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明神女錄 第二十五章 荒山野嶺,一島一城

  海梧城無雨也無晴,風聲瑟瑟,帶著倦意,拂面卻有腥氣。

  海梧城無水,其間方圓千里怪石崢嶸,有山崖巉削,有青山聳翠,有山巒逶迤,有峰石孤危,每一座山巖皆是浪潮,每一塊巨石皆是波濤,這座海便是石海。

  自古巨石便易列陣,千里山岩層次不齊,鱗次櫛比,而在真正的高手眼中,卻自有韻律。

  海梧城便是一座大陣,此陣不重殺伐,卻有蒼古之意,依山傍水,重若千鈞,見了一眼便讓人生出蚍蜉撼大樹的無力感。

  海梧城是北域的要道,其間佔據的種族名為巉山族,巉山族體型巨大,約莫有尋常人的兩倍,他們天生便有神通,力可撼山,一身筋骨非血肉,而是磐石一般,尋常刀劍難以破入。

  三日前,海梧城城門大開似是迎客。

  夕陽下墜之時,有一劍撞入城門。

  天雲散開一線,巨石催裂,劍氣如鑿如墜,在砸入城中之後連續彈越了三百餘次,雪亮的劍光照徹海梧城,那些巨大的石怪堪堪甦醒,便只能望見一劍的餘光。

  天地之間忽然添了許多巨響,半座海梧城都被劍光照亮,如蒼山覆雪。

  一直到了下半夜,那些隆隆如驚雷的響聲才逐漸淡去。

  呼嘯的風聲裡漫著尖銳之氣,似是在宣告著那許多人甚至未曾見到的一戰的餘音。

  裴語涵站在海梧城最後一道城門之前,黑亮瀉下的長髮微微散亂,她的臉頰,額前,眉角都粘濡了許多髮絲,所以望上去有些倦意。

  大風掠過巨石,那些蒼涼呼嘯的聲響更勝濤聲。

  巨石是海,那梧是什麼?

  裴語涵抬起頭,眉目之間是一個巨大的黑影,那是一株巨大的梧桐,在夜色裡投下了泱泱如海的影子。

  那株梧桐除了大,似乎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但是裴語涵的神色卻前所未有地凝重。

  梧桐之前立著一個身材清瘦,衣袂飄飄的男子,正是才別不久的妖王楚將明。

  裴語涵看著他,有些明悟道:「原來這是你的本體。原來你也是樹妖。」

  「仙子自然慧眼,在下也從未想過隱瞞。」楚將明道。

  裴語涵問道:「那些石妖知道自己的統領是一個樹妖麼?」

  楚將明搖頭道:「無論是妖族還是人族,族類的差異都是很大的問題,許多種族寧可全族戰死,也不會願意讓另一個種族來統領。但是我不一樣。因為我本就是承受他們香火孕育而出的,換句話說,我就是他們的神明。」

  「這世上真有香火之說麼?」雖然人間有種種想法,但是她依舊存疑。

  「無論是北域還是軒轅,妖族還是人族,香火之說都是存在的,而我知道,劍修最不講香火。但是很多東西,並不是你不想接受便可以拒絕的。」楚將明俯瞰古城,神色滄桑:「就像是這座海梧城之於我一樣。」

  裴語涵冰雪聰明,一下子明白了許多利害,恍然大悟道:「所以你一生無望通聖。」

  「所以我很崇尚,也很嫉妒妖尊大人。」楚將明神色嚮往。

  裴語涵想了想,說道:「我依舊覺得你攔我沒有意義。」

  「我也不知道。因為我不知道妖尊大人到底怎麼想,所以我只好妄自揣測她的心意。既然妖尊大人說要帶走你徒弟,那我自然只能阻止你去找他。」楚將明道:「我這也是為了你好,我敬重世間的強者,你不可能是妖尊的對手,就在這裡停下吧。不必去自尋死路了。」

  「我執意要去。」

  楚將明一下子望向了裴語涵,目光如電,裴語涵同樣望向他,霎時間兩者爭鋒相對,劍拔弩張的氣勢節節攀升,彷彿下一刻兩人便會大打出手。

  楚將明已經收起了折扇,他修長的手指已經收入了廣袖之中,廣袖灌滿了風,在空中膨脹翻舞。

  「若是在別處,我或許不是裴仙子的對手,但是此處是海梧城,你無論如何也勝不過我。」

  海梧城的盡頭,那株扎根亂石之間的巨大梧桐投下的陰影飛快擴張,茫茫地遮蔽視野,目光之中,已經找不到楚將明的影子了。

  而他的聲音依舊在空中渺渺傳來:「那日妖尊大人破此陣,僅僅用了三十招,裴仙子,你現在尚可以回頭。」

  裴語涵目視前方,她的眼中沒有那遮天蔽日,吞沒月光的陰影,她的耳畔也沒有那妖異而蒼涼的聲音。

  她只是忽然記起了那個雪夜。

  她牽著他的衣袖,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那時候萬家燈火靜謐,明明是神仙一樣的人物,卻絲毫沒有嫌自己髒。

  在人生不知不覺的得失之間,他們就那樣走過了一個風雪蕭條的夜晚,走過了千家萬戶溫柔的燈火。那些朱門玉戶的歡聲笑語在風雪間顯得那般寥廓。

  許多年後,她在空寂的碧落宮裡,無數次伸出空空蕩蕩的懷抱,似是要擁住什麼。可她懷中的夜色,永遠是一片冰涼的海。宮殿之中,每一個陳設都彷彿當年,只是時間再也回不去那個風雪交加的夜晚。

  她下顎微仰,黑亮瀉下的長髮驟然激盪。隆隆的巨響裡,整座海梧城的碎石皆震動浮起,茫茫地連成星河。

  雪亮的劍芒照徹長夜,似是不屈而悲傷的嘶鳴。

  劍光點燃了她的眼眸,澄明如鏡的瞳孔裡,星火消沉,月色昏暗,連天空也顯得那般遙遠。

  …………

  調養了一日之後,林玄言和陸嘉靜重新策劃南下之行。而蘇鈴殊情緒也微微緩和,只是依舊不給林玄言好顏色。不過似是那日相擁傳溫許久,蘇鈴殊與陸嘉靜的關係卻莫名變得很好,她總是喜歡坐在陸嘉靜身邊,偶爾還會親親抱抱,就像是妹妹依偎姐姐一般,弄得陸嘉靜哭笑不得。

  陸嘉靜玉她閒聊之際曾經問過她到底要去往哪裡,蘇鈴殊支支吾吾,顯然有許多心事,她只說會在不久之後分道揚鑣,她要去往北域的另一個地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

  陸嘉靜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沒落的繡衣族,蘇鈴殊如此天賦異稟,定然承擔起了繡衣族人復興的希望,其肩挑著的擔子之重,可想而知。她心情又陰鬱了幾分,天上那位女子如今形勢肯定極其不好,要不然怎麼可能看著繡衣族人在北域顛沛至此。

  但是這些本不是她應該關心的事情,可不知不覺之間,陸嘉靜卻覺得自己心性有了微妙的變化。

  曾經她一直覺得,捨道之外,再無她物,所以對於自己的身體,她也絲毫不在乎,修道本就是要勘破生死,那皮囊又如何呢?所以試道大會之上,那些當權者骯髒的謀劃她都漠不關心,即使在王酒提出要驗身之際,她也是做出了震驚全場的舉動,那一次其實也是她的一次「捫心自問」,大道殘酷而無情,她想知道,自己為了道到底可以做到哪一步。

  而試道大會那一日,那個名不經傳的小姑娘斬出了捧日一劍,她心有所動。

  最後第二日,羨魚劍千里而來,她便再也無法平靜。

  道心飄搖,莫過於此。

  蘇鈴殊坐在她的身邊,忽然問:「陸姐姐,你覺得,如果一棵樹,結出了截然不同的兩種果實,兩種果實墜地,有生出了兩棵不一樣的樹,那麼到底哪一棵才是……」

  她找不到什麼詞去修飾那個想法,但是陸嘉靜能夠明白她的意思,她不知道為什麼蘇鈴殊會問出這種問題,略一沉吟,心中電光閃過,猛然想到了林玄言,她忽然想,林玄言是不是也算是一種果實墜成的樹呢?

  蘇鈴殊見她不語,心想這個自己身臨其境都解答不了的問題,為什麼要勉為其難其他人呢?她輕聲安慰道:「陸姐姐不用多想了,只是我的一個無心之問。」

  陸嘉靜回神,點了點頭,道:「他日分別之後,多加小心。」

  蘇鈴殊道:「沒關係的,來日方長,等我那邊事情做完了,便去軒轅王朝找你。」

  陸嘉靜微笑著點了點頭。蘇鈴殊卻不經意地別過頭,心中歎息,希望以後真的還有見面的機會吧。

  這些日子,她的心緒越來越不寧,就像是涼秋已至,秋風肅殺,心湖之間殘存的蓮花也越來越憔悴,那些蓮花是她的大道根基,若是心湖蓮花盡數凋謝,那麼那邊的自己便會道心沉淪,而這邊的自己也會殃及池魚,後果好不到哪裡去。

  她盤膝靜坐,強行驅散了心湖之間的涼意。

  陸嘉靜有些吃驚地看著她,她隱約覺得,這個少女埋藏著很大的秘辛。不過人蹈紅塵,誰沒有幾個秘密呢?如今她思考的更多的事情,還是有關於自己。如今道心修復,一切回歸白紙,可以徹底重新再來,她究竟應該選擇一條怎麼樣的道路呢?

  崖外山色空明,翠色連到天邊,天光落下,映得陸嘉靜瞳孔淺淡。

  蘇鈴殊靜坐調息片刻,便站了起來,道:「我出去一下。」

  陸嘉靜沒有多問,只是嗯了一聲。

  蘇鈴殊走過崖壁之時,恰好與歸來的林玄言擦肩而過,兩人目光相接,彼此都沒有說話。

  擦肩而過之後,林玄言微停腳步,他轉過頭看著那個少女玲瓏的背影和那柔軟披在肩頭的紫發,默然不語,那一剎那,似是有電光在心中劃過,他忽然冒出了一個荒誕而可怕的念頭。片刻之後,他自嘲地笑了笑,心想應是自己太過多心了。

  回到山崖之間,林玄言便見陸嘉靜一個打坐,閉目養神。他微笑著走到陸嘉靜的身後,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身,頭靠在她的肩頭,鼻尖微微蹭了蹭她柔軟的青絲。

  陸嘉靜冷哼了一聲,也不佯裝練功了,她睜開眼冷冷道:「你現在怎麼和那些紈褲子弟一般?」

  林玄言道:「人總是會變的。」

  「但是你只會越變越冷漠。」陸嘉靜輕聲道。

  林玄言輕聲笑道:「冷漠的是葉臨淵,現在我是林玄言。」

  「有區別?」

  「如今我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罷了,人生重頭再來,還不允許有些少年心性?」林玄言笑問道。

  陸嘉靜搖頭道:「人無再少年。」

  林玄言揉了揉了她的腦袋,陸嘉靜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卻沒有避開。

  她沉思片刻,終於問了自己疑惑了許久的問題:「你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樣,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林玄言問:「你知道多少?」

  陸嘉靜道:「在你閉關很多年後,我才知道,你閉關是某個局的一部分。」

  林玄言點了點頭,目光看向她,示意她繼續說。

  陸嘉靜苦笑道:「那是你閉關三百年後的事情了,我曾經去過浮嶼,想調查這件事。但是我發現,這件事後面涉及的東西越來越龐大,而你的閉關,似乎只是這個棋局之上的第一步棋。不過後來不知為什麼,似乎是有人發現我在調查,於是從那日起,我便不得安寧。時常會有黑衣蒙面之人前來暗殺我,我殺掉他們之後他們便會煙消雲散,不留下一絲線索。不過我還是尋到了一點蛛絲馬跡,而這些線索後面,居然是……」

  「是什麼?」林玄言已有答案,但是心湖依舊跌宕。

  陸嘉靜苦笑道:「神王宮。」

  浮嶼的主神殿,掌教神座所居住的宮殿,那是天地間最尊貴的位置。

  而如今神殿殿主,恰恰還是當年他的至交好友。

  「然後呢?」林玄言問。

  陸嘉靜抿了抿嘴唇,似是往事不堪回首,最後她淡漠道:「沒有了。」

  林玄言自然知道沒有了這三個字背後蘊藏的是多少苦難,其間冷暖,唯有陸嘉靜飲水自知。他輕輕抱住了她,柔聲道:「受苦了,是我有愧於你。」

  「現在說這些還有用?」陸嘉靜輕輕推開他。

  林玄言沉默片刻,他看著陸嘉靜的眼睛,那蒼白而去的五百年歲月在腦海中奔過,他輕輕吐了口氣,笑容有些牽強,他伸手摸了摸陸嘉靜的頭髮,回憶道:「五百多年前,龍淵樓開啟,我與他為了追求大道,一同進入了那座海上古樓之中。」

  林玄言沒有說他是誰,但是陸嘉靜知道,那個人便是如今神王宮的殿主,殷仰。

  當年葉臨淵與殷仰同為當時天下兩大宗門的天才弟子,年紀輕輕便名聲顯赫,他們曾經有過十年一戰,連戰五十年,而葉臨淵始終壓了他一頭。尋常天才連輸五十年應早已道心崩碎。而殷仰卻極其堅忍,最終兩人惺惺相惜,甚至打出了感情。

  那五十年間,兩個人的境界越來越高,以超乎想像的速度瘋狂攀升。

  他們的最後一戰是在第七十年那一場,那一戰舉世震驚,堪稱千古未有,因為那一戰,本在化境巔峰滯留了許多年的他們,在那一戰中雙雙破鏡,晉入通聖。

  此後十餘年,兩人境界越來越高,僅僅數十年,便雙雙來到了通聖巔峰。

  次年,龍淵古樓開啟,雖然傳說中許多不可一世的高手都曾折隕其間,但是大道的誘惑如何能夠抵擋。而當時葉臨淵隱約有種預感,自己的大道機緣便在龍淵樓之中。

  陸嘉靜鎮重道:「當年在龍淵樓中,你到底見到了什麼?」

  林玄言長久無言,最後在陸嘉靜忍不住要開口詢問之時,他才輕聲呢喃道:「很多事情我還沒有想明白。當年在龍淵樓中所見太過詭異,至今憶起,依舊不寒而慄。也是那一次見聞,讓我再也無法忍受閉關的決心,而那時候,殷仰又送了我那柄據說是龍淵中取出的古劍。我知道此關凶險,但是大道的誘惑太大太大,哪怕希望渺茫,我也無法拒絕。」

  陸嘉靜面色依舊平靜,這些年她也曾經推演過許多次,其中許多關節她也已經猜到。其實說到底,這件事情真的很是簡單,甚至談不上機關算盡。

  「他送了你一個關,你窺見大道,難抵誘惑,即使明知死關,但是你依舊閉關。一關五百年,這五百年便足夠他做許多事情。」陸嘉靜問道:「就這麼簡單,對麼?」

  「是的。」

  「但是最後,你依舊什麼都沒有見到。」陸嘉靜歎息道:「最後你只是人易物易,時過遷境,一無所得。」

  「是的。」

  「但是你失去的是五百年。」

  林玄言沉默不答。

  陸嘉靜繼續道:「還是你覺得五百年對於你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

  「曾經我是這麼想的。」林玄言沒有隱瞞:「那時候我一心只有通聖之上的道,什麼劍道,朋友,利益,甚至是徒兒,愛人,在我心中都比不得大道重要。」

  陸嘉靜冷笑道:「你活該。」

  林玄言輕輕搖頭,「所以我回來了。或者這就是命數使然?」

  「那你究竟是誰?」陸嘉靜平靜問道。

  她問的自然不是你是誰,而是你究竟想成為誰。

  林玄言不再遲疑,他看著陸嘉靜,微笑道:「我是林玄言。」

  從這一刻起,五百年前那個劍試天下的絕代劍仙已拔劍自刎,從此人間只剩下林玄言。

  少年雪白的衣衫沾了許多塵土,他忽然的微笑卻是燦爛,五百年都一笑置之。

  他忽然擁上了陸嘉靜柔軟的嬌軀,耳鬢廝磨,「這一趟北域之行,不管我們遇到什麼,就當是遊山玩水,見山開山,見妖斬妖,可好?」

  陸嘉靜思緒依舊有些散亂,卻下意識地輕聲道:「好。」

  她櫻唇不再蒼白,泛上了些許血色,望上去溫潤如紅玉。前兩日的翻雲覆雨忽然湧上心頭,林玄言欺身而上,一下子吻住了她的嘴唇,陸嘉靜身子本能一僵,她身子輕輕掙扎了兩下,便不再抵抗,僵硬的身子漸漸柔軟,她腰身漸軀,粉背貼著地面,如水的目光裡,是少年清秀的臉。

  …………

  蘇鈴殊在外面兜兜轉轉了好久,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往駐地走,可是饒是如此,她走到洞口之時,依舊聽到了那令人眼紅心跳的呻吟聲。

  現在可是大白天啊,你們兩個小情侶就不能矜持一點麼?蘇鈴殊心中很是不平,她在洞口聽了一會,心跳愈來愈快,心中碎碎唸唸道,陸嘉靜你當年還那樣和我搶我男人,雖然五百年不短了,但是你這移情別戀也太簡單了吧,如今在別的男人身下一點矜持都不講,這種浪蕩的詞語居然都說得出口!

  蘇鈴殊在心中一邊暗罵,而視野之中陸嘉靜洶湧的乳浪在眸子裡劇烈翻滾,竟比那山巔雲海更是好看,她一時間還捨不得移開目光。

  而洞穴之中的兩個人姿勢也越來越熟練,女下男上,女上男下,前入,後入各種各樣的姿勢眼花繚亂地變幻著,而裡面好聽的女聲一遍遍地洗刷著靈魂。

  「還想要麼?」

  「別廢話,繼續。」

  「你求我呀。」

  「你……唔……嗯……嗯啊……」

  「陸姐姐,你這裡好軟呀。」

  「你怎麼不動了?」

  「你這麼想要麼?」

  ……

  蘇鈴殊屏息凝神地看著他們的活春宮,一直從這場交媾的最高潮看到最後陸嘉靜無力地趴在地上,被那個白衣少年從後面不停抽插著,而她的一對大奶早已被揉開,嫣紅的蓓蕾堅硬地挺立著。

  紫發少女心中忽有靈犀如電光擦過,那一刻,她的眼前有了一陣恍惚,雖然那場大夢在自己破局之後便在記憶中模糊,逐漸淡去,但是許多印象卻只是深藏腦海,而此刻陸嘉靜嬌喘呻吟卻硬生生喚起了那段回憶。

  恍惚之間,自己的身影與陸嘉靜的身影竟然逐漸重疊起來,彷彿在林玄言身下嬌喘承歡的那個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而那場大夢之中,又恰好這樣的場景。

  那一幕場景之中,自己是一個宗門的大師姐,在一次與自己親弟弟一起執行任務的過程中,誤入了一個老妖怪的圈套,雙雙被擒。

  而那個老妖怪則當著自己親弟弟的面,強暴了自己,自己的親弟弟就在一旁看著自己被剝得一絲不掛,被按在地上肏得死去活來。他目呲欲裂,而自己也無可奈何。

  那段痛苦的日子足足持續了一個月,而自己也從一開始的極其硬氣到後來忍不住呻吟出聲,最後甚至不顧尊嚴地開口求饒,而一個月後,又以放弟弟一條生路的代價答應一生做那個老妖怪的性奴,從此不再反抗。

  而那個老妖怪又有極多癖好,有時候自己肏得累了,便讓下屬來肏自己,自己在一旁觀看。

  某一天,他讓一個蒙面人來姦淫自己,那時候自己渾身早已被開發盡了,莫說只是姦淫,即使是讓自己幫他們一個一個含吊吞精,她也會跪下來一模一樣地去做。所以她沒有反抗,反而叫得更加浪蕩。

  做完之後,那人摘下面罩,發現竟然是自己的親弟弟。那一次,自己心境失守,心湖凋去了一瓣蓮花。

  如今重來回首,明明知道那些只是夢境,只是那個人為了讓自己沉淪的手段。

  而這段記憶早已被埋入了骨子裡,而此時卻依舊不合時宜地泛起。

  她心胸之中沒由來地有些煩躁,而此刻耳畔,陸嘉靜的呻吟聲又入火星濺入,一時間心境沸騰。

  無數壓抑在心夢之間的情緒猛然倒翻,那是一場橫跨三萬年的時間長河,滔滔不絕。蘇鈴殊心緒翻湧,抬起頭,眼前恍惚立著另一個自己,冷漠俯瞰。

  她知道,那是心魔。

  「嗯……慢一點……」

  「不要碰那裡呀,啊……嗯……停下,我不要了……」

  「你……唔……」

  「行……你饒了我總行了吧,別動了。」

  見到平日清冷孤高的陸嘉靜竟然破天荒地開口求饒,林玄言心中生出許多成就感,他又加大了速度和力度,一記記地杵入,杵得陸嘉靜花心翻湧,淫水瀉地,氾濫得無以復加。

  她綿軟無力地趴在地上,藕臂柔柔地靠在地上,她嬌臀撅起,腰身塔下,而林玄言則伏在她的身上,身子快速地抽插,在這具高貴的胴體內進進出出,將身下嬌柔若水的美人肏得艷叫浪語,拋上雲霄。

  「饒了姐姐吧,我真的不行了。」陸嘉靜目光清媚,輕喘呢喃。

  林玄言捏了捏她的嬌臀,笑語道:「你倒是不嘴硬了呀。」

  陸嘉靜白了她一眼,掙扎著向前爬了兩步,想要抽出肉棒,誰知林玄言很是不解風情地跟了上去,還時不時將陰莖頂入花心,肏得她直翻白眼,俏臉之上再沒有半點清高之意。

  「你出來……」陸嘉靜喘息道。

  「陸姐姐再求饒幾句,說的我好聽了我就放過你。」林玄言調笑道。

  陸嘉靜狠狠剜了他一眼,心中天人交戰,一向孤高的她如何能在清醒狀態下說出那種羞人話語?而見她不肯放下面子,身後的少年再次在她身子上馳騁了起來。

  「嗯……嗯啊……不要……嗯……」

  陸嘉靜掙扎著向前,她擺動臀部想要掙開,無奈一擊接著一擊的重擊猛鑿將自己肏得渾身無力,一時間難以反抗。

  「饒……饒了我!」陸嘉靜輕聲細語道。

  「嗯?」林玄言假裝沒有聽清,「你說什麼?」

  「你……嗯……你混賬啊!」陸嘉靜銀牙緊咬。

  林玄言高高揚起手,對著陸嘉靜輕輕搖晃的嬌臀啪啪地拍了兩記,調情之中又帶懲罰之意,陸嘉靜脖頸揚起,臀部被打,身子的舒爽快意竟再次攀升,快感如潮水湧動,再也難以阻擋,身下淫水如潮湧而起,四下噴濺,她身子一塌,徹底癱軟在地。

  林玄言湊到陸嘉靜耳邊,剛想說幾句,忽然,他猛然轉頭,赫然看見洞門口立著一個少女的身影。

  蘇鈴殊逆光而立,一襲紫發激盪。而她的瞳孔之間,泛著可怖的紅色。

  …………

  在這個某個幽暗的角落裡,一個女子猛然睜開眼睛。她面色清冷如冰,卻泛著不合時宜的緋色。女子同樣是一襲紫發。

  屋門之外傳來了腳步聲,接著,洞府之內鑽入了許多光線。

  紫發女子抬起頭,她雖然面色平靜,心中卻已經是驚濤駭浪激起。

  「夏聖女,你果然很不錯。」那個黑影笑道:「若不是你沒能困住心猿,拴住意馬,或許我今日還蒙在鼓裡。」

  紫發女子心緒漸漸平靜,她清澈的瞳孔中看不見任何多餘的情緒。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那個緩緩道:「你很想問,這個幻境到底是什麼東西。」

  紫發女子沒有反駁,她點頭,等待答案。按理說以她半步通聖的修為,絕無可能淪入幻境之中,更不可能心湖蓮花凋謝大半。除非……

  「這些夢境都是真實的縮影。」那個人微笑道:「這些都是三萬年來的往事,比如那位捉鬼的仙師,那位被滅國的聖女,那個一國女皇,所有的那些都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情。而其間的主角,卻都換成了你。」

  「這是什麼邪術?」

  「不是邪術。」那人道:「這都是五百年前那場機緣的饋贈。」

  「你真當天下沒有人能夠干預?」

  「天地間唯一能真正左右浮嶼的,不過南海之外的那座古城。只是……」那人笑道:「如今那座古城,已經自顧不暇。」

  紫發女子第一次表情起了波瀾:「傳說是真的?」

  那人只是微笑,沒有回答。

  忽然之間,站在門外的黑影掠起,一隻溫潤的手指點在了她的眉心,那玉石雕刻成的手指一觸及她的眉心,紫發女子的眸子便無聲閉上。

  所有的光線再次被斂去。她再次墮入那夢境之中。

  夢中不知還有多少載時光。

  那人走出密室之外,面露微笑。他遠遠一眼,自天上眺望人間。隔著茫茫人海,他便能隱約感知到人間的方位。

  「待此間事了,我便去斬了你最後的機會。」

  …………

  海梧城內,一個白衣女子緩慢地行走著。兩邊儘是高大的石頭巨怪,卻沒有人敢靠近她。

  她渾身儘是傷痕。

  楚將明站在梧桐樹下,大葉飄零,恰好停在了他的眼前,遲遲沒有下墜。

  一葉障目。

  白衣女子拖著古劍,古劍顫鳴不已,如似哀啼。

  還有三步,她便能走出這座古城了。

  天色將白,一線曙光在天際亮起,照得海梧城稀薄如霧。

  最後的最後,楚將明輕輕歎息。

  「一葉障目,卻難障心。」

  話音一落,那片懸停的大葉便緩緩落下,一直悠悠地墜在腳邊。再也遮不住目光。

  「得罪了。」楚將明輕聲道。

  一陣凌亂的咳嗽聲痙攣了整個黎明。

  白衣女子身子踉蹌前傾,一口鮮血咳出,噴濺在地面上。楚將明手指抵著她的後背,指出如劍。

  她單膝緩緩落地跪倒,一隻手捂著胸口,一隻手撐著地面。

  城門近在咫尺,她卻再也無力出去。

  她眸中含淚,卻沒有流下。因為師父曾經說過,無論遇到什麼都要堅強。

  可是你啊,給我講了那麼多爛道理,卻為什麼不能來見一見我呢。

  那滴眼淚依舊淌了下來。

  羨魚劍不再顫鳴,躺在一邊,彷彿心死。

  …………

  瓊明界的最南端。空中懸著兩輪明月。

  一輪為月似殘鉤,一輪月已將滿,而兩輪月亮又恰恰可以拼成一輪滿月。

  明月照拂之下,是一座已經在此地橫亙了上萬年的古城。那是失晝城。

  失晝城的最南端,是一座靜謐的古殿。月光瀉地,如盈盈流水,將那本就是琉璃般的磚瓦照得如夢似幻。

  古殿之前懸有巨大的匾額,匾額之上僅僅書了四字:「中天懸月。」

  而殿中有一副木質的長方形棺材,一位女子盤膝坐在棺前,她長髮搭滿了地面,如一塊雪白的畫布,被月光投下斑駁的影子。而她淺色的眸子裡,似縈著比月影更淺淡的紗。

  她有許許多多頭銜,那些都是世人給她的冠冕。

  什麼三千年道法之冠,天下第一美人,南海第三月,但是都不如最後一個聞名,那就是失晝城大當家。

  只是她本人從未在意過這些,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天上的兩輪明月,演繹著人間的離合圓缺。

  她輕輕回過頭,看著那個月光照拂的安靜古棺,語調溫柔:「這一天終於要來了,歷代師祖殫心竭慮,妾身自然也不能讓失晝城失望。夫君,你說是麼?」

  不知何時,一個身材纖細的女子來到了殿中,她輕輕摘下黑色兜帽,露出了極美的容顏。

  「姐姐。」那位黑衣女子正是南綾音。「傳說果然是真的麼?」

  「沒什麼好擔心的。」女子撫了撫她的長髮,話語極其溫柔,像是冰原上初融的溪水。「妖魔猖獗,自當懾之以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