,就算是大開後宮,招來成群壯男尋歡作樂,他大概也是一笑置之,沒理由會為了這個逼殺龍葵。
「小武,不錯啊,看事情看得挺清楚的,武滄瀾與龍葵的反目,不在龍葵懷孕生產,而在生下來的這個孩子,孩子剛生下來,武滄瀾就有感應,大武龍族數百年未遇的純血龍族誕生了……」
路飛揚隨口解釋了純血龍族所代表的意義,別人聽了也還好,孫武卻是一陣心驚肉跳,依稀記得在樓蘭遺跡之內,自己也被守護系統鑒定出鳳血純度高到不可思議,換句話說,自己就是純血鳳族?但自己的身體似乎沒有什麼問題,從不覺得呼吸困難,活動也很正常,總不會有什麼自己所未知的暗病吧?
同時,孫武也如夢初醒,難怪小殤離開梁山泊不久後,身體似乎就出現問題,後來連使用法寶都受到限制,要不然,以前她週身數十米都環繞著竊聽蟲,動不動還會拿出強力法寶來轟人,哪會像現在這樣安分?原來……是純血龍族的體質出了問題。
以小殤的個性,絕不輕易示弱人前,即使身體出了問題,也不會讓別人知道,所以從不對人提起此事,一點也不意外,問題是……她身體都變成那樣了,平常活動應該很吃力,甚至很痛苦吧?都這麼長時間了,她忍著一句話也不說,這也未免太……
孫武沉思的同時,香菱也在思索另一個問題,她一直記得,許久之前親眼目睹的一幕,在暗夜的小園中,路飛揚閃電出手,一招砍下小殤的人頭,無頭的身體倒落地面,手腳還微微抽搐,怎麼看都是一幕當場斃命的恐怖畫面,但第二天小殤卻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出現,前一晚所發生的事,彷彿不曾存在。
這件怪事,香菱從未忘記過,而且百思不得其解,始終不能肯定,到底自己親眼看見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那樣發生過?現在,答案似乎出來了,小殤體質特殊,純血龍族在污濁的地面長時間活動,若發生排斥反應,絕不只是僅僅呼吸困難、四肢無力而已,情況若嚴重,呼吸的空氣就是劇毒,分分秒秒會致命。
小殤能夠在大地上撐了那麼久,肯定是開發出某種技術,換血……甚至有可能是替換備用身體,雖說砍頭換身體這種事情,聽起來匪夷所思,但考慮到小殤的特殊性,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那晚,路飛揚先是堅持小殤不能繼續待在大地,力勸她回去,小殤堅決不從,情緒失控,路飛揚最終出手,閃電一擊破頸斷頭,還把人頭抓在手上……這看似恐怖的畫面,其實應該是更換備用身體的動作……
更換身體……雖然已經有了這樣的推論,香菱仍是感到難以置信,自己也算見多識廣,在萬紫樓的時候,親自督導技術團隊的每一項研發,至於對朝廷方面的技術情報,也是花大血本派出間諜刺探,可以說現今中土各方面的巔峰技術,自己都有所瞭解,可從沒聽說能砍頭換身體這種鬼事。
換作是別人說這種事,自己只會嗤之以鼻,可是和小殤相關,自己就只能舉手投降,她出身的地方,位階遠比自己要高,萬紫樓所有的研發資料,每隔數日就要從自己這邊往上呈報,但梁山泊那邊有了什麼新成果,可是不會通知自己,那邊的技術發展到什麼程度,根本就無法估計……更別說,小殤是由鳳婕撫養長大,樓蘭一族的科技,可能都傳給了她……
大武龍血、樓蘭文明,這兩者看似毫不相干,但誰也不能否認,這兩者一旦結合,所代表的意義非同小可。
「原來如此……」
袁晨鋒緩緩道:「武滄瀾所忌諱的,並不只是純血龍族的潛能,他是怕龍族內的世代交替因此發生,過早出現能取代他的人。」
孫武奇道:「世代交替?這種事情不是很正常嗎?就算是龍血的皇帝,也不是長生不死的,不然也輪不到他當皇帝了,我看他人雖然瘋,腦子還算清楚,怎麼也搞起這一套來?他不是以為自己可以一直干皇帝幹下去吧?」
「倒不是這樣,武滄瀾只是狂人,還不至於成了狂信者。大武皇族歷來都有一個傳說,就是每一個世代之中,只有一人繼承了真龍之血,而此人就是真命天子……」
袁晨鋒笑道:「乍聽起來,無非就是君權天授那一類的老調,但理性去分析,可以這樣理解,就是大武龍族每一個世代,會有一個人繼承真龍之血,這個所謂的真龍之血,可能是潛質特別高,也可能是純度特別純,能運使天賦異能,總之,就是實力最強的一個,到這裡為止,應該沒有問題……」
但接下來的部分,問題就不小了,因為真龍之血也可能隱而不現,成為某種特殊的潛能,終其一生都未被引動,特別是在和平時代,如果碰上皇帝生得多,龍族開枝散葉,新世代子弟多達百人,就曾出現過找不到真龍之血繼承人的尷尬時候。
再者,實力不是一切,也不是武功高就能天下無敵了,即使繼承了真龍之血,勇冠三軍,仍有可能敗死在層層陰謀詭計、明槍暗箭之下,只不過這種事都是知情人心裡有數,檯面上無論如何也不能承認,畢竟,如果皇帝、真命天子、真龍之血,這三者不能畫上等號,大武皇族肯定顏面無光,更會造成臣民的信任危機,所以哪怕得位不正,皇帝登基之後,仍要想盡辦法弄虛造假,務必要讓全體臣民相信,自己是擁有真龍之血的正統天子。
這種不光彩的黑歷史,朝廷絕不會承認,但確實成了大武龍族每個世代都要頭痛一次的大問題。
「測驗真龍之血的方法有幾種,據說只有真命天子,才能真正發動大武龍族的血裔異能,化天地能量為自身內力,無窮無盡,內力永不枯竭。」
袁晨鋒道:「除此之外,真命天子能持青龍令召喚出真龍,這亦是一種檢驗方法,也因此,青龍令三不五時就會失落,朝廷得派遣高手組團尋回,常常十幾年都大海撈針,找不到下落,不過……該出現的時候,就會出現。」
這種事聽起來很神奇,彷彿神器有靈,其實深想一層便知可笑,青龍令能夠檢驗真命天子的身份,碰上一個得位手法不正,正統性不堪被檢驗的皇帝,被要求當眾檢驗,那場面就尷尬到爆炸了,偏偏青龍令非同尋常法寶,既難以損毀,其重要性也絕不允許被損毀,所以……就只能「失蹤」了,反正做賊的喊捉賊,真正需要的時候,總還是拿得出來的。
「武滄瀾能夠使用接引自然能量的異能,照理說,他應該是真龍之血無疑,不過……我聽說他年輕的時候,並沒有這個能力,而當時被立為皇太子的那位,據說是被確認過有真龍之血的……」
袁晨鋒苦笑起來,大武王朝傳了數百年,為了皇位的正統性,各種作假手法也玩了幾百年,雖說非真龍之血不能以青龍令召喚真龍,不能使用天賦異能,但可以透過種種手法,看起來好像召喚出了真龍、看起來好像用了天賦異能。歷代得位不正的人實在太多,有皇子幹掉所有競爭者,搶來皇位坐上;有皇帝幹掉真龍之血的擁有者,讓自己寵愛的皇子繼位……不同人為了不同需要,前仆後繼地進行開發,令相關造假技術精益求精,現在一切都無可憑判,說不定,那個皇太子的真龍之血就是造假,武滄瀾確是真命天子。
說這些話的時候,袁晨鋒朝路飛揚看了一眼,事關當年的傳聞,他是最有資格確認真偽的人,但路飛揚不做任何表示,就像沒看到一樣,不予回應。
「呃,抱歉,這些與小殤的關係是……」
孫武的腦子一下轉不過來,想不通其中關聯,「小殤……繼承了真龍之血,是這個意思嗎?」
「這個……除了小殤小姐自己,別人大概都不會知道吧。」
袁晨鋒道:「但可以肯定,武滄瀾就是這麼認為的,他……」
「他的個性,你們並不瞭解……」
路飛揚終於開口,「武滄瀾不是那種認為自己可以千秋萬代的傻子,他追求挑戰,也願賭服輸,雖然他在爭奪皇位的過程中,把他所有血緣相近的兄弟全殺光了,但世代交替這種事,相信他是有心理準備的,只不過……他個性中的一個特點,就是他看不起女人。」
孫武道:「這……有什麼問題嗎?像他這樣的人,看不起人很正常吧?」
香菱「啊」的一聲,眼中閃過光彩,道:「我懂了,武滄瀾期待足以威脅他的對手,如果龍葵生的是個兒子,他可能還會培養那個孩子,成為將來的繼承人或強力對手,但生的是女兒,以他的個性,無法容忍真龍之血出現在女人身上,必然震怒,非要斬草除根。」
「……差不多就是這麼回事,不過,這些都只能算是我的事後推測,畢竟在當時,龍葵的孩子是男是女,我問到的人都說不知道。」
路飛揚解釋,武滄瀾的格殺令一下,立刻與龍葵反目,素來忠誠執行武滄瀾每一道命令的龍葵,非但抗命,還私自叛逃。
龍葵叛逃時,作下許多佈置,拖慢被發現的時間,最後東窗事發時,她早已跑出好遠,連那個出生不久的孩子,都不曉得藏到哪裡去了,若非銀劫親自率隊追蹤,根本不可能找到逃亡中的她,形成追殺,早就被她逃得無影無蹤。
任誰也沒有想到,龍葵沒有把孩子帶在身邊,而是交託在外,最後更輾轉送至梁山泊,交由鳳婕撫養。
「我是後來摸上梁山泊,見到小殤,才從鳳姐兒的口中知道此事,梁山泊確實是一個最好的庇護地。」
路飛揚道:「天底下沒有永遠的秘密,幾年之後,聽說這消息終於被銀劫知曉,只是出於對梁山泊的顧忌,銀劫不敢貿然來犯,怕惹上不該惹的人物,此事才就這麼擱下。」
前塵往事,都是孫武首次聽聞的秘密,忽然之間,他覺得小殤變得很陌生,不過,有些過去百思不得其解的部分,終於清晰了。小殤與自己一起長大,應該說是自己最親近的人,但自己對她所知真的太少,居然連這麼重要的事,都是直到今天才從路飛揚口中得知。
「這個……這個……其實小殤媽媽還是很愛她的啊,為了她,和武滄瀾反目,叛逃出來,不然直接照武滄瀾的意思,把小殤處決掉,她現在還榮華富貴過得好好的。」
孫武試著提出這樣的觀點,來讓沉重的氣氛和緩一些,不過,旁邊三個人的表情都很古怪,似乎不能認同。
「榮華富貴不好說,龍葵本來就對那些東西不感興趣,她連人事交際都討厭,更別說掌握大權了,她在研究機構那邊擔任領導人,平常也都是躲在實驗室裡,行政工作扔給別人作,權力……她沒多大興趣的,扔了就扔了,說不上什麼犧牲。」
路飛揚道:「至於說母愛……我很懷疑那個冷血女人有這種東西,姍拉朵有母愛我信,但龍葵……她要是有母愛,就不會把孩子送到魔門去啦。」
孫武道:「也不能這麼武斷啊,就算是很愛很愛自己孩子,也可能因為外在的客觀因素不能在一起,必須和孩子忍痛分別,這種母親不是沒有啊……」
聲音越說越小,因為連孫武自己都感到心虛,如果真的為孩子著想,即使不得不把孩子送走,似乎也有更好的地方可安置,大可不必送往梁山泊,雖說……
就自己來看,小殤在梁山泊也過得不錯,有姊姊和自己一直陪著,從沒受過什麼虐待,沒人會傷害她……她傷害別人的時間倒是比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