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女將 第二十回——段文帝強索臣子妾,王克己大鬧五鳳樓

  且說那祁氏知自己失身於段琪,吃了一驚,自覺無顏去見丈夫,便用羅裙蒙住了玉面,望桌案上便撞,嚇得趙蟬一把抱住,推在床邊按住。

  外面段琪聽見,哪裡捨得讓這等妙人兒死了,也急忙搶步進來,連連說道:「美人兒,使不得,使不得!」

  祁氏見了段琪,想起自己失身於他,不敢抬頭,只是痛哭,只說無顏去見丈夫。

  段琪道:「夫人何必如此,如今你與朕有了合體之緣,何用再見你的丈夫?今朕只有皇后,東西兩宮正缺主人,你便作了東宮貴妃,卻不勝過作那翰林娘子?」

  「正是,正是。姐姐如今便永在宮中伴駕,何用再見王克己?」

  祁氏雖然會些武藝,但遠不如趙蟬,被趙蟬按著,一動也動不得。過了片刻,情緒稍定,見段琪與趙蟬兩個,你一言我一語,配合得十分默契,忽然想到自己的酒量本是十斗不醉,怎麼才吃了這幾杯便爛醉如泥,任人輕薄?心下有些明白,便裝作已無可奪何,垂首道:「皇上,臣妾乃是他人之妾,弊陋之軀,怎敢污了皇上聖體?」

  「夫人麗質,天下少有,朕那日在街上偶見,驚為天人,今日終於得親玉顏,朕之幸也。」

  「如此說來,皇上有意於妾身?」

  祁氏如此一問,段琪方覺失言,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乾脆挑明了道:「正是,自那日得見卿家,寢食難安,多蒙皇后美意,安排壽筵使你我相見。」

  「既然皇上有意於妾身,皇后何不直言,偏要在酒中用什麼手段?」

  「若不如此,只恐姐姐不允,反為不美。如今生米已成熟飯,姐姐何不順水推舟,與妹妹一同服侍皇上,盡享人間富貴?」趙蟬見窗紙已然捅破,瞞也瞞不住,不如竹筒倒豆子,有什麼說什麼。

  「妾守身如玉二十幾春,不料今日被爾等算計,名節盡失,爾等真是豬狗不如,枉為人君?」

  段琪被罵得臉色通紅,無言以對,趙蟬忙道:「此事都是妹妹一個人的主意,姐姐若怪,便只怪在妹妹身上,要打要罵盡由姐姐,卻莫要怪皇上。」

  祁氏此番只是低頭不語,段琪與趙蟬兩個又說了半晌,見她彷彿有些活動,趙蟬便叫段琪且去,自己單獨留下說服祁氏。

  那趙蟬真是不知羞恥,又把自己原是段喬妃子,後又委身段琪之事說了一遍,道:「妹妹與姐姐都是女流,生來只是為了討男人歡娛。俗語云: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但嫁得一個體貼的好男子,他把你含在口裡,捧在手裡,便是此生之幸。名節可當得飯吃?再說,你替那王克己守節,他倒未必把你當塊心肝,你便死了,只怕他也未見得哭上兩聲。」

  「我那丈夫久讀聖賢之書,斷不似皇后所說那般無情無義,我怎忍背他。」

  「如今你來服侍萬歲,妹妹去告訴皇上,讓他看在你的面上,把那王克己大大的加封,他還要感激於你,卻不是一好變兩好麼?」

  祁氏沉吟半晌,才道:「事已至此,妾身尚有何言?」

  「如此我去告訴皇上。」趙蟬站起來身,忽然又想起什麼,轉回身道:「妹妹守信,可不要賺我。你若是死了,只怕那王克己的命也要斷送你手。」

  「臣身知道。」

  段琪聽說祁氏不死了,十分歡喜,忙叫胡升傳旨,封王克己為尚賢侯,領副丞相,戶部尚書銜。然後叫太監們收拾出東宮給祁氏住,就在東宮傳筵。你看段琪坐在中間,左擁趙蟬,右摟祁氏,快樂無邊。

  直飲至晚,方才摟了趙後祁妃,至祁妃寢宮,把兩后妃一齊跣剝了,你看兩個絕色女子,一齊搖動如雪玉臀,由著那段琪玩兒了一回,然後一左一右,伴著段琪而眠。

  到了次日,有黃門官來報,有新任尚賢侯王克己在宮門外謝恩,並要接了他小妾回家。段琪還未說,趙蟬只道:「你只去對他說,謝恩之事便罷了。我要留他娘子在宮中多伴些時日,到時自會送她回家。」

  黃門宮方去,段琪笑道:「留他娘子的事,就與他說知何妨,何苦瞞他?」

  趙蟬道:「那王克己是個酸儒,若此時說與他知,只怕鬧將起來,面子上卻不好看,莫如慢慢拖著他,等他把姐姐漸漸忘了,再點醒他不遲。」

  「還是御妻心細。」段琪笑笑,便又把趙蟬與祁氏一齊跣剝了,玩起那英雄擒美女的遊戲。原來祁氏也練武,身子也如趙蟬般柔軟,倒也令段琪玩兒得盡興。

  轉眼已是兩月,那王克己初時還曾數次來皇宮要接祁氏,趙蟬只是推拖,王克己也無可奈何,後來便不來了,段琪只道他對祁氏已經淡了,心中高興。

  這日,該著中秋佳節,依著慣例,段琪在五鳳樓賜筵群臣。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那王克己忽然自班中站起道:「萬歲,微臣請萬歲賜小妾歸家。」

  段琪大驚,一時語塞。

  王克己又奏一遍道:「萬歲,微臣請萬歲賜小妾歸家。」

  段琪道:「不是朕不肯放她歸家,只是皇后喜愛於她,要她在宮中侍候,就再住些時日也罷。」

  王克己道:「臣之小妾祁氏入宮侍候皇后娘娘已有三月之久,未曾回家。今日乃是中秋佳節,家家戶戶慶賀團圓,請皇上開恩,賜小妾歸家與家人團圓。臣如今已年過四旬,膝下並無子嗣,請皇上准臣妾回家,候她生下一兒半女,再送他入宮便了。」

  王克己的理由是絕對充分,段琪再無推拖的理由,不過,她已經是被段琪享用了的,便是皇上的禁臠,哪能再讓她替臣子生孩子,段琪可以淫別人的老婆,但他自己用過的女人是決不能再讓別人占的,所以把他弄了個大紅臉,心中暗罵王克己不知時務。

  原來王克己平白無故受封侯爵,初時以為是祁氏討皇后喜歡的原因,後來祁氏被留宮中,逾月不放,心中本已生疑。

  俗話說,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時間一長,這事便漸漸從宮裡洩漏出來。

  那王克己知祁氏已被段琪暗中封為貴妃,心中雖然鬱悶,表面卻不敢如何,哪知這種事一傳十,十傳百,沒多久就都知道了,吏部的大小官吏私下裡紛紛議論,這王克己是個酸儒,哪裡受得了人家這樣的背後白眼,心中暗自憋著一股勁兒,定要把那祁氏索要了回家不可。

  本來如果他到宮門去討要,段琪無奈之下,可能把他秘密殺了滅口,王克己也明白,故而在今日賜宴之時,當著滿朝文武的面來要人。

  他以為段琪若聰明時,便把祁氏還了,反正段琪也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承認自己淫了人家的老婆,等祁氏回了家,自己便找個機會讓她自已了斷了。

  哪知段琪的好色竟然到了不知羞恥的地步,見被王克己逼到了角落,竟然撕破臉皮,厚顏無恥地道:「王愛卿,朕實話對你說了吧。那祁氏傾國傾城,甚得朕心,朕已將她封為東宮貴妃。卿家本無寸功於朝廷,封你個侯爵,換那祁氏入宮,難道還虧了你不成麼?」

  如此一說,倒把個王克己弄得滿臉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不是明著給他戴綠帽子麼?

  「萬歲,微臣有本!」早惱了一位頂天立地的大忠臣,急忙出班跪倒,段琪一看,原來是御史馮國忠。

  「馮愛卿,你有何本奏?」段琪一看見馮國忠就頭疼,只因為這馮國忠是個直臣,早看不慣段琪等人的所為,所以但凡上朝,他必要出來這不是,那不是地指摘一番,這也是段琪不願意上朝的原因之一,現在一看見他,真的怕極了。

  「萬歲,臣聞,君不戲臣妻。那祁氏既是王克己之妾,尚未休棄,皇上怎可封她為東宮貴妃,作出這樣有悖人倫大理之事?」

  段琪還沒說話,那王飛廉早出班道:「大膽馮國忠,此事乃皇上與王侯爺的家事,王侯爺尚未曾說什麼,哪裡輪到外人多言?」

  「既如此,王大人,你待怎麼說?」馮國忠只把眼看著那王克己。

  您別說,這老實人也有老實人的特點,別把他招急了,真招急了他什麼都幹得出來。王克己一琢磨,他已經明說祁氏歸了他,你硬討,那叫姦淫聖眷,王克己忽然生了個急智,可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便道:「聖上,雖然如此,臣畢竟與她有婚約在前,若皇上想要她為妃,也須她親自來見為臣,將先前恩愛作一了斷,臣先休了她才是。如今她與臣的婚姻未除,直如青樓賣身一般,如何便讓她入宮伴駕?」

  「卿家所言有禮,即此寫份休書與我便了。」

  王克己就索了文房四寶來,寫下休書一份,揣在懷中道:「皇上,請將祁氏喚來,臣親將休書付之。」

  「卿家只管把休書付朕便了。」

  「萬歲,此言差異,自來休妻,或交付其父兄,或交付其本人。她是賣身葬父來至臣家,這休書依禮只得她自來取之。現在她未得休書,便是為臣之妾,皇上算她什麼?此事於禮不合。」

  段琪哪知這酸文假醋的書獃子心裡想的是什麼,還以為他真的就這麼算了呢,忙叫人去請東宮娘娘。

  馮國忠一看,心裡這個罵呀,心裡說:「我只道王克己聖人門徒,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怎知他……!!早知如此,我何必強替人出頭?」一邊想著,氣哼哼地退回班中去了。

  不一時,那祁氏出來見駕,眾官一看,果然是千嬌百媚,國色天香,難怪段琪會不顧她是別人愛妾就強索為妃。

  那段琪見了祁氏,忙道:「愛妃,如今王克己已在殿上,你可與他說明了,討個休書,將先前恩愛作個了斷。」

  祁氏應了一聲,拜了兩拜,款款而行,直到王克己面前,拖個全禮道:「祁氏見過王大人。」

  王克己見了祁氏,只氣得眼中冒火來,上前一把揪住胸前衣服,厲聲喝道:「好個大膽的祁氏,你背夫通姦,敗壞門庭,該當何罪?快快隨我回家。」

  段琪聽見,只吃了一驚道:「王愛卿休走,快快放了朕的愛妃。」

  王克己道:「女子出嫁從夫。她現是臣的小妾,臣尚未付休書與她,臣願休便休,不願休時,便打也罷,罵也罷,殺也罷,盡由為臣作主,卻與皇上無關。」

  「他乃是朕的愛妃,怎與朕無關?」

  「臣既未休她,依國法,她尚為臣之妾,不是君之婦,臣如今只要她回家,與臣生上一兒半女,卻不要休她。」

  「大膽王克己,汝怎敢哄騙孤家,你不怕欺君之罪麼?」

  「皇上!」那馮國忠忽然又忍不住出班奏道:「皇上為何攔阻王大人?」

  「他搶了朕的愛妃。」

  「祁氏此時乃是王克己之妾,王克己與她婚約在前,皇上與他偷情在後,怎說他搶了皇上的愛妃?如今王克己欲討回自己的侍妾,合情合法。」

  「祁氏已蒙朕臨幸,哪有女子承朕雨露,再與別人生子之理?」

  「哼!俗語雲,君不戲臣妻。皇上既知女子承皇上雨露,便不可再為人妻,怎不知她既為人妻,皇上又怎能施雨露於她?你身為大真天子,驕奢淫逸,敗壞綱常,如今又要強娶臣妾,只把人君的體面都丟在一邊。」王克己大叫。

  「大膽王克己,你怎敢說出這等無父無君之言,就該千刀萬剮。」那邊趙薦與王飛廉一齊出來喝道。

  「說什麼無父無君?皇上娶先皇之妃,可算作有父有君麼?」

  「大膽!來人!」段琪被罵得惱羞成怒,急忙喝一聲,只見外面進來許多御林軍,才要上去拿人,段琪又急忙叫道:「慢,不可傷了朕的愛妃。」

  有祁氏在手,御林軍不敢上前,王克己被圍在當中,卻也無法出去,雙方僵持在一起。

  段琪心裡只想著那祁美人,不住聲叫道:「王克己,速速放了朕的貴妃,朕恕你無罪。」

  那趙薦、王飛廉與一群奸臣也跟著喊叫,少數幾個不願與奸臣為伍的大臣恐王克己受害,只得出面解勸。

  那王克己本氣急了,打算就此把祁氏殺了,再自己尋個自盡了斷,可惜見駕不能帶刀劍,所以只有扼頸的辦法。但他畢竟是個書生,才勒得片刻,祁氏臉色發紫,十分怕人,想起往日的恩愛,心下不忍,只得放鬆了她,只氣得滿眼是淚,放聲大哭。

  方一放手,御林軍已一擁齊上,把王克己拿下。

  「快把這個犯上作亂的東西推下去,金瓜擊頂。」段琪道。

  不知王克己性命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