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號首 高手過招(官劫) 第19章 解救人質

  王宗平說,我記得老闆在你們的報告上簽過字,要追查幕後黑手。

  冷青冷笑一聲,追查幕後黑手?談何容易。現在每年的物業管理費是幾千萬,全部建成,每年可能高達一個億,這麼巨大的利益面前,什麼事做不出來?我手下原本有一個專案組,可是,這些人陸續都被抽走調走了,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受害人和那些業主還在不斷告狀,所有部門,只要接到這類材料,全都送到我這裡。我每天都能收到一籮筐這樣的材料,根本看不完。以前,我對房地產開發一點都不懂,接了這個案子之後才知道,那些開發商有多黑。他們不是在賺錢,簡直是在吸民髓喝民血。

  王宗平說,你太誇張了吧?

  冷青說,我誇張?我覺得我的想像力一次又一次被挑戰。

  陽春玉進來了,他們的話題,自然也就終止了。開始吃飯的時候,另外兩個人來了。這兩人是冷青的朋友,一個是中學同學,現在自己開公司,經營還不錯。另一個是冷青當教師時的同事,現在是一所中學的校長。兩人都和王宗平認識,但遠沒有到成為朋友的程度。王宗平向陽春玉使了個眼色,陽春玉會意,按鈴叫來服務員,替他們點了餐。

  王宗平算是主人,至少也是主約人,地位比其他人都高,他不得不以主人或者中心的身份出現,因而需要主動和另外兩位說話。他問那位中學校長的近況,冷青趁機說,他們學校想擴建,但是旁邊的一塊地征不下來,想請你這尊大神出個面。

  這種事,換一個人,王宗平肯定拒絕。他很清楚,需要他出面的事,都不是容易幹的事,多少有些不符合法定程序。可冷青不是別人,是鐵哥們,這樣的忙,能幫是一定要幫的。像冷青這樣的人,王宗平的身邊有一大幫,幾乎每個人都有一兩件事想求他幫忙辦,只在於他給不給這些人接近自己的機會。冷青想見他,已經約了半個多月了,直到今天,才撈到機會。他能夠想像,冷青接到他的電話後,立即就給這兩位打了電話。這兩位或許早已經有了安排,甚至有可能已經坐上了餐桌,可因為是見他,便立即跑來了。

  王宗平問了一下那塊地的情況,覺得這件事,他還是可以辦成的,便說,我記下了。有消息,我會告訴冷青。

  接著,王宗平轉向另一個人,主動說,說吧,你是什麼事?

  那個人說,他的公司生產一種汽車減壓裝置,在省外銷售還不錯,省內也有相當銷量。最近,他想成為雍州輕型汽車製造公司的供應商,這事已經談得差不多了,只要雍州汽車的總經理楚紹光簽字,事情就成了。可不知為什麼,報告在楚紹光那裡壓了兩個多月,一直都沒有簽字。該做的工作,他都做了,該找的人,他也都找了。人家說,楚總不表態,其他人都無可奈何,現在惟一的辦法,就是找一個能在楚紹光面前說得上話的人。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王宗平便停止進食,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電話通了之後,王宗平便問,楚總,在哪裡瀟灑?

  楚紹光說,在喜來登。

  王宗平說,真的嗎?那太巧了,我也正在喜來登,你在哪個房間?我過來給你敬杯酒。

  楚紹光說,怎麼敢勞你的大駕?你在哪個房間?我過來給你敬酒。

  王宗平說,我正和幾個朋友喝劍南春呢,楚總有興趣沒有?過來喝一杯?

  不久,楚紹光來了,要給王宗平敬酒。王宗平說,晚上還要玩幾把,就不喝酒了。結果,楚紹光以茶代酒,和他們碰了一下。王宗平替楚紹光介紹,楚紹光一一與他們握手。握到那個配件生產商時,主動說,你和王處是朋友?你怎麼不早說?

  王宗平及時接過話頭,問,怎麼,你們早就認識?

  楚紹光說,何止認識?我們是老朋友了。對了,你有時間的話,明天到我的辦公室去一趟吧,我有點事找你。

  王宗平叫楚紹光留下來打牌,楚紹光說,他那邊還有一桌客人,是一幫日本人,不好纏,離開太久了不好。匆匆就告辭了。

  正事辦完了,大家開始打牌。王宗平身邊有陽春玉,那個配件生產商便替另外三個人各叫了一位小姐。大家一面玩牌,一面拿身邊的女人調笑。王宗平的話不多,陽春玉便也就顯得有點悶。冷青和陽春玉很熟,不時拿她逗樂子。

  冷青對陽春玉說,玉兒,我哥這個人有味吧?

  陽春玉裝糊塗,故意在王宗平身上聞了聞,說,有味兒?沒有呀?你說他有什麼味兒?昨晚沒洗澡嗎?

  冷青說,我哥有個故事,你聽說沒有?

  王宗平對陽春玉說,你別聽他瞎扯。

  陽春玉卻一定要聽。冷青便說,我哥有一個習慣,吃肉之前,一定要把衣服疊得整整齊齊。是不是這樣?

  陽春玉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故意說,你不知道他信佛,只吃素不吃葷嗎?

  一個小姐不明白他們的話,感到十分好奇,問,宗哥吃肉的時候幹嘛疊衣服?這兩件事沒一點關係呀。

  冷青說,吃肉嘛,當然要脫衣服呀,不脫衣服,怎麼能吃到肉?

  那個小姐還沒明白,說,吃肉是用嘴吃,又不用衣服吃。

  冷青說,吃肉是用嘴吃不錯。可肉是包在衣服裡面的呀。說著,他伸出手,抓住她胸前的那團肉,說,你看吧,我如果要吃這團肉,你不脫衣服,我怎麼吃?

  小姐嬌嗔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說,冷總,你真壞。

  冷青指了指王宗平,說,他好。他可好了。每次吃肉之前,他都要非常仔細地把衣服疊好。既把自己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也把你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

  女人說,真的?那太好玩了。

  冷青說,你不信?哪天你讓他吃一次就知道了。

  女人並不清楚陽春玉是什麼人,還以為也是像她一樣身份的,便和陽春玉開玩笑,說,哪天,把你老公借我?

  陽春玉惡狠狠地說,你敢,我殺了你。

  冷青便在女人的臉上摸了一把,說,這次你搞錯了方向呀,下次記得要對準。

  恰好王宗平自摸了一把大的,中學校長便說,你不看看宗哥今天的手氣有多好。人家說什麼?情場得意,賭場失意。宗哥賭場運氣這麼好,說明情場是波瀾不驚嘛。宗哥用的是原裝貨,這你難道看不出來?

  接近十二點的時候,中學校長帶的四萬元已經所剩無幾,配件商輸得更多,有近二十萬。不是人民幣,而是美元。這些錢的絕大多數進了王宗平的口袋,少數被冷青贏走了。內行人都知道,冷青所贏,是他辦這兩件事的介紹費,而王宗平,則是得到了他辦事的提成。

  中學校長說,真是抱歉,我和老婆有約定,十二點之前一定要回家。今天是不是就到這裡?

  配件商立即說,也好,明天一大早,我還要去找楚總呢。是不是散了?

  王宗平說,散吧,有機會,我們再約。

  配件商於是站起來,拉開桌子下面的抽屜,拿出自己的錢,要給幾位小姐派小費。中學校長和冷青也爭著要付小費。

  王宗平攔住了他們,說,你們這不是罵我嗎?大家雖然是兄弟,但規矩不能破,贏家負責埋單。

  其他人於是不和他爭,由他給每位小姐派了一張。輪到陽春玉,王宗平拿出一張,卻又故意收回去,說,這個我不能給你。

  冷青便說,為什麼不能給?

  王宗平說,不然就是在罵她了。

  冷青說,那就算了,反正是你們兩口子的事。

  大家就這麼散了,王宗平和陽春玉卻沒有走。他說,真他媽累死了。我先洗個熱水澡,休息一下再回去。

  陽春玉善解人意,立即進了浴室,往浴池裡放滿了熱水,然後出來叫王宗平。王宗平走進浴室,陽春玉替他脫了衣服,又脫了自己的衣服,和他一起鑽進了浴池。王宗平躺下之後就閉上了眼睛,陽春玉則認真仔細地幫他擦洗。王宗平確實是太累了,躺在那裡,竟然睡著了。

  整個白天都沒有審訊。黎兆平倒是不安起來。

  他心裡雨後的空氣一般透著亮,知道龍曉鵬這幫人不會給他安生日子,整個就一門心事,變著法兒整他,目的也只有一個,讓他承認確實清楚周小萸給的那筆錢。五十萬對於他來說,雖然是個小數字,可是於腐敗案的定罪,已經足夠。

  以前也曾接觸過一些審訊的細節,見到某些貪官收錢時貪婪無比,什麼事都敢做,什麼話都敢說,什麼錢都敢收,最終被立案,人家還沒動刑,他就撂下了,那時還心存一種鄙夷。可如今他才知道,這種日子,真不是人熬的。他也因此特佩服那些革命前輩,確實是特殊材料製成的。他相信,如果不是舒彥極其突然地出現在面前,給了自己一絲希望,他可能早就熬不住,胡亂承認了。他現在特別能理解為什麼會出現屈打成招。

  關於舒彥這個女人,黎兆平的感情真是複雜至極。如果不是為了她,他很可能留在上海,以他的才華和能力,在那個權力蛋糕的中心,他相信自己最差也能混個正廳級。他回來了,她卻出賣了他和她的愛情,使他整個情感天空塌陷了,從此再也無法建立。那時,他是恨她的,甚至恨得咬牙切齒。

  曾經有相當一段時間,黎兆平完全可以把她變成自己的女人。可他沒有,那時的他,就像個得到天下第一美食的孩子,將這份美食捧在手心裡,欣賞著,愛慕著,即使有一千次一萬次強烈地衝動著想嘗一口,最終他還是強行克制了自己。令他沒料到的是,自己捨不得舔哪怕一口的美食,倏忽之間,成了別人的盤中餐,他那個悔呀。後來有相當一段時間,他給自己的人生確定了一個目標,無論如何,都要嘗一口這份美食。直到認識陸敏之後,這種願望才減弱下來。

  可是,新婚之夜,他竟然發現,陸敏不是處女,他心裡的天平,徹底傾斜了。

  後來,黎兆平有機會了,每到最後一刻,他退縮了。儘管他早已經知道,舒彥絕對不會純潔,作為一名律師,要想在這個領域出人頭地,那是一定要資源付出的。男律師付出的是金錢,女律師嘛,就算你付出金錢,人家也不一定稀罕,你必須付出色相。愛情這個東西,在這個社會早已經成了稀有物種,性卻已經完全商品化。只要你有錢,哪怕你是醜八怪,後面也會跟著一群美女。如果你沒有錢,卻又貌比潘安,後面也一定會有一群女人,卻是提著錢排隊消費你的富婆。舒彥那句名言,黎兆平是深有體會的,對於很多女人來說,做愛就是比握手多一點,而很多男人,也都期待女人抱持這種多一點的觀念。不這樣想還能怎麼樣?如果還是過去那種為愛情而付出的觀點,女人在這個世界,還想成功嗎?可黎兆平的腦子裡,就是不願面對這些。潛意識裡,他希望自己心中有一塊聖地,他寧願這個聖地,就是舒彥。

  人是需要精神旗幟的,只要他和舒彥永遠保持著現在這樣的關係,他覺得,自己心靈領空的精神旗幟,就高高飄揚著。他和她一旦跨越了那道界線,他的家園就會失去靈魂。一個人沒有了靈魂,就是行屍走肉。一想到自己只剩下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他就渾身顫慄,心慌意亂。

  在她的心裡,他是不是精神旗幟?自己陷進這次危機,幾乎所有人都躲著他,她卻來了,他驚喜異常。他甚至覺得,如果不是舒彥的及時出現,他可能已經向龍曉鵬交了白旗。她既然是他的精神旗幟,她的出現,就有了一種符號性意義。如果他在此時交了白旗,那實在太對不起她的努力了。

  黎兆平的預料不錯,他們果然改變了時間。直到晚上十點,王雷提人來了。

  就算是用盡手段又怎麼樣?此時的黎兆平,已經不再是剛進來的黎兆平,他知道舒彥正在外面為自己努力,也深信舒彥的活動能力。同時,舒彥還暗示他,為他努力的還有很多人,他並不是孤立作戰,他有實力強大的後備軍。如果他不能咬著牙挺下來,他覺得自己連想起舒彥的名字都不配,也對不起那些在外面替自己奔波的人。

  這幫人也夠狠的,他們似乎已經失去了周旋的耐心,上來僅僅問了幾句,便開始上手段。安頓黎兆平坐下後,王雷根本沒有坐到前面的審訊台上,而是站在黎兆平面前,說,想好了沒有?死撐下去,對你沒什麼好處。

  黎兆平說,你要的東西我不知道,你讓我說什麼?

  王雷突然將桌子一拍,說,你不要認為我們就拿你沒辦法了。

  黎兆平說,那是你們心虛才會有這種想法。

  王雷說,不說是吧?看來,你是逼我們用點手段了。

  說過之後,王雷擺了擺頭。他身邊的兩個男人向黎兆平走過來。黎兆平意識到自己又要受皮肉之苦了,霍地一下站起來,說,你們不能這樣,這是違法的,我要控告你們。

  那兩個人一下子將他按下來,迅速脫了他的衣服,僅僅只留下內褲。接著,他們扭過他的雙手,右手從腋下繞到後背,左手從左肩繞到後背,將兩隻手的一個手指銬住。黎兆平當過長時間記者,採訪過形形色色的人,知道這種銬法,叫書僮背劍。因為雙手呈不同方向繞向後背,被銬的人十分辛苦,雙手會不自覺地用力往回抽。而使用的是塑料手銬,只要被銬者稍稍用力,手銬就會回收,越銬越緊。時間長了,被銬的手指,可能會因失去供血壞死。

  銬好後,王雷指揮那兩個扶著黎兆平,在椅子上坐下,說,你的臉色發青,說明你怕了?

  黎兆平冷冷地笑了一聲,運動著全身的神經,讓自己進入高度的緊張狀態。

  王雷說,怕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不想受罪,我建議你還是老實和我們配合。

  黎兆平仍然像以前那樣,一言不發。

  王雷沖一名手下擺了擺頭,那名手下立即拿出一把刷子類的東西,伸到黎兆平的腋下,輕輕撓了幾下。那東西看上去像是刷子,但前端的毛很柔軟,撓著腋下,黎兆平奇癢難耐,忍不住大笑,身體扭動。如此一來,雙臂也動了,手銬便扯住了他的手指,鑽心的疼。

  王雷說,怎麼樣?現在就說,你會少受點苦。

  黎兆平不再回答,他擔心自己答了,鼓起的氣會松。

  王雷於是揮了揮手,那個拿刷子的紀檢幹部,再一次伸出刷子,在黎兆平腋下身上一陣猛撓。那滋味實在太不好受,他再一次大笑,又拚命地躲,結果,整個人倒在地上。那名紀檢幹部還不鬆手,跟過來繼續撓癢。黎兆平無法控制地掙扎,越掙扎,手銬的作用就越大,十指連心的疼痛,難以忍耐。偏偏身上奇癢,他一會兒叫一會兒笑,難受得想死的心都有。

  王雷壞笑著,說,滋味怎麼樣?是不是比你泡妞好玩?再來一下好不好?

  黎兆平以為他會像貓玩老鼠般玩幾次,沒料到他的話音剛落,又一次開始了。

  身體在不斷地告訴黎兆平,承受已經到了極限,不能再撐下去了,否則,系統可能崩潰。此時,他便想著舒彥正在外在替自己活動,他的腦子裡,一次又一次重疊著她為了救自己出去和那些臭男人握手的畫面,因此惡狠狠地對自己說,黎兆平,你如果熬不住,你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