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面 第八十六章

  「潑、潑糞?」我楞了楞,方才想起了數年前,北京某明星的廣告牌遭人潑糞的八卦新聞,明白了路昭惠具體所指的對象。因為路昭惠提到這個事情,我不知不覺的也將思維轉移到了她所說的那個對象上,並忍不住的指出了那個對象和路昭惠彼此之間的不同來。

  「不會吧,哪位又沒和領導上過床,我記得她應該是領導兒子的偏房!聽說她生了領導第三代中唯一的男丁,因為這個原因領導的兒子無法給她一個名分,也只能由著她胡來,算是對她生了兒子的一種縱容了。」

  「你想哪裡去了?我和她當然不一樣,我只是說,假如我沒有和我老公結婚。我現在頂多和她混的差不多。」路昭惠說著,身子忍不住輕輕的顫抖了起來。血雨過後,這座山谷的氣溫會開始迅速下降,我意識到了這點,明白路昭惠此刻應該感覺到了寒冷。連忙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到了她的身上。雖然我同樣也感覺到了冷,但一則出於起碼的風度,二則心中愧疚,所以,先考慮路昭惠的需求,便成了我的決定。

  路昭惠對於我此刻的的慇勤似乎並不反感,坦然的接受了我的好意,然後身子後仰,裹著我的外套靠到了牆壁上,像是說明,又像是回憶一般喃喃自語道。

  「你可能不知道,其實我很愛我老公了。我知道他現在在外面有別的女人,可我還是很愛他的。因為他對我很好,即便知道我曾經被那老傢伙糟蹋過,他依舊對我疼愛有加……不過他終究是男人,是男人即便度量再大,多多少少還是會對這種事情心存芥蒂的。我也明白這點,所以現在他找別的女人,我也認了。他隱忍了那麼多年,現在終於能稍稍放縱一下自己了,我這做妻子的,將心比心,對此也只能認命了。」

  聽著路昭惠此刻袒露心扉,我不僅對她的遭遇感覺到了極度的心痛。但接下來路昭惠的話則讓我一下子有了一種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的羞恥感。

  「因為不是第一次被人強姦,我也不是什麼冰清玉潔的黃花閨女,所以你大可不必對剛才你強姦我的行為愧疚什麼。因為我雖然不高興,但我也想不出該怎麼來報復你。殺了你?在這種地方,反正我們隨時都可能會死掉。動手還多此一舉,浪費力氣!把你小弟弟割了來解恨?也改變不了你已經插進去過的現實了。而且……」

  說到這裡,路昭惠斜著眼睛瞟了一眼無地自容的我,臉上居然泛起了一絲紅暈。遲疑了片刻之後,終究還是坦然的說了出來。「……而且你弄的我很舒服!我其實直到你剛才上我的時候,我才第一次感覺做愛原來能達到那麼快活的程度。」

  「你、你說什麼?」我被路昭惠此刻說的話嚇住了,我怎麼都沒料到,她居然會在我面前坦白她剛才被我強姦之後的生理感受……

  「我和你也不知道這次在這山谷裡能不能活著出去了。我也懶得再偽裝什麼了!你弄的我好爽,從來沒有過的爽快。」一邊說,路昭惠一邊有意識的再一次接近了我的身邊,同時伸手撫摸起了我的胸部和手臂。

  「我這輩子到現在,就和包括你之內的四個男人上過床。那老傢伙我不想說,我只記得他搞的我很疼,非常的疼。我只能咬著牙一直忍耐。我老公對我倒是很溫柔,從他身上,我才多多少少能夠享受到一些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快樂。不過他雖然對我好,不過那方面有些自私,不大考慮我的需要,他自己完了,也就完了!至於小朝……」

  路昭惠頓了頓,喉嚨裡發出了輕輕嗚咽聲,但顯然,她已經意識到李朝死去是無法改變的現實了,所以還是接著說了下去。

  「……和小朝做愛很刺激,畢竟,我和他是母子亂倫。道德上的那種恥辱和罪惡感從某種意義上超過了肉體上直接的刺激。不過呢,他其實和他爹差不多,做愛方面都屬於比較自私的,只考慮自己,所以實際上,和他做愛的感覺也沒有你剛才弄的我更舒服了。呵呵……你聽我說這些,是不是覺得我是個蕩婦?可惜啊……我自己也是剛剛才意識到這點。張愛玲說,通往女人心靈最直接的通道就是女人的陰道……雖然她說的未必就是對的,但現在用在我身上,似乎倒是非常的合適了。」

  說著說著,路昭惠撫摸我的動作停止了,眼淚當著我的面,嘩嘩的從眼眶中流了出來。我先是楞了一愣,隨即再無猶豫,義無反顧的將她摟進了懷裡了……

  「你不是蕩婦!所謂蕩婦是指人盡可夫的那種女人。你不是,你只會在你愛的人面前露出你追求愛慾的一面,那不是淫蕩。那只一種愛的表達方式和對愛的渴望和追求而已……」我撫摸著她的後背,輕輕擦拭著她面龐上的淚水。我不是傻瓜,路昭惠此刻的話語中明顯已經流露出了某種她對我好感。我不確定那種好感是她真的愛上了我,還是在這種特殊環境下產生的某種特殊的依戀,但我知道,她需要安慰,需要依靠。而我,不管是否是對她真的有意思,我都必須給予她此刻所需要的一切!因為,這是我欠她的……

  在我的撫摸和安慰下,路昭惠逐漸停止了抽泣。靠躺在我的懷裡,呆呆的望著外面出神,我知道她在調整自己的情緒和思維,也就一言不發,陪著她看著外面被紅霧籠罩著的光禿禿的森林發呆。卻不曾想,看著看著……我和路昭惠不約而同的意識到了外面的紅霧當中出現了某些難以置信的狀況。

  隱隱約約的,濃重的紅霧中,不同的位置的地點能看到時隱時現的一些畫面和影像!

  「嚴、嚴平……霧氣裡面好像有東西在動……」路昭惠首先反應了過來,從我懷裡坐直了身體。

  「只是幻像……不是實體!」我當即給了路昭惠明確的判斷。

  就在剛才短短的十多秒時間裡,紅色的濃霧中斷斷續續接連出現了好幾處不同的人物影像。那影像的狀態便如同現在高科技的投影儀投射在不斷運動的水幕中的情況類似。

  從事記者工作的時期,我最關心的是社會時事,其次便是各類科技創新方面的新聞資訊。曾經多次參加採訪過各種類型的科技創新博覽會!而此刻,濃霧中變幻的各種影像,同我在那些博覽會上見到的某些影像投射新技術投射在特殊空間載體中的影像幾乎如出一輒!

  「你、你確定?」路昭惠呼吸變的急促起來,看的出,她此刻的心情極為緊張。這山谷和鳳凰山下面的那個囚籠一樣,都是古代遺留下來的所謂秘境之所。在這樣的地方,出現像囚籠中屍傀或者殭屍之類的怪物一點也不奇怪,她因此產生畏懼和緊張的情緒是理所當然的。尤其她不久前才放棄了自殺的念頭而重新產生了活下去的想法,這個時候的她,求生的慾望甚至超過了一般的普通人。

  「是幻影……你看,左邊那邊剛剛閃過去的那幾個人影,其中一個身上穿的似乎是鱗片狀的盔甲。現在你看,正對面過來的那一隊人,中間那個穿的是皮甲……都是古代的裝束,現在不可能有人還穿那樣的東西……而且影像飄忽,都只是某種投影而已……」

  為了消除路昭惠的恐懼感,我連忙向她解釋起來。一邊解釋,我也一邊不斷的環顧四周,我忽然發現,如今籠罩覆蓋整座山谷的這股紅色濃霧,便如一個巨大的氣體銀幕一般,不斷的在四處閃動或者說播映著各種不同的影像……

  飄忽不定的影像中有人、有動物。他們在行走,在奔跑,有成群結隊出現的,也有獨自行動的。而且這些人的穿著打扮各不相同!有的傳著極為原始的獸皮,有的穿著麻布服裝、甚至許多服飾,都是我之前只能在歷史圖冊或者博物館當中才見到的樣子。

  「這、這怎麼回事!他們的衣服、打扮還有那些武器……這都是不同歷史時期當中才會存在的啊?怎麼、怎麼現在同時出現在了這裡……」

  「那、那好像是唐朝的服裝吧?」路昭惠拉了拉我,伸手指向了右前方不遠處一片濃霧區域中出現的人物影像向我確認起來。我連忙將視線轉移到了她所指的位置,那片區域中的影像時隱時現,但總算又持續了數秒後才消失,我確實看清了影像中人物的服裝,隨即點頭對路昭惠的判斷進行了肯定。「沒錯,圓領小帽、旁邊那個人上身穿的是明光鎧,確實是唐朝的服飾裝扮。」

  「那邊是什麼時代的?」路昭惠又發現了一處出現影像的地點,抬手指了過去。

  「衣服左衽,帽子後面有獸尾……這個人應該不是漢人,而是北方的遊牧民族。這裝束似乎有點像南北朝北朝某個時期人的打扮了,我也說不准了!」我又不是古代服飾專家,雖然靠著部分歷史知識能夠注意到影像中人物的某些特徵,但這些影像中的服飾和形象究竟該是那個時代的,我多數時候同樣只能靠猜測了!

  好在路昭惠對此並不在意,在注意到正前方出現的某段影像之後,她當即又拉扯著我將視線轉移到了那片區域當中。「你看,前面,一下出來了好多人!應該是什麼時期的?」

  這次,當我看清了新出現在濃霧中的影像後,我一下子呆在了當場!

  正前方的濃霧當中此刻竟然出現了一個行進中的隊列。隊列當中一個白色的熟悉身影投射進了我的瞳孔當中……

  「夏姜?不、不對,是夏姬……」

  三次莫名其妙的夢境,三段連續的夢中場景,早讓夏姬的樣貌深深的印刻在了我的腦海當中。此刻濃霧中出現的夏姬影像雖然模糊不清,但那人影的姿態、動作以及基本的五官輪廓這些讓我可以絕對的肯定。影像中,走在隊列一側的那名單獨的白衣女性必然是我夢中出現的那個夏姬了!除了抬著某樣物品的隊列之外,夏姬的身邊還陪伴著一個應該是男性的灰色人物影像。那男性戴著中等式樣的頭冠,寬袍緩袖、行走的姿態似乎有些奇異。

  夏姬極其隊列的影像持續了數秒後逐漸消失了。而附近又出現了新的影像。路昭惠的注意力當即有轉移到了新的影響上面,並未在意我沒有就她之前的詢問做出解答。而我則一時間陷入了思索當中……

  「怎麼回事?這些影像中出現的事物,似乎各自都屬於不同的時期!怎麼會接二連三的在這紅色的濃霧當中不斷閃現呢?」

  「還有,這裡怎麼會見到夏姬的影像?她和其他那些影像中出現的人物有什麼方面是一致的?對了……影像中她不是一個人,除了身旁陪著的那個男人外,旁邊還有浩浩蕩蕩的一大隊人馬!那些人馬好像是春秋時期的武士或者士兵,他們好像扛著什麼東西……」

  瞟了一眼身邊的路昭惠後,我猛然意識到了什麼!一拍腦門,當即明白並理順了這些影像彼此之間的聯繫和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這些影像裡出現的那些人,應該是從古至今曾經進入到這片山谷裡的人的影像!當年,夏姬也曾經帶著人,冒險進入了這片山谷。至於她進入山谷的原因想必和路昭惠這次進入山谷的原因是一樣的!都是為了救自己的兒子了!那些隨同夏姬一同進入的武士和士兵扛著的,想必就是當初夏姬用特殊方法保存下來的夏南的遺體。夏姬身邊的那個男人,應該是夏姬請來的當時的世外高人……不、不對!依據蔡勇還有沙馬他們的說法,這定魂儀式不是只能救治頻臨死亡的活人麼?已經死掉的根本就救不活了!夏南是自殺的,在夢境中,他死的已經不能再死了!夏姬帶著他的遺體跑去夏禹城跳大神有用麼?可要不這樣解釋的話,現在我看到的這些影像出現在這裡便沒有一個合理的說法了……」

  就在此時,路昭惠猛然拉了拉我的手臂,激動的指著新出現的一片影像區域對我說道。「快看、快看!來了,來了,抱著孩子的人來了!」

  我猛然從思緒當中驚醒過來,抬頭朝著路昭惠指示的方位望了過去。只見滾滾濃霧當中出現了兩個快速行進的身影,身影模糊不清,但從外觀裝束看,確實已經是現代人的服裝了。其中一個人影穿著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統一流行的深藍色外套,體型相比同伴,略顯粗壯,顯然是個男性,男性身影的手中似乎懷抱著一個嬰兒的襁褓。在其身體的一側能夠辨認出此人斜挎了一個水壺之類的物品。他的同伴身形苗條,明顯是個女性,行走的同時,還不停的扭頭觀望著男性人影手中的嬰兒襁褓,顯然非常關心,女性似乎斜掛了一個挎包,那挎包鼓鼓囊囊,裡面似乎裝滿了東西。

  這段影像同其他影像一樣,維持了大約十秒左右的時間後,便逐漸消失了。

  「我明白了!我們現在看到的,都是過去曾經進入過這片山谷裡的人的影像了。」路昭惠其實非常聰明,這一刻,她得出了和我相同的結論。跟著感歎了起來。「那兩個抱著孩子的,我想,他們應該是和我這次進入與山谷的目的一樣了。那孩子可能快不行了,那兩個人冒險進入山谷,恐怕是打算到夏禹城裡施展和趙大師一樣的儀式,救那孩子一命吧……天可憐見,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成功了!」

  路昭惠此刻顯然再次想到了李朝,一時間坐著再次進入了呆滯的狀態。而此刻我臉上的肌肉則抑制不住的連續抽搐了起來。因為,雖然影像模糊,人物面部輪廓根本無法看清,但從體型和姿態方面,我已經認出了那名男性的確切身份……

  「他們成功了!肯定是成功了!否則的話,我現在應該不會坐在這裡。」我在心中默默的回答了路昭惠的疑問。

  這一刻,我忽然有了一種毛瑟頓開般的感覺。以往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大堆難以解釋的奇怪狀況,此刻,我彷彿都找到了答案!

  「當我見到你的時候,我很意外!因為在我看來,你應該是個死人才對……」我第一次在興隆貸款公司的辦公室和王烈面對面交談時,王烈曾經說過的話。現在看來,他說的一點也沒錯了。我曾經是個死人,或者說,曾經極度的接近過死亡……但我父親帶著我,在我還是嬰兒的時候來到了這片山谷,來到了夏禹城,並用某種方法拯救了我的生命,讓我活了下來了!王烈作為兩儀,對各種陰陽氣息極為敏感。很顯然,他感覺到了我身上殘留著的那股曾經無限接近死亡的氣息,並由此作出了他自己的判斷。

  我記憶中的人面鷹也是真實的經歷。只不過,我那個時候還是個嬰兒,在父親的懷中,我看見了人面鷹從空中飛過的景象,並將其印刻在了腦海當中。只是嬰兒的記憶在成年後很難被發掘出來。所以,直到我再一次見到類似的場景之後,我才從腦海中挖掘出了這段塵封的往事……

  父親的水壺被沙馬撿到也就可以解釋了。那塊繡著我名字的嬰兒裹布……

  想到這裡,我低下了頭,想要尋找,結果把石屋的地面來回掃視了半天我才猛然發覺。除了麥乳精的鐵罐和那幾片破爛的尿片之外,那張奶奶繡了我名字的裹布竟然不翼而飛了!

  我眨了眨眼睛,這才猛然想起了之前路昭惠在我的強暴之下陷入假死狀態後突然出現在我身後的那個斗篷人來!

  「路姨、路姨。」我連忙搖晃起了身邊路昭惠的身子。

  路昭惠在我的搖晃下清醒了過來,但望著我時,臉上卻露出了不滿的神情。「你叫我什麼?還叫我路姨?」

  我楞了楞,方才醒悟了過來。我都對她做了那種事情了,雖然她看上去已經原諒了我,但很顯然,「路姨」這個稱呼已經不適合我繼續對她使用了。女人似乎在這些方面特別的敏感,意識到這點,我連忙改換了稱呼。:「昭、昭惠。你翻出來的那張嬰兒裹布哪裡去了?就是繡了平字的那張?」

  路昭惠對於我改換稱呼進行了表情上的認可。但在同樣低頭望了望石屋當中的狀況之後,也隨之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咦,奇怪了,不是和罐子還有那些破布丟在一塊的麼?怎麼不見了?」

  確認路昭惠此刻態度認真,並無和我開玩笑的意思後,我跟著追問道。「你醒過來的時候,又沒有見過其他人?」

  路昭惠搖了搖頭。「要有其他人出現的話,我早都會把你喊起來了。又怎麼會坐著等你自己醒過來?」

  聽著路昭惠的回答,我忍不住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看來路昭惠根本就不知道那個斗篷人出現過的事情了。那個斗篷人是什麼人?當時我他媽的腦子裡就只想著操逼了,整個人也糊里糊塗的,看東西也都看的模模糊糊。只是感覺那傢伙應該是個女人,從體型還有聲音來判斷……還有就是她奶奶的好像幫我把那事情給解決了。因為我感覺我那東西最後還是插進了某個溫暖、柔軟的地方才射精的,不是嘴,就該是女人的肉穴。可那個斗篷人出現的目的是什麼?難道就只為了過來幫我解決生理需求?這理由也太操蛋了吧?任誰也不可能相信啊!對了,難道是她帶走了嬰兒裹布?她要那東西幹啥?那嬰兒裹布現在看來,確實就是我小時候用過的了。我拿著,多少是個念想。她那去有個毛用啊?」

  「你、你怎麼了?想到什麼重要的事情了嘛?」路昭惠的詢問打斷了我此刻的思緒。

  我腦子裡想的這些,當然不能對她明言了。尤其是在她假死昏迷期間斗篷人曾經出現這點尤其不能說,誰知道告訴了她之後,她會不會產生嚴重的心理恐懼了。所以面對她的追問,我連忙打著哈哈搪塞了過去。

  「沒、也沒啥重要的。就是想那裹布不見了就算了,我們現在應該考慮著設法去和賀老大還有唐先生他們匯合才對。這地方之後會越來越冷,呆在這裡,我們兩個絕對會被活活凍死的。」

  聽了我的話,路昭惠也反應了過來。我們在這裡的目的是為了躲避那恐怖的血雨,現在血雨已經停止了。繼續呆在這裡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趕緊去找賀老大等人才是正事。

  明確了這點後,我和她連忙站了起來,各自整理了一下衣服。路昭惠的內外上衣被我之前扯掉了好幾顆扣子。此刻只能勉強的罩在身上,如此一來,我的外套更發揮了作用,路昭惠套在身上可以御寒,扣上扣子後,也正好用於遮掩她此刻的窘狀。

  為了她的面子,我就只有靠著僅有的長袖背心繼續堅持。畢竟,我是男人,一切都需要優先考慮路昭惠了。

  路昭惠整理衣服時,我檢查了一下從路昭惠手中搶來的手槍。躲避血雨時走的有些急,我只隨手從地上撿拾了三枚子彈。這便是我和她現有的全部自衛火力。雖然從夏禹城撤出同那些武裝分子脫離接觸後至今,我們沒有再遭遇任何的外來襲擊。但這片山谷中危機四伏,怎麼著,我都還是需要確保我和她在關鍵時候擁有一定的自衛能力了。

  整備完畢後,我正打算拉著路昭惠立刻出發。結果路昭惠突然指著遠處濃霧當中又出現的一片影像對我說道。「你看,那個人做哪些姿勢和動作什麼意思啊?」

  我抬頭望去,見到了新出現的影像。影像中,一個上身赤裸的男子似乎正在緩慢的行走,他行走的步伐極為奇特,似乎是走兩步,停一停,走兩步,停一停。同時兩手彷彿隨意的朝著四面指指點點一般……

  這段影像似乎頗為奇特,持續時間也比之前出現的影像要長了許多……

  剛看的時候,我還沒有什麼感覺,但看了十多秒後,我忽然意識到眼前男子的行走步伐似乎之前在其他的影像當中也有人採用過。比如陪伴在夏姬身邊的那個戴冠男子。而且除了此刻影像中的男子外和夏姬那段影像中出現的男人外,貌似前面還有好幾段影像中的某些人物都曾經是相同的步法。又觀察了兩、三秒,我反應了過來!

  「禹步……這些人行走的時候,踏的是禹步!」

  「禹步?禹步是什麼東西?」路昭惠對於我此刻的解釋顯然一竅不通。

  「禹步也叫罡步。傳說中,大禹走路和普通人走路不一樣,他總喜歡踏著特殊步法行走,而他走的這種步法就是所謂的禹步!據說這種步法是大禹通過觀察北斗七星的排列後思索出來的行走方式,而北斗七星古代也叫天罡北斗,所以也被稱為罡步。古代祭祀或者一些宗教儀式當中,祭祀者或者主持儀式的人依據祭祀或者儀式規則,很多時候在過程中,需要走禹步了。」我隨即對路昭惠進行了進一步的解釋。

  「原來如此,那現在這個人除了走禹步外,還到處指指點點的,誒,想起來了,我有次去日本,參觀過日本的一個什麼祭祀慶典。你別說,現在這個人指指點點的樣子,就好像那個祭祀慶典上開路跳舞的人一樣。」

  路昭惠此刻的話提醒了我,我連忙又觀察了片刻影像中男子上身以及手部的姿態動作,最終在影像消失前得出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結論。

  「你沒說錯,這個人確實在跳舞!他跳的是儺舞!」

  「儺舞?你別忽悠我啊!我前些年去雲南考察投資的時候,當地政府邀請我觀看過儺舞表演的。儺舞不都是要帶面具蹦啊跳啊的。和那個人剛才的動作、姿態那些完全不同麼?」路昭惠斜著眼白了我一眼!

  「呼……」我禁不住長長的呼了一口氣。這都什麼時候了,這女人都還在糾結這些細枝末節。經過昨天在這山谷的一整天,我已經意識到留給我和她的時間不多了。

  血雨之後會起紅霧,紅霧持續的時間有多長,昨天我雖然沒有計算過,但很明顯,紅霧尚未消散的時候,伴隨著雷聲響起,那些恐怖的陰兵就會出現並開始巡山了。

  我曾經詢問過沙馬那些陰兵具體什麼時候出現,還有從哪裡出現。結果沙馬給我的回答則是「不知道!」

  不過她終究還是又告訴了我一些她推測的大致情況。據她推測,她懷疑陰兵應該是從夏禹城周邊甚至夏禹城中的某個地方突然冒出來的,接著會兵分兩路,沿逆時針方向順著這東、西兩個圓形山谷的邊緣行動環繞一周後消失。陰兵出現似乎都在日落前半個小時前後。

  在這裡,我已經無法具體的計算時間了,不過從此刻光線和物體的影子角度推斷,距離日落只怕已經不到一個小時了。這就是說,我和路昭惠真正想要安全,就必須在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內到達沙馬所說的那處絕壁洞窟的位置。在離開趙老頭返回試圖勸說路昭惠前,我也曾經大致推算過接下來各種遭遇所需要的時間。在我原定的計劃中,只要避開了血雨,我和路昭惠應該有充足的時間設法追上趙老頭等人的。但沒想到,我自己會突然獸性大發,強姦了路昭惠,跟著睡覺再和路昭惠說話談心已經耽誤了大把的時間了。此刻再不走,我和她沒準真的會和那些巡山的陰兵撞到一起了。

  想到這裡,我伸手拉住了路昭惠的手臂,拖著她,朝著我認為的西南方位走去。不過為了避免這女人跟我較勁,我還是邊走邊說的向她說明了我認為那個人正在跳儺舞的理由和原因了。

  「那個人應該是古代人了。具體那個時代的?他光著膀子,咱們也看不出來!不過他的那些舉動,肯定是在跳儺舞了。儺舞是現代的說法。古代的『儺』並非單純的舞蹈。而是一種儀式。在某些時期,甚至是軍事演習!古代的很多王朝政權,每年冬天都要搞大規模的野外軍事演習,當時就被稱作『歲末大儺』。周禮當中就有關於宮廷大儺之禮的明確記載。儺舞只是儺儀當中的舞蹈部分而已。」

  「你在雲南看到的儺舞只是一種而已。儺舞在我們中國種類繁多,有很多種了!而且,禹步這種步法同儺舞有非常密切的關聯。很多用於驅邪降魔的儺舞都是踏著禹步才能跳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在日本看到的應該是日本祭祀死者或者祖先的某種典禮了。因為你說你看到的日本的那個領舞者和剛才那個人的手部動作類似。而剛才那個人跳的似乎應該是用於安定靈魂的某種儺舞動作。日本的那些東西,都是我們中國傳過去的,估計是他們學習儺舞的時候沒學全,光學了上身動作,忘記學禹步了。」

  解釋到這裡,我其實還有個原因沒有告知路昭惠,便是剛才影像中那人的舞蹈動作居然同夏姜在公墓門口跳的鎮魂舞蹈動作頗有幾分神似。只是那男人的動作顯得剛勁有力,頗有氣勢。而夏姜跳出來則變得婀娜多姿。我判斷那人跳的是鎮魂舞便是基於這個原因。

  「舞蹈中,需要配合禹步的舞蹈,十之八九都應該是某種儺舞。所以我判斷那個人應該是在跳儺舞了。」

  我牽著路昭惠的手,在濃霧中穿行。一邊說明這我判斷的理由。四周的濃霧中依舊不斷在遠處閃現著各種各樣的不同時代的影像片段。

  我和路昭惠發現,那些影像片段中,經常能看見踏著禹步或者像之前那個男性舞者一般跳著儺舞的人影出現。

  路昭惠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說是儺舞就是儺舞了。反正我也不懂這些。不過你有沒有想過,那些人在山谷裡走禹步,跳儺舞都是為了什麼?」

  聽到路昭惠如此說,我有些傻眼了。「對啊……這些古代進入這裡的先人、前輩做這些幹什麼啊?難道他們和現在的廣場舞大媽們一樣,跑這裡來跳舞健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