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樓 第十八章 皓月獨懸當空眠

  (一)

  白若蘭本來睡的昏昏沉沉,突然被人喚出自己的名字,心中一驚,但無奈目不見物,不知道出聲的是誰,只知道那聲音她十分熟悉,卻一時想不起。

  直到一個溫暖的懷抱把她摟在懷中,一隻溫暖的手撫上她的脊背,一個溫柔的聲音帶著氣惱和關懷在她耳邊響起,「蘭兒,告訴我,是怎麼回事?誰欺負你了?小星呢?」

  她才知道了摟著自己的人的身份,鼻子一酸,眼淚奪眶而出,哭喊著摟緊了對方,「唐夫人……嗚嗚……蘭兒……蘭兒對不起小星……嗚嗚……」

  陳悅蓉傻在一邊,渾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葉飄零也站在門口,面如死灰。

  他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這蘭兒,毫無疑問就是小星心中的那個白若蘭。

  他雙手猛烈的抖了起來,心中第一次慌亂到六神無主。

  抽泣中,白若蘭緩緩把從唐夫人這裡離開後的事情簡略的說了出來,唐夫人聽到白若蘭被萬凰宮中人灌下迷春藥酒的時候,卡嚓一聲,扶著的床柱竟被她生生捏斷。

  斷斷續續的講完,白若蘭再也承受不住了,崩潰一樣撲進唐夫人懷裡,哭喊道:「我怎麼去見他……我怎麼去見他!我不僅失身給別人,還瞎了雙眼,要不是肚裡的孩子,我真不如死了算了……他一定不會要我了……嗚嗚……」

  唐夫人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著她的脊背,眼中的森冷之氣卻讓一邊的陳悅蓉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但說出口的話仍然輕柔無比,「蘭兒,哭吧,哭出來就沒事了。你放心,小星不是無情無義的人,他若是敢因為這個嫌棄你,你就跟著我,咱們娘兒倆過。」

  白若蘭心頭一陣溫暖,她那些嬌蠻任性大半來自自小缺乏的母愛,現在唐夫人動作讓她覺得就好像自己母親一般,她哽咽道:「我好恨……那些萬凰宮的妖女,我好恨……自己為什麼沒有一身好武功,我好恨……我為什麼要回去!」

  「這不怨你。」唐夫人扶著她雙肩扳直了她的身子,柔聲道,「這件事情,都有誰知道?」

  白若蘭愣了一下,陳悅蓉已經答道:「前輩,只有我們結伴的幾人知道。」

  唐夫人淡淡道:「那到好。」

  葉飄零面色一變,猛地衝到床邊,一把把陳悅蓉扯到背後,然後撲通一聲跪下,急道:「唐夫人!這件事如果您不想讓小星知道,我保證他們都不會說的!

  您高抬貴手!「

  唐夫人突然閃電般扯住葉飄零的領口,一把把他提起來,只聽啪啪啪啪一陣連響,陳悅蓉什麼都沒有看清,葉飄零的臉頰已經紅腫起來。

  唐夫人坐回白若蘭身邊,胸膛起伏顯然在壓抑著怒氣,她沉聲道:「你這巴掌挨的冤,我知道。我這幾耳光,你就算到那些萬凰宮的賤人頭上好了。我不管你這件事情辦的有多不得已,你壞了我兒媳的清白,就要付出代價。」

  葉飄零低頭道:「晚輩沒有怨言。但憑唐夫人發落,但是請放過我身邊的同伴,他們不會洩漏一句的。」

  「很好,過會兒再和你說話,先跪著吧。」唐夫人眉頭稍展,但眉宇間仍然儘是殺氣,剛才葉飄零哪怕有一分閃躲的意思,她的搜魂針怕是已經射進他的腦中,她轉向白若蘭,柔聲道,「蘭兒,這件事情,還是不要讓小星知道了。」

  白若蘭卻搖了搖頭,垂淚道:「唐……唐夫人,我不想瞞他。我容貌平平,任性刁蠻,不懂三從四德,不會針線女紅,如果我再不能真心全意的對他,反而要欺瞞他什麼,我還有什麼臉面待在他身邊……」

  「我想好了,如果他真得不能原諒我,希望唐夫人能留我容身於此,我……

  我把肚子裡的孩兒生下,便……便自尋去處就是了……像我這樣的累贅,本就不該出現在小星身邊的,小時候就是這樣……我能給他的,只有麻煩……「

  唐夫人臉色陰沉,但語中的溫柔沒有稍減,「蘭兒,你若不想隱瞞,那好,但是,這件事情要由我來說,你就住在我這裡,我把小星叫過來。他不要你這個媳婦,你做我的女兒便是了。我老太婆孤零零的,你就陪在我身邊,隨便學點什麼,日後找那些賤人報仇,總好過你這樣心灰意冷的。」

  白若蘭抹了抹眼淚,輕輕搖了搖頭,哽咽道:「唐夫人……我……我怎麼擔的起……」

  「就這麼定了,沒有什麼擔不擔的起的,只要你不嫌棄我這個老太婆,你就安心得在這裡住上陣子……好了,擦乾淨眼淚,來讓我看看你的眼。」

  白若蘭睜著茫然的眼睛,用帕子擦乾淨眼淚,希望能從唐夫人嘴裡聽到一線希望。

  唐夫人也不理會跪在一邊的葉飄零和陳悅蓉,仔細地觀察起白若蘭的眼睛,然後閉上雙目,三指搭上白若蘭的腕脈,面色逐漸變得更加凝重。

  「唐……唐夫人,我的眼睛,還有的治麼?」半晌聽不到聲音,白若蘭惴惴不安的芳心更加焦急起來。

  唐夫人放開她的手,摸了摸她的鬢髮,柔聲道:「蘭兒,你眼睛沒有傷到,淫毒本來已經要傷及胎兒,你本能中把淫毒導向上方,用精氣護住了孩子,所以你上身經脈都或多或少的封閉住了,因為那不是你本身意志的導向,而是母親的本能,所以只要你把這孩子用藥物打下,你的眼睛就會好了。」

  白若蘭本來安靜得聽著,聽到藥物打下四字突然渾身劇顫,猛地縮進床角,不敢相信的道:「不可以!誰也不可以動我的孩子……唐夫人……這是你的孫兒啊……你怎麼可以這樣說!」

  唐夫人眼中帶著痛苦之色,卻仍然維持著平靜道:「蘭兒,真若是要生下這個孩子,你不單是眼睛無法重見天日,連性命也有危險。你和小星來日方長。」

  她痛苦的一顫,繼續道,「這個孩子……便只當和咱們無緣吧。」

  「你不用說了!我不答應,我說什麼也不答應!」白若蘭抱住自己的小腹,痛苦的跪伏在床上,哭道,「瞎了便瞎了,死了又怎麼樣?做娘的……怎麼忍心殺死自己的孩子!若是孩子沒了……我還活著做什麼?」

  「好好好,這件事咱們再從長計議。」

  唐夫人眼眶微紅,安撫道,「也許……也許是我多慮了,我再找找別的辦法吧。你先歇下,不要太激動了,不然,傷了自己的身子不說,還會動了胎氣。」

  一直安慰到白若蘭稍微平靜了一些,唐夫人才起身道:「你們和我出來,讓蘭兒休息吧……蘭兒,我一會兒給你弄些吃的,你先歇著吧。」

  葉飄零這才敢站起,拉起陳悅蓉一起走了出來。

  唐夫人看著陳悅蓉,冷冰冰的說道:「蘭兒身上的事情,我希望永遠只有你們知道。明白麼?」

  陳悅蓉和那冷冽的眸子一對,連忙低頭道:「晚輩如果向人提起一字半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唐夫人哼了一聲,不屑道:「不用發這些沒用的毒誓,江湖上打滾的人,又有幾個得了好死的。」

  葉飄零躬身道:「唐夫人請放心,晚輩……絕對不會在別人面前提起。」

  「我姑且信你們一次,小葉……我知道如意樓現在有了麻煩,你不一定顧得倒。」

  葉飄零連忙道:「唐夫人有什麼吩咐,儘管說便是。」

  唐夫人瞇起眼睛,淡淡道:「待到你身上無事的時候,幫我去查那萬凰宮的賤婦,究竟是誰吃了豹子膽?」

  「是。」

  「你也不用到這裡來找我了。幾日內我就會帶著蘭兒尋別處去了。找到地方我會通知小星,你……調查出什麼,告訴他便是。至於他若問起,你就說是我的宿怨。」

  「是。」

  「好了,你走吧……等等,這件事情我會和小星提起,但是我不會說你的名字。你們也莫要讓他知道。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葉飄零深深的躬下身子,說道:「謝唐夫人。」

  唐夫人擺了擺手,不再多話。兩人離去後,她才睜開眼睛一掌拍在扶手上,那木製扶手被她啪的一聲掰了下來,手掌顫抖著攥起,木粉簌簌掉落。

  她騙了白若蘭,根本不是什麼保護胎兒的結果,她醫術十分精妙,自然明白實際上是因為白若蘭體內有幼年大病留下的遺患,此次淫毒未能及時解救加上藥量過大,不僅傷及了頭腦,也傷到了心脈,現在她那虛弱的身體,就是當下把孩子打掉,也只有五成把握保住性命。

  即使熬到了生產的時候,能不能活到把孩子生下來,都很難講。

  「不行……」唐夫人暗自低語,「我一定要救下這母子二人!」

  她知道兒子的性子頗隨自己……若是白若蘭真的死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白若蘭在房內再度沉沉睡去,她雙手緊抱住雙膝,彷彿嬰兒一般蜷著身子,臉上帶著淚痕,口中夢見什麼一樣囈語著。

  「小星……你在哪裡……」

  (二)

  入夏的夜風,帶著些許揮不去的燥意穿過敞開的窗戶拂在冰兒的肌膚上,剛沐浴過的肌膚還泛著些水氣,但還是熱熱得不很舒服。

  這是一間很寬敞的客房,在鎮子裡最好的客棧。

  桌上放著還剩下半碗的酸梅湯,桌邊的椅子上,幾件外衣疊放得整整齊齊。

  旁邊一個半人高的巨大木桶中,水面還微微冒著熱氣。

  竹榻正擺在敞開的窗戶下面,微微抬身就可以看見窗外的湖畔風景,三層的高度,足以把並不大的湖面一覽無餘。

  小星躺在竹榻上,赤著上身露出健壯的胸膛,閉著雙眼睡著了一樣。冰兒側臥在一邊,身上僅穿著鵝黃的肚兜和半透明的淡黃紗裙,一雙修長的粉腿在裙中若隱若現。

  兩人一路匆忙,歇腳的地方也大都粗糙,直到今日才算是落腳在熱鬧城鎮,尋到了舒服的休息之地。要了大桶和水,鎖好了房門,兩人一起洗去了連日的疲憊和塵埃,肢體交纏下,又忍不住合歡一場。擦拭好了身子,這才躺下。

  冰兒感到陣陣悶熱,便抬身拿過桌上的扇子,挪了挪身子,對著小星扇了起來。

  小星閉著雙眼,眉頭卻漸漸鎖了起來,然後突然睜開,猛地坐了起來。

  冰兒嚇了一跳,連忙問道:「相公,怎麼了?」

  小星陰沉著臉道:「我做了個很不愉快的夢。」

  冰兒想問是不是和白若蘭有關,卻不敢問出口,前兩天她不小心提到了白若蘭,那一天小星的笑看起來都十分勉強,她只好柔聲道:「不過是個夢而已,別太放在心上了。冰兒太笨,連馬都不會騎,害的相公累到做惡夢,冰兒給你賠不是了。」說著直起身子,做了個萬福的樣子。

  小星勉強笑了笑,摟過冰兒讓她把頭枕在自己胸膛,低聲道:「我夢見蘭兒了……」

  冰兒身子一顫,強笑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相公一定是在想白姐姐了吧。」

  小星自語一般說道,「我夢到蘭兒……被巨大的鳳凰啄瞎了雙眼,還身上赤裸裸的只蓋著幾片樹葉,她雙眼流著血,不停的喚著我的名字……」

  冰兒打了個冷戰,燥意全無,生怕小星倔勁上來不送密函也要去探白若蘭,連忙道:「相公……夢都是反的,你這一定是累到了。冰兒……冰兒這次陪你完成任務就去學騎馬,好不好?不過要相公你親自教我哦。」

  看小星臉色仍然是陰沉沉的,冰兒繼續道,「相公,不如這樣,咱們送完了信,直接去尋白姐姐好了。反正暮劍閣也是英雄大會的一員,就一起辦好了。」

  小星點點頭,把額頭靠在冰兒肩窩,深深吸了口氣,抬起頭,微笑道:「這事辦完,我和蘭兒一起教你騎馬,學不會的話,我們一起打你屁股。」

  冰兒立刻滿面緋紅,一拳捶上小星肩膀,嬌嗔道:「才不要,冰兒的……冰兒的屁股只有相公打得。」

  若是往常說到此類話題,小星與她調笑一陣,若有條件,免不了還會雲雨一番,但這次小星只是微微一笑,順手在她俏挺的嫩臀上擊了一掌,便躺了回去,道:「明天就要到伴月山莊了,早些睡吧。」

  冰兒應了一聲,卻並不躺倒,仍然半側著身子,拿著扇子提小星扇著,微笑道:「相公先睡,冰兒還不睏。」

  小星哼了一聲,一把奪過她手上的扇子,然後摟著她翻進床內側,遠遠的把扇子丟在一邊,笑道:「你身子涼爽,靠著我我便不熱了。睡吧,我可不想讓人看見我的冰兒睡著覺見人。」

  「又取笑冰兒……」冰兒笑著咕噥道,因為總是被他抱著騎馬,有次趕路急了她結果在他懷裡睡著了,被笑了足足一個晚上。

  她挪了挪身子窩在他身邊,清涼的背脊肌膚貼著他的胸膛,發出小貓一樣的低聲微哼,閉上了雙眼。

  小星伸臂讓她枕在頭下,彈指擊滅了燈火,卻並不閉目休息,而是怔怔的看著窗外的夜空。直到冰兒都已經睡著,在他身邊翻了個身,才醒覺什麼一樣晃了晃頭,低語道:「不過……是個夢而已。」

  他看了看冰兒滿足安詳的睡顏,露出了一絲微笑,擁她入眠。

  因為已經離伴月山莊相當近,所以兩人次日到也不著慌,悠閒的吃過早飯,又在茶館坐了一個上午,用過了午飯之後,才退了房間牽過那匹黃駒。

  小星依然把冰兒摟在身前,松韁不施鞭笞,由那馬兒慢慢沿著城外的小路朝伴月山莊而去。

  「對了……我寫的信你前兩天送出去了麼?」小星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冰兒閒聊著,這一路安寧彷彿又回到了他與燕兒遊歷江南各處時候的閒散安逸。

  「嗯,我交給朗琿錢莊那個分店的掌櫃了,他托人帶給樓主之後就能送到唐夫人手上了……相公,你第一次給唐夫人寫信呢,為什麼啊?」

  小星似笑非笑的看著冰兒道:「難道你打算收了相公的紅包才肯改口麼。雖然沒來主婚,那也是我娘啊。」

  冰兒連忙摀住小口呀了一聲,紅著臉道:「冰兒伺候唐……伺候婆婆那麼久了,一時沒改過來……你怎麼想到給婆婆寫信了?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麼?」

  小星伸出指頭在冰兒臉上不重不輕的刮了一下,笑道:「你說呢,有人叫她婆婆了這麼重要的事情該不該讓她知道?」

  冰兒哎呀了一聲,心中有些慌亂,說道:「怎麼……怎麼這麼早就說了,冰兒……」她垂下頭,掩飾眼中的激動,但奈何連說話也微微發顫了,「冰兒還以為會等到白姐姐也……也和相公成親了之後,再一同見過婆婆呢。」

  「我不想你覺得比蘭兒低一等。」小星想著自己母親寂寞的容顏,淡淡的在冰兒耳邊說。

  冰兒吸了吸鼻子,笑道:「你就會惹冰兒哭,到時候……冰兒生一大堆的孩子,煩死相公你!」

  小星還想逗她幾句,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哭聲,不由得身子一陣緊繃。冰兒察覺到小星的戒備,手也馬上放到了腰間纏著的軟劍劍柄上。

  調轉馬頭沿著哭聲行了一陣,進入到路旁的荒雜林間,哭聲愈加清晰,逐漸能夠聽出是一個女子聲音在哀呼救命。

  兩人心下頓時生疑,下了馬匹悄沒聲息的摸了過去。隨著哭聲的愈加清晰,一些男人粗糙放浪的笑聲也變得清晰可辨。

  看到人影聳動,兩人矮下身型,摸到樹邊探頭看出去,一看之下,冰兒連忙捂著嘴退回了樹後,神色尷尬,小星的眼中燃起怒火,雙掌登時緊握成拳。

  林間的小塊空地上,不斷哭喊求救的,是個纖瘦苗條的少女,她修長的姣美身軀上,竟已經沒有一絲衣物,只有腳下散落著一些破碎的布片和一雙翻倒的繡鞋,束在一起的長髮散開在身前,束帶斜斜挎在她圓潤的肩頭,黑髮晃動間,一張美麗蒼白的容顏包含著驚嚇,梨花帶雨。

  纖細的胳臂並不能完全遮擋住胸前飽滿的乳丘,隨著她身體的顫抖不時有嫣紅的一點暴露出來。她另一隻手徒勞的蓋著肚腹下雙腿交叉處那一塊私密,但周圍露出的稀疏毛髮和她遮擋不住的充滿彈性的緊滑大腿卻因此顯得更加誘人。

  能看到的最完整的衣物,是一件繡著蘭花的肚兜,那肚兜正被一個大漢拿在手裡,淫笑著嗅著,那皺巴巴的蘭花讓小星的心驀的一緊,拳頭又握緊了幾分。

  三五個男人圍成一個圈子,有的已經亮出了黑黝黝的陽根,淫笑著看那少女赤裸著身體在樹邊無助的顫抖。貓戲老鼠一般。

  冰兒躲在樹後,低聲道:「相公,你怎麼還不去救她?」

  小星鎖著眉頭,低聲回道:「雖然如意樓有了內奸,但咱們一路平順未有敵人來襲,現在卻在這裡橫生枝節,我怕可能是個陷阱。」

  冰兒哼了一聲,「相公是想多看一會兒吧。哪有陷阱布成這個樣子的。看那姑娘嬌怯怯的風都能吹倒了,你怕什麼?」

  那幾個流氓地痞腳步輕浮,到的確不像是武功高強的人。

  小星笑道:「再看看,這姑娘如此漂亮,這些男人也忍的住這麼看著,說不定有什麼蹊蹺。而且你這嬌怯怯的姑娘,不也出手便可以要人命麼。」

  冰兒被那哀叫弄得心慌意亂,雙手堵住耳朵,低聲道:「愛看便看吧,相公想看別的女人冰兒有什麼辦法。你看夠了想出手了,拉冰兒一下就是。」

  小星不再說話,專心注視著那邊,光天化日之下太平盛世之中會有如此事情恰好發生在他眼前,他自然不敢怠慢。

  但男人天性,目光掃視中,還是忍不住在那半掩酥胸上多留了片刻。

  (三)

  一聲聲淒厲的呼救聲中,那幾個男人靠攏了過去。那個少女眼神更加驚慌,四處張望著,身子也漸漸蹲了下去,彷彿這樣能讓她赤裸的嬌軀得到更多的遮掩一般。

  這種抵抗當然是毫無意義的,一個男人大笑著拉住她掩著胸口的胳臂,一把提了起來,她身子猛地被拉高,柔軟的乳球上下搖晃起來,「不……不要!別碰我!」

  男人哄笑起來了,一把把她摟進懷裡在她粉嫩的頸窩啃咬著,含糊的說道:「不碰你,兄弟幾個難道扒光了你只為了看麼?」

  在那女子的捶打中捏住了那一團軟肉,把乳房麵團般揉弄一陣子,淫笑道:「這娘們又香又軟,來兄弟們都弄弄,手感真他娘的好。」然後一把把赤裸的女子推向另一個男人。

  那女子被推的一個踉蹌,接的男人順勢一讓,從背後摟住了她,故意用陽具頂住她緊繃高聳的屁股,雙手扣住她的雙乳不讓她掙脫。她扭動著腰想要逃開,卻不知道自己晃動的肥美臀肉正給身後的男人一陣陣的爽快。

  「這小浪婦,屁股一碰老子的雞巴就開始扭腰了,要是真干進去那不得爽死她,哈哈。」

  「你們這群禽獸!無恥下流!老天爺不會放過你們的!」那女子雙手扳不開攥著自己乳房的手,臉上露出絕望的表情,但一邊叫罵還是一邊張望四周,希望有人能救她一樣。

  但小星還是沒有出去,不過卻已經開始氣運全身,雙掌凝力,等到最後一絲疑慮也不在了,便動手救人。

  男人玩弄了一陣,看到身邊另一個人有些不耐煩,才雙掌一推說了聲去吧,把那女子送進下一個人懷裡。另一個男人身子微微蹲下,雙臂摟住她便一口含住一邊的乳頭。那女子拚命捶打著他的肩背,他卻只管自顧自的用力吸吮起來,好像嬰兒一樣。那女子雙手漸漸無力,只有垂在男人肩頭任他輕薄,只是那垂下的長髮間哭得更加淒慘了。

  「相公,你還沒打算動手啊?」冰兒在小星的腰間捏了一把,低聲道,「是不是看入迷了啊。」

  「這班色中餓鬼,見到這樣一個赤裸的美人,也忍得太久了。」小星暗道,若是平凡女子戲弄一番倒也罷了,遠遠看去這女子雖然彷彿不常見光一樣臉色蒼白,但不管五官輪廓還是纖腰豐乳,都絕對是可以稱得上是上中水準。尤其是那一雙長而結實的腿,讓人一看就會聯想到那雙腿盤在自己腰間會有多麼銷魂。

  有經驗的男人都知道,那雙光滑柔潤看起來彈性十足的大腿意味著什麼。

  那群男人的頭目明顯就是個有經驗的男人,所以他最先忍不住了,他匆匆脫去身上的衣服,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和一叢黑毛中平伸出來的粗大陽具,然後淫笑道:「老子忍不住了,別他娘的玩了,一會兒老子開了她的苞,再幹了她的屁眼兒,讓她給老子舔乾淨之後她就是你們的了!」

  正在愛撫著那女子大腿並在那乳尖上舔吸得不亦樂乎的男人雖然心中不滿,但還是把那女子推了過去,自己悻悻的套弄起了翹的老高的陽具。

  那頭目接住看起來已經被玩弄的七葷八素暈頭轉向的女人,臂彎架住她的膝彎向上一勾,這女子身段又頗為修長,兩條大腿被大大分開,高高抬起的腿下被扯開的紅嫩陰門恰好不必那男人矮身多少,就可以讓陽具正對上陰戶。

  那女子更加淒厲的呼救起來,雙手卡著那男人的脖頸兩側,拚命踮起腳尖讓自己的身子抬高,繃得筆直的一條長腿肌肉緊實肌膚光滑,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

  那男人搖晃著腰,讓紫紅的肉龜在陰門口上磨蹭著,沾著那並不算多的一點粘液。

  知道這女子就要失身,小星不再猶豫,左足在樹幹一踏,身子箭一樣射向那個男人。

  那男人正要把陽具插進那銷魂肉洞之中,小星的掌已經到了他的肋側,就聽喀嚓一聲,那男人發出殺豬般的慘號撞上了一邊的大樹,涕淚橫流已經被擊斷了肋骨。

  那女子虛脫一般軟軟倒在地上,低垂著頭嚶嚶哭泣著。小星一邊保持著這女子的身影在自己視線之內,一邊與剩下幾個人鬥在一起。

  冰兒看那些男人都提上了褲子,嬌斥一聲提劍殺了出來。

  小星順勢交過戰團,解下外衣披在那女子肩上,一手若是無意一樣扶在她肩頭的要穴上。

  但那女子只是感激地點了點頭,並未對那扶在肩頭穴道上的手有什麼反應。

  冰兒剛才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心中羞惱,得了風絕塵傳授內功之後,出劍更是狠辣無比,就見那一個嬌俏可喜的美貌少婦,卻劍劍不離周圍男人臍下三寸之處。

  雖然人多,但那些男人卻並沒有什麼武功,不過轉眼間,就有三人胯下鮮血橫流,抽搐著倒在地上。剩下幾人被嚇破了膽,連那頭目也不敢去救,頓時作鳥獸散。

  冰兒走到那頭目身邊,揮劍正要斬下,小星卻道:「慢。」

  冰兒回頭,正疑惑還未問出口,就見那地上的女子哭叫一聲,猛地起身握著冰兒的手,向前一推,那軟劍就刺進了那男人的頸側。

  一股鮮血飆出,撒了那女子赤裸的身體點點猩紅,冰兒跳開得快,並未被波及。小星一直運力於掌,但那女子起身時沒有用絲毫內力,全憑身上的體力,他猝不及防也沒有攔下,回頭再看那幾個倒在地上的男人,已經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

  他輕歎了一句,瞥了那女子一眼道:「本想問清楚……問清楚那些男人的來路也省得以後他們找姑娘麻煩。看來是不必了。」

  那女子攏住身上衣襟,抽泣著轉過身子,用手掩住腿心羞處,盈盈施了個萬福,道:「謝過恩公救命之恩。如有來生,定當結草啣環,以報大恩。」說罷便一頭向那樹幹撞去。

  冰兒就在旁邊,自然一把攔住,勸道:「姑娘又沒有真正失了清白,不要如此輕生。」

  小星卻緊緊盯著那女子垂在身側的雙手,並不說話。披著的外衣從她身上滑落,雙手之間那渾圓的屁股不可避免地進入他視線。

  他皺起眉頭,竟然有些分神。

  那女子抽泣道:「奴家父母俱被這些強人所殺,又被調戲羞辱,如何還有顏面活在世上……」

  「相公……這姑娘好可憐。」

  冰兒撈起外衣再次給她披上,然後飛身去馬那邊拿來一套衣裙,陪那女子去樹後換上,接著帶她來到小星面前,低聲說道,「讓她……」知道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以身相許的戲碼上演,不免躊躇了一下,繼續道,「讓她和咱們一起,找個地方把她安置了吧。」

  小星卻開口問道:「姑娘,你的父母屍身何處?」

  那女子先是一愣,然後哭泣的更加厲害,說道:「就……就在前面不遠……

  恩公如能幫奴家收斂了父母遺體,奴家感激不盡。「

  小星點了點頭,「好,你帶我去便是。」

  那女子嗯了一聲,走在前面帶路,小星與冰兒牽馬跟著。

  因為衣服與身材不合,那女子並未穿著中衣襯裙,繡鞋也直接套在腳上,裙腳不過剛剛能遮住那飽滿修長的小腿,不堪一握的足踝卻完全的暴露出來。紗裙透光,隨著她的步子,纖細的腰在裙中微微晃動,讓她成熟的豐臀極具風韻的款款扭動。

  冰兒也察覺了那女子春光外露,撅了撅小嘴,狀似無意的走到了那女子的身後,擋住了小星的視線。

  走了沒多遠,就聽那女子一聲哀號,撲到了泥地上的兩具屍首之上。看衣著打扮兩具屍體生前應該都是殷實家庭,死狀甚是淒慘,身上全是刀劍之傷,斬的血肉模糊。

  小星拍了拍冰兒,冰兒會意的過去拉起了那女子,勸道:「姑娘節哀,人死不能復生,不要傷了身子。」

  小星這才走過去,低頭看了看地上的屍體,然後問道:「姑娘,如果你不嫌棄,就隨我們一同行一程,到了前面的莊子,我會托人來收斂你父母的遺體。方便的話,可否告訴我們如何稱呼姑娘?」

  那女子壓抑著一下的抽氣,抹了抹眼淚,拜倒在地上,說道:「奴家素心,賤姓已無顏面提起,如果恩公和夫人不棄,奴家願意隨侍左右,以報恩公大恩大德之萬一。」

  冰兒看她可憐,正要答應小星卻已經搶著道:「不必了,我救你只是舉手之勞。我找到安頓你的機會,你便安心的去過你的日子吧。」

  「恩公的話……奴家自然不敢違抗。但憑恩公發落。不管是賣身為奴還是嫁於他人,奴家都不會有半句怨言。」

  冰兒忍不住扶起了她,替她抹著眼淚,微笑道:「相公怎麼會把你賣掉呢,一定會為你挑一個好夫君讓你安穩的嫁人的。」說到嫁人二字,還特地注視著她的表情神態。

  素心並未有偷瞄小星或是神態忸怩之類的表現,而是一臉木然的低泣著。

  冰兒摸摸頭,莫名的覺得鬆了一口氣。

  (四)

  多了一個人,共乘一匹馬明顯是無法實現的了,小星讓素心騎馬,他們夫婦步行,素心堅持不肯,最後,只好三人都在地上走,那匹黃駒悠閒的跟在三人身後,不時愜意的噴個響鼻。

  多了一個陌生女子,小星和冰兒也不像之前那般邊走邊說笑,除了偶爾交換一個眼神之外,一直沉默著,冰兒問了素心幾句,大致得知了她是柳州來上貨的布販家的女兒,本想順便來拜訪久未謀面的一門遠房親戚,不料親戚搬走,歸途上又遭此橫禍,家中再無別人,當真是家破人亡。因為父母都通些文墨,自小便給她請了先生,所以儘管她出身商賈之家,卻也沒有一絲市井俗氣。

  冰兒歎息了一陣紅顏薄命,也就無話可說了。

  三人靜靜地走了將近兩個時辰,將近傍晚,才到了這次小星的目的地,伴月山莊。

  山莊坐落在離官道極遠的地方,僅有一條穿過樹林的小路與官道相連。山莊背山傍水,風景秀麗,圍牆綿延數里沒入另一側林中,大門緊閉,門口並未有任何守衛,環境清幽令人心曠神怡,看起來並不像武林中人的居所,更像是官家富豪之流的消閒居所。

  冰兒上前拉動門環,輕輕叩了幾下,響聲剛落也沒聽見腳步聲,大門就吱呀一聲開了,露出一張蒼老的臉。

  那老人滿臉皺紋,看起來卻頗為精神,半垂的眼簾下雙眸掃過門外三人,精光一閃而過,沉聲道:「幾位所來何事?」

  冰兒拿出密函,回頭看了看小星,小星對她點了點頭,她才把密函遞給那老人,脆聲道:「老人家,我們是奉命來把這封信交給貴莊莊主的。還請您幫忙轉交一下。」

  那老人點了點頭接過密函,然後大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冰兒皺著眉毛氣呼呼的回到小星身邊,說道:「這莊子的人好沒禮貌,咱們怎麼說也是送信的,連門都不讓進。」

  小星呵呵一笑,揉著冰兒的頭頂道:「這個地方的人在江湖上低調的很,已經低調到大家一提低調就會想起他們。」

  冰兒噗的笑了出來,道:「這叫低調的遠近聞名麼?」

  小星笑道:「不錯。」

  不過來往了四句,大門竟又已經打開,不過這次大門完整的開向兩邊,兩排青衣勁裝漢子分列在青石板路兩邊,手中明晃晃的鋼刀抱於胸側。

  兩排漢子中間,一個苗條嬌小的女子快步走了出來,看起來不過雙十年紀,一頭烏髮包在腦後月白頭巾之中,只在額前灑下幾縷劉海,耳鬢垂下一條短辮,雙眼炯炯有神。

  雖然五官柔美是典型的江南美女甚至堪稱絕色,但身上隱隱透出一股英氣,讓她不顯一絲柔弱。上身穿著月白薄綢短褂,外圍一件粉色外兜裹住豐腴的胸脯和柔順的腰肢,腰上束一條米色束帶,帶端墜著一雙玉環,碰撞間叮咚作響,雙腿隱在淡粉曳地長裙之中,行走間不時露出精緻的緞面繡鞋。

  那女子一身面料均是上等,一看便是莊中地位頗高的人。小星猜測莫不是莊中的統領之類,但以她年紀又是女子,實在讓人難以相信。

  哪知道那女子走到門口,玉掌抱拳拱了拱手,一雙眼睛隨著微笑變得像月牙兒一樣,看起來頓時柔媚許多,一張小口,聲音雖然略嫌低沉,卻酥酥柔柔的讓人聽著無比舒服,只是說出來的話卻讓小星吃了一驚,「三位遠道而來辛苦了,這位就是南宮星南宮少俠吧?在下薛憐,是此莊副莊主,奉莊主之命來迎幾位貴客,禮數不周還請擔待。」

  雖然驚訝這女子年紀輕輕就成了副莊主,小星還是回了一禮,道:「在下南宮星,這是內子,那邊是我的同伴,勞煩薛莊主出迎,愧不敢當。」不管江湖上還是朝廷裡,副手總是不喜歡聽到那個副字的。

  薛憐微微一笑,側身擺手道:「客套話就說這麼多了,三位裡面請。」

  小星和冰兒大大方方走進去,素心打量了一下四周,躊躇著跟上。一個勁裝漢子過來牽過馬韁,帶往別處。

  莊內建築佈局頗為怪異,一條石板小路繞的小星都有些頭暈,仍未見行出多遠,路旁栽種的說不出名字的白色小花開的密密一樹,把視線遮擋得嚴嚴實實。

  走到小星開始懷疑剛才他們究竟是怎麼做到在那麼短時間內出迎的時候,薛憐才終於停下了腳步,回身道:「莊主就在前邊房中,南宮少俠請。」

  冰兒正要跟去,薛憐卻橫出手臂,在她面前一擋道:「莊主交代,只要送信人進去見她,不知是夫人您還是您的夫君?」

  小星不悅道:「是我們兩人。」

  薛憐收回手,拱手道:「失禮了,那您的同伴?」

  小星道:「她不是,勞煩薛莊主代為安置。」

  薛憐點頭道:「客氣了。請。」

  冰兒攀著小星的臂彎,也顧不得其他人看不看了,剛才那一攔,讓她有些害怕,總覺得這薛憐笑瞇瞇的月牙眼中有股讓她不寒而慄的感覺。那感覺……就像一隻狼一樣。儘管只是在攔她的一瞬,但已經足夠讓冰兒膽怯半天了。

  兩人推開房門,才發現並不是預料中的會客大堂,而是一間書房,檀木書架旁,一個看起來稍顯豐滿的中年女子正在把一些書籍收放起來。她回過頭,雖然雙頰豐潤,但仍能看出年輕時候的風韻大半猶存。

  她走過來指了指牆邊的椅子,然後自己坐到了對面的書桌後,一面用手把桌上的毛筆擺放整齊,一面微笑問道:「風三姐現在還好麼?」

  小星剛剛坐下,便又再度站起,謹慎道:「前輩是樓主的舊識?」

  那女子呵呵一笑,說道:「我和風三姐認識的時候,你們都還沒有出生呢。

  說起來那如意樓建立的時候,我還去做過幾年總管。後來嫁人,才離開那兒。「

  小星疑惑道:「敢問前輩高姓大名?」如意樓中的人物,不應該有他不知道的才對。

  開創基業的元老中確實有幾位女子,但沒聽說和伴月山莊有什麼瓜葛阿。

  那女子輕歎了口氣,笑道:「現在的年輕人戒心都很重,這很好。我叫何若曦,你既然是風三姐選定的人之一,自然應該聽過。」

  冰兒一臉茫然,小星卻面露恭敬之色,躬身道:「原來是月狼前輩,樓主身體比起以前又差了些,也多了很多煩心事,我想這也是她讓我來找您的原因。」

  「不要叫我月狼,那已經不再是屬於我的擔子了。嗯……她寫得很清楚。」

  何若曦揚了揚手中的信紙,然後突然問道:「南宮星,你現在是如意樓的少主,那麼如果如意樓真的被內奸顛覆了,你會怎麼辦?」

  看小星頗為疑惑,她補充道:「因為,風三姐提到你頗不願意做如意樓的樓主,所以我在想……如果如意樓消失了,想必你會去報仇,但是不會重新建立它吧。」

  小星皺眉道:「前輩,小星雖然自覺不才不足以領導如意樓,但是如意樓有難我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何若曦揚手打斷他,道:「這我知道,我問的是,如果如意樓不是現在的如意樓了,你會去重新建立它,並擔起樓主這個擔子麼?」

  「前輩所說是什麼意思?晚輩不太明白。」

  何若曦收起笑容,肅容道:「那麼我就問得簡單些,風三姐如果現在不做這個樓主了,你願不願意接下這個擔子?」

  小星雙手顫抖,慌亂道:「晚輩能力不足,怎麼……怎麼可以……」

  「如果適合的人只有你呢?」

  小星猶豫著道:「那……那晚輩自然責無旁貸。」

  「很沒底氣呢。」何若曦微笑起來,伸手把那信紙在手中一搓,白色的碎片丟到一邊紙簍中,「風三姐是不是交給你一個很難完成的任務?或者……是很複雜耗費時間的任務?」

  小星想了想,調查英雄大會,之後再去接白若蘭,聽起來簡單無比,真要做好卻少說也要幾個月,至少要把參與的各門各派的任務之類的調查清楚,才好做應對之策,便點了點頭。

  何若曦歎了口氣,說道:「那麼我便告訴你,不管你在外面聽到了什麼,得到了什麼消息,那消息有多麼真實,和什麼人相關,從現在開始只要沒有風三姐或是我的命令,你都不許回如意樓。」

  (五)

  「為什麼?」小星不解的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了?我為什麼不可以回如意樓?」

  「你要回也可以,但你擅自回去的那一刻,你就是如意樓的樓主。你要想清楚。」

  「我不明白。」小星聽的一頭霧水,「樓主到底是什麼意思?那信裡說了什麼?」

  何若曦起身向外走去,淡淡道:「去做你的任務,然後隨便去做什麼,只是不要回去。你只要記住一件事情,不管你情願也好不願也罷,風三姐是如意樓的過去和現在,你,才是如意樓的將來。」

  說完,何若曦便走了出去,留下不明所以的小星和完全聽不懂發生了什麼的冰兒。

  她一出門,薛憐便迎了上來,緊緊跟在她身後。她低聲道:「憐兒,有些事情,我已經很厭倦了,而且我答應了我的丈夫,我也無法去做。伴月山莊,這些日子一直都拖累你了,你替我做完這件事,便不用再回來了。儘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薛憐垂首道:「徒兒只想侍奉在師父身邊。沒有什麼事情想做。」

  何若曦一邊走著,一邊抬頭望向遠處剛剛升起的月亮,淡淡道:「年輕人應該多去闖蕩闖蕩,到了江湖,只要你記著不要辱沒了月狼的名號,便是對得起我了。」

  「……是。徒兒知道了。」

  「那麼你安排好南宮星他們的住處之後,便去收拾東西吧。銀票多帶一些,江湖生活終究不比莊裡。明日我告訴你要為我做的事情,你便去吧。沒有什麼困難難以解決的,便不用再回來了。」說到最後,一直平靜的語調還是微微發顫起來。她膝下無子寡居至今,這個徒兒便如同她的女兒一般。

  「是,徒兒這就去安排他們。」

  「去吧。不要讓他們再來見我。明日你送他們離去即可。」

  她看著薛憐遠遠離開,自己獨自走進了另一間房中,房內香火瀰漫,正對門的石台上儘是供奉的靈位。

  她走到前排最末的靈位處,怔怔的望著,一滴珠淚緩緩從眼角滑落,她低聲自語:「夫君。伴月山莊因我而斷了香火,不知道下輩子,你會不會原諒我。」

  她撫著自己的肚腹,向著窗外低喃著:「南宮熙,你的兒子已經這麼大了,我的兒子若是能生出來,怕也到了娶親的年紀了。我……好羨慕你們……真的好羨慕。」

  小星猶豫了片刻,本想追出來問個詳細,但迎面碰上了薛憐,薛憐伸手道:「南宮少俠這邊請,敝莊已經備好了酒飯,你們那位同伴已經等了陣子了。」

  小星還是想多問幾句。但是薛憐說莊主身體不適,不再見客了。小星也不好堅持,便帶著冰兒跟著薛憐往用餐的堂廳去了。

  雖然桌上酒飯頗為豐盛,作陪的薛憐也極為熱情,但小星神不守舍,素心木然淒楚,倒也只有冰兒能強撐著笑臉和薛憐談笑幾句。

  食不知味的吃完,冰兒和小星被安排進了一間雙人臥房,素心的臥房與他們之間間隔甚遠,加上佈局奇異,要轉過兩個迴廊才能到達。

  冰兒開始還不明就裡的問薛憐:「為什麼我們住的隔這麼遠?」

  薛憐掩口微笑,低聲道:「冰兒妹子,新婚夫妻當然要住的僻靜才好。打擾或是被打擾,都不是好事。」

  這句話讓冰兒一直臉紅到薛憐離開。

  小星一直在思考究竟何若曦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自然沒注意到這兩個年輕女子的私語。看到冰兒臉紅撲撲的坐在床邊整理包袱裡的衣物行李,不免笑著捏了她臉頰一把,問道:「怎麼了?都成親這些天了,怎麼還臉紅的這麼厲害。」

  「沒……沒有。」冰兒看看小星,問道,「相公,素心被安排的客房離咱們那麼遠,你都不奇怪麼?」

  小星笑道:「那薛憐既然知道素心只是咱們救來的女子,自然是安排得遠一些,一來避嫌怕惹到夫人你吃醋,二來……」

  冰兒咯咯笑道:「冰兒可不夠資格吃醋……二來什麼?」

  「二來怕你的叫聲被人聽見。」小星笑道。

  「冰兒的叫聲?」

  冰兒愣了一下,然後睜大雙眼瞪著小星,雙頰緋紅嬌嗔道,「討厭!冰兒,冰兒才……才不會叫!」

  「晚上試試看不就知道了。」小星一向不願讓煩心的事情糾纏自己太久,既然何若曦這麼說了,那麼自己遲早會知道答案,不如拋開這些東西,姑且按她說得做便是。

  至於心中的糾結,與嬌俏可喜的冰兒調笑片刻,自然也就淡了。

  「時候還早,不要逗冰兒了。」冰兒笑著掙開他的懷抱,坐到燈燭邊拿起小星的外袍,用濕巾仔細的把弄髒了的地方慢慢擦拭乾淨。出門在外洗衣不便,大半衣物上的髒污都是冰兒這般處理掉的。比起以往和燕兒出門時候,他不願燕兒費神,衣服髒了便換掉買新的,現在倒是節約了許多。

  倒不是他捨得冰兒費這工夫,而是小丫頭在這上面到頗為堅持,兩人有一次雲雨之際小星手勁大了扯破了她的裙角,第二天冰兒疲倦起的晚了,小星順手丟掉拿出了包袱裡的新裙,結果雖然冰兒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卻難受了陣子,小星說給她做新的裙子,也被她拒絕了。

  大概是小時候的佃農生活的影響吧。小星有些心疼她在那裡費力地擦,起身想要拉她到床上。至於到床上是想讓她休息還是更費力就要另行商榷了。

  但他剛剛起身,就聽見窗外遠遠傳來幾個漢子的呼叫。隨之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小星對冰兒說道:「在屋內不要出來。」然後開門出去。

  院中兩個高大身影身穿黑色勁裝蒙著臉面在迴廊假山中幾個起落,飛身躍過了院牆,一群手執火把的護院匆匆追了過去。

  小星心道自己今日剛到,便有人夜襲,很大可能和如意樓有關。心神一動,縱身而起,雙足在院中假山上一踏借力,站到了院牆之上。但居高一望之下覺得面前的院落和自己來的院落幾乎一樣,卻又有哪裡不同,不免轉身細看,但這一望才發現身在院牆之上看四下的院落竟越看越覺眩暈,難以辨明方向不說,甚至幾欲作嘔。

  連忙從牆上躍下,煩悶之感才稍稍減弱,但一打量週遭,小星才發現這不是自己剛才的那個院子,連忙沿著小道貼住牆邊向拱門摸了出去,到門口一看竟又是一間陌生院落。如此繞來繞去,竟然怎麼也找不到來時的路。

  足足小半個時辰後,正彷徨的小星聽到熟悉的低沉酥柔聲音,「南宮少俠,晚上在伴月山莊還是不要獨自亂轉的好。」

  他轉身,薛憐正在路的另一邊笑吟吟的看著他,道:「這邊請,我帶公子回房。」

  小星尷尬的摸了摸頭,跟著走了過去,說道:「我看到有兩個勁裝男子,便想幫忙追一追,沒想到讓薛莊主見笑了。」

  薛憐掩口輕笑道:「那無知賊子已經被擒獲,敝莊院子雖然不大,卻是進來容易,出去難。」

  說著,一雙月牙眼笑瞇瞇的注視著小星的表情。

  小星笑道:「那再好不過了,最近有人總是與我們為難,有活口可以問個清楚是再好不過了。」

  薛憐仍然微笑著,但彎彎的眼睛裡卻閃過了一絲寒氣,「沒有活口。一個蒙面女子遠遠的出現了一下,我過去她便不見了,然後這兩個男子便咬碎了嘴裡的毒藥自盡了。」

  「蒙面女子……」小星沉吟道,「薛莊主,你帶我去素心房間。」

  薛憐哦了一聲,笑道:「你這時候去找她,不怕夫人介意麼?」

  「我始終覺得這女子出現的太過蹊蹺,你隨我去搜一搜便是。」

  薛憐雖然眼中露出不信之色,但還是帶他來到了素心房門。她伸手要敲,卻被小星攔住。小星把手抵住房門,然後猛地用力推開。隨著卡嚓的門閂斷裂聲,小星和薛憐破門而入。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屋子邊上的盆架上放著一盆水,而那素心手上拿著一條濕巾,正驚訝的望著被打開的房門,粉頸下顫巍巍的淑乳還沾著水珠,微微分開的修長雙腿間,那一叢黑色毛髮也是濕漉漉的。

  這粉嫩嬌美的身子,竟然是完全赤裸的。

  的確……又有誰會在拴上房門擦洗自己飽受凌辱的身體的時候,還會穿著衣服呢?

  三個人面面相覷,呆立片刻,素心的臉色從蒼白變得愈發紅潤,然後啊的尖叫一聲,蹲下去護住了身子。

  這一聲尖叫在本已平靜下來的夜裡,顯得那麼突兀而刺耳……

  花絮:第十八章

  (一)

  「就這麼定,沒有什麼擔不擔的起的,只要你不嫌棄我這個老太婆就好。」

  「唐夫人……我……我當然不敢嫌棄您。只是……咱們成親的話,和小星的備份要怎麼算啊?」

  床邊的葉飄零和陳悅蓉雙雙跌倒。

  (二)

  陳悅蓉和那冷冽的眸子一對,連忙低頭道:「晚輩如果向人提起一字半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唐夫人冷冷道:「你的意思是要提起很多字很多句麼?」

  「……」

  (三)

  唐夫人瞇起眼睛,淡淡道:「待到你身上無事的時候,幫我去查那萬凰宮的賤婦,究竟是誰吃了豹子膽?」

  「是,南方豹子均在雲貴一帶,到也好查。」

  「小葉,你該吃些猴腦補補了。」

  (四)

  小星陰沉著臉道:「我做了個很不愉快的夢。」

  冰兒看了看手裡的扇子,想了想剛才兩人做的事情,驚訝道:「相公夢見自己馬上風了麼?」

  (五)

  小星自語一般說道,「我夢到蘭兒……被巨大的鳳凰啄瞎了雙眼,還身上赤裸裸的只蓋著幾片樹葉,她雙眼流著血,不停的喚著我的名字……」

  「相公,夢都是反的,估計白姐姐傷風了,正捂得嚴嚴實實的在殺雞。」

  (六)

  冰兒拿出密函,回頭看了看小星,小星對她點了點頭,她才把密函遞給那老人,脆聲道:「老人家,我們是奉命來把這封信交給貴莊莊主的。還請您幫忙轉交一下。」

  老人厭惡的皺眉道:「莊主守寡多年,早就不收情書了。」

  「讓我們送信的是個女人。」

  「女的寫的情書也一樣。」

  「……」

  (七)

  小星和冰兒大大方方走進去,素心打量了一下四周,躊躇著跟上。一個勁裝漢子過來牽過馬韁,帶往別處。

  那馬兒噴著響鼻,卻不願離開冰兒身後。

  遠遠的一個馬伕喊著:「莊主,有母馬要配種了。」

  那馬兒雙耳一豎,牽著那漢子跑了過去……

  (八)

  薛憐垂首道:「徒兒只想侍奉在師父身邊。沒有什麼事情想做。」

  何若曦一邊走著,一邊抬頭望向遠處剛剛升起的月亮,淡淡道:「你知道,你已經不再是羅莉了。」

  「……是。徒兒知道了。徒兒明天就動身。」

  (九)

  薛憐雖然眼中露出不信之色,但還是帶他來到了素心房門。她伸手要敲,卻被小星攔住。小星把手抵住房門,然後猛地用力推開。隨著卡嚓的門閂斷裂聲,小星和薛憐破門而入。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素心……正在刮腿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