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軍 第五章 達成目的

  黑色的法師袍,皺紋遍佈的臭臉,如死魚般翻起的白眼珠,這便是屋中人的形象。趙無恤不止一次見過類似的憔悴傢伙。他們都是黑暗法師。這些人形象如此差,皆因黑暗魔法太強大,做為元素載體的法師承受不起反噬。

  老規矩,先分筋錯骨手伺候。本夜第三個倒霉蛋上場。

  幾分鐘後,趙無恤解除法師的痛苦,冷冷地道:「滋味不錯吧,我問什麼,你答什麼,不然讓你享受夠。」

  法師被折騰地夠嗆,大口呼吸,恢復體力。他沒回答趙無恤的話。

  趙無恤沒問第二遍,再次點穴上刑。

  又是幾分鐘,再次解除法師的痛苦。趙無恤冷森森地道:「距天亮還有很長時間,你如果覺得能撐到那時,就不要說。」

  「我說。」

  黑袍法師這次沒猶豫,答的非常痛快。

  趙無恤有點意外,這法師負責此地慈善堂,地位應該不低。按以前接觸的黑暗法師,忍受十幾分鐘折磨不成問題。或許此人能力不行吧,他自己想出理由。

  「妙麗在哪裡?」

  妮蓮急不可耐地問。

  「誰是妙麗?」

  黑袍法師的反應不似做偽。

  趙無恤想起黑暗法師只抓人,不會管目標叫什麼,遂問道:「最近處理的漂亮女孩在這裡嗎?」

  黑袍法師對這熟悉內情的話有些錯愕,瞧了一眼趙無恤,「都在。」

  「很好,帶我們過去。」

  趙無恤命令道。他雖想好好審問俘虜法師,挖出復興同盟的密辛,但眼下尋找妙麗更重要。他們深入虎穴,隨時都可能被發現。復興同盟短時間無法打倒。以後有的是機會。妙麗若真落入慈善堂手中,此次不救出就沒機會。

  「嗯。」

  黑袍法師答應著示意自己不能動。

  趙無恤先把妮蓮解下,後提起法師道:「待會最好老實點,你該知道自己的身板根本承受不了我一拳。」

  「好的好的。」

  黑袍法師慌不迭地道。

  趙無恤探手解開黑袍法師地大穴,又跟著點住其啞穴。他得意地瞧著黑袍法師,「如果不能出聲,不知道法師先生如何釋放魔法。」

  黑袍法師正高興手腳能動,眼中的興奮尚未退去,聽到此話,勃然變色。他張嘴欲說。發現沒一絲聲音。黯然的神情即刻浮現。他的興頭被打掉。

  妮蓮本來不贊同放開法師,如今放下心。她雖不清楚趙無恤使了什麼花招,但俘虜的表現證明,確實不能出聲。法師不能發出聲音,連普通人都不如。憑他們的體質,沒有強大的法術,就是廢物。

  她催促道:「快走。」

  黑袍法師沒有選擇。唯有動身。

  趙無恤跟在法師身後,以掌抵其後心,威脅道:「如果做了不該做的動作,我不介意送你上天堂。像你這樣的黑暗法師,應該很希望去參觀吧。畢竟,沒去過那裡。」

  妮蓮先走到門口。輕輕打開門,探頭向外看。走廊依如來時靜悄悄。她回頭向趙無恤示意沒問題。接著先出屋。趙無恤押上黑暗法師跟進。

  三人慢慢地走。腳步很輕,聲音很小。妮蓮不相信法師,不時先探查前路,防止他耍鬼。他們走了一會,繞過兩個走廊,來到院子深處。

  黑袍法師停住,指著幾步外的門示意。

  「這裡就是?」

  趙無恤問。

  黑袍法師點點頭。

  趙無恤扭頭看向妮蓮。

  妮蓮會意,緊張地望向門。越到眼前,心越是坎坷不安。這其中。既怕妹妹不在,更怕妙麗已被禍害。如果不在,她再無處找妹妹。另一種地可能,她不敢想。

  她深吸口氣,平復心境。能年紀輕輕成為資深紅武士,控制力自是非凡。她心中給自己一個安慰,妹妹一定完好無損的在裡面,然而大步走向門。

  趙無恤的注意力放在妮蓮身上,沒發現一直誠惶誠恐的黑袍法師眼中透出一絲陰險,一絲得意。法師乾枯的手無聲無息地摸上腰。

  妮蓮手握住門把。使勁一擰。沒聽到鎖開的卡吧聲,反而忽覺腳下一空。

  「陷阱!」

  腦海裡急速閃過中計的念頭。身體已經急速下墜。她本能支開雙臂,希冀能撈到救命地稻草。

  趙無恤目力非凡,在昏暗的走廊也能清晰看到妮蓮站立之處的地面忽然變空。他瞬間提起十成功力,如火箭般竄出。眨眼的功夫,他到了門前,成功抓住妮蓮。此刻,妮蓮大半個身子已掉到地面之下。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連黑袍法師也沒料到趙無恤能救到妮蓮。他掏東西的功夫,挾持自己地傢伙已站在數步外,把妮蓮提出陷阱。

  趙無恤發現黑袍法師沒趁機逃離,心中萬分驚訝。不逃又幹嘛帶他們來陷阱,這不是找死嗎。他剛起這想法,黑袍法師已經打開手中的東西。

  黑暗地環境,藍色魔法光芒格外刺眼。

  趙無恤心叫不妙,全力回返。他的拳頭只擊到空處。黑暗法師已經消失不見。他心中無比莫名。黑暗法師已被點住啞穴,居然還能釋放魔法,難道像克裡斯蒂娜一樣能默咒?就算默咒,施法速度也未免太快。他忽然想起,黑暗法師消失前手裡有東西。

  「應該是『瞬間移動』的魔法卷軸。」

  妮蓮說道。她從中計的驚慌中清醒,猜到黑暗法師消失的原因。她沒看到黑暗法師打開卷軸,一切憑經驗判斷。

  事實正是如此。黑暗法師早就準備利用隨身攜帶的魔法卷軸逃命。不過對方是高階武士,他需要打開卷軸的時間。妮蓮掉入陷阱裡恰好能提供足夠的時間。

  這不能怪趙無恤想不到。魔法卷軸是少見的魔法物品。不僅製作難,而且材料費錢。窮傭兵很錢使用。趙無恤更甚少接觸,根本沒想到黑暗法師尤其卷軸上地法術還是逃命的法寶「瞬間移動」而且黑暗法師被點住啞穴確實讓趙無恤有些大意。他太自信,過於得意,才會讓黑暗法師得逞。

  事已至此。不是後悔地時候,救人更重要。趙無恤來到妮蓮身邊,「我來開門。」

  「小心還有陷阱。」

  妮蓮猶有餘悸,沒有自信地道:「那法師存心算計我們,恐怕這裡不是正確地方。」

  「門口都設下機關,此地定然重要,他或許沒做假。」

  趙無恤說著抽出鋼長刀。

  妮蓮沒再說話,讓開位置。既然近在眼前,還是看看比較好。

  趙無恤運氣十成功力,長刀猛揮。劈向門鎖。嘎崩一聲,門微微一晃。長刀輕點門板,吱呀一聲,門兒大開。

  屋中昏暗,依然避不過趙無恤的雙眼。他清楚地看到一排床和上面睡著的年輕女孩,興奮地道:「就是這裡!」

  妮蓮聞言大喜。

  趙無恤先一步躍入屋中。他怕有陷阱,只是足尖輕點地。隨時準備應變。待腳踏實地,感覺安全,方扭頭道:「沒問題。」

  妮蓮跟著跳進屋,沒有顧忌地叫道:「妙麗,妙麗,你在哪裡。我是姐姐!」

  她沒有壓抑聲音,適才逃跑的黑暗法師隨時會帶人來。現在沒顧忌的必要,快點找人更重要。

  尖銳的聲音非常響,在深更半夜有些刺耳。很多睡著的人被吵醒。她們揉著眼,四顧張望。剛醒的人眼尚未適應黑暗,什麼也看不到。

  妮蓮急不可耐地跑到床邊就近找。

  趙無恤不認識妙麗,沒參與幫忙。他回到門口,觀察形勢。他地耳朵很靈,已能聽到遠處傳來動靜。黑暗法師應該在調動手下。

  「妙麗妙麗,姐姐來救你了!」

  妮蓮急切地喊。她的聲音裡隱帶哭腔。這是激動引起地。她一個接一個的確認。不是所有的人都起來。而且醒來的人沒一個回應。那些眼睛適應黑暗的人都傻瞧妮蓮。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走廊深處的動靜越來越大。遲一分,敵人就靠近一分,就多一分集結。他扭頭催道:「快點!」

  話音未落,只聽傳來妮蓮欣喜地聲音,「妙麗,妙麗,我是姐姐,我是姐姐啊!」

  趙無恤扭頭看到妮蓮正抓著一個女孩猛搖。她興奮地不知說什麼,緊緊抱住嬌小的身軀。流下慰藉的眼淚。趙無恤長出口氣。此次夜探非常魯莽和倉促,過程也不順利。不過結果很好。只要找到人,不管驚動誰都不要緊。他有信心逃脫。

  此刻,遠方傳來刺耳的笛聲。不用說,黑暗法師在召集手下。趙無恤忙道:「快走。」

  「妙麗,快,跟姐姐走。」

  妮蓮高興地道。

  女孩卻傻傻地直瞧妮蓮,毫無感情地道:「你是誰?」

  妮蓮身子瞬間僵住。她抓住女孩的雙肩,不安地道:「我是妮蓮啊,妙麗,不認識姐姐啦!」

  趙無恤聽到沒有感情的聲音就已明白原因。他竄至床前,對妮蓮道:「是你妹妹嗎?」

  「當然是。」

  妮蓮毫不猶豫地回到。

  「除長相,身體還有特別地記號嗎?」

  趙無恤又問。

  「有。」

  妮蓮說著把女孩推倒,掀開睡裙,露出白嫩的小屁股。

  趙無恤注意到上面有一朵紅色小花,似是胎記。

  「她肯定就是妙麗。」

  妮蓮也找到證據,急切地道。

  「那就沒錯了。」

  趙無恤道。

  「可她不認識我。」

  妮蓮著急地道。

  「應該是中了黑暗魔法禁制,失去以前地記憶。」

  趙無恤忙道。他以前未向妮蓮講此節。

  妮蓮面色即刻大變。

  趙無恤忙解釋道:「不要急,雪莉爾能解除,對人沒傷害,艾蜜麗以前也有過。」

  妙麗傻傻地直瞧妮蓮,懷疑地道:「你是我姐姐?」

  「我是你姐姐。」

  妮蓮堅定地道。她的心安穩下來。趙無恤的話讓她不再擔憂。

  這時,外面傳來比較清晰的吵雜聲,敵人終於趕到。

  「快走。」

  趙無恤說著扯過毯子把妙麗裹住。又把備好的打包工具套在女孩身上,直接往背上一撂。

  妮蓮趕緊幫趙無恤綁好,還不忘對妙麗道:「閉上眼,姐姐帶你出去。」

  妙麗記不起妮蓮是她姐姐,不過很希望離開此地,遠離那些兇惡的人。她聽話地閉眼。

  趙無恤和妮蓮衝出屋時,一群武士已經打著火把趕到。對方發現他們,喊殺著衝鋒。

  「緊跟我,殺出去!」

  趙無恤低聲對妮蓮道。

  妮蓮摸出匕首,冷眼瞧來敵。應道:「沒問題。」

  趙無恤怕把妮蓮甩掉,沒施展幻影身法。他體內真氣狂轉,驟然加速,衝向來敵。

  妮蓮全身被深紅鬥氣籠罩,尾隨在趙無恤身後。她沒有留手,卻只能堪堪趕上趙無恤。

  對面的武士刀劍並舉,紅色和橙色鬥氣四散。他們戰鬥慾望很強。可惜對手地檔次高太多。

  趙無恤不論眼力招式,還是速度力量都遠勝來戰的黑武士。他如一陣狂風捲入人群,接戰地敵人無一合之將。

  妮蓮的水平也拔尖。黑暗的環境又適合她的發揮。很多實力不差的黑武士根本未看到人就已被她刺死。

  兩人如壓路機,碾碎路上阻擋的一切。當他們像陣風吹過後,只餘遍地的屍首和寥寥幾個膽怯怕死的武士。

  走廊挺長,對全速逃逸地二人來說又很短。他們沒受到阻礙。幾息後跑進院子。他們來不及詫異只遇上一波敵人。又一群黑武士撲上來。這一回,全是紅武士。

  毫不留手地全力催動真氣。伴隨鋼長刀揮舞,數黑武士們後悔來到這世上。這一刻不像眾武士圍剿趙無恤,反像趙無恤獵殺眾武士。沒人能抵禦激射地刀芒,任刀劍多麼鋒利,都護不住主人。

  黑武士本來以陣勢圍殺,結果初遇敵就被破掉。這便宜了後面趕來的妮蓮。敵人沒有分進合擊,她得以發揮水平,輕鬆自保。

  黑暗法師和武士頭領藏身旁邊觀戰。他們瞧著戰局大驚失色。

  「無形鬥氣,此人只能是娘子軍趙無恤!」

  那武士頭領冷靜地道。

  黑暗法師被點住啞穴。不能說話。他現在乾著急沒辦法。沒有黑暗魔法相助,埋伏地威力大減。他聽到武士隊長的斷言,以目示意:殺掉他。

  武士頭領讀懂法師的眼神。此刻場內十幾名手下已損失近半,只再不出手將無機會。他默默抽出大劍,放出鬥氣地同時,撲向妮蓮。

  凜冽的劍氣瞬間而止,妮蓮立刻發現渾身曝著紫芒的武士襲來。她心中一凜,大武士!慈善堂果然藏龍臥虎。諸女的勸告果非虛言。若她一人殺來,百分百玩完。形勢不容多想,她自己應付身邊的紅武士已夠凶險。再來個大武士必死無疑。

  不待劍氣攻至,妮蓮就憑借超常的速度脫離黑武士地糾纏。直接後退。

  武士頭領毫不客氣地追擊。可惜他的速度並不佔優。

  妮蓮不是單純地後退,她讓過趙無恤,使得武士頭領要首先面對更強的人。

  趙無恤自武士頭領躍出就已發現,此刻趁機接下。鋼長刀毫無花招地硬砍上大劍。

  武士頭領正全力攻擊妮蓮,來不及收手,被迫硬拚。他只覺劍上一股巨力傳來,立知不妙,剩餘招式已經無法使出。

  趙無恤也不給機會,後續殺招連環攻出,幾乎瞬間,武士頭領就陷入生死之局。

  倖存的黑武士自頭領出現,接下趙無恤,壓力頓減。他們見老大遇險,捍不畏死地衝出。

  趙無恤不得不分出幾分力氣應付這些人,殺向武士頭領的長刀有了細微的空隙。

  武士頭領身為大武士,豈是白混。他現在沒了入場時與趙無恤一較高下的心,心中只想保住性命。他不顧來救援的手下,抓住空隙要逃。

  趙無恤的大部分心思都在最強者武士頭領身上。他盪開來襲的刀劍,驟然加速,本已逃出地武士頭領再入長刀攻擊範圍。

  武士頭領本能察覺危險,扭身迎接襲來的長刀。他倉促間,使不出全力。長刀毫不客氣地掠過胸膛。

  一聲慘叫,一蓬鮮血,武士頭領橫飛出去,跌到遠處。

  趙無恤心叫可惜。致命一刀受大劍阻礙未竟全功。武士頭領見機跑得快,僥倖留下小命。趙無恤沒時間追擊,轉身殺入場中幫助妮蓮。

  黑暗法師見武士頭領數招就敗,情知這樣下去攔不住趙無恤。他沖天舉起手。

  四周院牆屋頂,突然站起幾十名持弓大漢。

  黑暗法師的手臂重重揮下,幾十支利箭挨著夜色無聲襲向院內。此時尚有不少黑武士纏鬥,卻顯然被主人放棄。

  趙無恤清晰地聽到利箭破空聲。他掃了一眼,已知面臨的情形。第一次遇到黑暗法師時,就曾經歷過一次無差別箭雨。這次應該又碰上復興同盟的殺手。或許這些人本來就是專門獵殺娘子軍趙無恤的。

  他宰掉最近的黑武士,把屍體丟向妮蓮,「藏到屍體下!」

  妮蓮亦聽到弓弦的震動聲。她脫離黑武士的糾纏,保住過來的屍體,直接倒地。後面地黑武士沒注意到黑暗中襲來的箭雨,正想追擊。

  「撲!」

  箭頭刺入肉體發出沉悶地聲音。

  「啊!」

  倖存的黑武士同時發出慘叫。他們全身扎滿箭,再不能追斗趙無恤。

  這些人都保持著戰鬥姿勢,死不瞑目地瞧著高處的同夥。他們一時間,都立在原處,沒有倒下,又很快變成刺蝟。

  持弓大漢都是特訓的強弓手。他們一刻不停留地連珠發射。妮蓮藏身屍體下不好瞄準。大部分箭都給了趙無恤。

  趙無恤當初能擋下箭雨,今日武功更進一步,自然也不難。鋼長刀組成密不透風的刀網,攔下所有箭。這一回,他沒等弓手把箭射完。他有足夠的餘力反擊。工具就是欲倒未倒,卻已死透的黑武士。

  小腿輕撩,武士的屍體急速飛起,砸向弓手。弓手本能躲避,箭雨即刻露出空隙。

  趙無恤隨即有了更大的活動空間。幾乎是同時,地上的屍體被拋向四面八方,砸往箭手。箭手們瞬間陷入混亂。

  傾盆大雨嘎然而止,毛毛雨根本阻不住趙無恤。他提起地上的妮蓮,驟然躍上屋頂。

  弓箭立刻失去威力。弓箭手紛紛拔出大劍。然而,誰都知道,今夜此戰,黑暗一方完全失敗。他們不可能留住趙無恤。

  黑暗法師跑到受傷的武士頭領身邊,急切地手舞足蹈。他想讓武士頭領做事,卻無法吩咐。

  武士頭領茫然地看著黑暗法師,不能領會意思,似乎不僅身體重傷,連智力也變弱了。

  黑暗法師見此,急在地上用手寫出四字:「呼叫,全城!」

  武士頭領還不太笨,馬上醒悟。黑暗法師想引動全城的獵人,來襲的蒙面客可是趙無恤啊!他即刻爬起來,強跳上牆頭,「娘子軍趙無恤在這裡,快追!」

  蘊含鬥氣的爆喝在空曠的夜空傳到很遠。

  「快啊,趙無恤在這裡!」

  弓箭手也不笨,跟著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