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煙凌回到家已經很久了,被折騰了幾乎半宿,但她依然沒有休息。
她此刻坐在齊鶴梅的床邊上,得知兒子並無大礙後,她便去醫院把兒子接了回來。儘管家裡並不一定比醫院安全多少,但只要能守護在兒子身邊,哪怕只是看著他那張小臉,自己那顆擔憂不已的心都能安寧許多。
齊鶴梅已經睡著了,身子蜷縮成一團,拳頭攥的緊緊的。
雨煙凌並不知道齊鶴梅這個睡姿是什麼時候養成的,在齊鶴梅五歲之前,她從未有過在兒子身邊看著他一點點入睡過。
究竟是從小就沒有機會睡在親生母親的懷裡,尚在嬰兒時候便習慣於蜷縮著身子,還是因為從高高在上的齊家落入這個幽暗僻靜的小房子,無法適應落差才開始蜷縮起的身子?
這個問題,或許只有身為齊鶴梅親生父親的齊落山才知道真相了。
齊夢妮也睡在這個小臥室,在另一張小床上,因為這對兄妹的感情格外要好,所以才幾歲大的齊夢妮便拋棄媽媽雨煙凌的懷抱,寧可一個人睡在一張床上,也要和哥哥齊鶴梅睡在同一個房間。
齊夢妮睡得很安詳,四肢攤開,沒有一點小淑女的模樣,嘴角帶著笑意,看起來像是正在做一個什麼美夢。
本來看到媽媽抱著哥哥飛奔出門的她,給嚇得不知所措,但在看到媽媽帶著哥哥平安無事的回來,她一下子終於哇的哭出聲來,不過很快又就在雨煙凌的安撫下破涕為笑,開開心心的睡著了。
看著一對睡著的兒女,雨煙凌終於開始感到身體的疲倦,忍不住伸了一個懶腰。
她一直是個內心充滿愛的女人,只要是她所珍惜的人,便願意付出一切來保護,儘管一直以來都命運多舛,但美好的未來似乎就在眼前了。
眼皮有點耷拉,睡意也如潮水般襲來。
雨煙凌始終還沒有睡,是在等齊平直的消息。
看起來應該不會出任何問題,這個老男人自稱愛了她很多年,臨行前又被她搾的一乾二淨,沒有任何理由再為另一個女人而會背棄她吧。
但雨煙凌的心頭始終縈繞著一絲不安。
她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她也聽聽說過當代其餘那些絕色美人的名字和事跡,還和其中幾個見過面,比如那位令無數男人為之瘋狂的張蕎卿,無論面對任何女人,她自問不會輸。
唯有秦嫵仸,是她完全沒有信心勝過的對手。
雖然她恨齊落山入骨,但也無法否認,這個不惜毀掉她人生也要得到她的男人,確實愛她很深,但這股扭曲至極的愛,最終也沒敵過秦嫵仸的一句婚約。
如今的齊平直又是否能夠堅守呢?
雨煙凌不知道答案,她只能暫時放棄思考這些。
她伸手摸了摸齊鶴梅的額頭,動作很輕柔,生怕驚醒兒子,雖然已經在一起生活幾年了,但齊鶴梅依然很抗拒和她這個母親有身體上的接觸。
如果齊平直做到了所承諾的一切,等恢復了過去錦衣玉食的生活,想必這個孩子也不會再對她如此牴觸了吧。到那時候,她也就可以抱著兒子一起睡覺了,回到了媽媽的懷抱,多少總能讓他多感受到一些溫暖,也不會再如此的蜷縮著身子吧。
窗外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敲打在窗沿上,這種老舊小區的保暖做的很差,一陣寒意裹了進來,讓雨煙凌情不自禁的哆嗦了幾下。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天還沒有亮,夜晚還沒有過去,這個時間點誰會來這兒呢?
雨煙凌皺了下眉頭,她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外面敲門聲便更加大了,砰砰作響,絲毫沒有客氣,就像是在威脅,裡面的人如果不開門,他們就直接破門而入了。
擔心敲門聲把睡著的兒子和女兒吵醒,雨煙凌只好前去開門。
門外站著幾個面容嚴肅的男人,從他們身上穿的黑色西裝的款式,雨煙凌知道他們都是隸屬於齊家的人員,問題在於,他們是齊平直派來的,還是其他人派來的?
「我們奉命來接小少爺回家。」為首的男子態度還算和善。
似乎心裡那一絲不安終於可以消去了,齊鶴梅就是被秦嫵仸趕出齊家的,如果這個女人的地位依然穩坐泰山,那麼沒有任何理由,齊家要特意派人來把齊鶴梅接回去。
雨煙凌柳眉微微一舒,說道:「可以晚一點嗎,鶴梅剛剛睡著。還有夢妮,也是沒睡著多久,這麼快又叫醒他們,可能不太好。」
面對這個合理的請求,為難男子卻冷冰冰的拒絕了,說道:「我們收到的命令,是馬上把小少爺接回家。」
「另外!」
面對雨煙凌這般柔媚的美人,哪怕是再堅硬的男人也難一直保持冷酷,為首男人降低了點音量,讓自己的語氣稍微柔和了些,接著說道:「至於夢妮,嗯,齊夢妮小姐,我們並沒有收到命令,要把她一併帶回齊家。」
「為什麼?」雨煙凌睜大眼睛。
她的內心覺得有些奇怪,如果說齊平直成功了,那為什麼只需要接回齊鶴梅卻要拋下齊夢妮,而如果齊平直失敗了,同樣還是這個問題,為什麼只需要接回齊鶴梅卻要拋下齊夢妮?
「你們幾個去把小少爺抱走。」為首男子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手下直接進去。
「你們給我住手!」
雨煙凌厲聲呵道,她試圖阻止這些人的野蠻行徑,但很顯然是無效的,她只一個弱女子,自然不可能是這些齊家派來的精兵強將的對手。
很快,臥室裡面的齊鶴梅和齊夢妮就被吵醒了,一個男人將齊鶴梅夾在腰下走了出來,他的手像鐵鉗般,任由小男孩的拳頭在他身上到處敲打。
而齊夢妮則抱著男人大腿上,小嘴張開用力咬在男人的褲腿上,任由男人把她幼小的身體一路拖拽,卻始終不鬆手,儘管微弱,仍然在盡自己最大努力,試圖把心愛的哥哥從這個突然闖進他們臥室的暴徒的手裡搶回來。
雨煙凌趕緊心疼的把齊夢妮從地上抱起,就這一會兒功夫,齊鶴梅便被帶到了門外。
眼看兒子就要被幾人帶走,雨煙凌不得不追問道:「你們究竟是誰派來的?」
「我!」
清脆而悅耳的回答,一個女人聲音在不遠的黑暗處響起,雖然之前只聽過一次,但雨煙凌還是馬上分辨出來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秦嫵仸。
雨煙凌一顆心完全沉入谷底,不僅這些人是秦嫵仸的手下,就連秦嫵仸本人都來了。
一個身影從黑暗中慢慢顯現出來,她其實並沒有走動,彷彿是自身帶著光芒,只要當有人把視線注視在她身上,周圍的環境就會立馬被照亮。
不管身處何處,她所站的位置,從來就是在舞台的最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