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隱 第一集 第三章 搜查

  「現在我要教你一種技巧。」

  老人說道,和以往不同的是,他的嘴巴根本就沒動,那聲音直接傳進尼斯大腦裡。

  「這叫傳心術,用不著開口,直接用心靈交談。以你的實力還做不到像我這樣,只能掌握一些最基本的技巧。」

  「你一點都不擔心出事?萬一被人察覺……」

  尼斯感覺老人這樣實在太冒險了。

  「這也沒辦法,我不得不這樣做,這些技巧同樣也可以用來抵抗「心靈拷問」之類的神術,鎮上的人肯定都要過這一關。「老人頗有些無奈,其實這件事昨天晚上就應該做,只是他沒那個能力。

  其中的關鍵是要把小傢伙的意識一分為二,分隔成深層意識和淺層意識,深層意識用來思考問題,那裡比較安全,而想要對別人表達些什麼就放在淺層意識裡面。這個神術並不耗費太多聖力,卻要非常小心,大腦是人體最為複雜的器官,一個不慎,就會出問題。

  昨天,他剛剛從監獄裡面逃出來,身上帶著傷,精力也已經透支到極點,整個人異常虛弱,自然不敢動手。現在,他已經休息了一整天,又填飽了肚子,傷勢幾乎完全癒合,精力體力都恢復了正常水平,終於有能力這樣做。

  聽到老人的話,尼斯的心一陣緊縮。

  他當然知道「心靈拷問」是什麼,不只是老人在他的腦子裡灌輸了這方面的知識,白天的時候,他還親眼看到教會的修士對那些背叛他的僕人和他的親戚們動用這種神術,用來追索被他們偷走的原本屬於他的財產。

  在這種神術之下,沒有人能夠撒謊。

  「心靈拷問」在審訊類神術裡還只是最低階的神術,比它高級的神術有的是,最厲害的神術可以直接讀取別人的記憶,尋找需要的東西。甚至還可以追溯時光,看到過去發生的事。

  昨天,他是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如此膽大妄為,現在他知道得越多,膽子就變得越小。

  他甚至懷疑,如果事先知道這些,他是否還會救老人?會不會乾脆出賣老人,換取那五千格羅索的賞金?

  反覆地熟悉著剛剛學來的技巧,尼斯只靠深層意識區域思考問題,這多少讓他感覺有些彆扭。

  雖然一學就會,難的是要把這變成一種習慣,他必須做到即便在無意識的情況下也保持這種狀態。

  「陪我說一會兒話,只靠自己練是練不出什麼名堂的。」

  老人用傳心術說道。

  他並不是想找人閒聊,這完全是為了尼斯著想。神術這東西再怎麼練習,也比不上實際運用。

  最好的證明就是那些主教,不管是靠什麼辦法升上主教,也不管有多麼愚蠢,只要實力達到主教的等級,全都不會差到哪裡去。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必須經常主持法事,經常幫民眾「祈福」和「賜恩」最簡單的法事,整個過程中也要施展十幾種神術,練得多了,自然熟能生巧。

  老人的提議正好符合尼斯的想法。白天的時候,他驟然間聽到自己父親的死因另有蹊蹺,那個時候他就想要問問老人。

  「一個親戚告訴我,我的父親並不是死於意外,而是被謀殺的,有人在馬車上動手,故意製造了這起事故……」

  尼斯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你說你的父親是因為翻車而摔死的?」

  老人的眉頭皺了起來,昨天晚上他就聽尼斯提到過這件事,卻沒有注意到整個細節:「他喝過酒沒有?」

  老人追問道。

  「沒有。」

  尼斯很肯定這一點,他家是釀酒的,但是父親從來都是淺嘗即止,與其說是喝酒,還不如說是品酒。

  以前他並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昨天晚上老人說起,他的父親可能是那個叫「符記會」的神秘組織成員,他就有了一種猜測。或許父親這樣約束自己,是因為害怕喝醉之後露出破綻。

  「那就不可能了,我昨天就告訴過你,你的父親很可能是「符記會」成員,白天的時候,我又研究了一下這些信和筆記,找到了一些線索,你父親應該是符記會裡信使之神墨丘利的信徒。」

  老人說了他的新發現,這些原本是打算等到離開這裡之後再說,現在等不及了。

  「墨丘利?古代異教徒之神?」

  尼斯以前經常聽父親講故事,所以對這位神靈還是有些瞭解。

  在他的印象中,這絕對不是一位強大的神靈,做的是一些跑腿的工作。此刻他有點奇怪,符記會怎麼和古代異教徒之神扯上關係?老人知道小傢伙的困惑,他不得不解釋兩句。

  「符記會的前身就是萬神殿。在古代,人們有著各種各樣的信仰,當上帝的信仰主宰一切之後,其它神系的諸神就成了異教邪神,信仰他們的人被扣上異教徒的頭銜,為了活下去,那些異教信徒就轉入地下,因為不能再供奉神像,所以他們就用一些符號代替,這就是「符記會」這個名稱的由來。」

  「符記會的成員很厲害嗎?」

  尼斯最感興趣的是這一點。不過他的心裡對墨丘利這位信使之神沒什麼期待。在諸神裡面,這位信使之神雖然算不上窩囊,卻是出了名的廢材,他最厲害的不是他的實力,而是他的小聰明。這個問題讓老人很難回答。

  早在八個世紀以前,符記會還仍舊是萬神殿的時候,已經由公開轉入了地下,很難找到他們。再說就算找到,也要看是什麼神靈的信徒,像愛神、鍛造之神這樣的神靈信徒,基本上可以用不著在意,但是遇上戰神、智慧神兼女戰神和太陽神的信徒,那肯定是一場苦戰。至於信使之神墨丘利的信徒……可以說,「符記會」裡面最油滑的就是這幫人,他們的戰力不弱,但是算不上很厲害,讓人頭痛的是他們精通隱匿和逃跑。

  最後一點讓老人難以回答的原因是,聖殿騎士團從來沒和「符記會」打過交道,不知道的事,他絕對不會亂說。

  想了半天,他只能講一些理論上的東西:「這很難說,「符記會」沒有辦法公開傳教,就無法收穫信仰力,也就沒有辦法轉化成為聖力,這是他們的弱點。

  不過,符記會的成員大多是血脈傳承,諸神賜予了他們特殊的天賦……我覺得,他們的實力應該差不到哪裡去,要不然也不會留存到今天,恐怕早就被教會剿滅了。「尼斯回憶著自己的父親,在他的記憶中,父親好像不是很強。身為一個領主,戰爭爆發的時候是要接受徵召的,但是他家有錢,每一次父親都是拿錢出來代替軍役,家裡甚至連私兵都沒有養。

  看到尼斯出神,老人說出了他感覺蹊蹺的地方:「墨丘利是信使之神,同時也是商人和盜賊的保護神,他的信徒大多身手靈敏,動作迅速,而且擅長閃避和奔跑,他們想要摔死……恐怕不太容易。」

  「如果車軸被人故意鋸斷呢?」

  尼斯刻意提到這個關鍵。「那也不可能,我可以這樣告訴你,就算你們鎮上的那個神父遭遇同樣的事故,也不會有太大問題,神術的力量絕對比你想像的要大得多。」

  老人非常困惑,要知道,符記會的人也應該算是神職人員,神職人員就算沒什麼戰力,只憑強悍的生存能力就比其它人更容易存活。

  在宗教裁判所的監獄裡,他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能夠活下來,很多比他強悍的年輕人全已經死了,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可是我的父親確實死了。」

  尼斯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微微顫抖著,他其實已經想到了一種可能。

  老人比尼斯更早想到那個可能:「這裡面恐怕另有蹊蹺,他肯定是結了什麼仇家,仇家十有八九也是見不得人的那種,要不然,根本就不必耍這種手段,直接向宗教裁判所告密就可以了。」

  「也是符記會的人幹的?」

  尼斯此刻能夠想到的見不得人的仇家,就只有這個神秘組織。

  「任何一個組織,內部都肯定有紛爭,更何況符記會本來就是古代眾神的信徒聚集在一起的組織,那些古代神靈很多原本就是敵對的關係,所以符記會的成員互相之間的關係非常複雜。」

  老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也不排除是其它人下的手。這個世界上不為教會所容的勢力還有很多,和符記會互為仇敵的也有不少。」

  他後面半句話只是一個補充,在他看來,可能性並不是很大。符記會潛伏已經有六個多世紀,結仇都是結在六個世紀以前,那些仇家有的已經煙消雲散,有的則早已經忘記了當初的仇怨。

  「能不能多告訴我一些和這些勢力有關的事?」

  尼斯發過誓,一定要查清楚這件事,他唯一能夠指望的就只有眼前這位老人。

  「我知道的不是很多,聖殿騎士圃的敵人一直都是撒拉森人,「符記會」這類神秘組織絕對不會和我們過不去,我們也沒興趣找他們的麻煩。和「符記會」打交道的是宗教裁判所,只有他們對此最為瞭解。「老人並不是推托,他是實話實說。

  聽到宗教裁判所,尼斯的臉沒有像之前那樣煞白,不過他的神情多少有些不太自然。

  那畢竟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地方。

  清晨,又是一陣雞鳴聲將尼斯從睡夢中驚醒,緊接著,四面八方響起了犬吠之聲。那絕對不是鎮上的狗,鎮上也沒有那麼多狗。

  尼斯一下子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知道該來的終歸要來。吃過早飯,尼斯爬到釀酒作坊的樓頂上,他看到一隊隊士兵開了進來,他們闖進房子,將裡面的人驅趕出來。他家隔壁那兩幢房子的人也被趕了出來。士兵倒是沒敢往這裡闖,那位主教大人確實是一塊很好用的盾牌。又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幾個士兵牽著十幾隻狗進入了小鎮。那些狗絕對讓人不寒而慄,它們的個頭很大,站起來有一人多高,強壯得像是一頭小牛犢,它們的腦袋也非常大,兩腮的肉垂著,兩根尖牙從嘴唇邊露出來,目光凶厲猙獰。

  小鎮上大多數人家也都養著狗,鎮上的狗看到這些狗,全都老老實實地趴在地上,身體似乎都在發抖。

  一個騎士騎著馬跟在那群狗的後面,他顯然是負責這次搜查的指揮官。尼斯的瞳孔一陣緊縮,他看到那天晚上他藏在河邊樹林裡的馬被人牽了過來。十幾條狗頓時圍攏上去,它們圍著那匹馬嗅來嗅去。那匹馬顯得異常恐懼,發出一陣陣的嘶鳴,還不停地倒退著。

  「兩個人牽一條狗,分頭搜索這個鎮上的每一幢房子。」

  騎士下令道。把鎮上的人從房子裡驅趕出來的那些士兵紛紛走了過來。他們按照命令,兩人一組,牽上一條狗之後,四散開來。尼斯的家屬於第一批搜查的行列。

  這倒不是有人懷疑他,而是因為這幢房子先檢查完畢,就可以讓僕人馬上過來打掃,還有廚師也需要做準備工作。主教大人一早就去教堂了,晌午時分才會回來,這一切都必須在他回來之前完成。

  兩個士兵牽著狗進尼斯家的時候,是主教身邊的那個修士開的門。

  「到處都搜一下,搜得仔細一些,但是你們的手腳最好乾淨一點,還有牽好你們的狗,別讓它碰壞了東西,就算打碎一個盤子,也不是你們賠得起的。」

  修士冷著臉吩咐道。

  兩個士兵暗自晦氣,但是又不敢不聽。他們中的一個人只好半彎著腰,用手直接抓著那條狗的項圈。這樣更容易控制。搜查首先從客廳開始。

  客廳裡面除了一張長桌和兩排椅子,還有一個巴伐利亞風格的櫥櫃,上面擺放著一整套陶瓷餐具,這也是一種炫耀。

  同樣這也是最可疑的地方,如果客廳裡面有密室,那麼門一般就會在那後面。

  如果是在別人家,那兩個士兵肯定會上去把櫥櫃移開,但是現在他們不敢,正如修士所言,就算打碎一個盤子,也不是他們賠得起的。兩個人牽著那條狗,在櫥櫃四周嗅來嗅去。「這東西是昨天剛剛搬進來的。」

  那個修士不耐煩地說道。

  昨天不只是尼斯監督僕人們工作,他同樣也在一旁盯著,那個時候,他已經把這裡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萬一聖殿騎士團餘孽就藏在這幢房子裡,晚上突然間闖出來劫持主教大人,他肯定會有大麻煩,所以他檢查得非常仔細。

  正是因為自己已經反覆檢查過,所以修士對再一次的搜查感到異常不悅,這簡直是對他的不信任。

  兩個士兵並不知道其中緣由,卻也感覺到修士的不耐煩,他們不敢得罪這位修士,所以牽著狗在客廳裡面轉了一圈,看到那條狗沒有特別的反應,就朝著樓上而去。

  他們並不知道,那條狗隱約聞到了一些味道,但是那絲味道很淡,而且夾雜了很多其它的味道,讓它難以確定。

  尼斯救了老人之後,曾經幾次進出過房間,那時候老人身上到處是血跡,傷口還腐爛發臭,味道確實很重,沾在尼斯身上,被他帶進了房間裡。

  幸好,昨天為了讓主教大人住進來,整個房間被仔仔細細清掃了一遍,尼斯甚至命令僕人們把地板、樓梯、窗台之類的地方全都打了一層蠟。

  在外人看來,尼斯是借題發揮,故意折騰那些背叛過他的僕人,除此之外,也有一些拍主教大人馬屁的意思。沒人想到,他其實是為了銷毀痕跡。

  樓上有兩間臥室,一間書房和一間小休息室。那個修士搶先站在其中一間臥室的門口。

  「昨天晚上主教大人就是睡在這裡,他已經把所有的角落都搜過一遍了,絕對沒有任何一絲嫌疑。」

  修士不讓他們進去是因為裡面有一個女人。

  這種事在教會裡已經司空見慣,但是被當眾揭破的話,畢竟不怎麼光彩。更何況,除了那個女人之外,被教會追索回來的珠寶和綢緞,及其它一些值錢物品,此刻就堆在臥室裡面,任由那個女人賞玩。這種事也見不得光。

  兩個士兵非常知趣,再說,他們也不認為逃脫的聖殿騎士團餘孽會躲在主教的臥室裡。

  既然這個房間不能搜查,他們就搜查另外兩個房間去了。兩個士兵並不知道,在那間臥室裡有一個閣樓,裡面就沾染著他們正在搜尋的逃犯的氣息。尼斯能夠找借口把其它地方的氣息全都抹除乾淨,但是天花板和閣樓上卻做不到,他總不可能讓人在天花板上打蠟。

  修士知道閣樓的存在,這種簡單的密室根本逃不過神術的搜索。他上去檢查過,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

  至於有這麼一個密室並沒什麼好奇怪的,只要稍微有點錢的家庭,就會造一間密室,用來放值錢錢或者重要的東西。更何況,在他看來,這個閣樓根本算不上隱密。唯一可能暴露的地方被矇混了過去,其它地方自然沒任何問題。救了老人之後,尼斯只上過一次閣樓,這中間經過了廚房、大廳、樓梯和那間臥室,其它地方根本沒去過。

  房子裡面一無所獲,兩個士兵牽著狗從廚房的門進了院子,後院就只有馬廄和釀酒作坊。

  馬廄裡面已經不像原來那樣空空如也,多了四匹馬和一輛馬車。那條狗衝到馬廄裡,圍著馬車嗅了嗅,然後一陣狂吠,它嗅到了正在尋找的氣味,那四匹馬的身上、還有馬車上全都有這種氣味。

  那四匹馬看到這麼大一條狗靠近,本來就感覺不自在,此刻更是慌亂起來,它們亂踢亂叫著。

  「退,退,退。」

  牽著狗的那個士兵拚命想要把狗拉開。還沒等他把狗拉遠,就看到原本待在房子裡的修士怒氣沖沖地跑了過來。他一句話都不說,只是板著臉怒視著那兩個士兵。

  兩個士兵已經被弄得神經過敏,他們根本沒注意那條狗的反應,以為是那四匹馬引起了狗的凶性。

  到了這時候,他們也沒心思繼續搜查下去,反正這個馬廄也沒什麼秘密可言,上面就是一個頂棚,因為有些日子沒有修理,到處都可以看到縫隙,陽光從縫隙之中照射進來,下面就只有一個馬槽和幾根立柱,馬槽裡面倒著一些黑豆,連乾草堆都沒有。唯一能夠藏人的就只有那輛馬車。

  兩個士兵當然知道馬車是誰的,逃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藏在裡面。現在只剩下釀酒作坊還沒有搜查。

  一進作坊,迎面而來的就是一股濃重的酒糟氣味,那條狗頓時打了個噴嚏,對於嗅覺靈敏的它們來說,這股強烈的味道讓它們感覺窒息。

  這條幾乎喪失了嗅覺的狗,茫然地在釀酒作坊裡面嗅來嗅去。不管它怎麼努力,鼻子裡面都是那種濃重的氣味。

  老人早已經站了起來,畢恭畢敬地等候在那裡。尼斯也從房頂上爬了下來。

  兩個士兵現在學乖了,乾脆對尼斯和老人視而不見。

  昨天為了追索贓物,主教大人直接調他們去抓人,所以他們對這家的事都有所耳聞。

  小傢伙睡在這裡,顯然是為了給主教大人騰出房子,至於旁邊的老頭是小傢伙身邊僅有的幾個忠僕中的一個。

  兩個人牽著狗在釀酒作坊裡面轉著,甚至還把那條狗趕到發酵池裡。發酵池裡面的味道更是濃烈,那條狗也算是倒霉,等它從發酵池裡面出來之後,它的鼻子已經徹底失去了作用。

  一圈下來,自然毫無所獲,那條狗最後被牽到了尼斯和老人的面前。小傢伙多少有些緊張,不過沒人懷疑他。就算是一個成年人,看到這樣大的一條狗站在面前,也肯定會感覺毛骨悚然。

  那條狗使勁地嗅著,可惜什麼都嗅不出來,別說它的鼻子早就被熏得失靈了,就算沒失靈,尼斯和老人連續兩個晚上都睡在這個地方,酒糟的氣味已經滲透進他們的皮膚裡面,把其它的氣味全都掩蓋了過去。

  「沒有任何發現?」

  在尼斯家的客廳裡,主教坐在正中央的座位上,他用手撕扯著面前盤子裡面的肥雞,用麵包蘸著往嘴裡塞。

  他說話的時候不緊不慢,顯然對這個結果並不是很在意。「是的,整個小鎮都被仔仔細細搜查了好幾遍,有些可疑的地方甚至被挖開了,也仍舊沒有一點收穫。」

  負責搜查的騎士報告道,他根本沒心思吃喝。別看這夥人是一起的,實際上分成兩派。

  聖殿騎士團畢竟是教會的武力,除了教皇克萊門多和他身邊那些親信,其它人都不願意逼得太緊。所以這一次教會派的人不少,地位也很高,卻都抱著敷衍的態度。

  而那幾個騎士則是國王的手下,他們一心想要把聖殿騎士團餘孽追捕歸案。

  「鎮上的人都已經詢問過了嗎?」

  主教轉頭問兩位高階牧師。「都問過了,同樣沒什麼發現,前天晚上,他們之中不少人確實離開過小鎮,卻是為了賞金四處搜捕逃犯和劫獄的人。」

  一個牧師說道。

  「附近還有幾座莊園,全都已經查過了嗎?」

  主教繼續問道。「都查過了,也沒有發現什麼線索,不過,其中有一座莊園非常混亂,那座莊園的主人剛剛去世,莊園裡面住的全都是他的親戚,一大堆僕人互相之間居然不認識。」

  那個牧師繼續說道,他知道主教的意思,教會的人一向都很懂得配合。

  「會不會有這樣一種可能,有逃犯趁著這個莊園混亂的空擋,偷偷換了一匹馬,逃脫了我們的追捕,所以才會有一匹聖殿騎士團的戰馬在小鎮附近遊蕩。」

  主教轉頭看向那幾個騎士「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想,也可能是錯的。」

  這絕對是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不但能夠解釋那匹戰馬被丟棄的原因,同樣也能解釋為什麼把小鎮翻了個遍,也沒能找到聖殿騎士團餘孽。

  更關鍵的是,這個理由可以讓這裡所有的人脫身。逃犯既然早就逃跑了,他們再怎麼仔細搜索也不會有什麼收穫,自然沒人需要為白跑一趟而負責。

  「事情就這樣解決了?」

  一個騎士惶惑地問道,其它的騎士也都面面相覷。

  他們不傻,看得出對面那群人是在敷衍,他們知道這樣做不對,問題是,拒絕這樣做,他們就必須找到逃犯,然後擔負起所有的責任。

  如果這樣做能夠得到很大的好處,那也就算了,可惜,只是抓捕一個逃犯,根本算不上什麼大功勞。

  看到這些死腦筋猶豫不決,主教並不在意。

  「當然沒有解決,所以我們才要在這裡多逗留一段時間。」

  他溫和地說道。

  他確實不打算太快離開,他要主持尼斯的入教儀式。重要的當然不是入教儀式本身,而是入教之後,小傢伙會把財產全部捐獻給教會。負責財產清點的人,肯定可以從中得到巨大的利益。

  「導致聖殿騎士團餘孽逃跑的那些人必須為此付出代價。我還聽說,他們居然用非法的手段,想要謀奪一個可憐孩子的繼承權,為此甚至銷毀了孩子的出生證明和受洗紀錄,這實在是罪大惡極。」

  另外一個牧師咬牙切齒地說道,彷彿他也有切身之痛似的。

  不過誰都明白,這同樣也是借題發揮,一方面為這次搜捕失敗尋找替罪羊,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

  這兩個罪名都不小,協助聖殿騎士餘孽逃跑就用不著說了。尼斯是貴族,謀奪貴族的財產和領地,這也是可以送上絞架的大罪。

  有了這兩頂帽子,以他們的手段,絕對可以從石頭裡面搾出油水。這一次,終於沒人再反對了。

  就連那幾個騎士都認可了主教的提議,他們其實也不願意和聖殿騎士開戰,以前沒少打過交道,自然知道聖殿騎士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