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鏡泉國不到十日,九千院便領著一眾徒孫兒女穿越黑鐵山,回到了妖界靈穴朱雀巖,尾玄國都城鳳昭宮的朱紅大門之前。
宮門之前,三百女狐成四列排開,遠遠恭迎鳳昭宮主的歸來。
眾女狐之中,尤以為首者特別顯眼,只見她髮色粉紅,頂著一頭火髻,髮梢飛翹四散,身上是白底紅花、絳紫色腰帶的華麗女服,乍看之下,還以為是株盛開的櫻花樹生了腳,走起路來呢。
但見這女狐體態豐腴妖艷,就算是形式繁複的女官禮服也難以掩蓋其天生媚氣,高挺圓碩的胸脯不但將禮服的衣襟撐得老高,一手可握的苗條腰肢在繫上腰帶後也更顯纖細,挺翹的臀在貼身後裾上撐出一個誘人的桃形,從裙衩間隱約逸出的雙腿肌膚光澤尤其滑潤,宛如珍珠打磨而成。
再見她五官長相,瓜子臉上生著一雙挑魂的桃花眼,眉睫以花漿勾勒染紅,鼻尖細挺,小巧可愛,柔唇豐潤如蜜,嘴角一粒黑痣,神情嫵媚之中卻又帶著一股青稚的淘氣,讓人摸不著頭緒。
此人正是霧凌生母,九千院的第八十五代孫,五百年道行的妖狐,櫻雪。
「娘娘!您可回來了!女兒今天心跳得緊,就知道娘娘今天一定會回來的!」
一和九千院對上眼,花枝招展的櫻雪立刻滿臉堆歡,笑道。
「少貧嘴了,櫻雪,以你的道行,百里外便能感應本宮接近,就算半個時辰前還在床上呼呼大睡,也會自己睜開眼來,什麼心跳、頭疼的,這症頭都隨你說去。」
九千院苦笑,為避免傷及子女,她停在眾人面前二十丈遠處,和眾女官披金戴銀的華服相比,身上的黑紫單衣顯得極為樸素。
說時,四名侍女遠遠繞過九千院,以繡花轎抬著昏迷的霧凌,一路將她護送進鳳昭宮內。
櫻雪一看,便知有異,顧不得在九千院面前失禮,衝進轎中。
換上一身素衣的霧凌,自離開長夏城以後便不省人事,在轎中昏睡。
「娘娘……這……小女她……」
櫻雪退出轎外,見到女兒昏迷不醒,又發現她腹部高隆,體內甚至還有妖邪之氣,頓時大驚失色,用朱紅花液描出的鮮艷眉毛在額間緊緊皺了起來,難掩擔憂,「霧凌她……發生什麼事了?」
「唉,說來話長,鏡泉國明持王施行妖術,援引妖星下凡,霧凌就是著了那妖星的道了。」
「妖、妖星?」
此語一出,包含櫻雪在內的數百名女狐頓時發出陣陣悲鳴,大伙面面相覷,神情慌亂。
「怕什麼!有本宮在,就算妖星本事再大,也傷不了你們一根汗毛!」
九千院見狀,立刻朗聲道:「本宮如今已將那妖星與鏡泉國都城長夏城一併封印在地底之下,你們不用擔心!」
「櫻雪,霧凌的事本宮自有辦法,你身為女官之長,切莫自亂陣腳,要是連你都慌了,要下面的孩兒如何是好?」
九千院瞥了櫻雪一眼,叮嚀道。
櫻雪抹去憂色,喜道:「娘娘教訓得是,女兒活了五百多年,在娘娘面前還跟個十歲小孩一樣,真是丟臉,櫻雪這就去面壁思過三天!」
話才說完,櫻雪深深一鞠躬,不待九千院答應,便忙不迭地跟在花轎後頭進了鳳昭宮內,對獨生女的關愛之情溢於言表。
「還面壁思過呢,說謊也不打草稿……」
九千院苦笑。
「你們都下去,本宮自回寢殿,自此刻起,任何人不得步入鳳昭宮內庭一步。」
九千院對著餘下眾女狐道,但就算她不說,也無人膽敢踏進內庭一步。
眾女狐嬌聲應答,踩著細碎步伐,流水般地散去了。
「咿呀」一聲悶響,鳳昭宮的朱紅大門緩緩朝兩側敞開,門後現出一條寬大拱道,拱道中,兩旁無數漆彩門扉,門隙窗欞之間處處設有刺繡掛簾,遍地鋪著紅霓軟墊,宮中薰香撲鼻,掛金吊玉,五彩繽紛,奢華至極。
然而相較於窮極裝飾的宮堂,拱道後方開展的卻是寸草不生,一片焦黑的皸裂石原,埋有九千院真身的朱雀巖,在九千院千年的強奪橫掠之下,所蘊藏之天地之氣早已乾涸枯竭,成了一毫無生氣的烏黑巨石。
昔日舊宮崩垮後,九千院在朱雀巖的周圍重新建起另一座鳳昭宮,和過去殿堂集中一軸的宮廷格局不同,現在的鳳昭宮沒有正殿,乃是沿著朱雀巖的邊廓建造,成一口字將其圍起,儼然形成一堵金玉城牆,將第一大妖的真身困鎖其中。
在這宮牆圍繞起的廣大內庭裡,別無其他,只有一座九千院親手打造的黃金圓廬,寶蓋樣地壓在九千院的真身上,限制了其大部分的強猛妖力,以免整個妖界都慘遭吞沒。
如今,九千院便飄浮在黃金圓廬之上,她衣袖一拋,將邪犽妖血凝成的丹玉置於掌中。
(本宮與這惡疾纏鬥千年,都無法克制,就不信這妖星臭血能有什麼用處……
哼,也罷,若是無效,頂多是和現在一般,待霧凌體內惡業除盡,回頭宰了那兔崽子便是……九千院雖仍存疑,但心裡其實已信了邪犽一半,否則根本不會大費周章取其妖血愈傷,只是她在妖界唯我獨尊已久,無法直率承認罷了。
(但……若是真的有用……如果邪犽的妖血真能助本宮擺脫這糾纏千年不休的惡疾……重獲萬全之身的誘惑,就像是在即將餓死的饑民眼前放上一杯美味的瓊漿玉液一般,就連神通廣大如九千院亦難以抗拒。
(就算是騙人的也好……只要有那麼一丁點的可能……九千院再也按捺不住,意念一驅,元神透過實心的黃金圓廬,穿過朱雀巖腐壞的烏黑表面,來到石底五百丈深處。
日照不透,本應黝黑無光的朱雀巖中,充滿了柔動的金黃光靄,永無止息地映照著朱雀巖日漸腐壞的內壁。似柔波漣漪,又似焰火滾滾,金黃光靄夾帶著強悍的生命力,但是被其照耀的石窟卻像是一片焦黑枯槁的沙漠,連空氣都幹得刮人。
身長逾兩百丈的九千院真身,就在這滿佈塵埃的石窟底部沉睡,枕在身下的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條滿佈柔軟金絲的尾巴,悠悠搖曳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一片金黃水草,若非九千院鼻吻處的肌肉糾結,臉部表情猙獰痛苦,外人看了恐怕只會以為它正做著美夢呢。
九千院皺起眉頭,隨著與真身的距離拉近,斷尾處的疼痛亦透進元神之中,銳利得有如刀割劍剮,就算貴為天下第一大妖,也是難以忍耐。
(想當初,就是為了這要命的疼,本宮才不得不拋棄真身,以元神之姿遊蕩大地近千年之久,千年來,觸人人傷,觸物物毀,有家歸不得,就連想抱抱兒孫子女亦不可得……九千院俯瞰著身下的金黃汪洋,眼神投向某處,在一片金光閃耀之下只有那兒浮著一顆深赤黑球,顯得特別突兀。
隨著距離拉近,深赤黑球顯現出一種黏密的稠度,原來那不是什麼黑球,而是一團翻滾的鮮血。
九千院停在自己的斷尾上空,望著血液從斷尾處的骨髓流出,於虛空翻轉一圈後,又重回骨髓之內,血色亦由鮮紅轉為赤黑,鮮血往上,烏血往下,各成半圓流轉,彷彿成太極形狀。
(若妖星所言為真……只要以這赤丹投入斷尾傷口之中便能減輕那死耗子的劇毒,本宮便能自力治癒傷勢……九千院猶豫了一會,最終仍屈服在重獲萬全之身的期望之下,一咬牙,她右手食指「彈,妖血赤丹化成一道細微紅絲,在半空劃了一道弧,無聲無息地射入斷尾血流之中。
初時,九千院尚無特殊感覺,但隨著時間慢慢過去,一股異樣的燥熱在斷尾處積聚起來。一開始還只是類似發汗的微熱,接著便像是風寒般令人頭暈目眩,而且很快地升高成近乎熱病的高燙,欺壓著九千院的心神。
(這……是妖星血中的毒素發作了……這味道……和那瘴氣一模一樣……
〈哼!不過區區幾滴妖血,能奈本宮如何?九千院閉上雙眼,深吸長吐,在體內默默運氣,呼應著她的動作,金狐真身的胸口亦激烈起伏。
充斥著強大妖力的金狐血流湧往斷尾傷處,將妖星毒血迅速稀釋,脈搏帶著妖血運行至身體各處,沁心浸肺,漸與血肉融為一體。
隨著氣血運轉,九千院只覺斷尾處的痛楚緩緩消去,令人不適的瘟熱也如燒得半融半軟的琉璃,在體內被拉得又細又長,暈眩不適隨之輕減,反形成一種倍覺搔癢的醺醉,淡淡地從四肢百骸中穌麻出來。
(這……這妖人毒血……莫非真的有用?驚喜驚訝之餘,九千院只覺喉頭一陣抽動,犯了煙癮。
順著九千院這不經意的念頭,早已被衝散稀釋的毒血竟又緩緩在肺中聚集起來,輕輕紮著她的胸膛。
漆黑的瘴氣從金狐口中吐出,宛如是汪洋海底泛起的滾滾蒸煙。九千院妙唇一張,真身吐出的烏煙都被她吸入胸中,烏煙深入肺底,輾轉三輪,旋又吐出,在口鼻之間形成一道弧形,每一口呼吸都讓瘴氣深入其元神一分,如同晨露滲透泥土,妖星的毒素如今已與九千院完全融合,再也難分難解了。
而九千院渾然不覺,只是不斷吞吐著那永不冷卻的瘴氣,用柔唇和舌尖品嚐著烏煙,享受著鼻腔中愉悅的熱扎,心情舒暢無比。
(雖說是妖星……但這煙可真是天下極品……俗世恐怕沒有第二人能作出這般沁透心扉的煙了……轉眼,斷尾處的痛楚完全消弭,金狐的表情亦趨和緩,九千院望著傷口的赤黑血球不斷縮小,渾身飄飄欲仙之際,只覺體內那微醺的暖熱緩緩流向股間,匯聚在雙腿深處。
一道熟悉,但又陌生的美妙脈動在九千院的體內閃過。
(哼……不愧是妖星……就算只是身上的血,也不忘染指本宮……九千院嘴角一揚,把甫從嘴裡吐出的瘴氣深深吸回胸脯。
「撲通、撲通——」
金狐真身響亮的心跳聲在密閉的石穴之中隱隱迴盪,每一個心跳都呼應著九千院股間的顫抖。
遠古的本能在九千院的雙腿間緩緩復甦,她不禁憶起數日之前,在鏡泉國地底穹洞中,與霧凌同享五感,共赴雲霄的銷魂美妙。
(啊……這廝……難道就這麼想要本宮?連血也這麼淫?九千院右手勾著髮絲,上唇輕輕咬著下唇,鼻中發出無聲喘息,濕稠的瘴氣撩刮著她的舌尖,燥熱麻醉她的頸項,彷彿是邪犽正在貪婪索吻一般。
(哼哼……小兔崽子……本宮才不會這麼容易讓你得逞呢……彷彿是在嘲笑遠在鏡泉國地底的邪犽一般,九千院徜徉在虛空中,放開了雙腿的力氣,任由體內的醺醉集中在她已濡濕欲滴的蜜部之中。
就算只是妖血烏煙,數千年來,九千院從未讓任何人有可趁之機,但她現在卻完全放下了心防。
(來啊……有本事就讓本宮洩身吧……本宮讓你進來……讓你玩個痛快……
九千院呻吟起來,口鼻中吐出比之前更為濃郁的瘴氣,像烏雲一般將她的四周籠罩。金狐真身開始陣陣蠢動,狐尾拍打著石窟乾涸皸裂的內壁。血流的激烈脈動也拍打著九千院大腿內側的肌膚,灼人的瘴氣不斷流入她雙腿之間那無人能至的禁地,熏烤著滿是銀蜜的花瓣,一絲一絲地擠入狹窄萬分的美妙仙徑。
(怎麼了?你只有這點本事?這樣本宮一點也舒服不起來啊……九千院在心中竊笑,瘴氣雖刺激著她興奮的蜜道,但終究只是一團烏煙,雖令人酥麻,但一受血肉逼壓,隨即煙消雲散,根本無法滿足九千院的慾望。
九千院仰頸吁歎,人在虛空斜躺,雙手沿著腰肢下滑,輕輕探入自己雙腿之間。
(啊……上回這般……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迥異於不著邊際的烏煙,九千院的指尖在自己的體內製造出確實的快樂,她愛撫濕稠的花瓣,用指隙夾著上下滑動,掌腹壓著恥丘,緩緩逼近那緩緩隆起的花蕾。
九千院發現自己在呻吟,口鼻中烏黑雲煙繚繞。
指尖緩緩探入了蜜門。
「啊……啊啊……」
九千院的雙腿抽搐起來,銀色的透明汁液沿著大腿內側滴落。她閉上眼睛,無數金黃狐尾將她團團包圍,捲著她的手腳,將她往妖狐胸膛處牽引。在輕柔的愉悅歡快中,九千院一邊喘息,一邊融入金狐體內。
「嗚……嗚……」
金狐睜開眼睛,哽咽似地啼了起來。
在靈肉合一的瞬間,九千院洩身了。
在她的眼皮底下,邪犽腰臀緊繃、強抽猛送的背影,正隱隱從黑暗中浮現。
是夜,朱雀巖下人頭鑽動,山路上處處火樹銀花,萬紫千紅,將半片夜空照耀得有如織錦刺繡,輝煌絢爛。
五里外的嬋娟河水受妖力牽引,潺潺溪流化成拱橋,宛如一匹鋪散開來的銀絹,橫空飛越宮牆,滋潤乾涸皸裂的內庭巖地,將枯漠化成沃土,無數鮮花瑞草就像是要彌補朱雀巖的千年枯寂似的,以繁茂枝葉將鳳昭宮化為一座稀世花園。
短短五日之內,隨著朱雀巖四周索命妖氣的消失,鳳昭宮主重病痊癒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妖界,前來祝賀的賓客車水馬龍,黑壓壓圍著朱雀巖繞了五、六圈,還不見盡頭。
望著下頭綿延不斷的人潮,九千院覺得自己彷彿回到千年之前,一度被屍屠鼠中斷的生命,如今才真正開始重新運轉。
「娘娘!你看這下頭多少妖怪,全是知道娘娘康復,妖界共主重歸大位,都爭著要見娘娘一面呢!」
穿著一襲粉紅華服,櫻雪捧著九千院如涓涓細流的紫黑髮絲,一邊梳理,笑道。
「嗯,這千年來也苦了他們了。」
九千院面帶微笑,憑欄而立,俯瞰著朱雀巖四周無數閃爍的松明火把,漆黑的夜都不知道被趕到哪去了。
身著龍袍,頭戴鳳冠,尾玄國主真月九千輝映院,美麗背影散發出一股常人無可推量的浩瀚妖力,傷勢痊癒,靈肉合一的她已不再是元神化身的虛體,而是貨真價實的血肉之軀,經歷千年空白後,如今終於得以在群妖面前重新展現妖界共主的原本面貌。
「嘿嘿,這群傢伙千年來對小姐不理不睬,現在知道小姐重病大愈,怕小姐秋後算賬,才忙不迭地趕來祝賀罷了。」
九千院腳下一顆黑甲球發出怪聲冷笑。
「哼,姥姥說的也不無道理。」
九千院啐道:「若非本宮受傷隱退,還真不知手下這萬千妖怪孰忠孰奸呢。」
「別想這些不開心的事了,不管怎麼樣,娘娘的病總算好了,女兒本來以為這輩子都不能像現在這樣替娘娘梳頭了呢!」
櫻雪聽聞,立刻將話題岔開,以免九千院受吞油婆影響。
「你這孩子就是嘴甜……」
九千院不禁笑道:「對了,霧凌情況如何了?」
「托娘娘的福,小女的肚子已經消了不少,身上邪氣也減弱許多,再過十天半個月,邪氣散盡,約莫便能起身說話了。」
提到霧凌,櫻雪眉間閃過一絲憂色,自然沒逃過九千院法眼。
「別擔心,待本宮除去她體內孽種,霧凌自當完全痊癒。」
九千院正色道。
「謝娘娘!」
櫻雪恭敬行禮。
「……時候差不多了,櫻雪,往後退。」
九千院重新將視線投向台下的朱雀巖,道。
櫻雪放開九千院的秀髮,連同一眾服侍在側的女狐,退了六步之遠。
柔和的金黃光波從九千院的肩頭、頸項、甚至髮絲間透出,在無匹妖力的加持之下,九千院的身軀如今成了俗世至高至善,天地間無人能不為之目眩神迷。
櫻雪在後方望著九千院,癡癡地瞧著那鳳冠下清透的雪白頸項,龍袍衣襟下晶瑩剔透的肩頭,以及綿延不斷,在地上鋪散成一潭金池,宛如金絲捻成的三千秀髮。
(千年不見,都忘了娘娘真貌之美,不知我何時才有福分能和娘娘一樣修成正果……面對九千院的美貌,就連身為其直系血親,同為狐媚一族的櫻雪也毫無抵禦之能,光是背影,便瞧得她心醉神迷。
「櫻雪,今夜不比往常,待會看得連魂都出竅了,本宮可不救你。」
九千院沒有回頭,笑道。
「哎唷!娘娘真是壞心眼,也不早點提醒女兒!」
櫻雪這才驚醒過來,連忙再往後退了幾步,蹲在下首。
九千院呵呵一笑,舉起手來,對著朱雀巖四周的眾妖輕輕揮舞。
乍看之下像是一個不經意的動作,但朱雀巖四周的風卻為之止息,喧嘩不止的眾妖都不禁閉上了嘴,因為他們都感受到了那在一瞬間便將朱雀巖完全籠罩的強大妖力。
寂靜無聲,所有人都不得不望向那無窮妖力的中心。
在千萬目光的注視下,柔和的潔白光流先是從九千院指尖逸出,接著流經手腕、手肘,轉眼間,她渾身上下都散發出璀璨如炬的光芒。
潔淨如雪,剛烈如焰,無可抗拒,無遠弗屆,同時也無比溫柔的熾白光流超越九千院的肉體,穿透鳳昭宮的屋簷,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美麗剪影,其姿態輕盈曼妙,正如其主的婀娜嬌軀。
朱雀巖下千萬妖魔鬼怪都看得呆了,他們張著嘴,傻傻地仰望著佔據半片夜空的巨大光影,只覺自己像是回到了誕生之刻,被母親抱在懷中,柔和的暖流浸潤四肢,令人感到無比的祥和喜悅。
半晌,婉約剪影緩緩散去,隨著光流消退,眾妖們驚喜地發現他們身上的殘疾病痛都不藥而癒,頓時歡聲雷動,數萬人齊聲高唱妖界共主名諱,只可惜九千院萬年以來,名號太多,是以眾聲混雜,聽不出喊些什麼。
九千院望著台下磕頭叩首的無數渺小身影,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了,讓他們進來吧,」
九千院輕聲道,轉過身來,走過櫻雪面前,「今夜要讓妖界重新臣服於本宮裙下,讓所有人都知道,本宮究竟是何許人也。」
「是!娘娘!」
櫻雪歡天喜地的應道,捧起九千院的髮絲,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
曾用來壓制金狐索命妖氣的黃金圓廬,如今內部雕空,從寢殿提升成正殿。
端坐在純金寶座上,背後九千九百九十九條金光熾掣的狐尾形成一堵厚重城牆,位居其中的九千院宛如朝日下凡,綻放著威勢驚人的妖力光芒。
九千院記取千年前的教訓,對著座下參見群妖,毫不保留地展現無上妖力,不論妖力高低,也不問是男是女,凡是踏上寶殿紫金絨毯,兩眼直接見了她神貌的人,沒有不立刻痛哭流涕、跪倒叩拜、全面臣服的。
「下一位,馬頭國主,驪駿神驍汗大人!」
櫻雪朗聲道。
「轟、咚」兩聲巨響,紫金絨毯上參拜完畢的群妖連忙閃避讓路,只見一黑服黑鬃,身長五丈餘的馬頭巨人,正彎腰跨過門檻,堂堂踏入正殿。
來者乃是馬頭巨人一族之長,驍汗,自兩千年前受九千院封為驪駿神後,便忠心耿耿地率領馬頭一族,代替九千院看守妖界東方的靈穴攀雷峰。
踩著有一個人那麼大的馬蹄,驍汗昂首挺胸,來到寶座階下,恭敬屈膝行禮。
由於他身軀高大,是以就算屈膝蹲跪,仍比寶座上的九千院高出數尺之多。
「恭賀陛下久病大愈!」
宛如一座生著烏亮黑毛的小山,驍汗夾雜著馬嘶的嗓音響亮如雷,低頭說:「屬下聽聞陛下傷勢復原的消息,知道妖界千年動盪得以平息,萬物又將重歸定軌,心中便狂喜不禁,漏夜來奔祝賀!謹祝陛下早日修成正果,得道升天,化為星宿,照耀蒼生!」
說時,驍汗閃亮的馬鬃上人頭大的汗珠滾落,陣陣白煙亦從馬頸上冉冉攀升,漏夜來奔之雲顯然並非誇大。
「驪駿神啊,在本宮臥倒病榻這一千年,你代為治理攀雷峰,妖界東面因之國泰民安,眾妖安樂。本宮要好好賞賜你這一片忠心,你可有何要求?」
「屬下不敢!盡忠職守乃武人理所當然之責,豈可斗膽要求獎賞?」
驍汗連忙答道,似是畏懼九千院超脫世俗的美貌,不敢抬頭,「今日能聽聞陛下這一番話,便是屬下一輩子的福分了!」
「呵呵,這可真是謙虛了,兩千年前的你似乎沒這麼見外呢?」
九千院微笑。
「這……陛下您別挖苦屬下了,那時屬下只是頭不知天高地厚的初生之犢,跟個睜眼瞎子一樣,竟不知死活地想要以下犯上,」
高大如山的驍汗聽見九千院這麼說,頓時驚恐萬分,頸上的鬃毛都倒豎起來,根根清晰可見,「光是回想起來,便嚇得屬下渾身毛都站起來了!」
「是嗎?」
九千院望著眼前身軀壯碩,姿態卻極為卑微的馬頭巨人,不懷好意地笑道:「可是本宮似乎越想越清楚了,你要是不趕快說出要什麼獎賞,恐怕本宮會就要和你續續兩千年前那場前緣了。」
「陛下開恩!」
驍汗連忙大喊,龐然身軀跪得更低了,「不是屬下不說,只是……只是……難以啟齒……」
「難以啟齒?」
九千院聽了,不禁失笑,對於驍汗心中所想已是瞭然於胸。
(哎呀,又是只癩蝦蟆,每幾百年總會有個不識相的傢伙癡心妄想,沒想到剛勇如驍汗大人,也栽在娘娘手裡了……一旁的櫻雪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竊笑不已。
(嘿嘿,這下子看娘娘要怎麼整他……不過話說回來,驍汗大人這一千年來倒是相當忠心,娘娘應該不會下手太重才是……「不!陛下恕罪!剛才那句話,陛下千萬別當真,屬下是胡說的!」
驍汗嗓音驚慌失措,一顆馬頭壓得更低了,鼻頭都快碰到地上。
在眾人注目之下,九千院沉默不語,正殿內亦鴉雀無聲,半晌之後,她終於開口說話了。
但對滿心斯待九千院出手略施薄懲的櫻雪而言,卻是她完全沒預料到的反應。
「丫頭們,都退下,你們在這兒妨礙了驢駿神大人的思緒,害他想不出要什麼了。」
九千院一個眼色,無形壓力隨即籠罩在正殿內所有人身上。
「咦、……娘娘?」
櫻雪愣了愣,不知該如何回答。
「櫻雪,你沒聽見本宮說話嗎?」
九千院苦笑,神色與平時無異,「帶著丫頭退下。」
「咦……唔……可是……」
櫻雪不敢輕信,以為或許又是九千院想出什麼整人的點子。
「同樣的話別讓本宮說第二次。」
九千院略顯不悅。
「是!娘娘!」
櫻雪這才確定九千院並非說笑,慌忙躬身答應。
轉過身來,櫻雪立即吆喝眾女狐及參拜眾妖退出正殿,近百人慌慌張張地穿過驍汗馬蹄,奔出黃金門扉。
九千院眼一眨,兩扇黃金門扉「呀呀」作響闔了起來,櫻雪等人被隔絕在正殿之外。
櫻雪與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抬起頭來,這裡已經沒有外人了。」
九千院笑道,柔和的嗓音在空蕩的正殿內顯得格外鮮明。
「陛下開恩!屬下一時口誤,絕無非分之想!」
驍汗蹲跪原地,不敢動彈。
「你沒聽見本宮說話嗎?把頭抬起來!」
九千院下令。
驍汗不敢違逆,只得硬著頭皮,緩緩將頸子抬了起來。
在輝煌的金色光暈包圍下,九千院古今無二的絕美模樣烙進了驪駿神眼中,毫不留情地奪走了他的心智。
他癡癡地望著那寶座上的女子,只覺腦中一熱,渾身氣血翻湧,火辣血潮直攻心頭,再也無法思想。
「……說吧,你想要『本宮』什麼?」
九千院柔柔問道。
「啡……啡……」
驍汗鳴嘶兩聲,視線集中於九千院龍袍底下裸露的雙足上,「屬下……只願……能一親陛下芳澤……」
說著說著,驍汗鼻孔大張,呼氣如雷,頸上浮出斗大青筋,兩眼亦滿佈血絲,模樣至為猙獰。
感應到驍汗體內陽氣沸騰如滾,九千院淡淡地笑了笑。
「好吧,看在你這千年對本宮忠心不二的分上,」
九千院道,將擱在左腿膝蓋上的右腳朝著驍汗的鼻尖遞了出去,「本宮特別准你,得以口親吻本宮右足。」
「啡啡啡!」
熱血充腦的驍汗一聽,立刻往前一撲,雙手巨掌「轟」的一聲壓在寶座兩側,濕潤的鼻頭貼著九千院白晰的腳掌。
張開大嘴,驍汗露出一口平整的板牙,一團肥厚的鮮紅物事從牙下溜出。
濕熱的感觸立刻貼覆在九千院的腳底,和驍汗龐然身軀相比,粗實的舌頭就像是一張肉毯,正貪婪地捲著九千院柳葉般細小的右足,好似在品嚐天府美味一般。
驍汗的鼻孔就像是兩個特大號的風箱,猛烈張合,呼息刮得九千院衣袖圓鼓飄動。
「啡……啡啡……」
驍汗顫聲低語,但對九千院而言,聽起來卻像是嘶吼一般,「陛下的……陛下的腳……好甜……」
忽然,驍汗肥大的舌頭裂成了兩半,縫中竄出無數指頭粗細的肉芽,密密麻麻地捲住了九千院的右足。
鮮亮蠕動,有如黏稠的蚯蚓,驍汗的分裂細舌鑽進了九千院的趾縫,貪婪地蔬食著她腳底的每一寸肌膚,濕滑的肉芽在趾間來回穿梭,一回又一回。
而九千院只是靜靜地,用鄙夷的眼神望著眼前這瘋狂舔吻自己腳掌的巨人。
在她的心底深處,她知道自己不應放任驍汗作出此等逾矩之事,但胸脯間令人迷醉的異樣麻癢,卻說服了她採取這放浪之舉。
(員豸竟是什麼?本宮過去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九千院望著自己的右足,晶亮的肌膚上爬滿蠕動的細舌肉肢,暖熱唾液涔涔滴落。黏稠的濕熱觸感初時雖讓九千院感到有些噁心,但很快地,趾間腳掌的不適便轉化成了美妙的愉悅,九千院這才發現原來僅是舔吻腳掌也能令人如此舒快。扎人的熱氣在九千院胸中翻滾,慢慢地往四肢擴散。
「啊……」
一個不經意,九千院輕輕歎了口氣。
轉眼,驍汗的細舌已經連小腿也覆蓋住,九千院的半條腿就像是浸泡在由唾液和舌肉形成的赤紅沼澤裡,逐漸難以動彈。
在悅人的酥癢麻醉下,九千院感到心中某個糾結的角落,一個萬年來都被埋沒於深處的角落,正逐漸地掙脫束縛。
九千院感到自己的心神正朝著那個角落下沉,酥麻轉化成熱燙的歡愉,隨著右腳上的歡快越加鮮明瞭,驍汗的舌頭迅速從噁心的蠕動肉芽轉變成美妙愛撫,九千院開始由衷地享受那千萬的蠕動舔舐。
(啊……本宮……明白了……銷魂的酥麻從九千院胸脯一路沁透到指尖,她呼著妖星瘴氣,緩緩傾吐。
九千院終於知道那誘人的感觸為何了,那是她過去所無法嘗試的,純粹的肉慾快樂。
(原來……只要放下無謂矜持……就連畜生之口……也能令人倍感歡愉……
過去本宮盲信天神佛祖之教……不知錯過了俗世間多少歡快喜樂……「啡啡……啡啡……」
驍汗的兩顆眼珠子已經完全充血,表情猙獰,若非他拚命舔著九千院的右足,還以為是要張口吃人呢。
驍汗完全淪落到任人擺佈的模樣,在九千院的胸中增添了另一絲難以形容的快意。
「沒錯……繼續舔吧……拉車的畜生……你們全都是本宮的僕役……」
九千院滿意地微笑,「普天之下,沒人能違抗本宮!」
在九千院的注視下,驍汗有如千萬鑽動泥鰍的舌裂,滑進了她的雙腿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