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隱 第六集 第四章 覲見

  大道上全都是一支支隊伍,士兵們穿著厚棉布做的衣甲,排著隊往前走;騎士們騎著馬,身上沒穿盔甲,馬背上除了長劍之外,也沒其他的兵刃。每支隊伍的後面總有幾輛大車隨隊而行,武器和盔甲全都在車上,車上還有糧草,營帳、旌旗和箭矢之類的東西。

  在所有的隊伍之中,有一支隊伍特別引人注目。

  這支隊伍沒有車輛隨行,卻多了十幾張爬犁,連士兵也坐在爬犁上面,這些士兵全部都低著頭,一路上他們遭遇許多冷眼,也聽到許多嘲諷,反倒是騎在馬上的那幾個人一點都不在乎。

  除了兩個新來的牧師,其他都是看著這些爬犁打造出來的人,也看到了尼斯和伊斯特對它的反覆修改,這些爬犁從外表來看,和普通爬犁沒什麼二樣,都只是二根板上面頂著一塊大木板。

  實際上,橇板底下有一排滾輪,這些滾輪只有核桃大小,每根橇板的前後還各有一個巴掌大的輪子,平時只有這二個大輪了與地面接觸,小輪子是懸空的,但是遇到凹凸不平的地面時,這些小輪子就派上用場了。

  那塊大木板也很有講究,不像普通爬犁是直接固定的,而是裝在四塊弓形的木板上,那四塊弓形木板發揮類似彈簧的作用,所以這些爬提走在大道上,根本感覺不出顛簸,比大車穩當多了。

  那二個新來的牧師當然不知道其中的奧妙,不過他們很清楚路克這幫人的底細。路克他們前往聖地的經歷和他們賺錢的手段,在修道院裡面已經人盡皆知。他們也都聽說過聖地回來時,尼斯買了一大堆凳子,用這些凳子拼湊成一百多門駑炮,靠這些弩炮,全心全意打敗一群海盜,結識了王子殿下,連凳子都可以成為制勝的武器,那麼帶著爬犁戰場,也就沒什麼不可理解的了。

  隊伍愈走愈慢,前方已經可以看到一座城堡,那就是諾斯堡,預定集合的地方,城堡外面是成片的營帳,這麼多軍隊,不可能都駐守在城堡裡。

  在營帳的外面有一圈圈欄杆,出入口只有一個。

  所有的隊伍都在出入口停了下來,在那裡登記,然後再由哈斯家庭的人引領著,前往駐守的地方。

  路克他們也早早下了馬,士兵們也從爬犁上下來排隊等候著。

  「看,一群鄉巴佬,連馬車都沒有嗎?居然是坐著爬犁來的。」

  「真是丟臉,和他們共同作戰的我們也跟著丟臉。」

  「他們的裝備倒是挺不錯的,不至於會這麼寒酸吧?」

  「什麼不錯?你沒看到他們的護甲衣全都一塊塊鼓起來嗎?說不定底下墊著的是木板。」

  四周全都是冷嘲熱諷的聲音,按照帕爾姆的脾氣,恐怕早就爆發,不過這一次他居然忍了下來。

  一個多小時之後,總算挨到他們。

  路克被留了下來,他要負責登記,其他人跟著一個哈斯家庭的侍從往東南角走去。他們分的駐地有些偏僻,不過尼斯他們都不怎麼在乎。

  建好營帳,讓伍德負責餵馬,幾個人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們來得比較晚,這一路上全都是趕來集合的軍隊,行進得很慢,好在,在最後期限之前到了。

  過了一會兒,路克來了,他的身後跟著幾個農夫,他們推著小車,車上放著幾塊鹹肉和幾袋黑豆,那是給他們的配給。

  「穿上盔甲,戴上長劍,我們要去見公爵大人。」

  路克說道,他轉頭又給了伊蓮娜一個命令:「我們不在這裡的時候,由你負責。」

  城堡的大門敞開著,不停有人進進出出。

  一進門,只見一排房子緊挨著城牆,那裡是下人和僕婦住的地方,再往裡走是一片很大的庭院,此刻這裡非常凌亂,橫七豎八停著十幾輛大車,下人們正忙著裝卸東西,這些都是為了即將到來的戰爭作準備。

  穿過庭院才是真正的城堡,那用大塊岩石堆砌而成的牆壁,給人一種異常厚重的感覺。

  迎面的台階上站著幾個騎士。

  路克他們四個的肩膀同時往下一沉,那些騎士並沒有刻意釋放出威壓,但是那恐怖的氣息仍舊讓路克他們感到難以承受。

  尼斯和修道院派來的牧師也不太好受,牧師的感知特別敏感,雖然這幾股氣息對他們並不會造成壓制,但是那不可力敵的感覺實在太沉重了。

  一進入城堡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哈斯家族不愧為頂級豪門,整個大廳裡面充斥著強大的氣息,身處其中,那巨大的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個大廳長至少有五六十公尺,寬也有二十公尺左右,正前方有一公尺多高的地台,上面放著一張寶座,此刻座位上沒人在。

  大廳有兩層,上面一層只是一圈迴廊,在左側的迴廊上,有六個樂師在那裡奏樂,不過沒人在意他們演奏的是什麼;底層非常嘈雜,一大群人聚集在中間,他們在交談,在閒聊。這些人很明顯分成幾群。

  在靠近地台的一角,站著幾個身穿寬大紅袍和紫袍的人,他們的袍服上全都點綴著神秘的圖紋,那是魔法師,而且是大魔法師級的存在。

  尼斯的眼皮微微地跳動起來,他還是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看到這些傳說中的人物。

  論等級,大魔法師和主教、大騎士相同但是前者的數量遠遠少於後兩者,破壞力也遠遠大於後兩者,他們簡直就是毀滅的代名詞。

  離得那麼遠,尼斯都能感覺到,他們身上散發出令人難以靠近的波動,那是魔力震盪,又叫元素共鳴。大騎士散發出的氣息只能用來壓制別人,而這東西卻可以直接殺人。

  在另外一個角落裡,一大群牧師站在那裡,他們之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審判者,那如同芒刺一般噴發出來的聖力,比摩根修士更加凝實,另外三分之二,有不少是苦修士打扮,他們給人的感覺和賽門老人很像。

  不過,數量最多的還是騎士,有老的,也有年輕的,他們身上無一例外,全都散發著驚人的氣勢。

  有幾個年輕的騎士看上去才二十五六歲的模樣,但是他們身上散發的氣息,卻不亞於艾瑪爾紅衣主教身邊的那個扈從。

  尼斯並不驚訝。

  騎士實力提升的速度是先快後慢;牧師雖然有許多捷徑可走,但是實力提升的速度還是不能和騎士相比,很少聽到有二十幾歲的主教,但是二十幾歲的大騎士卻有不少。

  不過有利有弊,騎士的後勁不足,成為大騎士之後,再進一步都難上加難,每一步都有一道關卡。而且騎士的實力和身體狀況有關,過了四十歲之後,身體的機能開始衰弱,實力也會隨之退步,所以到了後期,全都是牧師和魔法師的天下。

  當然,這只是通常的情況。

  任何一種職業都可能出現變態等級的人物,一個大騎士像砍瓜切菜一樣殺掉同等級的主教或者大魔法師,這種情況也經常出現。

  尼斯不敢往大廳中間那群人裡面湊,他早就注意到了,和他們年紀差不多的人全都站在大廳的四周。

  四周這圈人,年紀最大的二十歲左右,最小的和他差不多,從裝束來看,全都只是見習的等級。

  「真是奇怪,一般的騎士怎麼這麼少?」

  尼斯低聲問旁邊的路克。

  大廳裡要不就是站在頂峰上的人物,要不就是見習等級的菜鳥,作為戰場主力的騎士卻一個都看不到。

  「你說的那些人各有司職。」

  路克同樣低聲的說道:「這也是一種傳統,就是為了讓我們這些菜鳥能夠見識到頂級強者的風采,這樣既能夠提升士氣,又可以讓年輕人知道實力的差距,今後更加勤奮一些。」

  伊斯特也湊過來說道:「這樣的安排也有拉近關係的意思。」

  他不敢說得更詳細,不過尼斯也能夠猜到。

  見習等級的人都還沒做出選擇,還沒決定要投靠哪位領主,這個傳統,就是為了讓見習等級的人能夠接觸到那些大貴族,增加相互之間的親密度,而那些騎士用不著這樣做,他們已經做出了選擇。

  「你家和路克家有人在這裡嗎?」

  尼斯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問道。

  「沒有,路克家駐守邊疆,不需要參與這種戰爭,我家只有兩個兒子,我的兄長對於自己的性命非常看重,情願花錢也不願意打仗。」

  伊斯特很無奈的說道。

  尼斯對這兩個人的事多少有點瞭解。路克的父母還年輕,家裡仍舊是父親說了算,他的父親對這個小兒子非常疼愛;伊斯特的處境就差多了,他家裡現在是哥哥掌權,而這個哥哥防著自己的弟弟,就像防賊似的。

  和其他同齡人一樣,站在大廳四周等了好長一段時間,他們才看到一個人跑了出來,並使勁的拍著手掌。

  大廳裡所有的人,全都將頭轉了過來。

  「公爵出來了。」

  路克低聲說道。

  從角落的角門,出來一個二十歲左右,樣子頗為英武的騎士。

  尼斯早就知道這位公爵大人的年紀並不大,而且儀表堂堂,可惜沒什麼本事,心裡雖然充滿鄙夷,但是尼斯表面上卻和其他人一樣,朝著那個方向恭恭敬敬地行禮。

  旁邊的見習騎士有不少人單腿跪地,這其中有一些人是為了拍馬屁,也有一些人士和哈斯家族關係密切的,父親、兄長都為公爵服務,甚至他們本人就做過公爵的侍從。

  公爵朝著眾人點頭致意後,在正中央的寶座上坐了下來。

  大廳裡面的人一個個走上前去和公爵搭話。

  先上去的自然是那些實力高強的人物,對於這些人,年輕的公爵顯的彬彬有禮,並沒有傳聞中那樣驕傲蠻橫。

  等到那些實力高強的人物全都打過招呼之後,終於輪到周圍這些年輕一輩。

  公爵懶洋洋的靠在寶座上,一批批人走到他的近前。

  「再下帶來五十個士兵,略盡微薄之力。「」再下帶來二十五個士兵和四個侍從,正在外面待命。「「我和我的朋友們帶來七十六個士兵,願公爵大人旗開得勝。」

  每一批人走上前去,都沒有任何廢話,首先說的都是帶來的士兵數量,因為這是關鍵。

  腓特烈公爵其實對這些並不在意,戰爭的勝負不是由這個等級的力量決定,一萬個士兵比不過一個高階騎士,他在乎的是別人對他的看法。

  好不容易等到路克他們上去。

  腓特烈公爵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還沒等路克開口,他就朝著隊伍之中最年長的那個牧師說道:「就算敷衍,至少也表現得好一些吧!你們修道院沒人了嗎?派個小孩來。」

  他用眼角餘光掃過尼斯。

  「年齡並不代表一切。」

  尼斯不卑不亢地回道,他事先已經知道公爵的脾氣,這位公爵的脾氣很古怪,不喜歡有人頂撞他,但是同樣也不喜歡唯唯諾諾的傢伙。

  尼斯並不擔心他的話會觸怒公爵,因為他表現出來的是自信,而不是對公爵剛才的話提出質疑。

  果然,公爵的嘴角牽了牽,帶著一絲冷漠說道:「你如果再年長兩歲,就比較有說服力了。」

  「這是通常的認為,不過,我想您身後的菲利普王子殿下,恐怕會有另外的想法,我相信,如果讓他選擇的話,他肯定會選擇我,而不是比我大上幾歲的牧師。」

  尼斯把公爵的話頂了回去。

  他敢這麼做,是因為他相信,這番話不會引起公爵的怒意,只會挑起他的好奇心。

  果然,公爵轉頭問道:「是嗎?菲力,你和這個小傢伙認識?」

  菲力是菲利普王子的暱稱,菲利普王子是施蒂利亞公爵夫人的侄子,而施蒂利亞家族是哈斯家族的旁支,所以菲利普王子和公爵的關係也不遠,兩個人的年紀相差不多,關係一向不錯。

  「我確實會這麼做,不光是我。艾馬爾紅衣主教也會這麼做。」

  王子同樣也是聰明人,他連忙拉了紅衣主教進來分擔壓力:「那位紅衣主教連朗基努斯槍和荊棘冠都拿了出來。」

  「是嗎?」

  這一次,公爵稍微有點動容了。

  他當然不會在乎朗基努斯槍的仿製品,依他的身份,很容易就可以召來最好的武器匠和煉金術士,請他們打造最頂級的兵刃,哈斯堡的寶庫裡甚至還藏著幾件神器,不過,他也清楚這兩種東西代表的意義。

  就在這時候,公爵旁邊的一個人,在公爵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話。

  尼斯敢肯定那絕對不是好話,因為剛剛顯得平和一些的腓特烈公爵,臉色再次沉了下來。

  「那麼你說說看,你們的修道院只派了這麼幾個人過來,是想要表達什麼?」

  公爵的語氣比剛才重得多了。

  好在尼斯早已料到公爵可能會提出這樣的質疑,所以他一點都不慌張,立刻答道:「修道院並不希望看到這場戰爭發生,他們不能夠公然阻止,所以只能採用這種方式。」

  這完全是信口開河,修道院完全不看好這位公爵,但是他不敢這麼說,只能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反正這話也沒錯,教會一向對內部的戰爭非常反感,一直都認為武力應該只用於對付撒拉森人。

  「這是教會的意思?」

  公爵冷著臉問道。

  「那倒不是,修道院並沒有接到上面的命令,想必教廷更希望您會獲勝,他們對於路易公爵不太有好感……至於原因,您肯定比任何人都清楚。」

  尼斯偷偷替換了對象,把教會換成教廷。

  這其實是賽門老人的猜測。

  在各國之間,教廷以往一直保持中立,但是現在教廷成了法蘭克人的傀儡,這讓組成神聖帝國的各國全都很不滿,那位魯道夫公爵應該也不會例外。

  腓特烈公爵聽出尼斯話中的含義,他確實很清楚表兄對教廷的反感,不過,他並不想放過尼斯,所以仍舊追問道:「我問的是教會。」

  「當一匹馬拉著一輛車往一個方向走的時候,那就叫馬車,一旦它們朝著相反的方向而行,那就不叫馬車了。」

  尼斯非常巧妙的迴避了這個問題。

  不過他說的也沒錯,此刻的教會正如他形容的那樣,已經陷入混亂。

  教廷搬往阿維尼翁,教皇國卻仍舊存在,而且也在行使權利,兩邊的命令經常是完全衝突的,底下的各個教派和宗教機構現在也無所適從,或者乾脆自行其事。

  說了半天,尼斯就是不肯扯出教會。

  公爵無可奈何地說到:「你果然與眾不同。」

  他並沒有表示欣賞,因為他從來就不看重耍嘴皮子的傢伙,對他來說,實力才是一切,更何況,阿德蒙特修道院的做法確實讓他很不高興。

  「你們可以退下了。」

  他懶洋洋的揮了揮手。

  路克帶頭退了下來。

  下去之後,路克、梅特洛和帕爾姆同時長吁了一口氣,他們剛才很緊張,和尼斯不同,他們是這裡土生土長的人,對這位公爵大人的糟糕脾氣聽的太多了。

  「多虧了你。」

  路克拍了拍尼斯的肩膀。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一隊人冷言冷語說道:「不愧是教會的人,確實能言善辯。」

  路克眼睛一瞪,怒道:「什麼意思?」

  他原本不是一個容易發怒的人,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他們原本就計劃好,要找機會挑起事端。

  現在機會自己送上門來了。

  「我們的意思還不夠明白嗎?你們就是嘴皮子厲害。」

  剛才那個人很給面子地順著路克的意思說了下去。

  剛才路克一瞪眼睛,伊斯特、梅特洛和帕爾姆就得到信號,他們已經準備把事情鬧大。

  角落這邊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周圍的人對於這種事毫不在意,就像瑪格麗特說過的那樣,腓特烈公爵剛愎自用,所以他手底下的人也都有樣學樣,喜歡沒事找事,那拳頭說話。

  「你們打算挑事?」

  路克責問道。

  他這樣問,正說明他狡猾,他要讓對方承擔下挑起爭端的罪名。

  在腓特烈公爵的麾下,挑起爭端並不是過錯,只要最後獲得勝利,一切都是對的,不過一旦失敗,那就是不可原諒的錯誤。

  「就算是挑事又怎麼樣?我們最看不起你們這些只會耍嘴皮子的人了。」

  這一次發話已經不是剛才那個人了,當然對方也很團結。

  路克故作憤怒,過了片刻又裝作強忍憤怒,咬牙切齒道:「你很幸運,要不是戰爭在即,我絕對會讓你知道話不能亂說。」

  「你想怎麼樣?顯示武力嗎?你有多少實力?」

  對面那支隊伍顯然不打算放過路克。

  一支手套扔到路克的面前。

  「不如我們鬥一場吧?開戰之前為了鼓舞士氣,總是會來點小小比試,有膽量嗎?」

  「只要公爵不阻止,悉聽尊便。」

  路克同樣摞下狠話,他的心底其實高興多了。

  一切都按照他們的計劃進行著。

  城堡外早已經佈置好決鬥場,那是一個很大的空地,長有五六百公尺,寬有一百多公尺,一側搭起了高台,那群身份高貴的人物全都坐在高台上,他們是裁判,也是觀眾。

  在決鬥場的兩端,二支隊伍正做著準備。

  「有必要和他們一般見識嗎?」

  菲利普王子問道,他跑過來,完全是一番好意,「在那種場合下,我們總不可能服軟吧?」

  路克覺得無奈,他當然不會說出這原本就是尼斯的計劃。

  王子其實也不真心勸導。他知道路克這幫人如果選擇退賽的話,公爵肯定會更看不起他們。

  「小心一些,那群人實力不錯。」

  他過來,真正的目的是為了透露情報:「他們是故意激怒你們,想拿你們立威,這群人為首的那個,實力已經到了低階的頂峰,只差一步就能跨入中階。」

  這顯然不是一個好消息。

  路克他們全都面面相覷,現在總明白了,不只是他們在算計別人,別人也在算計他們。

  「那個人是幾歲?」

  帕爾姆問道,他一向認為自己是天才,所以對同樣的天才人物,總是有點在意。

  「二十二歲。」

  王子事先已經打聽清楚。二十出頭就接近中階,天賦已經不錯了,三十歲之前肯定能夠成為高階騎士,在四十歲之前還可能挑戰大騎士境界。

  帕爾姆頓時鬆了口氣,他今年十八歲,實力在低階裡邊位於中等偏上,他有信心在二十歲左右晉階中階。

  「可惜,我的扈從不能上。」

  尼斯則在一旁歎息道。

  伊蓮娜是女神戰士,蠻族對實力的劃分有些不同,伊蓮娜平時的戰力只相當於中階騎士,但是當她爆發的時候,連高階騎士也會被斬於馬下。可惜比武不允許扈從上場,要不然就沒什麼好比的了。

  像尼斯這樣擁有強力扈從的人絕對不在少數,眼前這位王子殿下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的身邊就有八個強力扈從。

  一陣悠長的軍號聲打斷他們的交談,王子殿下連忙回到高台上,路克他們五個上了戰馬。

  伊斯特,梅特洛和帕爾姆冷冷地回頭看了那兩個牧師一眼,修道院派來的那兩個牧師居然不肯幫忙,實在大讓人失望了。

  「算了,教會對比武一向都非常反感,好幾次宣佈比武為非法行為,他們畢竟是教會的人。」

  路克在一旁替那兩個人解釋。伊斯特、梅特洛和帕爾姆看了看尼斯,尼斯聳了聳肩,他經常不把自己當成教會的人來看待。

  從馬鞍前的武器架上解下兵刃,幾個人各自揮舞了幾下。

  這些兵刃全都是用木頭做的,木頭的長槍,木頭的劍,木頭的斧頭,唯一不是木頭的就只有弓,不過箭矢的箭頭已經被摘掉了。

  「這東西真夠勁。」

  帕爾姆嘟囔了一聲。

  「可惜,不能刻意傷害對方的戰馬。」

  尼斯也嘟囔了一句,如果可以那樣做的話,他一個人就可以把對方全都解決。

  有一類暗器並不是以殺傷為目的,而是為了捕捉活口,這類暗器有套索、鐵球、甩棍,它們都不是金屬做的。

  「對面果然多了一個人。」

  梅特洛的眼睛最尖,他用木頭長槍朝著對面一指。

  那就是對方的王牌,也是對方敢挑起這場比武的依仗。

  兩邊越走越近,相隔百公尺的距離,兩隊人馬停了下來。路克他們拉下頭盔上的前罩,舉起手裡的盾牌,尼斯早已經把帽子翻上去,連面罩都拉了起來,他第一時間替路克他們加持了一個魔法。

  這絕對不該是一個牧師在戰場上做的第一件事。低階牧師上了戰場,第一個施展的機會都是「戰鬥禱告」尼斯施展的這個魔法叫「二十公尺秘密交談」是一個持續性的魔法,通常用在談機密要事時,讓人無法偷聽。

  在戰場上用這個魔法,是賽門老人傳授的訣竅,加持它之後,可以讓同一個小隊的人保持聯絡,又不至於讓敵人聽到。

  這個魔法剛剛完成,尼斯立刻撕開一道神術卷軸。

  地面上頓時出現無數由光組成的漣漪,幾乎在一瞬間,連同他在內,五個人全都感覺到雙腿的肌肉充滿爆發性的力量,不只是人,連馬也受到影響。

  路克他們四個催動戰馬,朝著對面猛衝而去。

  尼斯沒有衝鋒,他迅速地完成了另一個魔法。

  一片青光帶著無數羽毛的虛影徐徐從天空飄落,籠罩在五個人身上,路克他們的速度立刻加快許多。

  那是「輕靈術」一個神術加上一個魔法,讓路克他們四個快得像一縷輕風,眨眼間就衝過百公尺的距離。

  他們在上場之前,就已經商量好了分工。

  路克負責指揮,尼斯負責制訂戰術,帕爾姆負責擋住對方最強的人物。

  兩邊往中間走的時候,尼斯已經確定戰術。對方不只有一個接近中階的人物,還有兩個實力不錯的牧師,如果大家都慢慢地加持神術,最後倒霉的肯定是路克他們,所以不能讓對方有太多的準備時間。

  這一連串讓人眼花繚亂的施法,全落在看台上的那些觀眾眼裡。

  「非常聰明,神術發動起來太慢,魔法卻快得多,用這種辦法快速拉近兩邊的距離。」

  看台上公爵身邊的一個魔法師,捻著鬍鬚連連點頭。

  「這還算是牧師嗎?」

  另外一個魔法師卻搖著頭。連續三次施法,其中兩個是魔法,只有一個是神術。

  話音剛落,就看到兩枝標槍從尼斯的手裡飛了出去。標槍分別射向那兩個牧師。

  兩個牧師正在施法,眼看就快要完成,迎面射來的標槍頓時讓他們手忙腳亂。

  對面為首的那個人確實厲害,他用長槍一挑,格開其中的一枝標槍,可惜他的長槍只有一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另外一個牧師被標槍刺中。

  幾乎在一瞬間,那個牧師身上籠罩一層黯淡的紅光,他既動彈不得,也沒有辦法繼續施法。

  這是比武的規則,比武場被無形的結界籠罩著,維持結界的魔法師會判定被擊中的人是否死亡。

  兩枝標槍射出,尼斯瞬間換上弓,他右手持弓,左手抓著一把箭,眨眼間五枝箭連續射出,箭矢在空中連成一條直線。

  「這還是牧師嗎?」

  剛才那個魔法師驚詫地叫起來。

  台上坐著的並不是只有魔法師,還有牧師,牧師的數量甚至更多,此刻他們一個個都顯得臉上無光。

  「他是左撇子嗎?右手持弓,左手放箭。」

  一個比較細心的人突然問道。

  他剛剛問出這個問題,就看到尼斯的馬轉了個方向,他右手的弓也換到左手。

  「左右開弓,遊牧民族的拿手好戲,他恐怕也和那些遊牧民一樣,用大拇指發弦。」

  一個對弓術比較清楚的大騎士在一旁解釋著。

  比武場上,局勢已經有了變化。

  被尼斯先聲奪人幹掉一個牧師,又被他的連珠箭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們的對手一上來就失去主動權。

  實力最強的那個人只能守在原地,唯恐剩下的那個牧師也遭受暗算,其他人則硬著頭皮迎了上去,原本要強上幾分的實力被這麼一分開,立刻落在下風。

  兩邊剛接觸,兩道紅光就憑空出現,落在梅特洛和對面的一個人的身上,梅特洛滿臉笑容,而他的對手則怒不可遏。

  這同樣也是尼斯制定的戰術。

  路克他們四個裡,實力最差的就是梅特洛,所以他一上來就瞄準了對手之中排名第二的人物,用同歸於盡的打法,把這個傢伙淘汰出局。

  路克這邊是四個騎士加一個牧師,對面是五個騎士加兩個牧師,現在尼斯一個人釘死對方最強的人物和一個牧師,梅特洛又幹掉一個,現在變成了三對三。

  帕爾姆對上的是實力最差的一個,兩匹馬錯身而過的一剎那,帕爾姆用手中的長槍格擋住對方的長槍,然後猛地挺盾撞去。

  對面那人一個踉蹌,在馬背上歪了歪,還沒恢復平衡,五、六支箭矢就筆直朝著他的臉射到。

  騎士一身重甲,對箭矢並不怎麼害怕,不過臉除外,那個人連忙舉起手裡的盾牌,就在這個時候,一桿長槍從他看不見的對方戳了過來,命中他的右肋,把他從馬上挑了下去。

  又是一道紅光落下。

  對面那個最厲害的人終於忍不住了,繼續這樣下去,結果肯定會輸,他乾脆扔下牧師,朝著路克殺過去。

  路克是首領,一旦被幹掉,對整支隊伍的士氣絕對是一個打擊。

  可惜,他一動,帕爾姆立刻催馬橫檔在前,帕爾姆的身上加持了一個神術和一個魔法,速度快得多。

  長槍架住長槍,只聽到「卡嚓」一聲脆響,折斷的碎木四處飛散。

  早有準備的帕爾姆扔掉折斷的長槍,抽出掛在馬鞍上的木頭長劍,朝著對手砍了過去,那個人的反應也很快,用手中的斷槍把長劍擋開,另一隻手同樣抽出長劍,不過還沒等他反擊,五支箭矢就迎面射來。

  舞動長劍,把所有的箭矢格開,那個人已經失去反擊的機會,帕爾姆的長劍卻再一次砍了過去。

  兩個人你來我往,眨眼間就鬥了十幾個回合。

  論實力,帕爾姆明顯差了一些,不過這點差距被尼斯的冷箭彌補了,每一次他快支撐不住的時候,尼斯的連珠箭總是會讓那個傢伙不得不防守。

  不過,那個人的實力確實很強,只要稍微喘口氣,就立刻把帕爾姆壓的沒有還手之力。

  打著打著,那個人感覺到身體越來越沉重,出手也越來越慢,身體好像被許多濕冷的繩子纏繞住一樣。

  他知道自己中了負面魔法。

  轉頭四顧,他才發現,另外一個牧師也被幹掉了,他的戰友一個不剩,全部都被紅光籠罩,知道大勢已去,再打下去已經沒有必要,他猛地把帕爾姆的長劍彈開,然後調轉馬頭朝著邊界而去。

  過了邊界線,他怒氣沖沖的把長劍猛地往地上一擲,木頭的長劍居然整柄沒入泥土之中。

  在看台上,公爵懶洋洋的拍了拍手。

  「實力不怎麼樣,但是很有頭腦。」

  這就是他的評價。

  尼斯的表現讓他稍微提高了一些對他們的評價,不過他相信的仍舊是實力,在低階的戰鬥中,稍微加上一點技巧,確實可以輕易獲取勝利,但是實力提升之後,計謀的作用就越來越小。

  而一個喜歡用計謀的人,往往難以達到很高的境界,即便牧師可以靠灌輸聖力提升到主教等級,但是那種強大也是虛假的,而且再難有寸進。

  周圍那些身份高貴的人全部都點頭表示贊同,到了他們這樣的程度,任何巧計都是會被他們強行擊破,能夠抗衡他們的只有同層次的對手。

  唯獨菲利普王子笑了笑,沒有發出任何言語,他不想頂撞公爵,不過他的心裡卻另有想法。

  雖然博而不精確實是大忌,一個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平均分配,但是尼斯給他的感覺卻是不是貪多,而是有自己的選擇。

  有一種人,他們不屑於走別人的路,而是自己開創出一條路,這樣的人絕大部分都失敗了,開創道路並不是那麼容易,但是一旦成功,前途將是無限光明。

  正當眾人漸漸退場,突然聽到下面傳來憤怒的聲音:「這種比武一點意義都沒有,到了戰場上,這些花招根本沒用。」

  說話的是一個剛剛從僵硬狀態恢復過來的見習騎士,這個人顯然是無法承認他們的失敗的。

  「真是丟臉,明明輸了還說這種話。」

  公爵皺了皺眉頭,他不喜歡失敗者,更不喜歡輸了還不肯承認的人。

  周圍人自然是一陣應和,讓大家意想不到的是公爵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這些話倒是沒錯,那些花招在戰場上沒用。」

  「不如這樣,」

  菲利普王子輕笑著說道:「在給他們一個機會,在戰場上比一次,看看誰能得到更多功績?」

  他說這話自然是受了路克的囑托,而且他已經知道是尼斯的主意。

  以這位王子的聰明和他對腓特烈公爵的瞭解,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尼斯的意圖,他對小傢伙更加感興趣了,也就願意幫這個忙。

  「好主意。」

  公爵立刻應承下來,反正這對他絕對沒什麼壞處。

  美貌的侍女、精美的食物、無限量供應的美酒,旁邊還有人演奏音樂、有小丑表演雜耍。

  一排排的長桌前,騎士們或坐或站一邊吃喝一邊大聲交談著,話題全都是怎麼打仗、怎麼殺人,也有一些老資格的騎士談論著以往經歷的戰爭。

  路克他們這一桌就安靜多了,主要都是路克在說。他說的大部分都是這個圈子的趣事和傳聞,伊斯特顯然也聽說過,有時候會插上兩句。

  教會的騎士任何時候都差不多,不會顯得太過拘謹或有禮,同樣也不會太過放肆,這就是教會出身的騎士和在其他貴族家裡長大的騎士的區別。

  那些從小被送往其他貴族家庭的騎士,在背著人的時候肆無忌憚,要多粗魯就有多粗魯,但是在大人物面前又變得彬彬有禮,永遠都帶著兩副面孔。

  路克對此倒是見怪不怪,他頗為輕蔑的掃了四週一眼,然後輕聲點評道:「他們從小在別人家長大,一開始的時候和下人住在一起,和僕從們在一個桌子上吃飯,和女僕們打情罵俏,不知不覺就染上了下人的習氣。」

  「這也是我們選教會的原因。」

  伊斯特比路克更有體會。

  他的表弟就被送去一位伯爵的家裡,睡覺吃飯都和下人們在一起,在伯爵一家面前的時候必須顯得謙恭有禮,不能出一點差錯,要不然就會迎來一頓重罰,根本和那些奴僕沒什麼兩樣。

  這樣培養出來的人,天性中就帶著粗魯和奴性,哪裡還有資格被稱為高貴的騎士?再說,這些人從小和下人們在一起,根本沒有機會讀書,所以十個裡面有九個都是文盲。

  在修道院裡除了學習武技和必須知道的禮儀,還有文化課,需要學歷史,當然神學也是必修課。這也是教會出身的騎士看不起從小在其他貴族家長大的騎士的重要原因。

  坐在這裡的並不只有路克他們幾個,在桌子一角,菲利普王子殿下斜靠在那裡。

  對於剛才那番話王子殿下不想做出任何評論,這兩種騎士互相看不起、互相仇視,之前那群人偏偏找上他們挑釁,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這種傳統作祟。

  「你們就那麼肯定我們會失敗?」

  王子提到正題,他並不擔心被人聽到,四周早已被魔法隔絕起來。

  「你不會是明知故問吧?」

  尼斯和這位王子已經很熟了,也就不再像以前那樣矜持。

  王子苦笑起來,他當然心知肚明,尤其是他聽說波希米亞王已經拒絕公爵的援助請求。

  不只是他,那些接受邀請前來幫忙的強力人物們,也都有各自的消息來源,他們也都不看好腓特烈公爵,因此上了戰場之後,別指望他們會全力出手,那些人之所以前來,實在是有推脫不了的理由,他本人就是這樣。

  「我帶來一個壞消息。」

  王子說道:「還記得嗎?你們見公爵時公爵身後站著一個人,這個人曾經在公爵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接下來,感覺對你們的態度就完全變了。」

  路克聞言臉色頓時變了,他連忙問道:「他是誰?我們好像沒有得罪過這個人。」

  「這個人叫皮亞斯特,是多特爾堡的伯爵。你們確實沒有得罪過他,可是你們在阿薩克斯港有一個仇家,皮亞斯特伯爵就是那個貝爾蘭多斯子爵的後台。」

  王子為了打聽這些花了不少力氣。

  路克他們四個面面相覷,雖然早知道貝爾蘭多斯子爵是一個大麻煩,卻沒有想到麻煩會這麼大。

  「你們恐怕還不知道吧?我的姑姑對你們的生意感興趣,也是受了某些人的煽動,而那些人則是收了貝爾蘭多斯子爵的錢,才幫他說話,這位子爵確實是一個小人。」

  王子苦笑著,說實話像這樣絲毫沒有貴族氣質的傢伙,倒也不是很常見。

  「你們到底有什麼打算?」

  王子問道,他現在想看看路克他們有什麼應對之策。

  「這一次我們沒指望得到什麼,完全是盡義務,讓公爵沒有理由發飆。」

  路克一臉苦澀,他發現連這個最低的要求好像也不容易達到。

  「就為了那片災難之地?」

  王子笑了起來,他的故鄉是一片苦寒之地,但是比起卡奧尼,卻已經是天堂了。

  「你們實在沒有門路的話,就來幫我吧!」

  王子正式提出招攬的意思,他以前沒提,是因為沒什麼把握,現在路克他們的處境可不妙,所以他適時地拋出了橄欖枝。

  「有朝一日,您有自己的領地,我們一定過去。」

  路克這樣說,實際上等於是答應了,只是時間往後拖延了一下。

  王子倒也不在意,他現在確實不急,他招攬這幫人是看中他們的能力,需要他們為他出謀劃策,替他的國家找出一條繁榮之路。他甚至沒打算讓路克這四個人像其他騎士一樣,為他守衛領土,為他打仗。

  在他的國家根本就不缺強悍的騎士,缺的是有頭腦的人。

  「我們現在倒是有一件事想要找您合作。」

  尼斯湊到王子的身邊,儘管知道四周已經被魔法隔絕,他的聲音仍舊壓得很低:「我們又搞出來一種新的技術。」

  這是對王子殿下剛才那番提醒的報答。

  一直坐在旁邊的美特羅立刻將自己身上的鐵甲衣脫下,放在王子的面前。

  王子早就看到這些人的鐵甲衣鼓鼓囊囊的,他當然不會以為那是木板,只是猜測路克他們塞了什麼東西進去,為了加強防禦力,也為了重量不至於增加太多,確實有人試過塞一些東西進去,用得最多的是龜殼。

  翻開鐵甲衣,看著那鼓起來的鋼片,他不知道其中有什麼蹊蹺,不過他對這幫人研發出來的新技術確實有信心。

  「這本來是一件精緻鋼片甲,改造之後,它的防禦力比得上初級魔法護甲。」

  尼斯在一旁介紹到。

  王子果然動容,他有興趣,而且興趣很大。

  「你們需要些什麼?」

  王子並沒有問他能夠得到些什麼,他對眼前這群人很瞭解,知道他們從來沒有讓合作者吃過虧。

  「需要鐵匠,數量越多越好,我們雖然掌握著技術,但是人數實在太少了。」

  路克說道。

  他們在來的路上就已經琢磨許久,最後決定找這位王子殿下合夥,除了這位王子殿下的為人確實不錯,另外一個原因是他的國家非常落後,而越落後的地方對於技術就越渴求,對技術的控制也越嚴密。

  「你們什麼時候要?」

  王子有些迫不及待,這等於是把技術白白送給他,打鐵可不同於熬製白糖,不可能把技術秘不示人。

  他並不知道,尼斯手裡的技術,最關鍵的就是最後一道工序,尼斯為了這道工序取了個名字,叫「回火」而這道工序完全可以秘密完成。

  「當然是越快越好」路克想到的是那些士兵。

  士兵們的護甲只是前後六塊鐵片採用新工藝,離開戰還有一段時間,如果工匠數量足夠的話,絕對來得及把所有的鐵片打造一遍。

  「這還只是開始。」

  尼斯又用當初在聖地對付阿卜杜勒的那招,他要用一個更加美妙的誘餌,讓王子殿下不至於沉溺於眼前的利益:「鐵甲衣太重了,有了這種新的技術,絕對可以打造出更輕更好的護甲。」

  「那實在太好了,自從發明護甲衣後,已經有八個世紀,護甲沒有任何變化了。」

  王子更加興奮起來,兵刃和護甲的每一次改進,都伴隨著戰力的大幅度提升,而每一次戰力的大幅度提升,必然導致一場大規模的軍事變革,隨之而來的是一個新的帝國的崛起。

  身為一個王子,他同樣也有夢想,他的夢想比普通人要高得多。

  他夢想自己能夠像歷史上那幾位大帝一樣,帶領自己的國家走向繁榮和昌盛,最後變成橫跨大陸的龐大帝國。

  這絕對不是奢望,所有曾經盛極一時的帝國,在最初的時候也只不過是小部落,他的國家雖然貧窮落後,至少還是一個王國,比部落要強得多了。

  「我打算請公爵允許,將你們編入我的戰陣隊伍當中。」

  王子殿下很懂得投桃報李。

  「您的位置有可能會在哪裡?」

  路克沒有直接答應這樣的好事,因為他們早就已經商量好一切,並不希望有太大的改變。

  「我應該會在兩翼的側後方」王子說道,他說這話的時候覺得有些尷尬。

  這絕對不是一個好位置,打的順手的時候,不容易搶功勞,因為位置太偏,而且靠後,但是對方如果突襲的話,那裡卻是最容易遭受攻擊的地方。

  路克他們很有深意地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對腓特烈公爵的印象更加糟糕,那個人連前來幫他的友軍都要算計,果然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的對象。更讓人鬱悶的是,腓特烈公爵還很年輕,他的統治至少還能夠持續二、三十年。

  路克朝著尼斯看了一眼,後者點了點頭,他們的計劃原本就是要找一個有活動空間的位子,最合適的就是兩翼或者後側。

  「那麼就麻煩您了,我們就編入您的陣列。」

  路克接收這個善意的幫助。

  這是個皆大歡喜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