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在相隔不到數米的距離對視,雨煙凌的眼眸中閃過震驚和艱澀,而秦嫵仸的煙波則是一片平靜。
雖然命運糾葛在一起,但從始至終,她們之間都並不是一場棋逢對手的對弈。
秦嫵仸瞥了一眼安靜下來的齊鶴梅,不明意味的輕笑了一聲。
雖然面容沒一層輕紗遮掩,無人能得見她此刻的剎那笑顏,但這笑聲格外嬌甜,蕩漾在樓宇間,竟有一種透人心脾的魔力。
「比起如何安置齊鶴梅。」秦嫵仸的語氣中帶著絲絲的嘲諷:「你們老情人再見,不先打聲招呼嗎?」
雨煙凌沒有意外,既然連秦嫵仸都來了,那麼齊落山一併跟來,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她做好心裡準備,等待齊落山出現,或許是因為很多事被時間沖淡了一些,雖然依然深深痛恨著這個男人,對於見到齊落山,她已經並沒有太多想法。
在知道齊落山成了太監,連那根帶給她無盡羞辱的物件都被割了後,雨煙凌甚至隱隱對他還有了幾分憐憫。
在無常的命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下一個可憐蟲。
可是就在下一秒,雨煙凌的瞳孔猛地一縮,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從秦嫵仸身後的黑暗中走出來的並不是齊落山,而是另外一個男人。
面容乾枯,懸吊的眼袋,一雙半睜的眼睛,渾濁的已經和死人無異,步履闌珊,已經只能勉強用雙腿拖著身體,一步步的向前挪動,緩慢而沉重,彷彿每邁動一步,都要消耗他僅存不多的氣力和意志。
「你是……」雨煙凌的聲音晦澀到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當然認識這個男人是誰,只是明明分別的時間連半天都沒有,但再見時候,卻讓她有一種素未謀面的錯覺。
「這麼快就不認識你剛剛攀附上的高枝了嗎?」
秦嫵仸語氣中的嘲諷意味更濃了,輕聲笑道:「這位就是齊家大長老齊平直,他可是個位高權重的大人物,有了他的幫忙,這世上真是很少有辦不到的事情呢。」
雨煙凌看著眼前的齊平直,稍微動了動嘴唇,她有點想問,在這不算長的時間裡,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有如此巨大的改變。
之前的齊平直也很衰老,尤其一張臉上寫滿了歲月的痕跡,但內在的那股精氣神還在,他的背部雖然開始微顯佝僂,但始終都在盡力的挺直,好像仍在尚在無聲的與時光抗爭。
而此刻的他完全就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最終雨煙凌什麼都沒有問,她對齊平直並沒有任何好感,甚至可以說同樣深恨著這個老男人,就算他真的死了,她也不會感到任何悲傷,只不過齊平直對她而言,還有另一層意義,那就是帶給她開始重新生活的希望。
只是現在希望已經破滅了,這種痛苦她以前也經歷過,期盼而又落空,她好像永遠都沒有掙脫牢籠的可能性。
「有什麼問題你衝我來,讓我做什麼都行,不要對孩子下手。」雨煙凌帶著哀求的口吻低聲道。
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先把齊鶴梅從對方手裡解救出來。在雨煙凌看來,秦嫵仸讓人抱走她兒子,唯一的合理解釋,就是想要借此要挾她。
至於要挾她做什麼,雨煙凌已經懶得去思考了,或者說,思考這些已經是很多餘的事情了。
「為了齊鶴梅,你什麼都願意做嗎?」秦嫵仸問道。
雨煙凌貝齒輕輕咬著下唇,這個問題不需要任何猶豫,她馬上點了點頭,似乎生怕自己多耽誤一下,對方就改變主意了。
「說實話,我很難理解你,在我看來,這世上沒有什麼比我自己更加重要。」
秦嫵仸的語氣難得的帶著些自嘲:「我對父母沒有什麼感情,倒是有一個哥哥叫秦政天,小時候我們關係不錯,但後面為了爭奪秦家閥主的位置,徹底絕烈,都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至於戀人,我更是根本沒有過,這世上,我好像從來沒有愛上過任何一個人。」
當秦嫵仸說到這裡時,周圍幾個男人的臉上全部浮現出痛苦的神色。
包括齊平直在內,他們都是被秦嫵仸俘虜的失敗者,對這個女人無法自拔,可是現在她卻當著他們的面,說自己沒有愛上任何人,無異於將一把利刃插在他們心間。
秦嫵仸笑了笑,又恢復輕鬆的語氣:「或許我把齊落山閹掉是個錯誤的決定,我不會愛上任何男人,如果我能有個自己的孩子,或許可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了。」
「現在也不晚,這世上還有很多男人,只要你點頭,我想沒有人會拒絕爬上你的床榻。」
雨煙凌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能夠成為一位母親,擁有自己的孩子,對女人來說,是一件很圓滿幸福的事情。」
「不。」秦嫵仸搖了搖頭:「我對這些不感興趣,我只愛我自己,」
「可是你會老去,終於一天,你會垂垂老矣,變成一個老太婆,難道那時候,你就不希望有自己的孩子,陪伴在膝下嗎?」雨煙凌繼續勸道。
雨煙凌這番話說完,秦嫵仸整個人身上突然散發出一股暴戾之氣,嘴裡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一句話來:「你說什麼?」
雨煙凌有些錯愕不及,她之所以喋喋不休的說這些,只是希望能勾起秦嫵仸內心潛藏的母性,從而對她有一絲同理心。
可是秦嫵仸最多也就不當一回事,或者反諷她幾句,不應該無端生這麼大的氣啊?
「任何人都終於一老……」雨煙凌試圖換一種更委婉的說法。
「放屁!」
秦嫵仸暴躁的像一頭母獅子,那雙動人的眼眸噴火,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形象,呼哧的怒吼道:「從來沒有人敢在我面前詛咒我變老,我是不會變老的,我絕對不會允許我變成一個老太婆,絕對不允許。」
雨煙凌呆站在遠處,她本來就很聰慧,此刻哪裡還會不明白秦嫵仸突然無端生氣的緣由。
衰老和死亡,是這世上所有生物都避不開的命運,從嬰兒時期的呱呱墜地,到最終化為一抔黃土,生理循環,在上億萬年的時光裡,已經不知道上演了多少回。
每個人都知道自己一定會衰老,即便會害怕和惶恐,但對這一點,都應該有著無比清晰的認知。
但秦嫵仸不同,她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女人,容顏衰老,對她來說,是這世上最為恐怖,最不可接受的事情。
「不會的,我一定會想出辦法解決的。」
秦嫵仸居然踉蹌著倒退了幾步,足見此刻情緒起伏之大,她雙拳捏緊,雙目盯著眼前的空氣,彷彿她身前站著一個看不見的可怕惡魔。
確實有這個惡魔,每個人的面前都站著這個惡魔。
這個惡魔是歲月,一點點的腐蝕這世上的一切,它會將烏黑的秀髮變成滿頭白髮,將白皙的肌膚變得佈滿皺紋,將清脆的聲音變得不再動聽。
「聖果!」
秦嫵仸神經質的傻笑起來,而且越笑越大聲:「沒錯,只要找到了聖果,我就可以青春永駐,容顏不衰。」
「都給我去找聖果!」秦嫵仸指著周圍幾個男人,大聲呵斥道:「你們不是喜歡我嘛,說什麼為我去死都可以,只要你們中的誰替我找到聖果,我就做他的女人,滿足他的一切願望,你們不是想上我嘛,趕快去啊,只要你們找到了,我的身體就可以永生永世的隨便你們享用了。」
「啊!」秦嫵仸突然尖叫起來,她用手抓著自己的頭髮,儼然一副陷入癲狂的瘋女人模樣。
「不管是誰,只要把聖果帶我我面前,讓我做什麼都可以,讓我用一切來交換都行,就算他想做世界之主,我都能讓他如願。」
過了好一會兒,秦嫵仸才從刺激中恢復冷靜。
她望著雨煙凌,細細的柳葉眉下,雙眸微微凝著冷光,透著一股寒冰般的氣息。
「你們幾個也忠心耿耿跟了我這麼久了,一直也沒給你們什麼好處,今天就便宜你們,給我把這個女人輪了。」
秦嫵仸的話,讓雨煙凌有種完全墜入地獄的感覺。
為了換回兒子,她已經做好了做出任何犧牲的準備,她唯一有的就是這個身子,不就是被男人糟蹋嘛,多一個少一個,又有什麼區別呢?
但是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同,此刻的房子裡,除了這幾個精壯年輕的男人外,還有她那一對尚且年幼的兒女。
齊夢妮還很小,又一直跟在她身邊,只要自己不發出叫聲,她未必會知道在發生什麼。
但齊鶴梅一定明白,他的年齡不算太小了,已經又在齊家生活了幾年,眾星捧月的成長環境下,他的成長一定比同齡人要早熟的多。
要當著兒子的面,被幾個男人輪姦了!
雨煙凌心裡只有一個心願,如果世界能在這一刻毀滅就好了,不管是行星撞地球,還是火山爆發,或者爆發核戰爭也好。
總之,只要讓這裡的所有人,眼前的秦嫵仸和齊平直,連同她自己和齊鶴梅齊夢妮,全部都在這一瞬間灰飛煙滅。
可是她的心願從來都不會被滿足。
雨煙凌心裡還有一絲僥倖,秦嫵仸沒有湮滅人性到這種地步。
或許她會叫這幾個男人把自己帶到其它地方去,只要遠離了兒子,哪怕是他們對自己進行再慘無人道的SM虐待,在對比之下,都顯得是那麼仁慈了。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秦嫵仸彷彿聽到了雨煙凌內心的祈求,她咬牙切齒,用最後一句話,徹底斷絕了雨煙凌的所有退路。
「給我當著她兒子的面上了她,讓她知道,詛咒我變老的人,要付什麼樣慘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