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商量的事情還很多,而且,重症病房也不允許太多人同時探視,接近午夜的時候,韓玉梁再次單獨跟著薛蟬衣來到了區醫院。
就像是有什麼象徵意味,韓玉梁邁入病房的那一刻,時鐘剛好走到了週六零點。
雪廊動用了人脈和一筆不小的支出,值夜班的專業護工已經把甦醒的易霖鈴照顧得相當不錯,他走進來的時候,她那雙烏黑的眼睛跟著他轉動了半圈,蒼白但並不太乾澀的唇瓣彎曲出一個很親切的淺笑。
「韓小賊,多謝你。」
「能說話了?」他坐在床邊,柔聲問道。
那個護工清好尿袋,就很禮貌地出去關上了門。
易霖鈴的嗓音低柔了很多,還略有些啞,不過能聽得出來,韓玉梁幾次探視給她輸送的功力沒有白費,底氣明顯比正常的重傷病號要強得多,「嗯,可以了。其實……你上次給我療傷,我就已經有感覺了。只是身上特別難受,怎麼也睜不開眼。多謝你,在我這兒耗費了那麼多真氣。我現在才知道,江湖傳言有多可怕……」
「不。」韓玉梁搖了搖頭,正色道,「傳言中許多事都是真的,我的確是個淫賊,我豁出內力救你,也是為了你康復後能和我約會。」
她唇角的弧度更大,「你什麼時候也變成蘿莉控了?」
「我從來都是老少咸宜生冷不忌。」他斂去目中戲謔,誠懇道,「你要真想謝,就多謝春櫻吧。沒有她,我想……咱們大概是沒機會這麼和和氣氣坐在一起說話的。更別說讓我大傷元氣為你保住武功了。」
「我會好好謝她的。只是……我還有事要求她,求你,求你們……幫忙。等到都了結了,我一併感謝。」易霖鈴垂下視線,輕聲道,「你……應該能猜到我是被誰傷成這樣的吧。」
「陸雪芊。」
她的眼中泛起明顯的悲哀。
她本就是個樣貌天生就頗為稚嫩的少女,如今體重大減骨瘦如柴,之前的蓬勃朝氣散了個乾乾淨淨,到很是有了點楚楚可憐的味道。
「嗯,就是陸雪芊。我……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能讓我落到這個地步。」
即便情緒上很明顯在排斥講述那段回憶,身體也非常疲倦並不適合多說話,易霖鈴還是瞇著眼睛緩緩把發生的事簡略地告訴了他。
易霖鈴通過沈幽的渠道知道了陸雪芊變得極其不對勁,便安排好自己的事情,動身來到新扈。
她與陸雪芊的交情不算太好,但終歸曾經是同道中人,也並肩作戰過幾次,在這種陌生的新時代,起碼算是他鄉遇故知,總該比一般朋友親近。
她覺得,應該不會動手,就算真動手,也是她贏面更大。
她費了好大力氣,不惜凌晨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喊起了當年江湖正道聯手時常用的切口,用了足足一個多星期晝伏夜出,才算是被陸南陽領去見了陸雪芊。
即使已經知道到來這裡的時間存在巨大的差異,這對易霖鈴來說,依然是一場和熟人的久別重逢。
起初談得很融洽,陸雪芊看不出有什麼異樣的地方,不過易霖鈴感覺得到,她對這個新時代適應得很糟糕。
說著說著,話題轉到了韓玉梁身上,易霖鈴的本意是通過韓玉梁的現狀,來向陸雪芊說明人改過自新的可能性和重要性,以及在這個時代,克制過於極端殺意的必要性。
陸雪芊沉默了很久,然後,就在陸南陽進來給她們倒熱水,易霖鈴出於禮貌起來接的那一刻,出手了。
被寒風拂雪這樣的劍法搶到先機,就已經輸了一半,更何況,易霖鈴根本沒有任何防備。
這三年的都市生活讓她的武功進步了許多,但江湖經驗積累出的警覺和謹慎,也被這世界的和平消磨了七分。
當時她唯一的勝算,就是及時出手脅持陸南陽。
如果是韓玉梁,肯定會這麼幹。
可惜,易霖鈴骨子裡的祖訓,叫她無法對無辜的普通人隨意出手。
於是,她中了兩劍三掌。
內傷加上外傷,再也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她,就這樣被陸雪芊搜身拿走了所有東西,綁起來關在了房間裡,度過了人生最漫長也是最無助的一段時光。
吃喝拉撒,都是陸南陽過來幫忙,制服她後,陸雪芊就沒有再過來跟她說過一句話。
「那你最後是怎麼從樓上摔下來的?」看易霖鈴閉上嘴停住了話頭,韓玉梁皺眉思索片刻,疑惑道,「那破地方雖然沒有防護窗,可你下來的時候,也沒見繩子綁著啊。」
「陸南陽。」她略有開裂的嘴唇中滑出一聲氣音,猶如歎息,「那姑娘好心過來放我,說是……陸雪芊出去辦事,不在。可沒想到,陸雪芊辦事不順,又折返回來了。我聽到門響,心想再被她們關下去,就當真是沒有活路了。於是……」
「那你為什麼不抓陸南陽要挾她?你應該看得出來那兩人是什麼關係才對。」韓玉梁索性把話挑明,「第一次不出手可以說是托大,這一次你不挾持她選擇跳樓,該說你迂腐麼?」
不料易霖鈴微微搖頭,道:「因為我知道沒用。陸雪芊……如今已經不正常了。她變了,比你的變化還大。你從一個邪道淫賊,變成了半黑半白的清道夫,而她……卻從正道女俠,變成了一個僅剩不多理智的殺人狂。」
「哦?」
「她就像是把除惡務盡四個字刻在了腦子裡,刻得太狠,刻傷了腦筋,當她進入那種……我也說不太清楚的狀態時,就會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我覺得,那種情形下,她很可能會不惜殺掉陸南陽,也要把我這個挾持者『除惡務盡』掉。」
韓玉梁托住下巴沉吟道:「這段時間,應該就數你見她最多。小鈴兒,你能估摸一下,她到底為何會變成這樣麼?」
「她心理出了問題。」
「我當然知道她心理出了問題,問題是這問題是怎麼來的?」
易霖鈴頗為詫異地望了他一眼,「你……就沒有過這種時期麼?」
「什麼時期?」
「剛來到這個陌生的時代,什麼都不一樣了,什麼都看不懂了,什麼都不會用了,這種時候,人的心理是非常脆弱的。」
「當然有。」韓玉梁濃眉一擰,道,「所以我也謹慎觀望適應了很久,最後敵不過春櫻的魅力,才決心鋌而走險去找容身之處。陸雪芊一來就有陸南陽陪著,怎麼想……也會比我的情況好吧?」
易霖鈴搖了搖頭,「不一定,陸南陽幫她適應太快,接觸這世界太全面太早,反而不是好事。」
「陸南陽把她保護得很好吧?她深居簡出,吃穿住用都不必發愁。我要是一來這兒就能跟春櫻認識受她照顧,那我適應這世界的速度絕對只會更快。」
易霖鈴還是搖頭,「別廢話,這世界對你來說好適應得很。你剛來這兒……肯定高興得不行吧?要是趕上熱的時候,滿地走的都是衣不蔽體的小姑娘,現代女孩子還都會打扮,你哪兒還能顧得上別的。一瞭解環境,你不就精神抖擻去禍害人家春櫻了。陸雪芊和你可不同。」
「哦?我沒記錯的話,她也是一來就跟心上人同居了啊,天天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過著,和我的不同,在於她比較專一性取向還符合你的審美麼?」
易霖鈴不屑地反駁:「我喜歡看的是男男,百合我也有些興趣,但蕾絲邊……暫時不在我的好球區。」
「百合和蕾絲邊不一樣麼?」
「嚴格來說不一樣……等等,」她無奈地笑了笑,「別跑題了,說回陸雪芊。」
「好吧好吧,說回陸雪芊。」
「她如果心理出了問題,那麼……我多少能理解一些。」易霖鈴控制著面部的肌肉,讓自己盡量顯得嚴肅,「因為我剛剛懂得上網,從那個可怕的信息渠道瞭解這個世界的時候,就無比痛恨自己的無能。」
「我也痛恨過自己的無能,」韓玉梁不想讓她拖著病體還心情這麼沉重,故意笑道,「網上那麼多黃片,我整夜不睡把練功的時間都用上,竟然這輩子都看不完。莊子說,吾生也有涯,而AV無涯。以有涯觀無涯,殆已!」
「你……」易霖鈴繃不住臉,可身上又是傷又是各種管子線的,又不想笑出聲,一下子表情變得有些怪異。
韓玉梁伸出手握住她的腕脈,送一股柔和真氣進去幫她鎮定,這才道:「不逗你了,你說吧。」
「我們風餐露宿行走江湖,好好的姑娘經常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追兇緝盜什麼苦都要吃,為的是什麼?就是行俠仗義,鏟盡天下不平。」她的眸子轉向窗外,似乎在回味自己短暫的武林生涯,「那個年代,沒有電話,沒有網絡,大家只能遊俠四方,主動去找各地的惡徒污吏,為受了冤屈、損害的百姓,討一個公道。」
「我知道。」韓玉梁頗為嚴肅道,「你們學了一身本事不為私慾,我心裡其實是佩服的。你們這些女俠只要不是逼我逼得太過分,我大都願意網開一面放過。即使真逼得緊,我拿了自己想要的,通常也都放了。」
「比如玉清散人?」
「嗯。」她屄是挺緊的。
易霖鈴懶得深究這些,她還不知道任清玉如今的狀況,逕自往下說道:「所以,我們如此慣了,遇到不平事,就總想主動去管一管。而網上……幾乎每一天、每一個小時……都有各種惡意被揭露,甚至,是直接展示。我們習慣無條件站在受害者一邊,因為過往即使遇到過惡意坑害的,都是當面鼓對面鑼,不難逼問出真相。」
「有那麼一段時間,我每天幾乎有六、七個小時泡在網上,把範圍鎖定在我比較熟悉的周圍,一條一條瀏覽那些委屈和控訴,瀏覽那些肆無忌憚的惡意攻擊,韓賊……你可能體會不到那種無力感在心裡積累的味道。我知道大部分人都罪不至死,有些就是蠢,或者說小壞,就是因為生活不美滿或者純粹的惡意而在藉機宣洩,鍵盤敲下幾個字,是不需要負多大責任的。還有些讓人看了就怒火中燒的惡棍,利用權柄打壓受害者的控訴,可反而是他們這些該殺的,讓我搜集不到足夠的情報。」
她沉默了幾秒,似乎是回想起了那段時間的心路歷程,眼中的殺氣變得無比陰鬱,「我那會兒真的冒出過很可怕的念頭,我在想,這個世界並不熟悉我,我在這裡,和以前一樣,有能力以武犯禁,我盡可以大殺特殺,讓那些欺凌弱小的,仗勢欺人的,無恥下流的,庸碌愚蠢的……都給我死。」
最後四個字她說得很輕,但落在韓玉梁心裡,份量卻很重。
高速流轉的信息,不僅降低了人們彼此之間交流的難度,也一寸寸剷平了大部分人情緒的護城河。
一份惡意可能只是小小的石子,但成千上萬份惡意,可能就是能將人砸爛的巨石。
或者,用更直觀的例子,易霖鈴和陸雪芊在她們的時代行走江湖,遇到登徒子調戲良家婦女,只要上去教訓一頓,事情就了了,仗義之舉完成,她們的情緒也就找到了出口。
而在這個時代,每時每刻都有數以萬計的人在信息的高速公路上隨便調戲、辱罵、構陷她人,在有些圈層中,那樣的聲音甚至才是主流。
她們教訓不到那些人,作為古代的穿越者,打字對罵互噴當然更加不是對手。
那麼,找不到出口的憤怒,就只能在心裡積蓄。
易霖鈴勉強扯動嘴角露出一個微笑,「這也是我後來把自己以另一個身份曝光在網絡上的原因之一,我家祖上從來沒有迴避過這種庸俗之惡,我的承受能力還好。那些不受懲治的大奸大惡我依然沒什麼辦法,但其餘的噪音,我主動置身其中之後,總算漸漸學會了適應。有時心情不好,還會披上馬甲去別的網紅下面,找說話不好聽的傻屄放開了互噴一頓,挺有效的。」
她看著韓玉梁的眼睛,輕聲道:「陸雪芊不行,她的性格……太極端了。同樣的門檻,我摔倒後費勁爬了過去,可她,已經頭破血流,轉而找斧子開始劈門了。她那樣的人,其實永遠都學不會上網才是最安全的。」
韓玉梁頷首道:「原來如此,難怪……陸南陽要冒著風險在暗網上給她找能保密身份的心理醫生。正義感過剩的傢伙,冷不丁被扔進惡意濃度太大的池子裡,一下沒浮起來。」
「從她向我出手時候的狀態來看,」易霖鈴閉上眼,想要隱藏住裡面的難過,「她還沒到徹底瘋狂的地步。但距離那個階段還差多遠,就很難猜測了。也許,一件事,一個人,一句話,她就徹底掉下去,再也回不來了。」
韓玉梁緩緩道:「倒也未必,根據我們的調查估計,陸雪芊並不完全是自己掉進去的。」
「哦?」
「她背後應該有人在推波助瀾。」他先將最近發生的事情一樁樁講了出來,跟著沉聲道,「她的身手經過峪口的案子之後已經相當於曝光了,應該有什麼打她主意的人,趁著她這段時間精神狀態不穩定,對她出手了。」
易霖鈴的精神一振,「對,我先前也在懷疑這一點,黑街那幾次大屠殺就顯得特別反常,我被抓了之後抓緊一切機會問過,可……陸雪芊不理我,陸南陽只是搖頭,說她沒讓陸雪芊接觸過什麼危險人物。」
「那還不簡單。」韓玉梁笑道,「陸南陽不會覺得是危險人物,又能把陸雪芊逐步控制在手中的傢伙,隨便一推算,就該知道是什麼人了吧?」
「她找的心理醫生!」
他點了點頭,頗不甘心地想,繞了一圈,最後還是沈幽主張調查的方向比較有用。陸南陽接受建議帶著陸雪芊治療心理問題的那個醫生,就算不是幕後黑手,也一定是幕後黑手的工具之一。
可問題是,大劫難之後全球範圍內的民眾都廣泛存在輕重程度不一的心理問題,大重建期間爆發的能源危機讓當時還是孩子的這一代小年輕也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心理陰影,這導致心理醫生成為大小醫院的標配,私人咨詢門診也幾乎隨處可見,數量大概僅次於髮廊和便利店。
即使排除掉陸雪芊沒有可供錄入系統的真實身份證明所以無法就診的大醫院,她能去尋求幫助的地方也多如繁星——從峪口那次事件來看,陸雪芊和陸南陽具備長距離移動能力。
叮囑易霖鈴好好休息,韓玉梁給她收著勁兒療傷一番,跟薛蟬衣往回折返。
這次他很謹慎的保留了三成左右的功力,他總覺得,凌晨、薛蟬衣這兩個要素已經湊齊了,保不準,和上次一樣的襲擊還會重演。
他這充滿玄學味道的猜測,竟然還真蒙對了。
依然是薛蟬衣開車順路磨練駕駛技術,這次才到第一個十字路口,旁邊一輛停著的貨櫃車上,就隨著一聲喇叭呼啦啦開門衝下來了兩位數的人。
看他們手上最華麗的武器是西瓜刀也知道,這幫人應該又是那個藏頭縮尾的「天火」部下從暗網匿名僱傭的打手。可憐的是黑街因為陸雪芊的事人人自危,沒有外來武器裝備提供的情況下,這群打手看上去更像是不良學生打算聚眾鬥毆。
有點心疼上次事情後的修車費,韓玉梁猶豫一下,道:「知了殼,老規矩,別下車,鎖好門。等我回來。」
「需要通知春櫻嗎?」薛蟬衣拿出手機,很淡定地問。
「不用。不過你可以先把號碼調出來,如果我被干倒了,就通知一聲。」他笑了笑,自信道,「不過這筆話費你應該能省出來。」
三成功力在身的韓玉梁,對付這種拿刀砍人都不知道往手上綁的生瓜蛋子,綽綽有餘。
不過看地上躺著哎喲哎喲亂叫的那些傢伙表情也知道,指望從他們身上審問出什麼應該是白搭,他索性很陰很地撂話,道:「回去告訴你們的僱主,有什麼事兒,衝著我韓玉梁來,薛大夫懸壺濟世,今後少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同樣的事情發生了兩次,他之前單獨來醫院探望易霖鈴就沒遇到過襲擊,這就讓人很是疑惑,薛蟬衣一個一心治病救人,連社交關係都沒空維護的好醫生,為什麼會得罪「天火」那樣的組織?
還有之前的恐嚇信,難道和如今的情況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麼?
回去之後大家都休息了,週日早晨,事務所加班開會,韓玉梁才把遇襲的事連著易霖鈴那邊說的信息一起告訴同伴。
葛丁兒在旁邊聽得面如土色,一副隨時可能暈過去的樣子。
葉春櫻、許婷的神情也都變得十分嚴肅,只有任清玉對「天火」完全沒什麼概念,在旁一邊吃早餐一邊擔心陸雪芊。
「有病人要來輸液了,我先去前面。」薛蟬衣起來欠了欠身,很淡定地離開,就像是之前討論的恐嚇信其實是寫給葛丁兒的一樣。
「既然兩件事很可能有關聯,我看……咱們還是別太忽略那兩封恐嚇信得好。」葉春櫻最後拿定主意,「汪督察這兩天就要回來了,等她回到崗位,我就把兩封恐嚇信交給她,讓她安排人對那證據做個鑒定,不管什麼蛛絲馬跡,找到一點是一點。」
許婷點了點頭,「沒錯,我想了想,咱們之前是太大意了,總覺得沒有出什麼事兒,像是惡作劇。要萬一不是呢,恐嚇信可是神不知鬼不覺就進了咱們家啊,再來一次,我跟葉姐就要商量加裝攝像頭了。老韓,小心到時候拍到你啊。」
韓玉梁滿不在乎一笑,道:「拍就拍咯,趁著年輕留點紀念,也不錯麼。」
許婷一瞇眼,輕笑了一聲,「你說的……倒也有點道理誒。」
葉春櫻在她膝蓋上輕輕拍了一下,臉頰微微發紅,「別盤算什麼奇怪的事情啊,信息時代隱私的安全性很不可靠的。」
「我自己弄個硬盤不聯網存起來,總不能進個小偷順走了吧?」許婷笑呵呵把手往纖細的腰上一搭,「人生可就這一個二十歲……」
沒想到她真動心了,韓玉梁心裡頓時有些雀躍,一想到將來說不定能一邊看真實錄像一邊實操,褲襠裡那個小腦袋當即就興奮地晃了晃。
等到散了,他才注意到,葛丁兒的情緒簡直是沮喪到了極點,耷拉著肩膀,魂不守舍。
午後,葉春櫻去小睡養護腦細胞,許婷、任清玉各自在臥房練功,韓玉梁在書房悠閒瀏覽資訊順便下載小黃片的時候,答案出現了。
葛丁兒敲門進來,反手鎖上,鬥敗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過來坐到他身邊,囁嚅片刻,交了底。
「那兩封恐嚇信……其實都是我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