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隊伍沿著大道而行,無數旗幟隨風飄揚,在休息了五天之後,集結在一起的軍隊終於開赴戰場。
路克這群人同樣在隊伍的中間行進,那些爬犁已經不在了,二十四個士兵步行前進。
這並不是路克他們的命令,那些士兵受不了其他人的冷嘲熱諷,他們也是要面子的。當兵比農夫危險的多,但是地位也要高的多,所以他們現在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的冷眼和嘲諷。
他們身上的鐵甲衣比起之前,更加鼓鼓囊囊,不止是胸前,現在連背後,兩肋,雙腿外側也都是一塊塊鼓突,這讓他們看上去有些臃腫。
不只是路克的隊伍如此,連和他們並肩而行的菲利普王子的軍隊也裝備這種新式的護甲,王子殿下這次帶來五百多人,算是一隻不小的隊伍。
和其他隊伍比起來,這支隊伍的旗幟很凌亂,王子殿下旗幟上的圖案是一頭鷹,他身邊的扈從也都有各自的旗幟,中間還夾雜著路克他們的旗幟。
路克他們組建的隊伍名稱是「玫瑰十字團」旗幟的圖案是纏繞在十字架上的玫瑰花。
這一路行來,全都是山路。
哈斯堡和上巴裡亞都是多山地形,不同的是哈斯堡的山全都顯得陡峭了一些,而上巴裡亞的山勢則相對低緩,可以開闢成農田和草場,又有大片的谷地。
以往那些山谷大多被河水浸泡,成為無法住人的沼澤,但是現在,隨著路易公爵以及他父、兄兩代人的墾荒,沼澤變成肥沃的農田。
上巴裡亞絕對是一塊令人垂涎的土地。
這只浩浩蕩蕩的軍隊已經行進兩天,眼看著快到晌午,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來。
路克他們也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在等待命令。
「去前面看看怎麼樣?」
王子殿下發出了邀請。
「遵命。」
路克這一次非常簡潔的回答道,畢竟現在是在軍隊裡。
把帕爾姆留了下來,讓他暫時指揮隊伍,路克帶著其他人跟隨在王子殿下的身後,而王子只帶了兩個扈從。
行軍的隊伍拉的很長,王子所在的位置在隊伍的中間偏後,離前面還有一段距離,好在他們不需要跑到最前面去,一公里外有一座山崗,從那裡就可以看到前方的情況。
那座山崗上已經站著很多人,王子一到,最中間的位置立刻讓了出來,不過路克他們得不到這樣的待遇,他們只能在四周呆著。
遠遠望去,只見大隊人馬沿著盤旋扭曲的山道,如同一條長蛇一般,蛇頭深入一片很開闊的山谷之中,而對面也一樣有一條長蛇爬了進來。
「只看外表的話,路易公爵的人馬還算可以。」
「那支軍隊有半個世紀沒有打過仗,哪像我們,戰爭一直沒有停過。」
「也不能這麼說,當年打波希米亞,他們也有參戰。」
「那只是參戰,僅僅來了千把人。」
看著對面的陣勢,四周的人說什麼話的都有。
突然,一隊人馬拉著大車,大車上裝著木頭,往這邊而來,為首的騎士高聲喊著:「散開、散開,我們要在這裡建造要塞。」
那個騎士從服飾上看來,只是一個普通軍官,站在山崗上的人,有一大半的職位都比他高,但是聽到這聲呼喝,還是散了開來。
這就是軍隊,指揮官的命令高於一切。
同樣的一幕也在其他地方發生,那片山谷四周的山崗,全都出現負責土木工程的隊伍。
稍微遠一些的地方有一片樹林,士兵們拎著斧頭在那裡砍伐樹木,砍下來的大樹連樹皮都不剝掉,只是稍微修整一下,砍掉枝葉,就直接拖了過來。
一根根木頭打進土裡,圍成一個木牆,木牆的後面是一排架子,士兵們可以站在木架上攻擊來犯的敵人,這種臨時要塞的中間是一座高聳的木堡,裡面可以駐紮二、三十個士兵,這種木堡同時也有瞭望哨的作用。
不只是這邊,那邊也是一樣,遠處的山崗上同樣造起一座座臨時要塞。
「這會不會成為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尼斯問旁邊那幾個人。
「應該不會吧?」
路克並不是很肯定。
這種搶地盤的戰爭因為兩邊都很近,有時候會變成零零碎碎的戰爭,連續不斷的打上幾十年都有可能,不過更常見的是一下子就打完了,因為兩邊都不想拖的太久。
第二種可能也很容易理解。
兩邊離的太近,沒有足夠的緩衝地帶,很容易因為一個閃失,被對方抓住機會致命一擊。所以,其中一方感覺不妙就立刻認輸,另外一邊也不會窮追猛打,惟恐對方狗急跳牆。
菲利普王子突然插話道:「不會太久,時間一旦拖長,教會肯定會插手調解,現在東部的局勢可不太秒。」
聽到這話,幾個人稍微一想,很快就認可了。
雖然教會的意見不統一,但在對抗撒拉森人這件事上,大家的觀點還是一致的。
從地理位置上來說,原本的第一道防線——聖地,已經落在撒拉森人手裡,原本守衛第一道防線的主力——聖殿騎士團,在敗退之後毀在自己人的手裡。現在第一道防線後移到東部各國,波希米亞也成了前線。
這樣一來,哈斯堡和上巴裡亞就成了第二道防線,它們還有增援第一道防線的義務,這個時候兩邊都在窩裡大打出手,絕對是教會和教會控制下的各國所不願意看到的。
隊伍在短暫的休息之後,重新往前進發,大隊人馬全都進入那片平原,對面路易公爵的軍隊也開了進來。
突然,一個騎士從對面的陣營裡出來,他騎著馬,高舉著長槍,槍頭上挑著一面白色的旗幟,朝著這邊飛馳而來。
「這是幹什麼?不會是來投降的吧?」
尼斯問道,這一年來他學了很多東西,但是時間畢竟短促,仍舊有許多不知道的事,好在他有一個優點,只要有不懂的就會立刻詢問,因為這樣能夠最快得獲得知識。
「那是來談交戰規則的,兩邊會確定好什麼時候開戰,怎麼開戰,哪些武器禁止使用,我們不但帶了十字弓,還帶了弓,不就是因為擔心這一點嗎?「路克在一旁解釋著。
「這豈不是和遊戲差不多?」
尼斯感覺不可思議。
「對於某些人來說,戰爭原本就是遊戲。」
路克很無奈地承認了這一點,更令他感到無奈的是,將戰爭看作是遊戲的傢伙,往往都是上位者,他們的遊戲總是把很多人捲進去。
不過,他又覺得自己沒有批評的立場,因為騎士想要獲取的一切,都只有從這種遊戲中才可能得到。
那個騎士在十幾公尺外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邊也有一個騎士迎上去,同樣高舉著長矛,頂端同樣舉著一面白旗。
「哈尼,多年沒見了,看上去你的身子骨還不錯。」
那邊的騎士親熱地打著招呼。
「馬馬虎虎,還騎得了馬,舞得動長槍,不過實力已經不比當初了。」
這邊的騎士歎息了一聲。
兩個人在戰場上面對面地交談起來,那樣子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仇敵,反倒像是一對多年沒有見面的好友。
他們的聲音不大,但是遠遠地傳開了,至少這邊的人全都可以聽得很清楚。
「真不願意和你們開戰,兩邊的關係這麼近,唉——」
那邊的騎士一副苦悶的樣子,但是接下來他就轉入正題:「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打?要不要休息一天,你們遠道而來,行軍的路程比我們長得多。「這邊的老騎士在來之前,已經得到腓特烈公爵的授意,他立刻擺了擺手說道:「用不著,我們沒有你們那麼嬌氣,反正現在時間還早,吃過午飯之後就開戰,你認為怎麼樣?「選在午後開戰,主要是為了能夠有時間把臨時要塞全都建造完成,另一個原因是,能夠控制好時間。
現在是二月初,晝短夜長,下午五點,天就開始暗了,戰鬥肯定要在天黑之前結束,這樣一來,敗的一方不至於敗得太慘。
這種戰爭就算持續時間再短,也不可能一天就打完,所以第一天的戰鬥僅僅只是試探。
「時間就由你們定,我們希望盡可能找同級的對手,避免恃強凌弱,怎麼樣?」
對面那個騎士提出他們的要求。
這是為了把戰爭的規模盡可能地控制在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如果沒有這個限制的話,那將會是一場屠殺,誰都難以預料最後的結果。
「可以接受。」
這邊的代表點了點頭。
腓特烈公爵雖然剛愎自用,卻不是瘋子和白癡,也不願意兩敗俱傷之後讓其他人佔了便宜,哈斯家族周圍雖然沒有什麼虎視眈眈的強鄰,但是不懷好意的目光仍舊是有的。
「你們和我們並不是世仇,兩位公爵還是親戚,沒必要分個你死我活吧?那些禁忌手段就不要用了,還有十字弓這類凶殘的武器也不應該出現——「對面那個騎士一連提了七、八項要求。
這一次老騎士沒有答覆,因為涉及的方面太多了,有些是腓特烈公爵沒提到的,他只能等待。
過了片刻,腓特烈公爵身邊的一個扈從拍馬來到老騎士身邊,他對老騎士耳語了幾句。
「我們接受。」
老騎士終於同意了。
一塊麵包,從中間剖開一條縫,裡面塞了一些碎肉和乳酪,這就是午餐。
兩匹快馬從公爵所在的地方朝著兩翼飛馳而去,騎在馬上的人高聲喊著:「把十字弓收起來,所有的十字弓都收起來。」
「把十字弓收起來。」
王子也轉頭命令道,他是向自己的人下令,不過路克他們也照著做了。
十字弓全都被扔在腳下,有專門的人負責收取,戰鬥結束之後,這些十字弓會還給對方,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就會被所有的騎士看不起。
「還好我們準備充分。」
路克暗自慶幸。
他們的士兵還配備了短弓,他們同時帶著箭矢和弩矢,雖然累贅。卻不用擔心沒有武器可用。
一捆捆箭矢給搬了過來,它們原本都放在爬犁上,這些箭矢與眾不同,箭桿很細,箭頭同樣細長尖銳,和普通的箭矢一比,這些箭簡直可以被稱為針。
把箭矢做得這麼細,主要是為了節省空間,因為他們不但要帶上箭矢,還要帶上弩矢,爬犁上還要坐人,實在沒有太多的空間。
除此之外,尼斯和伊斯特還琢磨著,讓這些箭矢能夠從鎖鏈甲的環圈裡穿透過去,他們倒不擔心箭頭太小,殺傷力不夠,這玩意兒的桿子十分纖細,很容易折斷。
這兩個陰人用豬和羊做過測試,他們的箭矢一旦射進肉裡,箭桿有七成幾率會折斷,這些箭桿又是中空的,放起血來異常兇猛,絕對是一種凶殘的武器。
輕細箭矢的缺點就是射程稍微近了一些,不過飛行速度卻要快得多,最適合尼斯的連珠射法。
「你們的箭上有沒有塗抹毒藥?」
王子殿下問道。他的眼睛掃過那些箭矢,在他看來,如此纖細的箭矢,除非塗抹毒藥,要不然沒什麼威力,而塗抹毒藥,絕對是一種禁忌的手段。
「根本沒這個必要。」
尼斯和伊斯特相視一笑「毒藥是要錢的。」
梅特洛也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道。他也是一個陰人,同時還是一個財迷。
「塗抹毒藥倒是用不著,不過等一會兒,需要您的手下的魔法師幫我們的箭矢加一個「鋒銳術」」
尼斯順口提了個請求,鋒銳術是他印象最深刻的一種魔法。當初他用加持了「鋒銳術」的蘆葦,射殺許多水鳥和野兔,從老家到阿德蒙特的一路上都能夠吃到肉,全都靠他的天賦和這種魔法。王子一口答應下來,這不是什麼問題,他確實也想見識一下這些箭矢的威力。從尼斯、伊斯特和梅特洛的神情之中,他完全能夠想到這些箭矢絕對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簡單。
午餐很快就結束了,休息了半個小時之後,兩邊開始列隊。
路克他們全都十分緊張,尼斯也是一樣,他乾脆給眾人加了一個「戰鬥禱告」大家總算平靜下來。
「別浪費聖力,正式開戰還早著呢!」
王子手下的一個牧師喝道。
尼斯這才發現,修道院派來的那兩個牧師也都沒有動手。
「謝謝,我知道了。」
他有個優點就是知錯能改。
兩邊的隊伍迅速展開,一面面旗幟隨風飄揚。
「沙拉文司、卡托爾、馬格諾姆……」
王子身邊的一個騎士,嘴裡不停地叨念著,他的眼睛盯著對面的旗幟。
每一面旗幟就代表著一方勢力。
尼斯早就聽說過有些人能夠記住所有的旗幟和它們代表的勢力,以前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的人,沒想到這一次居然見到了。
他同樣也注意到,那個人每說出一個名字,周圍的人包括路克他們在內,臉色都會多一絲陰沉之色。
「這些全都是諸侯國。」
伊斯特知道尼斯不明白,所以在一旁解釋道。
諸侯國也就是組成神聖帝國的那些國家,施蒂利亞、波西米亞也都是諸侯國。
由此可以看出,那位腓特烈公爵很不得人心,這邊連同根同枝的兩個國家都沒有派出軍隊,參與的全都是直屬部下,對面卻有一大堆諸侯國參戰。
這些諸侯國派出的人馬很少,對戰局發揮不了什麼作用,但是他們很派兵,就已經算是表明立場。
想的更深一些,尼斯馬上就聯想到神聖帝國皇帝的寶座,那張寶座至今都還空懸著,皇帝的名頭只是一個尊號,並沒有實際的意義,但是被推選為皇帝,就表明了諸侯國的認可。
很顯然對面那位大公已經是熱門人選。
尼斯多少有些明白,為什麼腓特烈公爵急著要進行一場戰爭,恐怕對上巴利亞的覬覦根本就是一種掩飾,他想要證明的應該是他比他的表兄更強,更有資格被推選為皇帝。
這根本就是一場為了面子而進行的戰爭。
與此同時,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修道院不願意參與這場戰爭,為什麼施蒂利亞公爵和波西米亞王不幫自己的親戚,大家顯然已經看透這場戰爭的本質。
沒有人願意讓這樣一個剛愎自用、自以為是的傢伙,站在自己的頭頂上,越是親戚,這種感覺肯定越是強烈。
「等一會兒別太拚命,就是輸給那幫人也沒關係,安全第一。」
尼斯低聲對四周的人說道。
他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刻意避開王子身邊的人,那些人聽在耳朵裡,也只是微微一笑,根本沒怎麼在意,似乎也認可尼斯的話。
「你不在乎卡奧尼被收回去?」
帕爾姆冷哼一聲,這話裡面有一絲怨氣。管理領就算被收回去,對尼斯的影響也很小,只要教會不派新的神父過來,卡奧尼仍舊是屬於他的教區。
教會派新的神父過來的可能性很小,這是規矩,誰開發誰受益,想要拿走別人開發的教區,就必須用更好的位置來換,就連以往最狂的那幾位教皇也不敢破壞這個規矩,因為它是教會得以存在和發展的根基。
「別亂說話。」
路克怒瞪了帕爾姆一眼:「尼斯也是為了我們大家好,卡奧尼那片災難之地不要也罷。」
他同樣看出來了,腓特烈公爵不是一個值得跟隨的領主,與其被綁在這輛戰車上,還不如及時放手尋找其他的機會。
隊列已經展開,只剩下細微的調整了。
「你們打算站在那裡?是隊伍中間?還是靠外側?」
王子轉頭問道,這是一種關切。
在隊伍中間,路克這幫人可以收到更好的保護,相對安全一些,缺點是不過自由只能跟著王子殿下的人馬一起進退。
靠外側則正好相反,自由度確實夠高,但敵人的騎兵一旦包抄過來他們就首當其衝,一旦那種事發生,他們必須立刻迎上去,為其他人爭取時間。
「我們在外面。」
路克和其他人早已商量好了。
王子尊重路克他們的選擇,他重新調整了一下隊形。
兩邊的各支隊伍都是如此,全都在調整著隊形。
路克他們在右翼的外側,一站到新的位置上,尼斯立刻掏出一疊神術卷軸,他的嘴裡吟誦起啟動這些神術卷軸的祈禱文。
這就是神術卷軸的好處,可以事先發動,一旦需要使用的時候直接撕開神術卷軸,那上面的神術就會立刻起作用。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當初和他們一起在大廳裡的幾個見習騎士被領到了公爵的面前,那些人都下了馬,單腿跪在地上,公爵抽出一把劍架在其中一個人的肩膀上。
尼斯對此並不陌生那是騎士授予的儀式。
從小在大貴族家裡長大的見習騎士比起教會的騎士有更多的機會,說的就是這件事,開戰之前總是要封一大堆騎士。
見習騎士只是副手,指揮官沒有權利把他們扔到最危險的位置,有沒有權利驅使他們衝鋒,這是一種保護,對新人的保護。
騎士就不同了,指揮官可以把他們放在任何地方。
權利和義務是對等的。
「你說,這算不算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尼斯暫時停止吟誦,轉過頭問道。
路克他們相視而笑,說實話,以前他們挺羨慕這種機會的,他們也會想辦法委託。
不只是這邊在授予騎士,對面也是一樣,衝鋒陷陣的人絕對是越多越好,更何況剛才兩邊已經定下基調,那些強力人物不會隨意出手,這場戰爭就成了中、低階武力的較量。
突然,路克他們幾個人臉上全部露出怒意。
只見之前敗在他們手裡的那個人,也被帶到腓特烈公爵面前。
「別多想了,這個傢伙實力不錯,會被封為騎士也是正常的一件事。」
尼斯在一旁解釋道。
這個解釋並沒錯,那個人擁有初階頂峰的實力,此刻正是用人之際,被授予騎士的身份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不過按照慣例,路克這群人曾經擊敗此人,應該更有資格被封為騎士。
現在這種做法,擺明就是針對路克他們。
幾個人全都臉色鐵青,到了最後,他們乾脆轉頭不再往那邊看,這一來二去倒也有些好處,憤怒讓他們全都忘記了緊張。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邊再次吹響軍號。
「準備……」
一聲悠長的呼喝聲遠遠傳來,牧師們立刻開始準備神術,魔法師也站在各自的位置上,他們的四周全都浮現出一個個法陣。
突然,一片銀光灑落在路克他們的戰陣之中,他們的鋼刀、槍頭、箭尖,全都浮現出一層金屬流光,王子殿下履行他的承諾,讓身邊的魔法師替他們的武器上全都加持了「鋒銳術」這同樣也預示著戰鬥已經開始。
幾乎在一瞬間,牧師們全都完成祈禱文的吟誦,將聖光灑落在士兵們的身上。
數十個由神文構成的巨大法陣,將兩邊的隊伍完全籠罩起來,這就是高級神術的好處,範圍廣,而且作用時間長。
尼斯感覺自己體內突然湧出無窮的力量,比起當初和院長一起進山時,效果更加明顯,看了一下身上加持的神術,他把那些神術卷軸塞回去一大半,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了,同類型的神術,效果並不會疊加。
這邊加持了一大堆神術,對面也是一樣,對面的士兵身上,同樣各種光芒此起彼伏。
突然,從腓特烈公爵所在的方向升起了一股讓人想跪在地上頂禮膜拜的氣息,緊接著大家的頭頂上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罩子,這個罩子是由無數的大大小小的圓形護盾組成。
尼斯看著頭頂,他感覺體內的聖力不停地流逝著,那不斷流逝的聖力維持著其中的一個圓形護盾,這顯然是一個組合型的神術。
按照剛才的談判,那些強力人物不能夠攻擊對方。但是他們可以增強自己這邊的力量。
這個護盾一出現,代表腓特烈公爵的那面旗幟就開始舞動起來,這是進攻的信號。隊伍開始前進。
伊蓮娜催動戰馬搶到尼斯的側後方,她用手中的盾牌擋住尼斯的大半個身體,伊斯特從另外一側靠了過來,擋住尼斯另外半邊身體,牧師在戰馬上永遠是重點保護對象。
這支隊伍裡還有兩個牧師,他們就不到這樣的待遇了,他們同樣也有保護,不過保護他們的是四個普通的士兵。這兩個人既然不把他們當成隊伍的一員,路克他們也就不會把他們當作自己人看待。
隊伍往前開進,速度並不是很快,最前排的士兵全都緊緊地排在一起,手裡的盾牌就像鱗片一樣,一片緊挨著一片,互相之前還重疊著。
騎士們則拉開距離,他們平托著長槍,身體微微俯下,衝在最前面的騎士全都是中,低階的人物,剛才在陣前被授予騎士身體的那些人,也在其中。
沉重的馬蹄聲如同擂鼓,大地被震得微微顫抖著。與之相對應的是鐵甲拉動的聲音,金屬環圈互相碰撞著,發出細碎的聲響,不時還摻雜著一,兩聲戰馬的嘶鳴。
兩邊的騎士最先撞在一起,看上去沒有任何的花俏,一撞之下,有人墜落馬下,有人繼續往前衝。
不過尼斯知道,那一撞絕對不簡單,決定勝負的是力量和技巧,還要加上一點運氣的成分。
沒人去管那些被撞落馬下的騎士,這些失敗者必須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仍舊騎在馬上的騎士繼續朝前衝殺著,他們即將碰上雙方陣營中的第二波騎士。
兩支軍隊就像是兩股相向而來的海潮,海浪一波接著一波,互相對撞在一起,前面的浪頭還沒有消去,後面的浪頭又撞了上來,最後兩個最大的浪頭撞在一起。在撞擊前的那一瞬間,大片的炎光,閃電落在兩邊人馬的頭頂上,這是雙方魔法師施放出的魔法。
撞擊前的一瞬間,是施放魔法的最佳時機,一旦魔法奏效,對對方的戰陣造成損失,對方根本來不及變陣,甚至連預備隊都來不及補上漏洞,等到撞上之後,那個缺口就會立刻被撕開。
這是為了節省魔力,也是為了將利益最大化。
頭頂上火光和刺眼的電芒亂竄,尼斯只感覺身上像是挨了一錘,砸得他差一點吐血,五臟六腑一陣翻騰,聖力如同決堤的河水,迅速傾瀉而出。
由他支撐著的那個圓形護盾,瞬間被爆炸的火光和飛竄的閃電擊打成碎片,化作無數的星屑從天而降。
被擊碎的護盾並不只這一個,那個巨大的防護罩頓時露出許多破洞,不過這只是一瞬間的破損,下一瞬間,被擊散的圓形護盾重新出現,所有的破口都被補上了。
正式的戰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