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我和傑克弗雷德從超市裡鑽了出來。接著繞到了超市背後,跳過了服務區邊緣的排水溝,沿著王烈和李敬兩人前進的方向進入了群山之中。
在超市裡,我和傑克弗雷德購買了飲水和少許的方便食品。考慮到可能自衛的需要,我還在超市裡面購買了一把小型鐵鎯頭。這超市雖然不大,但預備的商品卻很合理,估計考慮到經過車輛臨時維修的需要,諸如扳手、鎯頭之類的工具類商品都有售賣。雖然今天的夜空頗為晴朗,天上星星月亮清晰可見,不過我可不認為憑借這些自然光線的照明,我就能在漆黑的山裡行走自如了。所以還買了兩把聚光電筒,我和傑克弗雷德一人一把了。
傑克弗雷德隨身攜帶了一個旅行背包,將我購買的東西都一股腦裝了進去。進山走了百餘米後,這傢伙又停下了腳步,當著我的面開始整理他的背包。
「怎麼了?奧托先生?」
無論是傑克弗雷德這個名字,還是呂特晏斯這個姓氏對我而言終究還是比較繞口的。所以和他稍稍熟悉之後,我便改口稱呼了他名字當中最短的這個部分了。
「不知道後面會碰上什麼事情,所以我需要先把需要的東西給準備好,免得臨時碰上了麻煩事來不急拿了。」傑克弗雷德很認真的回答著。跟著,我便看著他從背包裡面拿了出一個又一個讓我目瞪口呆的物品。
「十字架,嗯,在這……;聖經,在這……;聖水哪裡去了?哦,原來在這……還有我的外套……」
幾分鐘後,傑克弗雷德終於穿戴整齊的出現在了我面前。黑色的過膝立領大衣,胸前掛著銀光燦燦的十字架,玻璃瓶裝的聖水和巴掌大小的聖經都被他放進了大衣口袋,此時的傑克弗雷德活脫脫的變成了經常在電影電視當中見到的那種牧師的形象。
注意到我呆滯的表情,傑克弗雷德微笑的解釋著。「別奇怪,我本來就是正兒八經牧師了。只不過穿著這身衣服在這邊活動實在有點引人注目,所以平時只好穿便裝的。」
傑克弗雷德的解釋打消了我的迷惑。不過接下來這傢伙從背包裡拿出的東西差點沒讓我的下巴掉下來。穿戴整齊之後,這個洋和尚居然又彎下身子,從背包裡取出了一個同他此刻裝扮格格不入的物品拿在了手上。居然是一個製作精巧、小巧玲瓏的風水羅盤……
「呵呵,你肯定覺得我現在的樣子有些不倫不類吧?不過也沒辦法,我可沒有王烈那些人基本定位追蹤的本事。想在這山裡頭確定王烈他們的方位,就只能用這個了……」洋和尚頗為不好意思的說明道。
我點了點頭道。「我也沒那本事的。既然你用這個能追蹤的話,最好不過了。」說完,我主動背起了背包和傑克弗雷德朝著大山深處進發了。
想到王烈已經先趕過去了,即便葉桐碰上了什麼麻煩事,王烈和那個叫李敬的小伙子也應該能夠及時照應。我和傑克弗雷德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按照正常的速度行進。一邊走,一邊交談起來。
「你的中文是你曾祖父教的?」
「不是了,我其實根本就沒見過我曾祖父。我出生前,他就去世了。這樣說吧,我家和中國很有緣分了。我祖父、我父親包括我在內,都曾經在中國這邊長期工作和生活。中文對我來說,其實就是母語了。」傑克弗雷德一邊說,一邊向我說明了他家庭的情況。
「我其實是東德人了,就是你們說的民主德國。德國統一前,我祖父和父親都曾經作為民主德國派駐中國的外交人員長期在中國生活和工作了。意識形態方面他們和這邊沒啥區別。我出生在德國,但剛出生沒多久就跟著父親來到了中國。幼兒園、小學都是在北京念的。從小就習慣說中文,回去讀中學後說德語我反倒還不適應了。」
此刻我才恍然大悟。眼前這個老外,其實是個白皮黃芯的傢伙,壓根就是北京胡同裡出來的京油子了。難怪一口地道的京片子,普通話說的比我這個南方佬還順溜。
走了兩三公里的路程後,傑克弗雷德忽然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壓低身形警惕的觀察起了周圍的環境。而我在以往一系列的奇異經歷之後神經也變的敏感了起來。雖然不知道周圍究竟出現了什麼樣的東西,但也意識到了某種危險的感覺。在本能的驅使下,我做出了和傑克弗雷德相同的反應和動作。
周圍的山地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山林。四周的樹木多數矮小纖細,幾乎都是最近數年間才栽種下的保育林地。不過因為種植的密度很大,依舊影響著我們兩個人的觀察視線。
「右前方的位置好像有東西在動了……你覺得會不會是什麼動物?」傑克弗雷德壓低了聲音詢問著我的砍翻。
「這裡都是新栽種的人工林。即便有,也只可能是松鼠之類的小動物。從樹木晃動的情形來看,那東西塊頭不小了……」
我和傑克弗雷德也不知道是心有靈犀還是天生就存在一絲默契。都放棄了用手中的電筒直接照射晃動區域的念頭。而是壓低了光束,憑藉著天空中月亮和星星發散的自然光線觀察著左前方十多米處樹木晃動的情形。
觀察了十幾秒鐘,我和傑克弗雷德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傑克弗雷德輕聲建議著。「要不我們繞開這裡?」
我總感覺那東西讓我產生了某種威脅,所以否定了他的建議。「繞過去是可以,不過怎麼都該弄清楚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吧?」
傑克弗雷德下意識的聳了聳肩。「你想搞清楚,那你上!」
我也沒想太多,右手拿了鐵鎯頭。貓著腰,緩緩的就摸索著向晃動的位置移動了過去。
當我撥開遮擋在面前的最後一片矮樹叢後,視線當中出現了令人恐怖的場景……
地面和草坪上橫七豎八的散落著某種動物的肢體,一個人形的生物趴在一棵小樹旁,低著頭,正在啃食著肢體上的碎肉。一邊啃食,一邊發出了咯吱、咯吱的咀嚼聲。生物的身體隨著啃食的動作搖晃著,撞擊著旁邊的小樹,使得小樹不斷的晃動。
這生物意識到了我的存在,猛地轉過頭來,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這幾乎就是一副骷髏骨架,只是骨骼上附著著一些肌肉組織,肋骨、盆骨和多數關節暴露著,身體上零星還掛著幾片可能曾經是服裝的破布……
「有點像……但又有很大的差異!」我腦子裡立刻聯想到了在地宮當中被兩個石像武士攔下的那具「行屍」。
眼前的這具骷髏注意到我後彷彿遲疑了片刻,發出了低沉的嘶吼聲,接著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猛的朝我撲了過來。
我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在地宮當中親身體驗過更為可怕經歷的原因。面對骷髏的突然襲擊,我的內心顯得異常的冷靜和鎮定。這具骷髏的動作頗快,但在我看來,比起地宮裡的屍傀還有那具行屍而言,骷髏此刻的行動速度明顯慢了一拍。
我抬起右手,拿著鎯頭狠狠的向左一揮。鐵頭部分狠狠的砸在了骷髏的頭部左側。接觸的瞬間,我感覺這骷髏骨架的總體質量似乎頗輕。在我的重擊下,整具骷髏居然被我敲飛了三、四米的距離。
骷髏倒地發出了「跨啦」般的骨質摩擦聲。
我一擊得手,跟著搶前兩步,衝到了骷髏的面前。這骨頭架子似乎還想掙扎的直立起身,我毫不猶豫的揮動著手裡的鐵鎯頭,照著骷髏頭上又一次狠狠的敲了下去。
一下、兩下、三下……
在敲打骷髏的時候,我不知怎麼了,又想起了下午在溫泉山莊客房裡見到的那一幕。在無意識當中,我竟然將眼前的這具不知道是究竟什麼玩意的骷髏怪物當成了我洩憤的對象。機械般的揮舞著鎯頭狠砸著怪物的骷髏頭。究竟砸了多少下,我根本就記不清楚了。骷髏頭骨被我砸碎的時候,便已經喪失了活動的跡象。但我依舊沒有停手。骷髏頭被我徹底砸裂、砸碎了。裂開的顱骨內,流出灰白色的黏稠液體……
「別打了……別打了……這玩意早被你幹掉了!」
傑克弗雷德不知何時終於跑到了我的身邊,見到我還在瘋狂的敲打著怪物的頭骨,連忙出聲制止。
聽到到了傑克弗雷德的聲音之後,我才猛的清醒了過來。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望著地下著具被我砸的七零八落的骨架。
傑克弗雷德蹲在骨架旁邊,一邊查看著骷髏的狀況,一邊嘖嘖的嘀咕著。「我說哥們兒,像你這樣對付殭屍的,我還是頭次碰上呢!你夠狠……居然拿鎯頭活活的把這傢伙的腦袋給砸成碎片了。我今兒個算開了眼了……」
「你說什麼?這是殭屍?」我眨了眨眼睛有點不敢相信。
「雖然離真正的殭屍還有點差距,不過勉強也應該算是了!你是狠人,自然不會把這種程度的當成真正的殭屍來看了。不過它已經完成了屍變,怎麼也都能歸入殭屍的行列裡頭了。」傑克弗雷德轉過頭苦笑著望著我說道。
望著傑克弗雷德此刻的表情,我意識到這傢伙恐怕對我產生了誤解了。在他的理解當中,我應該是因為「眼界太高」,所以沒把這具骷髏納入殭屍的範疇之內。他應該不知道,我其實這裡根本就是第一次見到所謂的「殭屍」了。
見我表情淡然,傑克弗雷德搖了搖頭,轉過身去繼續對被我砸碎了腦袋的這具殭屍查看起來。一邊查看著,一邊發出了疑問的聲音。
「怪了,這具殭屍似乎是剛剛屍變沒多久了。我估計恐怕連二十四個小時都不到了。肌肉組織都還沒開始癒合生長。難怪骨骼這麼脆弱。這可有點奇怪了……屍變後的殭屍一般都會呆在墓穴當中成長一段時間後才會從裡頭溜出來啃食血食的。這傢伙就那麼性急,剛剛屍變就跑出來了?」
聽到傑克弗雷德發出的疑問,我自然是不懂得!想當然的回復了他一句道:「也許它餓的狠了。所以等不急就跑出來了?」
傑克弗雷德扭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苦笑著對我的言語做出了回應。「你真幽默!」接著又轉過身仔細查看起了骷髏骨架的其他部位。
之前拿著鎯頭狠砸的時候還沒什麼,此刻再看這具骷髏,我忍不住感覺到了一陣噁心,也意識到了骷髏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強烈的腐臭味道。傑克弗雷德彷彿對這一切早就習以為常,居然撇下了骷髏的手骨,以德國人特有的那種嚴謹態度拿到眼前仔細的辨別著。對此,我也不得不對這個外國佬此刻表現出來的神經大條感覺到了敬佩。
「奇怪了……這殭屍死亡時應該是個老年人,骨質已經非常疏鬆了。從這點推斷,估計死亡年齡應該在七十歲以上,屬於自然死亡才對了。理論上講,因為老年疾病或者生理機能衰退自然死亡的屍骨不可能發生屍變而轉變成殭屍的啊?絕大多數殭屍都是因為死亡前有怨恨或者劇烈的心理波動,下葬後再加上特殊的地理環境之類的原因才可能自然形成……」傑克弗雷德看著看著,臉上的表情變的凝重了起來。
聽著傑克弗雷德的嘀咕,我忍不住插了一具嘴。「或許是人為製造出來的?陰妖什麼的不是也能製造麼?」
聽到我這樣說,傑克弗雷德抿著嘴,表情嚴肅的站了起來。「你說的沒錯了。這具殭屍極有可能是有人利用法陣和祭祀儀式強行促使屍體屍變而人為製造出來的了。陰妖是無形鬼祟,雖然都知道能人為製造,不過說實話,現在有本事製造陰妖的人恐怕已經寥寥無幾了,至少我沒親眼見過誰有這個本事了。製造殭屍比製造陰妖要容易的多了。難怪王烈這次把附近他能聯繫上的人員都喊過來了,原來是出了這樣的事情。」
我聽到傑克弗雷德這樣說,想起了王烈之前告訴我找人前來的原因後,略一思索後說道:「王烈恐怕不知道有人在這裡製造殭屍了。之前他和我說話的時候只是說這裡發生了一些怪事而已。」
「什麼?什麼怪事?趕緊給我說說,你不知道,他之前和我們聯絡只說要找幫手,具體情況電話裡都沒跟我們說清楚的。」傑克弗雷德連忙向我詢問起來。
我沒有隱瞞,隨即將王烈給我提到的附近村落發生的三件怪事向傑克弗雷德進行了簡短的說明。
傑克弗雷德聽完,轉身又看了看地上的殘缺骷髏後點了點頭道。「盜挖屍體的事情應該可以解釋了。這具殭屍很顯然就是被盜挖出來的屍體屍變後形成的了。該死……現在都什麼時代了!居然還有人搞這種東西。殭屍製造出來,又控制不了,只會傷害無辜人員了。那些人究竟想幹什麼?」
我對傑克弗雷德此刻說的話感覺到了費解。「你說殭屍能人為製造,但卻無法控制?」
傑克弗雷德對我此刻提出的問題感覺到了詫異。「你說的這不是廢話麼?要殭屍可以操縱和控制。那葉桐那些塑魂師何必滿世界尋找合適的對象來製造活屍?控制殭屍不是更厲害?殭屍這種東西能製造,但製造出來只會憑借本能行動。中國古代還有我們歐洲那邊,這個行當裡頭,能製造殭屍的大有人在了。別的不說,葉桐就有這本事!可造出來後除了會造成恐慌、混亂甚至威脅自己的生命之外,沒有任何用處。否則的話,那些能夠製造殭屍的人難道都是聖人?打造殭屍軍團征服世界,你以為那些人不想麼?你連這都不知道麼?我的上帝……你難道是剛入行的?」
我聽到這話,連忙解釋道。「我只是王烈的朋友了。他找人幫忙,我就來了。你說的什麼入行……說實話,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你們這個行當,我其實根本不瞭解了。」
傑克弗雷德嘴巴張的老大,半天沒有合上。半晌過後,傑克弗雷德方才反應了過來。「你說什麼?仁慈的上帝啊!可憐可憐你那卑微的僕人吧!你就是個普通人?王烈他在幹什麼?他瘋了麼!這種事情喊一個普通人過來幫忙?他這是在謀殺!」
見到傑克弗雷德即將進入歇斯底里的狀態,我連忙出聲。「打住、打住!我是沒有王烈和葉桐他們那樣的本事了。不過你該看到了,對付這樣的殭屍,我一個普通人也是能夠辦到的。事情沒你說的那麼嚴重吧?」
「你知道什麼?殭屍怎麼可能是普通人能夠幹掉的……不對……」說道這裡,傑克弗雷德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把臉湊到了我的面前,仔細的觀察了起來。
對方此時的舉動讓我心裡有些發毛。
觀察了片刻後,傑克弗雷德的臉上先是疑惑,接著出現了如釋重負般的表情,喃喃自語道。「原來、原來是這樣……我就說王烈那傢伙怎麼可能會做那種混賬事情。」說完,恢復了微笑的表情,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對於此刻對方的舉動,我有些莫名其妙。隨即開口問道。「究竟怎麼了?難道普通人就對付不了殭屍麼?」
聽了我的詢問,傑克弗雷德楞了楞,似乎覺得不知道該如何對我解釋。只是隨口敷衍般的對我說道:「正常情況下殭屍很厲害,普通人肯定是對付不了的。不過這次情況特殊,這傢伙剛剛屍變沒多久,你能幹掉它也算正常了。」
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拿出了打火機,另外從地面抓起了幾根乾燥的枯樹枝並到了一起,然後點燃。我隨即被傑克弗雷德此時的舉動所吸引,疏忽了他言語當中隱藏的某些意味。
「你這是幹什麼?這裡可是林區!」我連忙出聲提醒他。
「是林區也沒辦法!殭屍身上的屍毒是有傳染性的。一般幹掉了殭屍,屍體必須馬上處理。我們現在沒有工具挖坑深埋,而且我們還要立刻去和王烈匯合,把發現殭屍的情況通知他了。所以只能就地焚燒了。」傑克弗雷德一邊解釋著,一邊將燒著了的枯枝分散放置在了骷髏的四周。
對方解釋的清楚,我也無話可說。只能配合著他清理起了被引燃屍骨四周的雜物。目的是讓焚燒的範圍限制在屍骨所在的這一區域之內了。
原本我還想留在這裡確認骨骸被徹底燒燬後才走。但傑克弗雷德卻只在確認骨骸整體已經開始充分燃燒後,便立刻拉著我離開了。
「這樣就走合適麼?雖然我們清理了四周,不過今天晚上是晴天,風又大,要是有火星子濺到附近的樹木上,那沒準會引發山火的。」雖然離開了,但我還是不放心。
「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了。既然知道有人在這附近利用盜挖的死人屍體製造殭屍。我們首先需要考慮的是要立刻制止這種行為了。山火什麼造成的損失,比起殭屍可能產生的危害可是沒有可比性的。」傑克弗雷德拉著我不斷加快行進的速度。
我從傑克弗雷德嚴肅的表情上意識到了此次事情的嚴重性,隨即也就打消了繼續詢問的念頭。只能努力的加快腳步以適應對方的前進節奏。
因為速度加快,我們兩人沒過多久便走到了一條山坳小道上。根據之前我從手機上記憶的李子坪地圖,沿著這條小道繞過左側的山峰,便應該是荷塘村所在的位置了。
眼看著就要繞過山腳了,我忽然感覺到一陣惡寒,當即便停住了腳步。彷彿前方道路不遠的地方有什麼極其危險的存在一般。我當即扭頭望向旁邊的傑克弗雷德。卻發現他也和我一樣停下了腳步。原本指向前方照明的手電光束也被他壓低朝下了。
「應該是和剛才一樣的殭屍……一共四隻。前方距離大約一百米……」傑克弗雷德沒有看我,只是低著頭注視著手中的那枚風水羅盤,嘴裡輕聲的說道。
我學著傑克弗雷德將手電光束壓低,藉著周圍的光線盯著他手頭的羅盤看了片刻。就見到羅盤當中的磁針陰極指向前方道路的方向不斷的晃動。除此之外,我看不出這個羅盤還有什麼其他值得注意的。「你這羅盤不是用來追蹤王烈他們的麼?還能探查殭屍麼?而且,你怎麼確定數量啊?」我有些疑惑的小聲詢問著。
「虧你還是中國人,自己老祖宗留下的東西都看不懂。你沒瞧見陰極在震位和指向的位置來回晃動麼?」傑克弗雷德此時方才側過臉來瞅了我一樣,臉上滿是鄙夷的神情。
「我他媽的又不是風水先生。你手裡這玩意我就沒用過。而且風水先生也不是你這樣用羅盤的吧?」被小看了,我自然有些鬱悶,而且對方說的沒錯,我作為一個中國人,陰陽八卦這些還不如他一個老外明白,這當然是相當丟面子的事情。不過嘴巴上卻不能就此認了慫。
傑克弗雷德剛準備回嘴繼續數落我,結果開口前隨意瞟了一眼手中的羅盤後猛然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在我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突然扯著我的手臂,將我從羊腸小道上扯到了一旁的樹林之中。鬆開手後,也不給我開口的機會,而是表情緊張的立刻向我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說完朝著羅盤陰極反覆指示的位置指了指。我莫名其妙的穿過樹枝的縫隙向那個方向觀望了過去……
儘管此時天上晴朗,月亮和漫天的星光清晰的映照出了遠處山巒的輪廓。不過畢竟是夜裡,能見度終究有限。我能清晰觀察到的距離不過十幾二十米而已。再遠一些就只能看見黑漆漆的山林影子了。
「別看下面,下面都是樹,你看的見才見鬼了。朝樹林頂上看!」傑克弗雷德連忙提醒著。
我趕緊抬高了視線。一眼望去的瞬間,我幾乎癡呆了!一副讓我難以置信的畫面映入了我的眼簾。
遠處山林中最高樹木的樹梢頂部,一個人影佇立在上面,山風吹著樹木來回的搖擺,樹頂的人影也隨著搖曳飄忽。人影穿著極為寬大的服裝,衣襟和衣袖隨風起舞,在皎潔月光的映襯下仿若傳說中的仙人一般。
我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隨後又努力的睜大了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晰一些。結果我忽然感覺我的眼睛便如同攝像鏡頭一般,具備了拉伸遠近焦距的能力。當我剛剛意識到自己的雙眼有些異常時,視線當中的出現的被拉近了的景象卻又讓我瞬間忘記了自己身體上的這一突然的變化了……
白色舒緩的衣袍,隨風飄逸的漆黑長髮,精緻的五官面容……樹頂上人的形象明白無誤的展現在了我的眼前!
「是她!」
我瞠目結舌的望著遠處的人影,驚訝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這、這不是地宮裡面的那個白衣女人麼?這個女人居然就這麼大大方方的出現了?」
我呆滯的盯著遠處的女人,腦海當中禁不住波瀾起伏!
「她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是人?是妖?還是鬼?當初她帶著我找到了溶洞的出口,然後就消失了。之後我忙著處理從哪鬼地方出來後的一大堆後續事情,幾乎都快把她給遺忘了。這幾天偶然想起地宮裡的遭遇還有她,我都有些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存在。也許只是我在那種緊張環境當中產生的幻覺而已。可沒想到……現在這個白衣女人居然又出現在了我眼前!最重要的是,這次看見她的不是我一個人了,旁邊這個鬼佬應該也看見她了!」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扭頭瞟了一眼身旁的傑克弗雷德。一看之下,我嚇了一跳。傑克弗雷德站在我身邊居然全身都在顫抖!
不過他很快意識到我正在注意他,隨即側過臉來表情驚恐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難道不害怕麼?」
「害、害怕什麼?」我對於他此刻的狀態感覺到了難以理解。
「樹、樹上那個……應該是非常厲害的妖魔!我們兩個一起上,恐怕都對付不了它的!要不……我們現在立刻轉身撤退!你覺得怎麼樣?」傑克弗雷德一邊說著,一邊終於從恐懼當中恢復了過來。不過恢復過來的他顯然立刻便存了腳底抹油的打算。
我測過臉,用餘光觀察著樹梢頂部白衣女子的舉動,壓低了聲音向傑克弗雷德問道。「你憑什麼確定她就是妖魔?如果是,她是什麼類型的妖魔了?」
傑克弗雷德此刻恢復了冷靜。見我沒有同意和他一塊開溜,便彎腰半跪了下來。可能他認為這樣做能減少身體的面積,也減少了被白衣女子發覺的可能。我見狀也跟著他壓低了身形。
傑克弗雷德指著手上的羅盤道:「這個羅盤和一般的風水羅盤不一樣的。它的陰、陽兩極指向的並不是南北兩個磁極。而是指向周圍附近陰氣或者陽氣最為濃烈的所在。不過無論陰氣還是陽氣,它都只會指向其中氣息最為強烈的位置。比如一個區域內,有陰氣也有陽氣,陰氣的濃烈程度超過了陽氣最濃烈位置強度的話,它就只有陰極會感應。反之,則是陽極感應指示。現在你看,陰極針在不斷的顫動,幾乎要貼到羅盤底部了。只有偵測到極為劇烈的陰氣這指針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說老實話,這羅盤是我曾祖父當年留下來的。從我接手使用到現在,從來沒有見到過指針反應如此強烈的。就憑這一點,我就可以判斷,那個樹頂上的東西身上聚集的陰氣前所未有的強大。擁有如此強大的陰氣,肯定是妖魔了!至於是什麼類型的,我不知道!我對付過吸血鬼、血屍、殭屍、魔屍甚至還有狼人什麼的!這其中最厲害的也沒有現在樹頂上那個身上的陰氣重了。羅盤這種反應,恐怕只有傳說中的那些妖王才會造成吧。」
聽了傑克弗雷德的解釋,我試探性的問道:「會不會是陰妖?」之所以如此問,是因為對於具體的妖魔,我就只對陰妖瞭解的比較多一些了。而其他的妖魔,甚至連林美美變異後的所謂的「血妖」我基本都還只是一知半解。
「陰妖?也許吧……相對其他妖魔鬼怪,陰妖的攻擊性是比較低的。不過陰氣如此濃烈的陰妖也絕對不是我們兩個能夠應付的。所以,我們還是別去管它究竟是什麼妖魔了。趕緊離開才是明智的!像這種厲害的角色,只有王烈那傢伙能夠對付了。我們應該立刻設法去找王烈才對。」說道這裡,傑克弗雷德似乎想到了什麼。
「該死的,這東西在這,我的羅盤恐怕很難感應到王烈和李敬他們身上的陽氣了。在它離開羅盤偵測範圍之前,指針只會始終指向它的。這下可有些麻煩了。」
說著,傑克弗雷德抬起頭恨恨的望了望遠處樹梢頂部的白衣女人。望了望,臉上又浮現出了震驚的表情。我見狀連忙轉頭朝著白衣女子所在的位置望了過去。
原本站在樹梢頂部挺拔直立的白衣女人不知何時變換了身體姿勢。她彎下了腰,雙手雙腳趴伏在了數頂。那姿態像極了一隻蓄勢待發的貓科動物。忽然間,白衣女子從樹頂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