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偷香賊 第448章 血酒

  讓韓玉梁沒想到的是,十六夜血酒真的一點都不忙。

  她半個小時後,就出現在他的身邊,替換走了早就不耐煩的奈保子。

  「好久不見。」他擺擺手,打了個招呼。

  東瀛白瓷娃娃以幾乎不可見的幅度點了點頭,大概算是回答。

  她今天又換了一套繁複華麗飾品諸多的洛麗塔洋裝,行走在S·D·G的營地中,卻已經引不來任何注目,所有經過的穿制服的穿軍裝的,遠的目不斜視,近的就地立正敬禮,表情毫無波動。

  作為保持聯絡的通訊員,十六夜血酒比富堅奈保子顯然更合韓玉梁的胃口,沒什麼大矛盾,而且還長得足夠漂亮。

  但和她在一起,最大的缺點,就是沒什麼說話的機會。

  「你今晚是要和我一起去麼?」

  「嗯。」

  「你動手應該也可以吧?」

  「嗯。」

  「那為什麼你不動手?」

  連嗯也沒有了。

  看來不能用嗯或搖頭來回答的問題,她都沒興趣。

  「咱們現在要去哪兒?」韓玉梁手機沒信號,百無聊賴,只有逗她說話。

  他心道,反正我這會兒是你們老大的貴客,才剛做了交易抽過血,諒你也不敢翻臉。

  她指了指遠處看上去像是高級公寓的宿舍樓。

  「去你的住處?」

  「嗯。」

  「哇哦,這算是約會麼?」

  她搖搖頭,小巧的腳掌踏下的聲音忽然重了幾分。

  「那不開玩笑的說,讓我去那兒幹什麼?」

  「休息。」十六夜血酒總算吐出了兩個字。

  於是,韓玉梁來到了她的住處。

  就像從外形上十六夜血酒是個看起來和易霖鈴不相上下的低齡少女,這內部非常寬闊的高檔大平層,每一間臥室都是少女香閨的模樣,充滿了粉紅色的公主氣息。

  他相信,他認識的其他女人,就沒誰會在中學上完之後還堅持這種裝潢風格。

  衣帽間全是洛麗塔洋裝,書房該放書架的地方擺著好幾個陳列櫃,裡面裝滿了各種風格洛麗塔打扮的SD娃娃,影音室滿牆都是認不出名字的偶像組合寫真,和塞了三大架子的光碟。

  行走在這麼一棟房子裡,韓玉梁覺得自己都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坐。而且,完全無法相信這房子的主人身份其實是S·D·G五大核心適格者之一。

  連鷹的住處要想讓他更驚訝,恐怕只能擺滿帶吸盤的假雞巴了。

  無疑,這就算讓任清玉來也獨立收拾不好的房間,十六夜血酒絕不可能親手打理。

  她看了一眼走來走去的韓玉梁,面無表情地按了幾下玄關的屏幕。

  三分鐘後,兩個裝束幹練的女特戰隊員按響門鈴報道。

  不過幾十秒,她們就用帶來的雪白單子遮擋住了一張床,並佈置上配套的枕頭和被褥,接著跑到玄關立正敬禮,大聲報告任務完成。

  十六夜血酒點點頭,等她們離去,邁步過來,指指那張床,然後坐到一張搖椅上,從口袋中拿出了手機。

  「為什麼你的有信號?」韓玉梁才沒興趣睡覺。他就不信自己從女人嘴裡掏不出話來。

  「權限。」

  不錯,總算能聊了。他過去找個近處坐下,難得落屁股前還拍了拍,「那我能對外聯繫麼?」

  她頭也不抬,伸出一隻手,對他亮出掌心。

  「這什麼意思?還要買路財?」

  「手機。」她聽起來耐心不是很足的樣子。

  他想了想,掏出手機解鎖,遞給了她。

  她選擇了一個信號源,跟著輸入了一長串複雜的密碼,還給他,繼續低頭玩了起來。

  韓玉梁趁機瞄了一眼她的屏幕。她正在玩一款給女孩子穿衣打扮的遊戲,似乎是靠穿搭湊起來的分數決勝負的樣子。

  「你不熱麼?屋裡這麼強的暖風。」他退回去,看一眼手機已經有了信號,拿起來撥給許婷。

  十六夜血酒搖搖頭。

  他脫掉外套,那邊接通了。

  「喂,老韓,你沒事兒吧?你走著走著追蹤信號忽然就沒了,葉姐那兒聯繫不上連鷹,急得快瘋了。」

  「我沒事兒,今天回不去了,明天坐火車。有人肯幫我,我今晚去做個任務。具體什麼,等我回去再說。你們倆呢?還在路上?」

  「沒,薛大夫知道陳院長為了救她自殺了,我們專門去弔唁,剛剛才從陳夫人那兒離開。正準備去找趙院長一起吃飯。」

  「你們倒是不慌。」

  「我把車開走就想明白了,慌有什麼用啊。你是家裡主心骨,頂樑柱,你要倒了,肯定天下大亂,我帶著薛大夫急著跑回去幹什麼?真找人幫,那也是葉姐的活兒,我又幹不來。我看,你也別坐火車了,我倆今晚找個住處對付一晚上,明天等你電話,接了你回去吧。」

  韓玉梁斟酌一下,道:「也好。那你們到了住處,給我個信息說下地址。萬一我晚上忙完得早,就直接去找你們。」

  許婷聽出他這邊平安無事,心情好了不少,笑呵呵地說:「那我跟薛大夫,該開幾間房等你呀?」

  「開一間唄,我又不一定能去。兩間多浪費啊。」

  「我怎麼覺著,我要開一間,弄個大床房,你晚上就準能過來了呢。你這是打算給我刷個醫生之友的成就嗎?」

  「你明天還要開車呢,累,我真去了,也保證不騷擾你。」

  許婷嗤之以鼻,跟著笑問:「那薛大夫的聲音大嗎?」

  「我建議你買一副專業隔音耳塞,慢回彈那種。」旁邊傳來薛蟬衣非常平靜的專業意見,「開標間,兩張床隔開距離。這樣就能最小限度影響你的睡眠質量。」

  「你就不能讓他忍忍啊?」許婷忍不住笑著回了一句。

  「他今晚如果出現,忍不住的是我。」薛蟬衣的口吻與內容的反差,讓韓玉梁當即決定今晚搞定竹田箴言就走。

  捧著手機閒聊了一會兒,姑且打發掉不少時間,他給葉春櫻那邊報完平安,看會兒新聞,就又把視線轉回到近在咫尺的精美活體娃娃身上。

  說來很奇妙,從回到家中後,十六夜血酒的動作就變得很輕很慢,像是進入到了電影的慢鏡頭中,也不知道是開啟了節能模式,還是在有意控制身體那超絕的速度。

  有時候,那遲緩帶來的違和感,都需要靠搖椅晃動的頻率來抵消。不然,韓玉梁甚至會覺得身邊的時間流速已經不正常。

  不一會兒,更離譜的事情發生了。

  她放下手機,一閉眼睛,就在那佈滿蕾絲花邊、恍如搖籃一樣的躺椅上,睡了。

  那啥,小姑娘,你招待的客人,還沒吃飯吶!你們S·D·G有點不講禮貌啊,好歹帶去職工食堂來一頓行不行?

  韓玉梁揉揉肚皮,乾脆起身走進廚房,本著不能偷香就偷吃的心態,打開了那個頗為巨大的冰箱。

  保鮮層擺滿了甜點。

  從布丁曲奇這樣的簡單基礎款,到提拉米蘇、彩虹起司這樣的華麗型,既有豆沙糕、老婆餅、江米條這樣的華夏小吃,也有大福餅、銅鑼燒、水羊羹這樣的和果子。

  這滿滿一倉,任清玉見到興許會激動得雙眼放光,韓玉梁看過去,就像是看到了一個碩大的糖罐子,甜得他舌根發膩。

  他不甘心地上下看了幾眼,沒肉。

  他只好關上保鮮,打開冷櫃。

  總算有了葷腥,不過一樣都是一些簡單加工就能吃的成品,看來屋主並沒有興趣下廚。

  這也好,他關上門,塞了幾根芝士腸進微波爐,等到叮的一聲,拿出來大快朵頤。

  一直吃到把那箱芝士腸解決精光,他才擦擦嘴巴,打開廚房門。

  十六夜血酒沒醒,看上去像是已經熟睡。

  但韓玉梁暫時沒膽子騷擾這位,猶豫一下,躺在專門為他鋪好的床上,神遊物外,冥思練功去了。

  傍晚時分,十六夜血酒睜開雙眼,緩緩伸了一個八分之一慢放速度的懶腰,跳下床,一晃一晃地走到洛可可風落地梳妝鏡前,有條不紊地整理好外貌,站在那兒,顧影自憐似的,發起了呆。

  她穿的小皮鞋看起來保暖性能不怎麼樣,踩在水磨石地板上還會有清脆的聲音,所以韓玉梁第一時間就發現她醒了。

  他觀察了將近七八分鐘,才意識到,那女人似乎可以在鏡子前站到天荒地老,只好出聲道:「十六夜,你不需要吃飯麼?」

  她緩緩轉過頭,脖子那邊有種其實是球形關節玩偶的錯覺。

  然後,她極具個人風格地點點頭,溜躂去廚房,不一會兒,雙手端著一大托盤的甜點,回來放到桌上,拉過椅子,跳上去坐下,擺好兩副刀叉,指向房間另一頭的茶壺。

  韓玉梁歎了口氣,大步過去把茶壺拿過來,坐到她對面,「你整天就吃這些,不怕胖麼?」

  她緩緩倒了兩杯紅茶,連著分出一半的甜點推到他面前,彷彿沒聽到問題一樣。

  嘶,你這人設是要逼死寫台詞的編劇啊?他皺眉端起茶杯,沒什麼興趣,問道:「有水麼?我不愛喝這個。」

  她搖搖頭,跟著指向廚房。

  所以只有水龍頭能喝正常的水?

  他勉強喝了一些紅茶,苦著臉一口一口吃那些甜到侵略味蕾的食物。

  但他也承認,作為能量供應品,甜點的確非常優秀。看來,強化適格者的能力還不算完全超脫世界規律。和他運用內功一樣,還要靠大量食物攝取來補充。

  從第三口開始,韓玉梁就快要嘗不出味道,覺得腦子都要被糖霜煉乳巧克力灌滿,吃上三天這種食物,他猜自己射出來的精液都得變成蜜汁的味道。

  真不知道這女人是怎麼面不改色當飯吃的。

  一頓飯吃了將近一個半小時,而且,幾乎無對白。韓玉梁五分鐘就吃完,剩下八十多分鐘,就在等十六夜血酒。

  看大胃王吃播能刺激食慾的話,看她慢鏡頭進食,估計能幫助減肥。

  吃完之後,她去廁所待了一會兒,出來進入衣帽間,又耗掉了一個多小時。

  要不是韓玉梁這會兒手機有信號,可以上網順便跟家人撩騷逗悶子,身上可能都要掛蜘蛛網。

  結果也不意外,十六夜血酒,換了一身洛麗塔。

  大概是為了符合夜間行動的需要,這身洋裝色調為深沉的紫,風格轉為暗黑哥特。用易霖鈴喜歡的方式來做比喻的話,大概就是從翠星石的巴伐利亞自然系,搖身一變化為紫色塗裝水銀燈。

  而配合上血酒這個名字,很微妙的合襯。她的身上,彷彿流瀉了混合著血漿的葡萄酒,粘稠凝固出暗夜殺星的色彩。

  「走。」

  跟著她走進電梯,韓玉梁的手機又失去了信號。

  而她的依舊不受影響,低頭看了看,還把屏幕伸到了他面前,晃了晃。

  他皺眉一瞥,是韓心絡發來的留言。

  「韓玉梁,忘記告訴你了,這個世界非常不穩定,應該還存在其他來自另外時空的闖入者,如果你堅持不願意跟我合作,幫我找到和你類似的人,也可以。我指的並不是和你一起來的同伴,而是與你來自不同世界,目前還隱藏在芸芸眾生中的其他人。按照某些研究者的排異聚集理論,你們彼此之間應該有天然的吸引力。我相信,命運會安排你們相遇。這個理論我已經驗證過了,很有效。」

  「我想要的,你已經非常清楚。我能給的,相信你也十分明白。那麼,不再多說,祝你今晚一切順利。」

  不同世界?其他的穿越者麼?

  理論驗證過,也就是說,韓心絡之前就已經見到過其他穿越者?

  硬要說的話,這個理論他好像也隱隱約約感覺到了,明明過來之後散落到各種地點各個時間,最後一起來的女人們,除了生死不明的李沁香,全都出現在了他的關係網中。

  韓玉梁忍不住暗自猜測,難道他身邊的人中,還有其他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穿越者?

  他仔細盤算了一下,許婷身世清晰人生時間線非常明確,應該可以排除。而葉春櫻,從生日到幼年經歷全都模糊不清,還能在嚴密的監視調查下不被察覺駱希悠女兒的身份,倒是有幾分可疑。

  但葉春櫻他是絕不可能交給S·D·G研究的,看來,還是要找其他的目標頂包才行。

  真到了不得不給個人交差的時候,乾脆把袁淑嫻丟出去好了。

  東亞邦議長大戰天火總頭目,黑白對決,肯定驚天動地。

  嗯,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托十六夜血酒影子般安靜的福,韓玉梁有充足的時間思考。

  但他思考來思考去,最後還是想不出什麼結果。

  他本就不是什麼思慮縝密謀定後動的類型,更何況,他甚至找不到和韓心絡敵對的理由。初見面那種因玄天訣而生的奇怪直覺,他只能當作是身為脾氣不好草民見到上位者時的天然不滿。

  那麼,當下,他還是要把注意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去見竹田箴言。

  十六夜血酒果然要跟去一起行動,帶他到更衣室拿了一套S·D·G的特勤制服,抽掉裡面的一個小電子元件,讓他穿上,就與他一起走向不遠處停放的直升機。

  「不能坐車麼?我恐飛。」韓玉梁走近才意識到不對,趕忙開口道。

  她踩著起落架,扭轉頭,湛藍的眸子裡浮現出明顯的慍怒,提問:「解決方法?」

  韓玉梁意識到,如果他不拿出一個解決方法,可能今晚的行動就算還會帶上他,也免不了要吃苦頭。

  他尋思了一下,很認真地湊過去,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一番自己驗證過有效的手段。不過起身後,他掃視一眼,馬上又補充道:「可別認為我是要趁機佔你便宜,你這身材不行,感覺跟靠著座椅沒什麼區別。」

  十六夜血酒沒生氣,而是低下頭,飛快地在那個造型奇特的手機上輸入,跟著跳上直升機,坐在了靠裡的位子上,衝他壓了壓手,示意稍等。

  不到五分鐘,一個身材高大的女兵就飛奔而來,站在直升機下衝裡面敬了個禮,就轉過身,盯著韓玉梁說:「請上飛機!」

  「呃……」韓玉梁看著這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壯碩女人,有點摸不清頭腦,「這是……」

  「我是特別應對小組胸圍最大的成員,來為你執行減壓任務,來吧!」她豪快地喊出一句,拉著韓玉梁的手就上了直升機,坐到椅子上,也不管天寒地凍的溫度,啪啪啪解開軍裝扣子,草綠色的保暖衣向上一拉,露出了發達胸肌拉扯起來、毫無下垂感的碩大乳房,旋即,抓住他的頭就按進了乳溝裡,把艙門一關,大聲報告:「可以出發了!」

  「唔……嗚嗚……」韓玉梁扭了兩下,姑且在那一大片奶子肉裡找到了呼吸的空間。

  雖說高頭大馬的女兵完全不合他的審美,但大冷天起飛的直升機上,能把臉埋進溫暖柔軟的奶子裡,怎麼也不算虧了。

  嗜血、好色……都可以歸類為獸性。

  他很樂意在逃避恐懼的過程中,額外培養一些殺氣。

  不久,直升機降落在郊外一座莊園型療養院的停機坪,女兵打開一個自熱包,揣進乳溝拉下衣服回復被凍得發白的乳房,沒有離開座椅。

  十六夜血酒和駕駛員則離開直升機,帶著韓玉梁一起往迎接的人那邊走去。

  S·D·G徽章就是天然的通行證,更別說那塗裝絕沒有組織敢仿冒的直升機。

  沒有任何阻礙,韓玉梁就來到了比豪華酒店感覺還要舒適的特別看護病房外。

  兩個特安局的工作人員帶著惶恐的表情過來交接,一個手持鈷藍色電子煙的男人冷眼站在後方,面色極為難看。

  那張臉韓玉梁從新聞中看到過,煙霧後的陰沉表情,屬於周信貞——一個應該被移交檢察機構等待起訴的罪犯。

  果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P&T大股東的次子,周家的入贅女婿,就算被免職,一樣不用跟普通醫生一樣去監管所走流程,還能在這兒吞雲吐霧陪親爹,給來當免費保安的S·D·G隊員擺臉色。

  韓玉梁在心裡笑了,他可沒答應過韓心絡,只製造一個畏罪自殺。

  來都來了,捎帶腳多送一個竹田家的下去跟親人團圓,也挺好。

  交接快完成的時候,病房裡又出來一個年齡稍長的男人,走到周信貞身邊,皺眉詢問著什麼。

  周信貞搖搖頭,說了一串東瀛語。

  看兩人長相的幾處隱約相似,韓玉梁猜測,這多半是他的大哥,竹田家那個一直很低調、等著繼承家產的長男。

  果然,等特安局的探員走後,那位後出現的男人迎了過來,略顯詫異地注視了十六夜血酒幾秒,顯得有些迷茫。

  按徽章等級,這個戴鑲金邊胸針的小女孩顯然地位最高,但圖樣是他看不懂的紅酒,還穿了一身像是來開茶話會的洋裝。

  幸好他對S·D·G高層的特異之處還算有所耳聞,很快就掩飾住了自己的訝異,微微彎腰伸出右手,用字正腔圓標準倒有些過頭的普通話說:「你好,初次見面,我是竹田義信,請多關照。」

  「十六夜血酒。Izayoi Chisa。」她沒有和他握手,而是很失禮地面無表情直接回答。

  發現對方是同胞,竹田義信的表情鬆弛了幾分,很大度地原諒了對方的失禮,用流暢的母語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話。

  韓玉梁聽不懂,就只能在後面默默站著。

  而那位跟著來的駕駛員,則拉開飛行夾克,從裡面掏出了一個很奇怪的儀器,按了下去。

  嘀,響了一聲。

  十六夜血酒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

  彷彿一直被困在籠子中的惡獸,終於聽到了鎖頭打開的聲音。

  一瞬間,韓玉梁的敏銳直覺就給他帶來了溻濕數層衣服的冷汗,而那個駕駛員更是乾脆原地盤腿坐下,扶著胸大口大口喘息。

  卡噠。

  靠牆那個華麗掛鐘的秒針,輕輕轉動了一格。

  竹田義信和周信貞,就像是忽然被誰抽掉了骨頭,驚叫一聲癱軟在地上。

  卡噠。

  秒針走動。

  濃稠的血漿,從斷裂的手腳關節處噴湧而出,彷彿在地板上,摔碎了八瓶色澤鮮亮的紅酒。

  卡噠。

  時間被拉得無比漫長。

  十六夜血酒輕輕舔了一下匕首上並不多的猩紅液體,用悅耳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來玩吧)。」

  那個駕駛員閉上了眼睛。

  韓玉梁也禁不住往後稍稍退了半步。

  活地獄,就此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