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空蕩蕩的廳堂,我的手不自覺的摸到了下巴上。
「吳?旗幟上的字應該是國號吧?吳國?夏姬是春秋時代的人,那現在這個吳國應該是春秋時期的吳國了。因為到戰國前,吳國就已經被那個臥薪嘗膽的越王勾踐給干翻,不存在了……不過,夏姬歷史上到過吳國?這倒真是個意外的發現了……」
我不知不覺的皺起了眉。我發現此刻夢境中見到的場景,已經顛覆了我往日記憶中的歷史。因為在歷史上,從來也沒聽說夏姬或者夏南同吳國這個國家扯上過任何的關係。
但是我又想了鳳凰山下面的那座鎮壓囚籠。唐輝通過辨認囚籠當中的碑文確認那座囚籠是伍子胥和孫武這兩個歷史牛人建造的,而囚籠中又有夏南的棺槨……
想著想著,我猛的一拍大腿。
「對了,我怎麼把那個傢伙給忘了?夏姬和夏南在歷史上同吳國好像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存在,但有一個人,卻同夏姬還有吳國都明確的關聯記載。通過他,夏姬同吳國之間似乎也就間接產生聯繫了。那個人就是屈巫!沒錯,就是這個傢伙了!根據歷史記載,他為了得到夏姬,背叛了楚國。之後就一直跟楚國作對,先是在北方挑撥楚國和北方諸國的關係,利用晉國把楚國狠揍了一頓。揍完了,還覺得不過癮,又跑到了吳國,幫助吳國建言獻策,訓練軍隊。後來的吳王闔閭之所以能夠擊敗楚國,攻佔郢都,可不單單是靠了伍子胥和孫武那些人,這屈巫可也是出了大力的……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個中年帥哥難道就是屈巫?他把夏姬和夏南一塊都帶到吳國來了?那……剛才那個一臉滄桑,滿頭白毛的大叔難道就是伍子胥?對了,應該就是了……歷史記載,伍子胥青年時代從楚國逃亡時,過韶關的時候一夜之間白了頭……」
我不知不覺的張大了嘴巴,滿臉的不可思議。我萬萬沒有想到,我竟然能夠在夢境之中,見到如此有名的歷史人物……
「白毛是伍子胥的話,那坐在上面的那個君王難道就是闔閭?嗯,只可能是闔閭,吳王僚在位的時候,伍子胥雖然也是吳國的官員,但好像地位不高。直到專諸刺殺了吳王僚,公子光即位成為吳王,也就是吳王闔閭之後,他才成為了吳國的重臣,因為專諸就是他推薦給闔閭的……對了……夏姬對面坐在上手第一個位置的人和闔閭的樣子長的很有幾分相似,年齡也接近,兩人看上去是兄弟,那個人難道就是夫概?」
回憶著那些人的動作舉止,再通過一些分析,我迅速的將這一時期吳國重要的政治人物同之前坐在夏姬三人對面的那些人員紛紛對上了號。忍不住的激動了起來。
「白毛旁邊那個大眾臉應該就是兵聖孫武了。我的老天……我居然能在這個夢境之中見到這麼多的歷史名人……」激動之餘,我的身體或者是因為激動,左右劇烈的晃動了起來。但晃著晃著,我忽然發現,我身體的晃動好像並非是來自於我自己的主觀意識,而是被動的被人來回搖晃所致。很快的,我因此從夢境當中清醒了過來。
當我睜開眼睛之後,周靜宜美麗的容顏映入了我的視線當中。她此刻正抓著我的右手,用力的搖晃著,看見我睜開眼睛之後,一臉驚喜的撲到了我的懷裡。泣不成聲的哭了起來……
「謝天謝地,你還活著!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將來該怎麼辦啊……」
見到我清醒過來,原本坐在石屋邊緣的路昭惠朝我笑了笑,隨後起身,帶著賀強、豹子、春日等幾個人自覺的離開石屋。
我方才可以一邊安慰著周靜宜,一邊向她詢問起了她是如何跑到夏禹城這邊來的具體過程。
周靜宜好半天才從激動中慢慢的恢復了過來。隨即告訴了我她同趙中原等人分開後的經歷……
原來她憑著記憶,找到了路昭惠和我呆過的那顆大樹,甚至還在大樹周圍找到了我和路昭惠扭打過程中,掉落在附近的子彈。因為沒有見屍體或者被血雨腐蝕過的骸骨,所以她肯定我和路昭惠活了下來。隨後便開始在樹林中尋找我們兩人的蹤跡。不過沒有見到我們兩個,卻發現了七、八陌生的武裝分子經過附近。
她懷疑我和路昭惠沒準被武裝分子抓住了。所以壯著膽子偷偷一路尾隨那幾名武裝分子,並最終又跟回了夏禹城裡頭。進城後,她原本還打算利用城裡這些破爛房屋的掩護試圖搭救我和路昭惠,然後卻被人偷襲,敲暈了過去,直到剛剛才甦醒過來。
「……你聽著,我不管你有什麼借口!就算是為了救路姨,也不許你不對我說一聲就自己行動!你知道麼?趙前輩他告訴我你回去救路姨之後,我當時就想,你要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要死,都跟你死在一塊……」
周靜宜說著說著,再次激動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恨恨的用雙手卡住了我的脖子,用力的掐了起來。雖然她力氣不大,但還是差點卡的我背過氣去,總算她最後意識到我開始翻白眼了,方才慌忙鬆開了手。面對女人的真情流露,我也沒說話,只是伸手將她緊緊的摟在了懷中,跟著也不管她願不願意,用力低頭的吻上了她的嘴唇……
剛剛貼上嘴還沒等我倆有更多的親暱舉動,一陣刻意的咳嗽聲大煞風景的在我耳邊響了起來。我抬頭一看,周昌有些尷尬的出現在了石屋的斷牆一側。見我看見他後,連忙說明了他的來意。
「趙前輩正在做法,準備打通離開這裡的通道。不出意外的話,通道一旦打開,我們馬上就要撤離了。趙前輩說,通道打開後,持續時間並不長,需要迅速前往,中途不能停留,所以我過來通知你們一聲,最好過去和大家匯合,抓緊時間休息一下。然後就要出發了。」
見我向他點頭確認之後,周昌隨即快步離去,我和周靜宜彼此攙扶的站了起來。
「……咦,你穿的是誰的衣服?我記得你出發的時候不是這套啊?」周靜宜在起身後便主動替我整理起了儀容,一整之下,當即皺起了眉頭。
我原本的衣服早都已經破爛不堪了,在「獻祭之地」的草坪上,更是被學宗的陽炎之火燒的乾乾淨淨。此刻穿的這套,是從那些死去的武裝分子遺留下來的背包之中翻出來的,也就是一件外褲和外衣而已,我下面這時候都還是空著的,連內褲都沒有……
我隨口回答道:「你不知道了,你暈倒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我原來的衣服都被火給燒光了,現在這身,是路姨她們從那些武裝分子的背包裡頭給翻出來的。還好找著了這套,否則,我估計都只能光著屁股行動了……」
周靜宜聽到我的回答後,楞了一楞,再次確認道:「你是說,你光著身子被路姨看光了?」
我眨了眨眼,最後老實的嗯了一聲……
周靜宜的一隻手直接就揪住了我的耳朵,吃痛之下,我哎喲哎呦的叫了起來。
「你、你居然還敢承認?你對我耍流氓就算了,居然都耍到路姨她頭上去了,你皮癢了是不?」
「別、彆扭了……你是不知道當時的情況,不是我自己願意啊……」我連忙開口為自己辯解了起來。
周靜宜此刻看上去頗為生氣,但從她的眼神中我意識到,她其實未必對這事情真的太在乎,揪我耳朵,表面上是在發我的脾氣。但更多的,其實都是她以此為借口,趁機對我動手動腳,裝吃醋的機會想要和我親暱而已。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是我僅僅只是在路昭惠面前無意裸體的狀況下,要她知道我已經和路昭惠發生了實質上的男女關係,她會怎樣對待我,那真就不得而知了。
打鬧中,我將周靜宜再次緊緊的摟在了懷裡,她象徵性的掙扎了兩下,便羞澀的將頭埋進了我的懷裡。用手指在我的胸前畫著圓圈,嘴裡喃喃的說道:「看到路姨、賀老大他們那個樣子,我知道你們之前肯定碰到了很多麻煩的事情了。這次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是我警告你哦……你已經是我的男人了。沒我的允許,禁止你和其他女人有過多的接觸,路姨也不准,更不准在她面前脫衣服……你是我的!聽到了沒有?」
就在我正準備回答「聽到了」的時候。一個嗲嗲的女聲在石屋邊角的斷牆處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好恩愛啊……真讓人妒忌呢!」
我抬頭一看,跟著心下涼了半截,心裡暗道:「要糟……」
只見觀雪胳膊肘支在半截矮牆上,雙手撐著下巴別有用心的望著我和周靜宜,顯然已經在哪裡偷看半天了。而我之前,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周靜宜的身上,居然絲毫沒有注意到這個女人的出現。
「你是誰?」周靜宜聽到聲音後,立刻轉過了身子,但見到觀雪那張陌生的面孔後,羞澀的表情隨即便成了疑惑。
面對周靜宜的詢問,觀雪笑瞇瞇的回答道:「我麼?對了,咱們是第一次見面呢……我叫觀雪了。你呢?不自我介紹一下麼?」說完,這女人居然朝我拋了個媚眼,還連續眨了兩下眼睛。
周靜宜注意到了觀雪那做作的表情,立刻轉身朝我望了過來。
我連忙對周靜宜解釋道:「她原來是跟著那些人一塊來的。不過現在算是跟我們一路的了,一會要同我們一塊離開這裡……」
聽到我這樣說,周靜宜眨了眨眼睛,顯然沒有弄清楚我究竟想表達些什麼?
就在此時,春日跑到了觀雪身邊,想要把觀雪拉走。觀雪被春日拽走前故意朝著我喊了一句。「平哥兒,我們姐妹幾個可都要靠你嘍……你可不能對我們始亂終棄啊!」
待兩個女人拉拉扯扯的消失之後,我低下頭,見到了周靜宜憤怒到幾近扭曲的面容……
「怎麼不說話了?不打算解釋解釋,或者為自己辯解一下麼?」
我嚥了口口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始亂終棄?聽她這麼說,你是不是上過她了?」在憤怒到極點的狀況下,周靜宜的表情反倒舒緩下來了。但詢問的聲音,卻冰冷異常。
我蠕動了兩下嘴巴,最後垂頭喪氣的老實回答道。「上、上過……」我不是沒想過撒謊,但很顯然,這慌遲早都是會穿幫的,因為我和那四個女人做愛的情形,還有其他的目擊者。在現實面前,我根本無法抵賴。與其違背良心的訴諸謊言,倒不如老實承認。
「啪……」
周靜宜倒也乾脆,直接狠狠的抽了我一個耳光。跟著扭頭大步的走出了石屋。剩下我一個人,如同白癡一般的站在裡面發呆。
過了良久,我咬了咬牙,抬起了頭。嘴裡嘟嘟囔囔的罵了起來。「打我?你有什麼資格打我?不就是上了幾個女人麼!你之前不是一樣到處找男人玩曖昧,還他媽的幫人家打手槍……我都沒因為那些說你的不是……你現在居然先反咬我一口了……」
說出來話雖然狠,但實際上都僅僅是我對我自己進行的自我打氣和安慰罷了。因為這一刻,我真的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只是為了讓自己不哭出來,我只能拚命的對自己進行著各種各樣的心理暗示:「她也就是長的漂亮罷了,床上功夫好而已……天知道她之前睡過多少男人?我幹嘛非要在乎她對我的看法……說什麼我是她的男人,不過都是逢場作戲罷了!她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會真的想要和我過一輩子……」
幾分鐘後,我目光呆滯的從石屋裡繞了出來。來到祭壇廣場這邊時,望見謝征南的那些僱傭兵們用城外砍伐回來的樹枝堆了三座頗大的柴火堆,似乎正在焚燒什麼東西。走近一看,注意到柴火堆內放置了人的肢體。
路昭惠在賀強和豹子以及眾多僱傭兵的簇擁下,站在一旁,表情哀傷的默默注視著眼前燃起的熊熊烈焰。我這才意識到,她們正在火化死者的遺體。
我此刻急需其他的事情來填充自己近乎於一片空虛的大腦。因此不自覺的走到了路昭惠的身邊開口問道。「燒的都是什麼人?」
路昭惠扭頭望了我一眼後,淡淡的回答道:「小朝的遺體找著了,帶著也是累贅。謝征南他們要火化死去的兩個戰友。我想了想,讓他們也一塊把小朝燒了吧……」
說到最後,路昭惠的語氣明顯哽咽了起來。站在她身旁的陳瑩和齊英連忙扶住她勸慰了起來。這兩個女人和路昭惠一塊,在獻祭之地頂上的洞穴中躲藏了不少時間,此刻很顯然同路昭惠也都熟悉了。
倒是照理應該陪在路昭惠身邊的周靜宜此刻卻沒有陪伴在路昭惠的身邊,她此刻表情鐵青的一個人坐在金字塔祭壇最下方的台階上,一言不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祭壇上,趙中原那老頭正在手舞足蹈的進行著自己的祭祀儀式。
在陳瑩和齊英的安慰下,路昭惠稍稍平靜了一些,跟著扭頭看著我詢問道:「你和靜宜吵架了?」
我撓了撓頭,抿著嘴回答了是。
路昭惠歎了口氣,在確認齊英和陳瑩走到一旁後,小聲說道:「難道你把我們兩個的事情告訴她了?」
我搖了搖頭。「沒有了……是為了其他的事情。」
路昭惠顯得有些意外。很顯然,在她看來,周靜宜生氣,同我鬧矛盾,而且沒有過來和她說話,只可能是因為她和我發生了肉體關係的事情被周靜宜知道了的結果。但卻沒想到,我給了她那樣一個答覆。
她沉默了一會,輕聲在我耳邊說道。「原來如此,我們的事,最好一直對她保密了。」
我點了點頭。「我知道分寸的。」
路昭惠遠遠的觀察了一會周靜宜的情況後,再次開口。「如果不是我們兩個的事,那她現在又為了什麼一個人在哪裡生悶氣?」
面對路昭惠的詢問,我臉上的肌肉禁不住抽縮了一下,在歎了一口氣後,我不知為什麼,還是將學宗搞的那個儀式,以及我在儀式過程中先後和五個女人做了愛的情況對路昭惠進行了坦白。我估計,周靜宜遲早都會找到路昭惠,把我有可能上了其他女人的事情對她傾訴。與其讓周靜宜在路昭惠面前對我詆毀,倒不如我現在就對路昭惠進行坦白了。
不出我的所料,路昭惠對此倒顯得異常平靜。
「原來是這樣啊……雖然你沒控制住自己多多少少還是有過錯的。但那種情況下,你要不配合,他們沒準就會直接殺了你。嗯,我知道了……等出去了,我找時間開導開導她了。」
此時,周昌主動走到了我和路昭惠的身邊道:「路阿姨,你們這樣燒的話,遺體很難燒化。有可能到趙前輩儀式完成,你們都還無法搜檢骨灰。需要我幫幫忙麼?」
路昭惠望了望火化的進度,意識到周昌的說法很有道理後,朝周昌點了點頭。周昌隨即從身上掏出了三張符咒,手上拈了法訣,念誦了若干咒語後,將三張符咒擲入了三堆篝火之中。篝火隨之瞬間升起了滾滾烈焰。在極短的時間內,將三具死者遺骸化為了灰燼。
篝火熄滅後,賀強帶著豹子還有幾名傭兵上前,用布袋分別收撿好了包括李朝在內的三名死者的骨灰。此刻,趙中原在祭壇上的儀式也似乎進入了最後的階段,他拿起鋁制水壺,將水壺中的天妖血倒入了那座石鼎之中,石鼎上隨即冒出一股煙氣,也就在同時,山谷東北方向的某處傳來了一聲雷鳴般的聲響。繚繞的煙霧中迅速呈現出了一股影像,影像中顯示,在一處絕壁的下方出現了一處山洞入口……
趙中原沒有遲疑,立刻轉身朝著廣場上的眾人吆喝起來。「離開山谷的通道已經打開了!通道應該是在山谷的東北方向的絕壁。所有人都立刻準備出發!通道持續開啟的時間最多不會超過兩個時辰。四個小時之內,必須進入通道裡面。否則,就留在這山谷裡頭等死吧……」
說完,趙中原拎著水壺,順著階梯走下了祭壇。經過周靜宜身邊時,這女人猛然起身,從趙中原手中把水壺一把搶了過來。
趙中原有些莫名其妙望著她,開口問道:「丫頭,你搶這水壺做什麼?這水壺是嚴平給我的。」
周靜宜瞪著眼睛嚷嚷起來。「什麼嚴平的,這水壺是沙馬給我的,我之前一直放在我包包裡的,怎麼到你手上的我不管,但你用完了,就得還給我……」
說完,扭頭望著我,朝我恨了一眼。
看到周此刻的舉動,我禁不住心中一動。我忽然感覺到,這女人或者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生氣了。她當初向沙馬索要並收檢這個水壺,目的其實是為了討我開心,因為她知道我想要這水壺了。此刻她直接從趙老頭手上把水壺搶走,從某種意義上講,似乎是在向我傳遞某種信息……
意識到這點後,我原本沮喪的心情忽然有了一種開朗般的感覺。不過在看見周靜宜手中的那個鐫刻了我父親名字的水壺之後,我猛然間記了起來。
「對了,我差點忘記了。我媽媽的遺骸沒準現在都還在這山谷當中呢。我不是正打算抽時間要在這山谷裡頭搜索一下的……」
想到這裡,我就近隨手拿了一盞放置在廣場邊緣的照明提燈,便想要進入森林。而我的舉動,被趙中原和王烈等人看在了眼裡。
「嚴平,你要去哪裡?」王烈連忙出聲將我叫住。
「我想起一些事情,要進森林裡面找些東西!」我回應道。
「現在什麼時候了?你還想亂跑?出口在山谷東面的峭壁那邊,我們現在出發,走過去都至少需要兩三個小時。那還有什麼時間讓你去林子裡找什麼東西!」趙中原哪裡還記得和周靜宜扯水壺的事情,站在祭壇階梯上衝著我就叫罵了起來。
聽到趙中原如此說,我楞了一楞,停下了腳步。此刻我才又想起趙中原剛才所說的話來。「通道持續開啟的時間最多不會超過兩個時辰。四個小時之內,必須進入通道裡面。否則,就留在這山谷裡頭等死吧……」
瞬間,我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要不要尋找母親的遺骨?
從這裡到出口,要走三個小時,就算我強行離隊外出尋找,留給我的,也就僅僅只有一個小時而已,一個小時,我能查找多大一片區域?但機緣巧合進入了夏禹城所在的山谷,而且母親的遺骸有很大的可能依舊在這山谷當中,我難道就如此輕易的放棄了?
一時間,我站在原地,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王烈趕到了我的身邊,開口問道:「你進林子究竟要找什麼東西啊?」
面對王烈的詢問,我眨了眨眼,思考了片刻後,最終還是沒有告訴他,我對於母親骸骨可能存在這山谷之中的推斷。只是敷衍的回應道:「也沒什麼了,就是之前在這山谷裡見到了一些之前進入者的遺物,我有些想搜集罷了。」
王烈搖了搖頭道。「那你完全沒必要趕現在這個趟了!趙老頭那傢伙,對這山谷還有夏禹城算是很熟悉的了。他沒準將來還會帶人再次進到這裡攬生意的。你要真想搜集這山谷中那些死者的遺物什麼的,將來完全可以跟著他再來一次就行了。」
聽到王烈如此說,我當即扭頭朝著趙中原喊道:「趙前輩,你將來還會不會來這地方?」
趙中原先是楞了一下,跟著嘿嘿的笑了起來。「小子,莫非你也盯上了這夏禹城的八卦陣了?也想用這強力法陣掙些個外快!老夫知道了,下次老夫接到買賣了,也算你一個,帶你跑一趟了。不過醜化說前頭,老夫接的生意,老夫必須佔大頭!最多給你一筆跑腿費。」
得到了趙中原的回答,我長吁了一口氣。如此一來,我倒真沒必要現在去尋找母親的遺骸什麼了。等下次趙中原再接到類似的生意,我完全可以跟著他再來一次。下次,估計我就有充分的時間在這山谷中仔細尋找了。
見到我左臂無力,出發前,王烈主動的將依舊還在沉睡中的夏姜背到了自己的背後。豹子同幾名僱傭兵率先出發,為之後的大隊人馬探路、開道。我們這些人三三兩兩的跟在了後面。
在見到眾人都開始行動之後,趙中原站在夏禹城的廣場上,望著那座金字塔式樣的祭壇,忽然扯著嗓子唱了起了來……
「卿雲爛兮……糾縵縵兮……日月光華……旦復旦兮……」
聽到趙老頭忽然開始唱歌,王烈、唐輝等人隨即停下了腳步,同樣轉過了身子,面朝祭壇跟著一塊吼了起來。
「……明明天上……爛然星陳……日月光華……弘於一人……日月有常……星辰有行……四時從經……萬姓允誠……」
這幫人的歌聲在蒼茫的夜色之中,聽起來活像狼哭鬼嚎一般!但卻讓人感覺到了一種神秘和寬廣的意境。
或者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感染,我也停下了腳步,張嘴跟著他們一塊嚷了起來。
「於予論樂……配天之靈……遷於聖賢……莫不鹹聽……鼚乎鼓之……軒乎舞之……菁華已竭……褰裳去之。」
唱完之後,我轉過頭才發現,周靜宜以及觀雪和春日這三個女人居然也跟我們一樣,駐足並詠唱完了這首《卿雲歌》。不過,周靜宜意識到我在看她之後,立刻把臉揪到了一邊,跟著轉身快步追趕路昭惠等人去了,看都沒看我一眼。
林默湘開口朝趙中原問道。「趙前輩,你咋想著這時候唱這首歌了?」
趙中原指著夏禹城道:「這城是大禹他老人家修建的。我們如今要走,怎麼著也要跟他老人家支會一聲,拍拍他的馬屁,說說好聽的話啥的。這樣,下次我們再來,他才會對咱們這些人客氣一些!我估摸著那姓朱的原來就來過這裡,瞅他那樣子,之前走的時候肯定不會像咱們一樣唱這《卿雲歌》的,所以他點背,死這塊了。」說完,這老頭哈哈大笑起來。
結果,他剛剛笑完,身後夏禹城中央的金字塔祭壇之中便傳來了一陣詭異的轟鳴聲。
接著,在我們的注視當中,金字塔祭壇整個緩緩的開始下沉……
「這、這怎麼回事?」趙中原睜大了眼睛,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一切。跟著,他忽然轉身望著王烈叫喊起來。「王烈,剛才唱歌的時候,你是不是也跟著唱了?」
王烈楞了楞,開口道。「我唱啦,怎麼了?」
趙老頭衝到了王烈身邊,劈頭蓋腦就朝王烈身上狠狠的蓋了一巴掌。
「這歌我們這些人都能唱!你能唱麼?你丫的是兩儀……跟軒轅黃帝一樣。你往這一唱,那還不得把大禹給嚇著!他肯定會想,黃帝咋也跑我面前跟著唱這歌來著?他啥意思?是不是要讓我立刻跟著大舜一塊退位把這位置還給他啊?」
「趙老爺子,你別在這胡扯了!這情況有些不對啊?你看……祭壇下面裂開了!」林默湘指著緩緩沉降的祭壇叫嚷了起來。
只見金字塔下方出現了一片巨大的裂縫,夏禹城八卦陣內圈的那些石屋、土屋一座座的跟著滑落了進去……
趙中原轉身目睹了眼前的景象之後,開口大叫:「趕緊跑啊……這不是退位,這是要歸位啊!」跟著一馬當先沖在了前頭,我們這些人隨即緊跟其後,開始了狂奔。
一邊跑,我一邊回頭觀望,只見地面的裂縫越來越大,最終形成了一座巨大的陷坑,整座夏禹城漸漸的,全部都陷落了進去,而且這陷坑的邊緣越來越大,開始朝兩側山谷的森林蔓延,在我們的身後,一排排的樹木也隨之沉降到了地平面之下。
「我明白了……一定是有人啟動了祭壇裡頭的那個小八卦陣,而且還是反向啟動的!大小兩個八卦陣一塊作用。這是要把整座山谷都給吸到地底下面去啊……這誰幹得?怎麼這麼缺德啊!沒了這夏禹城,這是要斷老夫的財路啊……」
「師兄,別說了,省點力氣跑路了!要不能及時趕到出口那邊逃出山谷,我們這裡的人可都要跟著一塊被吸進去了!」
陷坑的範圍越來越大,擴張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在我們的身後,數不清的人面鷹驚恐的鳴叫著,在夜空之中盤旋。成群結隊的陰兵也都不知道從哪裡紛紛冒了出來在地面四散奔逃,並發出了各種淒慘和恐怖的聲響但隨後便一隊隊,一群群的跟著陷落的地面一塊墜落了下去……
那場面,讓我聯想起了所謂的「世界末日」!
連續的奔跑,幾乎耗盡了我們這些人身上的體力,男人們倒還能堅持,但拖後的幾個女人卻越跑越慢,尤其是觀雪,更是落在了隊伍的最後方……
陷坑的邊緣已經擴張到了她身後數米的距離,並以驚人的速度追趕著她的步伐。
因為她之前故意在周靜宜面前暴露了我和她們那幾個女人做愛的事情,所以,我對她是極為不滿的。也因為這個原因,在逃跑當中,我一直在不時注意著她的情況。但當我見到她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絕望般的神情時,我忽然心中一軟,轉身跑到了她的身邊,扯住了她的手臂,全力拉扯著她奔跑了起來。
在我的努力拉拽下,這女人再一次勉強的跟上了逃亡的隊列。
「出口在哪裡!」
當衝出森林邊緣最後的幾排樹木之後,絕壁下方通往山谷外面的洞穴入口清晰可見,先期抵達的豹子和賀強等人站在入口兩側拚命的朝我們揮手。
周靜宜和路昭惠等人率先安全的衝進了洞穴,接著趙中原和背負這夏姜的王烈等人也鑽了進去……
「看來,他們都安全了……」
我看到這一幕,心中大定。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我這心一安定下來,腿居然也跟著軟了起來。又因為拽著觀雪,反倒越跑越慢了。豹子和賀強變化了位置,站進了通道當中,拚命的向我揮手示意讓我加快速度……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就要到了!」
就在我剛剛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我忽然感覺腳下一空,整個人同觀雪一道快速的朝下墜落了下去。
我睜大了雙眼,望著上方漆黑的夜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遭遇。只剩這幾米的距離了……我居然沒有跑到?
「算了……要是命該如此的話,我也認命!昭惠、靜宜、夏姜她們應該都安全了……我自己麼……」
我閉上了雙眼,居然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就在我打算平靜的迎接自己最終時刻的時候。我忽然感覺有人攬住了我的腰部。我猛然睜眼朝身邊望去。春日這個女人竟然出現在了我的身旁……
在攬住我的同時,她的另一隻手也勾住了觀雪。
跟著,我雙眼一黑,當光線再次出現在我的視線之中時,我已經和春日以及觀雪兩人一屁股坐在了山洞入口邊緣的洞穴地面之上!
「……瞬間移動麼?看來得救了……」
我長長的吁了一口氣,跟著懶洋洋的靠在了堅硬的洞穴石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