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的這五塊浮雕,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雖然圖畫風格迥異,但這些浮雕中的男女性交姿勢和姿態我卻都是見過的。那本《黎母陣圖》裡面全部都有,甚至包括剛剛看見的這幅母親叉腿,在兒子面前暴露精液從陰部流出的這幅。不同的無非是繪畫的方式和方法而已。
《黎母陣圖》當中的圖譜總共是十三張。周靜宜被搶走的帛畫總共是三張。而帛畫中的三種姿態和姿勢,好像《黎母陣圖》裡面都是沒有的……
此刻我的腦海當中猛然冒出了一個念頭:「韓哲好像說過,《黎母陣圖》殘缺不全,準確的張數是十六還是二十八張來著?要是靜宜被搶走的那三張帛畫正好是《黎母陣圖》殘缺的補充……十三加三,那不正是十六麼!那現在我面前的這十六塊石頭,難道、難道就是真正的《黎母陣圖》?」
想到這裡,我原本體內升騰起的性慾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我站在草地中央,帶著難以置信心情掃視著分佈在四周的這些石塊。再次確定石塊數字是十六之後,我連忙快步走到了周昌的身邊。開口向他詢問道:「阿昌,你之前有沒有見過《黎母陣圖》?」
我對於這套「春宮圖冊」的瞭解極其有限,而且都來自於韓哲當初介紹的隻言片語而已。周昌不同,他年紀雖然小,但對驅魔師這個行當裡的事情明顯比我知道的要多,現在這裡沒有其他人,我此刻也只能找他詢問一二了。
「《黎母陣圖》?沒聽說過,什麼東西啊?」周昌被我問的一驚一乍的。
「就是畫了很多男女性交姿勢,一共十三張一冊的那套圖冊!」我想起韓哲說過,那套圖冊的名字似乎很多了,並非單單只有《黎母陣圖》這一個名字了。連忙換了個詢問方式。
「……哦,我知道了!你說的是那套殘缺不全的男女雙修圖冊啊!聽說過,沒見過了。那圖冊記錄的貌似是某種邪門修煉術,我家雖然不是玄門正宗,但也是正道宗門!怎麼會去看那東西。現在流傳的那圖冊殘缺不全,練的人都出事了。不過現在那圖冊挺稀罕的,最初版本聽說炒到了天價……」
望著周昌我搖了搖頭,看來他對那套圖冊的瞭解程度未必就比我多了。意識到這點後,我伸手指了指背後的那些石塊對他說道:「那你自己去看看那些浮雕!我現在懷疑,這些石像浮雕,就是那套圖冊的正宗原版!」
見我說的鄭重,加之那套春宮圖冊在他們那個行當裡頭傳言極多。周昌也顧不上害羞或者扭捏了,連忙陪著我走了一圈,對全部十六幅石刻浮雕進行了一次查閱。路昭惠雖然不明白我們再說什麼,但也進行了全程跟隨。周昌查看期間,我也利用這個時間段,將關於《黎母陣圖》那套圖冊的相關情況稍稍的對路昭惠進行了解釋和說明。路昭惠雖然不是驅魔師,但經過鳳凰山囚籠和這次的經歷,對於王烈和唐先生等人的這個行當也算「知情者」了。與其對她遮遮掩掩倒不如讓她知道的更多一些。同時為了讓她清楚這套圖冊曾經造成過的危害,我甚至將發生在我戰友盧志航身上的家庭悲劇也對她進行了告之。
看完之後,路昭惠迅速做出了一個肯定的判斷。她贈送給周靜宜的那三幅帛畫中的性交姿勢,同眼前這些石頭當中的三幅浮雕的姿勢正是一樣的……
周昌摸著下巴說道:「這雙修之法,其實也算不上什麼邪門歪道。當然,我們漢人不是太提倡。不過佛教密宗還有印度教那邊對此倒是習以為常。我接觸過幾位密宗的上師活佛,中間有人便是有雙修經歷的。不過據我瞭解,密宗中的雙修好像不需要按照什麼圖譜之類的來進行。雖然我之前沒有見過這套什麼《黎母陣圖》,不過道家吐納周天的一些修煉圖譜我倒是看過。我也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在我看來,這十六幅浮雕一點都不像什麼秘術修煉圖,倒像是單純的記錄這對男女生活經歷的日常生活浮雕了。」說到這裡,年青人漲紅了臉,顯得極為尷尬。從這點推斷,我估計這小子別說性經驗了,恐怕戀愛方面都是基本空白的。如此一來,我找他確認關於《黎母陣圖》的問題,就顯得有些問道於盲了。
周昌無法確認,我不由的躊躇起來。望著眼前浮雕中這對母子正用所謂的「狗交式」體位進行交媾的畫面,我忽然想了起來。《黎母陣圖》中的每幅圖繪旁邊都配有坦多羅秘符和其他一些符號文字。而眼前的浮雕,只有單獨的圖畫而已。此外周靜宜被搶走的那三張帛畫,同樣只有圖畫而沒有符號文字……
我不禁心中一鬆。「這修煉圖冊,多數是要有圖繪和文字說明的。沒有文字說明,光是一副圖,誰又知道該怎麼呼吸、該怎麼吐納?看來是我想的太複雜了。沒準現實就像周昌說的那樣,這十六塊石頭上的浮雕和常見的壁畫一樣,僅僅只是用來記錄現實或者某些人想法的東西。同什麼修煉邪術沒什麼關係了……」
意識到這點後,我微微笑了笑,對周昌開口道:「你是修煉過道家功法的人,既然你說這些浮雕看上去不像什麼修煉圖譜,那估計就沒錯了。」
周昌見我認可他的見解,也點了點頭,接著紅著臉說:「只不過這裡為什麼會有這些浮雕,還有這些浮雕是什麼人雕刻,雕刻在這裡的原因是什麼這些,我就實在有些不理解了。」
我覺得自己想通了一些東西後,腦子裡的思維也變的活絡起來。對於周昌的疑問,我自顧自嘗試著解釋了起來。「春宮圖這些,我記得在古代遺跡和墓葬裡頭也是經常能見到的。我曾經和一個考古學者聊天,他告訴我,古代春宮圖在很多時候是用來驅魔辟邪的。古代人認為男女交媾是為了繁衍後代、生生不息,所以做愛在他們看來,是非常神聖的。代表著生命的延續。這些浮雕放在這裡,或者便是這個意思了。你看,這裡根本就沒有陽光,但卻偏偏出現了這麼一片草坪和野花,沒準就正好證明了這些浮雕所代表的生命力之類的……」
周昌撓了撓頭,似乎對我此刻的牽強附會有些難以認同。他苦著臉回應道:「不瞞你說,我雖然也是這個行當裡頭的,但實際上我是不大相信什麼鬼怪神明的!我始終認為,所有的事物都有它必然的原理和規律。現在很多事情我們覺得神秘莫測,那是因為我們對事物的認知程度有限而已。古代人認為下雨、打雷這些是神明所為,而現在我們都知道了這些其實都只不過是常見的自然現象。覺得不可思議,僅僅只是因為我們人類的知識積累尚未達到對那些異常現象能夠進行合理的解釋和認知罷了。就拿我來說吧,製作符兵是我家傳的技藝,我現在也只是依葫蘆畫瓢,照著做。這些紙人為什麼能凝聚出那種半透明的軀體並能依照我的指令行動,我自己也都是不理解的。不過我相信,只要我能夠把這技藝一直傳承下去,我的子孫後代中必然有人能夠破解這些符兵的奧秘以及其中蘊藏的科學原理的。所以,你說這草坪能夠在這種環境生長,是因為這十六塊石頭浮雕像征著生命力這點,我不是太認同的。」
聽到周昌如此說,我和路昭惠彼此對視了一眼,我們兩人都沒想到,眼前這成天和怪力亂神打交道的年青驅魔師居然是個標準的「無神論和科學至上論者」。但隨後,我卻不自覺的對周昌此刻的說法產生了某種程度的認同。
或許正如他所說,不可思議的事並不真的就無法解釋。僅僅只是因為人類的科學認知尚未達到可以破解其原理原因的程度。
我笑了笑,停止了就這個問題同他繼續交流。就在此時,我忽然聽到了一聲槍響,而周昌和路昭惠的眼中也同時露出了驚駭的目光。
確定是槍聲,但那聲音似乎距離我們還很遠,響聲過後,溶洞當中都還能隱約聽到些許嗡嗡的回聲。意識到這點後,我們三個人各自的表情方才都略微平靜了一些。
「會是徐征南他們麼?」路昭惠開口推測道。
「有可能了,不過這槍聲好像是從我們過來的那條岔路那邊傳來的。」我回應道。
「那就是說,他們走的是另外兩條岔路中間的一條了?我們要不要現在立刻趕過去和他們匯合?」周昌朝我看了一眼。
「可夏姜還沒找到了。」我皺起了眉頭。此刻我推測,趙中原等人之前在那個三岔路口位置應該是選擇了右邊或者中間的岔道。此刻他們應該是碰到了什麼危險,所以同行的徐征南那些僱傭兵中有人開了一槍,這槍聲順著洞穴傳播,最終也傳到了我們如今所在的洞窟當中。
周昌的建議並無什麼不妥,越早和趙中原那些人匯合對我們現在的三個人而言越安全。但此刻我們尚未發現夏姜的蹤跡,我怎麼可能對她不管不顧的直接過去找趙中原他們呢?
結果就在我剛剛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再一次傳來了槍聲。而且跟著傳來的槍聲顯得極為密集,聽上去,徐征南那些僱傭兵似乎正在激烈射擊。
「不好,聽上去他們碰上麻煩了……」周昌也意識到了這點向我開口提醒道。
「要不,先過去和他們匯合。匯合之後,告訴他們夏姑娘的情況,再安排人到這邊來找?」路昭惠看出我猶豫的原因終究是為了夏姜,隨即提出了她的解決方法。我一聽有道理,隨即轉身,領著路昭惠和周昌原路返回,朝著剛才那個分岔路口跑去。
一路趕來,聽見槍聲連續不斷,而且越來越近……結果我們三人剛剛從最左邊的洞穴鑽出來,便看見一個人幾乎同時從最右邊的洞穴中衝了出來。黑暗中,我們三人和他都被突然出現的對方嚇了一大跳。周昌拿起手電光直接照到了對方的臉上,而那人顯然被光線晃了眼睛,本能伸手遮擋面部的同時,抬起一腳朝著最前方的我就直接踹了過來。我猝不及防之下,被他重重的蹬在了胸口,跟著後背撞到了旁邊的石壁上。
就在我掙扎著站起來想要立刻還以顏色時,路昭惠似乎看清了來人的樣貌,連忙叫喊起來。「別動手,是我們!」
聽到了路昭惠的聲音,來者楞了一愣,周昌也連忙將手電光束壓低。這樣一來,來者總算能夠藉著發散的些許光亮看清了我們的樣子。
「路總?嚴哥?你們還活著?」從來人驚喜交加的聲音當中,我也弄清了來人的身份了。居然是豹子……
意識到這點後,我衝著豹子叫罵了起來。「死豹子,你他媽的踢我……」結果就在我罵人的檔口,左邊洞穴中跟著又接連衝出了好幾個人,他們中有人提著照明用的提燈……
趙中原的兩個徒弟、陳瑩、齊英、懂傑、賀強等熟悉的面孔接連不斷的出現在了我的眼前,我一見之下,心中欣喜,也就忘了接下來想要罵出的髒話。
賀強等人看見我和路昭惠,也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但在確認了確實是我們兩人之後,也露出了極度欣喜的表情。
「路總,你沒死?你想通了?太好了……」賀強此刻也顧不得他和路昭惠之間身份的差異,一上來就抓住了路昭惠的手。路昭惠知道他是真情流露,所以也就由著他,同時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開口問道:「這槍聲怎麼回事?」
路昭惠的詢問提醒了賀強。他連忙開口道:「路總,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得趕緊找地方撤。」
「究竟出什麼事了?開槍的不是你們麼?」周昌也跟著問道。
賀強看了一眼周昌,確認他是路昭惠和我的同伴,應該不是壞人後,緊張的解釋了起來。「我們在這條道上又和那幫之前在夏禹城攻擊我們的傢伙撞上了。他們把路擋了,我們過不去,這條道已經走不通了,徐征南和唐先生他們留在後面阻擊他們,我們跑回來是想從這兩條岔路裡找一條再走了。」
「什麼?」聽到了賀強的說明,我當即呆住了。「那些人不是都在夏禹城裡頭麼?怎麼會又出現在這山洞裡面?而且我們跟著你們進來這裡之前,還看見他們好像在夏禹城那邊搞什麼名堂,弄得又閃電又打雷的……」
「我怎麼知道?反正現在這條道讓他們給堵了……」賀強還沒說完。卻見到趙中原拽著沙馬也從右邊洞窟中跑了出來。
「趙大師?這究竟怎麼搞的?」路昭惠一見趙中原,也不管賀強說沒說完,當即朝趙中原迎了上去。要知道趙中原從某種意義上講,才是眼下眾人當中真正的「帶頭人」,恐怕只有從他這裡才能弄清我們如今究竟碰到了什麼情況。
與賀強還有豹子這些人不同,趙中原似乎早就預料到我和路昭惠會安然無恙一般,所以看見我們兩人後,表情上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用力拉了一下身邊的沙馬道:「怎麼搞的?還不是這丫頭給我們指錯了道。」
沙馬阿依則是一臉無辜的辯解道:「這不能怪我了……我也沒想到,這邊這條岔路居然會通到夏禹城的下面!這裡頭這洞穴,我也是第一次才下來的。」
趙中原望著沙馬歎了一口氣道:「老夫只是告訴路太太,我們是因為什麼原因才從這邊又跑了回來。並沒有責備你的意思。」
聽到趙中原和沙馬之間的對話後,我楞了楞,指著趙中原他們出來的通道確認道。「這邊這條洞通往夏禹城?」
沙馬扭頭望著我,朝我點了點頭。苦笑著回答道:「我感覺這條道應該是通往山谷外面的。卻沒想到我們早都轉暈了頭,徹底搞錯了方向。你們背後那條恐怕才是朝外走的,這邊這條直接通到了夏禹城下面的地道。」
趙中原跟著補充道:「結果我們過去,正好撞上他們下來。山洞就這麼窄,他們人多槍多,我們這只有往回跑了。」跟著,趙老頭搖了搖頭。「總算謝征南他們反應快,搶先開了火,打死了他們走在最前頭的兩個人。現在他們不敢壓的太靠前,而且這裡這種環境,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我們過不去,他們想衝過來也難!嘿嘿……」
此刻,又有幾名僱傭兵跟著從右邊的洞穴中撤了出來,然後傑克弗雷德和蔡勇兩人也終於出現在了我的眼前。看見我的時候兩人都是一驚,當看見我身邊的周昌之後,傑克弗雷德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周昌!你怎麼在這裡?」見到周昌,這德國佬一下就撲了過去,抱住了對方。周昌估計是沒想到德國佬會用如此熱烈的方式來歡迎他,一時間呆在了原地,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話了。
蔡勇倒還維持了他一貫的老成作風,先過來和我打了招呼後,跟著又向路昭惠進行了禮貌的問候。
德國佬鬆開了周昌後,拉著周昌的手問道:「你在這的話,那就是說王烈那傢伙……」
周昌連忙點了點頭。「沒、沒錯了!王烈和其他人都到了。他們讓我先陪著嚴平還有路阿姨過來找你們。他自己帶著其他人朝夏禹城那邊去了!」
德國佬眨了眨眼睛。「夏禹城?」
周昌反應了過來,連忙解釋道:「從上面,從上面。他們沒有跟著我和嚴平哥一塊進這山洞了。」
德國佬又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消化周昌這句話的意思。過了一會,這傢伙忽然做出了一個雙手用力的姿勢!「噢耶!我知道了!那幫傢伙一定是被王烈他們襲擊了。他們打不過王烈,所以被迫退進了夏禹城下面的地道,然後和我們撞上了!這樣一來,他們應該正被我們這邊和王烈兩面夾擊……一定是這樣!」
說完,他轉過身,結果正好看見沙馬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盯著他,他先是不解的眨了眨眼睛,但很快似乎從沙馬的眼神中讀出了什麼東西,跟著立刻伸手把周昌用力遠遠的推開,表情尷尬的朝沙馬露出了近乎於諂媚般的笑容。
「噁心的同性戀……」沙馬咬著嘴唇,從嘴裡蹦出了幾個字!
聽到了沙馬的話,德國佬先是一愣,跟著連忙跑到沙馬面前解釋道:「我不是同性戀,我只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他覺得激動而已……」
沙馬翻了翻白眼,冷冷的從嘴裡再次重複了一句:「同性戀……」
趙中原沒有理會他們兩人,而是徑直走到了我的面前。朝我揚了揚下巴,指向了我和路昭惠身後的左邊洞穴道。「這邊你們進去過了?裡面什麼情況!是出去的通道麼?」
我搖了搖頭。「是不是出去的路不知道了。我們沒走通,聽到這邊有槍聲傳來,就忙著趕過來了。」接著,便將我們三人之前在左邊洞穴那個大型溶洞空間中看見的東西告訴了趙中原。卻不曾想,當我向趙中原描述了那十六幅石刻浮雕之後,這老頭原本霧濛濛的眼眶之中陡然間彷彿閃現出了一絲奇異的光芒!
「那十六幅春宮圖中的男女形象是不一個成年女人和一個年輕男孩?」老頭在聽完了我的描述後,忽然壓低了聲音向我確認道。
「你、你怎麼知道的?」我呆了呆,要知道在向老頭描述時,我只是說明了浮雕是春宮圖案而已。這老頭怎麼會猜到春宮圖中男女是成年女性和少年男性?
我注意到老頭的眼睛在中間和左邊兩條洞穴岔路之間來回掃視了半天,臉上顯出了難以抉擇般的神情。
「趙大師,你怎麼了?」我剛剛開口想要詢問。
趙老頭猛然伸手在我面前用力擺動了一下。「別說話,讓我想想!」跟著,這老頭忽然盤腿坐到了地上,閉上了眼睛,雙手平放在兩腿的膝蓋之上,手上的手指來回掐算了起來。
周圍的人都注意到了他此刻的舉動,紛紛停止了彼此間的交談,將視線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見到我一臉茫然,正好站在我身邊從洞穴中撤出的一名僱傭兵主動在我耳邊低聲的解釋起來。「趙大師又在卜算了。早上和你們見面前,他就是這樣推算出了你們幾個人的準確人數和還有男女數量的。神的不得了。」
這時,留在後方阻擊那些武裝分子的唐輝和謝征南兩人也帶著其餘的僱傭兵從右邊的洞穴中鑽了出來。此刻,這裡聚集的人多了,唐輝一時間也沒注意到我和路昭惠,只是看見眾人竟然都集中在這裡後,開口詢問起來。「你們怎麼都紮在這?不是讓你們趕緊選一條路撤退麼?留一兩個人通知我們路線就行了!」
話剛說完,趙中原的一名弟子連忙朝他做了手勢,小聲說道:「師叔,噤聲!我師傅正在卜算呢!」
唐輝楞了一下,方才注意到盤腿坐在地面的正在雙手掐算的趙中原,隨即也閉上了嘴。接著又看見了我和路昭惠,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跑到了我的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耳邊輕聲說道:「你去救路總,我很擔心!結果師兄他說你一定成功。看來他果然沒說錯了。」
聽到唐先生如此說,我有些詫異,也將嘴湊到他耳邊輕聲道:「趙大師真的這麼肯定?」
唐輝歎了口氣,在我耳邊解釋道:「我師兄一貫料事如神。他一但推算確定了的東西,絕對不會錯的!我實話告訴你,李老闆會遭遇不幸這事,也早在他的預料之中。只不過看到路太太那悲痛欲絕的樣子,我才覺得總是要給她找些希望,我師兄又貪財。我才不得已聯繫謝征南他們過來走了這趟買賣!現在看來,我當時的決定還是錯了。早知道會碰到如今這樣的狀況,我還不如狠狠心,絕了路太太的心思來的直截了當。」
「那怎麼沙馬帶錯了路,他也沒有發覺?」唐輝是實在人,我倒不認為他會替他師兄吹求。但還是忍不住提出了我的疑問。
「我師兄的卜算之術每次使用都會消耗大量的體力和精力,所以不能什麼事情都事先卜算一通的。今天他為了弄清你們這八個人的情況,還有你和路太太的安危,已經卜算過了兩次。正常情況下,他的卜算之術,一日之內最多也就只能使用兩次,再用,會非常傷身的。進來前,我們覺得沙馬那丫頭分析說明的頭頭是道。所以也就沒讓我師兄再次卜算。唉,也是我和我師兄大意了。」
正說著,右邊通道內傳來了人員行動的動靜和幾聲槍響。靠在洞口側面警戒的謝征南將槍口伸進山洞內回應般的開了兩槍,通道那邊的聲響隨即迅速消失。
此時趙老頭猛的睜開了眼睛,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但隨即身子一歪,癱倒在了地面上。唐輝和他的兩個弟子見狀,慌忙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趙老頭被攙扶起來後,連續的咳嗽了好一陣,方才自嘲般嘿嘿笑了起來。
「有意思?老夫卜算了卜了一輩子,現在居然算出了這麼一個結果!有趣,真的有趣!」
唐輝擔心的望著趙老頭道:「師兄莫非在推算這剩下的兩條道路?」
趙老頭點了點頭,伸手來回指了指中間和左邊的兩個洞穴入口道:「卜算結果,中間這條九死一生,非常危險,有可能衝出去。左邊這條則是有去無回……」
「非常危險也得嘗試一下!謝征南,你帶幾個人先守住洞口,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再跟上大隊。其他人立刻跟我從中間這洞穴突出去……」唐輝當即開口向眾人下達了下一步的指令。
「且慢……」趙老頭卻跟著打斷了唐輝指令。伸手明確指向了我和路昭惠三人剛剛出來的左邊洞穴開口說道:「走這條!」
「這條?你不是說這條路有去無回麼?」唐輝和現場的眾人都楞住了。
「唐輝,你怎麼就一根筋呢?我們現在要做什麼?自己想想!」趙老頭說到這裡,掃視了眾人一遍之後,也不解釋,推開唐輝和兩名弟子後,大步踏入了我和路昭惠剛剛出來的左邊洞穴。唐輝先是楞了楞,跟著方才反應了過來,脫口而出:「原來如此,我們出去了,哪裡還會要再回來!我這腦子……」
看著現場人員陸續跟著他走了進去之後,我拉住了唐輝。「唐先生。我看了半天了。周靜宜哪裡去了?你們這些人當中,她應該是最信任你的,所以我之前一直以為沒看見她是因為她可能跟在你的身邊才是!可,可,她現在好像壓根就沒在這裡啊!怎麼回事?她跑哪裡去了?」
唐輝先是楞了一下,跟著方才反應了過來一般。「周、周靜宜……難道你和路太太沒有碰見她麼?」
「什、什麼?你說什麼?」我瞪大了眼睛,傻傻的望著唐輝,不明白他說這話什麼意思!
唐輝接著開口說道:「你跑去救路太太,也沒跟她說一聲。她氣的火冒三丈,在洞窟看見雨停之後,她堅持要出去找你和路太太,她說記得你們大概的位置,還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而且跟路太太一樣,拿了手槍以自殺威脅我們!我們沒辦法,只能由著她一個人出去找你們兩個去了。師兄在她走後,才又為你和路太太卜算了一次。說你們定能平安無事!所以,我見到你們兩個時候,還以為她應該跟在你們兩個的後面呢!剛才人多,我也沒去注意,原來她沒有跟你們兩個匯合啊!」
聽完了唐輝的話,我忽然有了一種天塌下來了一般的感覺!我踉踉倉倉的連著後退了好幾步,直到身體撞到了身後的石壁方才停了下來。接著便是渾身無力,整個人軟軟的坐到了地上。一瞬間,我彷彿感覺這個世界上一切的一切都和我沒有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