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電話中傳來的掛斷盲音,我歎了口氣,最後還是將手機揣回了口袋。葉桐遞給我一支煙後,開口道:「怎麼?還是沒接麼?」
我點了點頭,側過臉,把煙湊到葉桐的打火機上點燃後吸了一口。咧著嘴說道:「短信不回,電話不接,這次她估計是打算跟我打持久戰了。」
葉桐嘿嘿的笑了起來。吐了口煙圈,一臉經驗豐富的表情。「女人不光是要哄,必要的時候,你還是需要展示一下你男性強勢的一面。要是我,就直接堵她家門口,她一出門,推到牆上,來個熱吻,趁她暈頭轉向,直接扯到旅館開房脫衣服弄!弄完了,啥脾氣都沒了……」
「切,那是你!你長的帥,小姑娘之類的見到你,魂都不知道飛哪裡去了。當然迷迷糊糊的就跟著你跑了。她的戀愛經驗恐怕比你我都還豐富的多了,哪那麼容易就會被人拖走?惹急了,她報警都會,我是沒興趣再進什麼派出所公安局之類的地方了……對了,你這個窮光蛋,啥時候有錢去旅館開房間了?」
「嘿嘿,我窮是窮,不過真決定泡個妹子了。身上百八十塊的總還是會帶的。得,人來了……先談正事要緊。」
掐滅了手中的煙頭,葉桐和我起身同出現在我們兩人面前的人寒暄了兩句之後,彼此面對面的在茶座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約葉桐和我來茶座見面的人叫秦沛,他原本是要找王烈的。但王烈此時人在西昌,趕不回來,所以就將已經回到家的我還有葉桐推薦了給對方,讓我們兩人幫忙解決此人遇到的麻煩。
原本我是沒打算介入他們這個行當裡的生意的,但偏偏這次委託工作的人是秦沛。他在之前的李子坪事件中替我在公安局那邊圓了一次慌。從某種意義上講,我欠他一個人情。所以在得知委託人是他之後,我終究還是答應了王烈,和葉桐一塊見他一面,看看能不能替他處理掉他此時碰到的問題了。
坐下來後,秦沛盯著我的臉看了半天,有些不確定的開口詢問道:「我們兩個之前好像在哪裡見過?」
我笑笑,點了點頭。「我過去在XX日報當過記者,曾經就國營企業改制的問題採訪過你了,你還記得麼?」
我這一說,秦沛一拍腦袋,想了起來。「對對對……幾年前來採訪我的就是你了!之前王烈委託我替一個人在公安局那邊解釋夜裡去李子坪那邊的原因好像也是為了你。嗯嗯,我想起來了,你好像是叫嚴平,對吧?」
見我點頭承認,秦沛笑了起來。「如此看來,你我之間還真是有些緣分了……」
秦沛是生意場上的人,善於交際。幾句話便打消了彼此見面之後的些許生僻,在說完了場面話之後,迅速進入了正題。
「其實,這次請二位幫忙真正的委託人並非是我了。而是我一位非常要好的合夥人。他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你們這個行當的存在。所以對於家裡出的事情也都素手無策,我也是前兩天聽他在我面前訴苦之後,才想起找你們這些人幫忙來著。」
「原來如此……你這位合夥人家裡究竟出了什麼事情?讓你覺得需要找我們這些人來解決呢?」葉桐認真的詢問了起來,同時開口解釋道:「如果是風水、氣運這些方面的問題。到廟裡找個和尚唸唸經,請風水師或者道士去做場法式之類的費用,可比找王烈和我們這些人要便宜的多了。」
秦沛的臉上露出了苦笑的神情。「你以為我的合夥人沒請麼?風水師、和尚、道士這些,他都請過了,就是因為沒效果,沒辦法,我才最後想著只能找王烈來幫忙了。王烈偏偏又不在,所以只好請你們兩位出馬設法替我這位合夥人消災解難了。」說完,秦沛方才向我和葉桐描述起了他哪位合夥人具體碰上了什麼樣的麻煩事……
「合夥人姓蘇,說是家財萬貫也不為過。我雖然也算企業家有錢人,可和他比起來,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他其實倒還沒什麼,真正的問題出在他女兒身上。」
「他女兒年中剛考上大學。結果還沒去大學報到呢,就出了問題,忽然變的神神叨叨的。他們兩口子一開始還以為是過去給孩子學業上的壓力太大,弄的孩子有些精神壓抑,就趕緊請了心理醫生過來糾正,你猜結果怎麼了!那醫生是男的,女孩見到了醫生,當著父母的面就公開挑逗起了醫生。說的那些話,哪裡是一個高中剛畢業的女學生說的出來的,甚至還和醫生拉拉扯扯,主動脫衣服勾引之類的!醫生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跟著落荒而逃,然後得出了個雙重性格、精神分裂的診斷結果,建議送精神病院治療。」
「我這合夥人就這麼一個獨生女兒。原本還指望著女兒將來給他找個上門女婿來入贅的。怎麼會捨得送進精神病院啊!他們家的長輩知道了,就懷疑是不是鬼上身或者中邪了。跟著就又請了和尚道士來做法,同時也請了風水師來看風水。這幾個月下來,大學那邊也沒報成到,法式做了好幾場,一點效果都沒有。風水師看過他們家風水之後建議著改了幾處風水,也是毛用都沒有……那女孩還是瘋瘋癲癲的,見到男人就往男人身上靠,弄的我那個合夥人自己都不敢接近自己的女兒了。」
「沒準真的就是精神病,犯花癡了?」葉桐皺起了眉頭。
「那怎麼可能?」秦沛用力的搖了搖頭。「那姑娘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一直都是溫柔乖巧的孩子。他們家家教也極嚴,從小學到中學,都安排了人專門接送。平日根本就不讓她同異性同學有太多的接觸……」
「那就更有可能是精神疾病了!女孩子比男孩成熟的早,少女懷春是必然的!他父母斷絕了她同異性正常交流和接觸的機會,她因此產生了嚴重的逆反心理,乾脆來了個破罐子破摔,見男人就勾搭……」葉桐用手指摸了摸鼻子,以一副專家般的口吻分析起來。
葉桐越說越離譜,我注意到秦沛的臉上顯出了尷尬的神情後,連忙制止了葉桐近乎於海闊天空般的惡意推理。
「抱歉啊,秦先生。雖然你說了那麼多,但具體究竟是個什麼情況,我們兩個也都有些摸不清門道。能不能這樣,讓我們兩個見一見這女孩。等見到了,或許才能弄清楚她是中了邪之類的,還是純粹精神上的疾病。」
聽到我如此說,秦沛連連點頭。「沒錯,沒錯了!我也只是轉述老蘇告訴我的那些情況而已。見你們之前,那女孩具體是個什麼情況,我也都是不清楚的。你建議親眼見見女孩的徵狀是沒錯的。對了,你們兩位什麼時候有時間?」
「現在可以過去麼?」
「現在?抱歉,是我的疏忽了!沒把事情給你們說清楚。老蘇他們家是在南京,不在我們這裡。要看那女孩,得跑南京一趟,這一來一回沒準得一整天。所以我才問你們什麼時候能空出時間來啊。」秦沛連忙解釋起來。
「哦,原來是要跑趟南京啊。嗯……我這幾天倒是沒有什麼具體安排,那天都可以了,葉桐,你呢?」
「我啊……」葉桐撓了撓頭,皺起了眉。他此刻流露出為難的表情倒也正常,他家裡可養了一幫子女活屍,這些活屍平日裡都是需要他下指令吃飯睡覺什麼的。所以他極少會離開我們這個地方到外地去處理什麼事務。這次,他沒有跟著王烈一塊跑去夏禹城,根本的原因也就在此了。不過,他考慮了一會之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要是能一天之內跑個來回的話,走一趟應該也沒什麼了。不過你既然和王烈很熟,多少該知道一些我們這個行當裡的規矩了。只要出面,不管最後需不需要我們出手,這費用都是要計算的了……」
秦沛笑了起來。「你們的規矩我懂,只要你們兩位原意去看看那女孩就好!要那女孩真是精神上的疾病什麼的,來回的費用,還有辛苦費這些,我會負責。如果是那些污穢東西的話,還請你們二位能一顯身手,替老蘇解決掉這個麻煩了!價錢什麼的,不用擔心,那可是他唯一的女兒,花多少錢,他都不會吝嗇的!你們看這樣行不?我預定明早和傍晚的來回機票。做飛機快,來回也不耽誤時間。」
和秦沛敲定了次日的行程,送走他後,我和葉桐在茶鋪門口分了手,跟著漫不經心的沿著道路朝住所走去。
三天了,整整三天的時間,周靜宜對我不理不睬。無論我發短信也罷,打電話也罷,她就是不理我。此時的我倒有些真的想打算按照葉桐的說法,直接去她公司門口堵她了。
從山谷逃出來後,在趙中原的帶領下,我們這些人又順利的走出了籠罩在山谷四周的「七曲連環迷陣」到達了木裡縣城。
結果到達縣城的當天,周靜宜就自己買了返回西昌的長途車票,一個人氣呼呼的跑掉了。她走了幾個小時之後,我才從路昭惠哪裡得到了這個消息。她對路昭惠似乎也產生了不滿,人到了西昌之後,才給路昭惠發了短信,告之了自己的行蹤。
路昭惠因為和我發生了肉體關係,多多少少對她感覺到了虧欠。知道她單獨離去後,連忙讓我出發追她。我在路昭惠的鼓勵下,連忙買了長途車票追到了西昌。結果我剛到西昌,便又收到了路昭惠關於周靜宜行蹤的短信通知。這女人到了西昌,跟著立刻就買了飛成都的機票。收到消息時,我已經來不急購買機票了,只得繼續搭乘長途客車又花了幾個小時趕到成都。
到了成都,還沒等我喘口氣,路昭惠再次發來了周靜宜新的行蹤消息。她坐飛機到成都後,連機場都沒出,直接又買了回家的機票。我到成都時,她已經坐上了返程的飛機了。
都追到成都了,我如何還能半途而廢?在委託路昭惠她們幫著處理在四川這邊的一系列善後問題之後,我也立刻購買了返回的機票殺回了老家。
現在,人是回來了!可感覺一切都是白費勁……
無論我在短信中如何向她解釋,道歉。她就是不理我!電話打過去,她接了立刻就掛!總之,不和我接觸,更不要說和我見上一面了。
這讓我開始懷疑,我這樣追著她跑回來還有沒有必要?
韓哲從王烈哪裡知道了夏姜至今依舊沉睡不醒的消息之後,慌慌張張的啟程趕往了西昌。我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原打算也跟著韓哲過去的。但卻被路昭惠在電話裡堅決的勸阻了下來。她檢查過夏姜的身體,認為夏姜只是在睡覺而已,身體沒有任何問題。而且告誡我,我趕回來的目的是要取得周靜宜的諒解,這人都已經回來了,在目的未達成之前,還過去做什麼?
因為這個原因,我才最後決定老老實實的留在這邊,繼續不斷的給周靜宜短信和電話。
而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天。我的一切努力好像根本就沒有任何效果。周靜宜近期之內,似乎壓根就沒有和我和解的任何打算。當然,要說她真的想和我分手拜拜,卻又不太像。因為她始終沒有將我的電話號碼給拉黑設成拒接號碼。我每次打過去,她都會接,但卻又立刻掛斷,從這種情況來分析,她似乎也不願就此徹底斷掉和我的這段感情或者說聯繫。我也因此才一直堅持到了現在。
我再次編輯了一大段為自己辯解和解釋的短信給周靜宜發過去後長歎了一口氣。發覺自己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住所小區的門口,便徑直走進了小區門口的湘菜館,坐下點好了飯菜,心理盤算起來。
「和葉桐跑一趟南京也好了,來回也就一天時間而已。不去,留在這裡繼續向那女人解釋。估計還是跟前幾天一樣對我不理不睬了。去趟南京,正好也能換換心情。路昭惠也真是的,幹嘛堅持讓我這樣做啊?」
我坐在座位上叼著香煙,藉著等待上菜的時間心理嘀咕著。
我對路昭惠此刻突然格外重視我和周靜宜之間感情的行為是能夠理解的。或者在她看來,周靜宜忽然對我疏遠,她要承擔很大的責任。而她同時也認為,她承擔不起拆散我和周靜宜之間感情的這個責任。所以,才大包大攬的將我們兩人此次留在那邊的種種善後事宜一股腦都接了過去,然後一腳把我踢回來請求周靜宜的諒解。
但我心裡有數,周靜宜至今根本就不知道我曾經強姦路昭惠的事情。她之所以跟我翻臉,其實還是為了我在那個儀式上同觀雪那幾個女人發生了性關係的原因。
想到這裡,我吐了口煙圈,抬頭朝菜館內擺放的電視機望了過去。電視中正在播放新聞節目,一則關於一群戶外探險人員遭遇地質災害多人失蹤、受傷的新聞消息出現在了新聞頻道之中,望著電視裡出現的董傑、齊英、陳瑩等人形象的畫面。我苦笑了起來。心裡暗自佩服著路昭惠的能量。不過從董傑等人的表情上我也看出,他們這幾個倖存者也在全力配合著路昭惠等人安排的善後工作。畢竟,這一次的所謂自駕車出遊,對他們而言,完全就是一場惡夢、能夠以這種方式加以了結,未嘗不是一種解脫了。
隨意的解決了晚餐,我跟著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一進門,我先是楞了一下,但隨後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個「田螺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次潛入了我的住所內,替我將整個房間打掃的乾乾淨淨。
「究竟是誰啊?這也太能見縫插針了吧?」
我其實對於田螺姑娘替我打掃房間已經有些習以為常了。但現在見到整潔的房屋,我還是忍不住嘀咕了兩句。
要知道,三天來,我一直都在住所裡等待或者說期待周靜宜能夠回復我點什麼內容或者消息。直到今天下午,才和葉桐約了一塊和秦沛見面。而這田螺姑娘,就能利用我出去的這麼一段時間,潛入我的住所內替我打掃房間。我都有些懷疑它是不是擁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了。
「算了,有人免費給做家務難道還是壞事了?它又不偷東西……隨它的便了!」
想到這裡,我也懶得多想什麼,逕直進了浴室,沖了熱水澡後,直接躺上了床。剛剛躺下沒多久,忽然聽到手機傳來了清脆的短信鈴聲。
我立刻轉身,將放在床頭櫃上充電的手機一把抓了過來。心中禁不住激動的期盼著周靜宜給我的答覆……
不過當我把手機拿到手上看清來電號碼時,我激動的心情瞬間冷卻了下來。因為號碼顯示是一堆數字,要知道周靜宜的號碼是被我留存成姓名的。顯示是數字的話,那顯然就不是周靜宜給我的回覆信息了。不過再看清了號碼數字之後,我再一次振奮了起來。
此刻給我來消息的!居然是那個女妖……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我對這個妖孽早已經沒有了任何的仇恨或者憎恨。而且內心深處甚至還隱約期待著有機會同她再一次進行接觸。
不過從出發前往成都開始這次「采風」之後,這個女妖便再沒有給我發過任何的短信。在夏禹城下,雖然和她接觸了一次,但到現在為止,她也沒有同我進行過任何的聯繫。此刻忽然收到她的短信,我竟然產生了一點小小的激動。同時心裡居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了一種對周靜宜報復般的心理快感。
「不理睬我是吧?爺不稀罕,你不理睬,自然有人理睬爺……」
在這種心態的驅使下,我很快打開了女妖發給我的短信。
「到家沒?幹嘛呢?」
我飛快的對這信息進行了回復。
「已經回來了!聽你的口氣……難道你也回來了?」
過了一會,女妖的回復過來了。
「嗯,我回來都幾天了。給你發消息是想找你幫個忙。」
我楞了楞,找我幫忙?這女妖上天入地,神通廣大。有什麼忙還需要我來幫?
我謹慎的回復道。「什麼忙?」
「想你幫我變成人……」
看到女妖發來的這條短信,我有些疑惑了。我不理解她真正的意思,所以跟著回復了過去。
「你不是已經能夠變幻人形了麼?」
女妖那邊隔了良久,方才又發過來了一條短信。
「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我不想做妖了……我想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我呆呆的望著女妖此刻發來的這段文字,想了一會之後回復著。
「你是說,你想變成一個沒有任何特殊能力的普通人?我沒理解錯誤吧?」
「是的……我就是這個意思!」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你現在可以來無影去無蹤,我記得你好像還能飛之類的!這些本事,可都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能力啊!有這些能力,基本可以為所欲為了。你怎麼會想要成為一個沒有任何特殊能力的凡人呢?難道是害怕王烈那些人會追著你不放麼?」
「兩儀或者是你的追捕,我其實並不怎麼害怕。別忘了,我可和你們都生活在一座城市當中呢。要害怕你們……我完全可以搬家不是?我想變成人,是有其他的原因的。」
「具體什麼原因?能告訴我麼?另外,我不明白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和念頭呢?既然你一點都不害怕王烈那些人或者我。你有必要變成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嗎?」
女妖沉默了。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將要睡著的時候。手機短信聲忽然再次響了起來……
我眨著眼睛,翻看起了女妖這次發來的短信。
「……因為我厭倦了我以往的生活……我承受不了我愛的人一個一個的離我而去所給我帶來的痛苦和悲傷!這就是我想要變成人的具體原因。現在的我只想變成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找一個愛我的人,陪伴著他走完一生,和他一起步入死亡……」
望著女妖此刻發來的這條短信,我不知不覺的癡呆了……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復女妖的這條短信。也因此,我就這樣側著身子,窩在被窩裡,看著這條信息,不知不覺的進入了睡眠當中。
次日清晨,我醒了過來。打開手機,看了看這條短信,很顯然,女妖之後也沒有再發來任何信息。
「……或許她是喝醉了酒,故意來調戲我吧?發來這種煽情的文字!」我努力的讓自己從某種傷感的心理狀態之中振作起來。
出門後,我找了輛出租車,在機場這邊和葉桐還有秦沛兩人匯合後,登上了前往南京的飛機。
南京距離我們所居住的城市其實不算太遠,高速公路的話,只需要不到四個小時。而飛機實際的飛行時間僅有幾十分鐘而已。不過考慮到葉桐當天來回的要求,秦沛終究還是選擇了帶著我們「打空的」了。
機場的停車場,秦沛的合夥人蘇先生已經安排了一輛汽車專門等候我們。車子載著我們一行三人徑直開到了南京玄武湖附近的某處別墅小區之內。
在這裡,我們見到了這次真正的委託人蘇先生。
蘇先生看上去四十多歲,保養得體,但卻一臉倦色。很顯然,為了自己女兒如今的情況,他已經有些心力交瘁了。
見面彼此簡單介紹了一下之後,葉桐因為惦記著他家裡的那幫「妹子」,所以沒有過多的寒暄,開門見山的便讓蘇先生領著我們去看他女兒。
沿著向下的樓梯,我們來到了地下室的門前。
「老蘇,你怎麼把她關這了?她好歹是你女兒啊?」秦沛看到地下室陰暗的環境,有些不高興了。
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秦沛此人在思想方面有些傾向於西方的「普世價值」,頗為重視人權之類的東西,對於蘇先生將自己女兒拘禁在這樣的環境當中,天然的感覺到了憤怒。
「老秦,我也是沒辦法了。把她關起來之後,她就拚命的喊叫,結果鬧得周圍的那些鄰居們全都知道了。我不得以才出此下策,把她鎖到了地下室這裡。這裡隔音,她怎麼鬧騰,外面的人也都聽不到。」蘇先生一臉的無奈,陪伴著一同到來的蘇太太,也為自己的丈夫辯解了兩句。
「是人,這樣關當然是不對的!要是鬼上身了,不這樣關,沒準還會惹出更大的麻煩。蘇先生這樣做,算不上錯了。」葉桐冷冷的說道,說完朝我瞟了一眼。
我的瞳孔周圍閃現出了隱約的金色光圈,順著地下室鐵門四周的牆壁觀望了起來,在普通人看來刷的粉白的牆面之上,一股股從牆體內滲出的黑色斑塊出現在了我的視線當中。
追著周靜宜一路跑回來,我在無意之中竟然領悟到了一種新的紅蓮之力。那便是雙眼一定程度上的探真能力。
這種能力能夠透過事物表面的偽裝,發現各種妖魔遺留下來的種種痕跡。
「看到什麼了沒?」葉桐已經知道我掌握了這種能力,此刻開口向我詢問起來。
「牆上有屍氣斑!不過這說明不了什麼。這附近,或者過去假如存在過古代墓葬之類東西的話,建築物底部或者地基部分,多多少少都會出現一些。並不會影響一般人的正常居住和生活。」我淡淡的回答道。
聽到我的話,蘇先生連連點頭。「你說的不錯,這座別墅小區在建設過程中,確實挖出過好些座古代墓葬,很多都是明朝的。」說完,朝秦沛投去了感激的目光。秦沛也因此露出了幾分欣慰的表情。他應該是認為,這次請我和葉桐過來,是找對人了。
「能把門打開麼?」
我指了指地下室鐵門上的掛鎖。蘇先生立即上前,打開了掛鎖,然後閃到了一側,解釋道。「把她關到這裡之後,她就變的非常狂暴。昨天,她媽媽給她送飯,她還咬了她媽媽一口,而且差點衝出來。」
「可她現在不是很安靜麼?裡頭一點動靜都沒有。」葉桐一邊說,一邊非常自覺的站到了我的身後,那意思,是要我打頭陣拉開鐵門上的插銷。當我扭頭朝他看過去的時候,他振振有詞的為自己辯解道。
「我今天可一個妹子都沒帶過來,就隨身帶了些符咒之類的,這種情況,當然該你這個紅蓮打頭陣了!」
我歎了口氣,對這傢伙的憊懶態度有些無可奈何。伸手拉開了鐵門插銷,把門往裡一推,門推開的同時,一道人影從房間裡撲了出來……
人影眼看就要撲到我的身上了,但卻又如同見到了惡鬼一般,硬生生的收住了身形,飛快的轉身逃進了房間之中。
「喔……看來沒錯了!應該是鬼上身……否則剛才她應該直接撲你身上,而不是被你嚇的轉身就跑……」
葉桐斜著眼睛瞟了一眼身後被眼前發生事情驚駭的有些呆滯的秦沛和蘇先生夫妻,表情淡然的說道。
「該怎麼解決?」我斜靠在門邊,望著房間角落裡一臉驚恐,同時全身瑟瑟發抖的少女向葉桐詢問著。此時的我憑借雙眼的探真之力,已經看到了縈繞在少女身體四周的那一圈黑灰色的鬼氣,但卻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嗯,知道畏懼你這個紅蓮,說明這玩意兒已經開啟了幾分神智,知道害怕了。這樣,你守著門口,我進去收拾它,我先看看,我帶著的這些個符咒,有沒有能派上用場的。」
葉桐從上衣口袋裡抓出了一把揉的鄒鄒巴巴的黃色符咒,嘴裡嘀咕著。
「嗯、嗯……有了,天罡陽炎符!這張應該管用……」葉桐滿意的從一堆符咒之中揀出了一張,拿在了手中。跟著側身從我身邊繞進了房間裡面。
「我說你小心點,別選錯了符……這符不會傷到孩子吧?」聽到「陽炎」二字,我的腦海裡立刻出現了學宗當時囂張不可一世的摸樣以及他那身陽炎烈火展示出來的恐怖威力。要這符咒使用起來,真能造成學宗陽炎之力一樣的威力,我很擔心葉桐會把纏繞在女孩身上的那無形鬼氣連同女孩一道給燒成灰燼了。
「這你就放心吧?這符是韓哲親手煉製的,對有生有形之物不會有什麼傷害的。當然了,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小小的副作用之類的。」
「你說什麼?那不行……」見到葉桐漫不經心的樣子,我瞪著眼睛朝他嚷嚷了起來。
葉桐擰著眉毛扭頭朝我望了過來。「你吼啥吼啊!這不還的賴你,你要火力全開了!這種事情用的著我上麼?你一個小指頭,就能把小鬼頭燒成灰了……」
葉桐正說著,我卻見到纏繞在少女身上的那團黑色鬼氣猛的脫離了少女的身軀,朝著葉桐凌空飛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