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野痞醫 第七章 憨厚大強

  回到家裡的時候,孔翠睡了,麻三到廚房在臉盆裡放水洗了洗,自言自語道:「怎麼搞的,把貼身的玩意給弄掉了,真是的。」

  麻三洗好了回到床上睡覺,孔翠動了動身子,面對前牆側躺著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亮,就聽到有人敲門,而且聲音聽上去還很急。

  孔翠先醒了,嘴裡嘮叨了一句:「誰呀?這麼早。」

  說著便起身穿上外套,往門外走去。

  這時門口的兩隻大白鵝已經醒了,望著女主人起來,便「嘎嘎」叫了幾聲。

  孔翠樂呵呵地摸著它們的頭,說道:「呵呵,你們真是早,我都還不想起來呢!」

  說完伸個懶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空氣真新鮮。

  門口的那人正小聲的敲著門,看起來似乎挺急的。

  孔翠走到門口,順著門縫看了看,門口是一個女人,女人見有人來了,便小聲說道:「進哥,是你嗎?」

  孔翠一聽,說道:「我是全進他老婆。什麼事,你是誰啊?」

  門口的女人一聽,連忙笑著說道:「哦,嫂子,我是金鴿,沒事,就是看看還有什麼活要我干。」

  金鴿這時倒沒有了起初的激情,把手裡的東西給塞進了口袋。

  孔翠笑了笑,說道:「呵呵,沒什麼事了,你們就好好幹自己的事吧!那錢等兩天我就讓全進給你們送過去。」

  金鴿應了一聲後就走了。

  孔翠覺得特別奇怪,總感覺金鴿今天挺奇怪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她回到屋裡,脫了外套便躺下,麻三這時也醒了,瞇著眼睛問道:「這麼早就起來?」

  「剛才有人敲門。」

  孔翠邊說邊把被子蓋好。

  「男的、女的?」

  麻三隨便問著。

  「怎麼,來個人還分這麼清楚,女的你就來勁了是不是?」

  「哪裡的話,這不隨便問一下嗎?」

  麻三見老婆急了,急忙說著。

  孔翠哼了一聲,說道:「是個女的,而且漂亮得不能再漂亮了。」

  「誰啊?」

  麻三習慣性的問道。

  「金鴿。」

  麻三一聽,愣了,想起昨天晚上干她的情景,又躺下了,一語不發。

  「你怎麼了?」

  「沒事,還沒睡醒,再多睡一會兒,要不然等下就有人來了。」

  這時無論孔翠再說什麼他也不吭聲了,像是睡著了一樣。

  孔翠再也睡不著了,氣呼呼地道:「莫名其妙。」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麻三才起床,看起來這回他是睡足了,但令他不解的是這回老婆竟然沒叫自己吃飯,而且飯桌上也只剩下了殘渣剩菜。麻三心想:算了,女人嘛,適當的耍耍小姐脾氣也是應該的。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金鴿又過來了,孔翠雖然不太高興,但也沒辦法,笑著說道:「來了。」

  「嗯,我胃裡不舒服,來看看。」

  孔翠一聽,心想:原來是看病,那敢情好,頓時拉著她的手說道:「怎麼了,是不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也沒什麼,可能還是身子弱吧!感覺胃裡難受,所以找進哥看看。」

  孔翠頓時朝藥房裡喊了一聲,隨後也想跟著進去,金鴿急忙說道:「呵呵,嫂子,你忙你的吧!我還能走,不用這麼客氣,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孔翠詫異了一下,說道:「好,那就這樣,你去吧!」

  金鴿微笑了一下,急忙閃身地走了進去。這時麻三早就看見了,但金鴿為什麼而來?他心裡也在不停打鼓,總感覺不是看病這麼簡單。

  「來了,你胃不舒服啊?」

  金鴿笑了笑,急忙說道:「這個給你。」

  說完便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花花的東西,遞給了麻三。

  麻三覺得奇怪,大中午的,給我送什麼東西來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還沒等他想通,只見金鴿抓起桌上的感冒通就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嘴裡還大聲說著:「進哥,我現在沒錢,你就從工錢裡扣吧!」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麻三也納悶了,手裡握著的東西軟呼呼的,他還沒想到是什麼,這時門口人影一動。麻三手一張,心頭一驚,急忙把這個東西扔到桌子底下。

  「這麼快就看好了?」

  「是,感冒能有什麼呀!」

  「感冒會胃疼?」

  孔翠反問道。

  麻三一聽,真是越急越亂,剛才想著還是胃疼怎麼說出來就變成感冒了呢?

  他急忙更正道:「說錯了,是胃疼,這幾天可能吃得不好,你想想,天天吃鹹菜喝涼水,哪能受得了。」

  「哼,顛三倒四的。」

  孔翠說完便走出門。

  這時麻三急忙彎腰,把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放進衣櫃裡,道:「下回可得小心,這褲頭差點成了炸彈,萬一讓老婆知道,那就完了。」

  其實他挺感謝金鴿的,她可說是冒著生命危險送過來啊。

  沒了心事的麻三也變得坦然多了,給老婆放了幾槍溫柔彈,孔翠也欣然接受了。

  就這樣,二人又和平相處了。

  田里的活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不管怎麼樣,麻三抽空跟別人學著,把農活給幹完了,一切又閒了下來。

  全厚厚家的工錢也付給了他們,雖然二人覺得挺不好意思,但是親兄弟還是得明算賬,再說多了也沒意思,他們便收下了,嬸子樊美花似乎還是瘋瘋顛顛的,金鴿的身子則是恢復得差不多了,她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練更有了種潛在的氣質,更加迷人。

  全厚厚也準備這兩天到城裡幹活,樊美花的病則要等到過年的時候湊夠錢再去看。

  這天麻三走到田里,望著自家那一畦畦的麥田,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快活。平展的土地像是被梳理過一樣,顯得十分規整。田里不時的飛過一群麻雀,忽高忽低地飛向遠方,微微的小風吹著,剛剛翻起的泥土芳香迎面撲來,清新怡人。

  他忽然想到了小寧,小寧家的地怎麼樣了?自己一個大老爺都吃不了這種苦,那兩個孩子如何幹得了這種費體力的莊稼活兒呢?

  想到這裡,他趕緊跑回家,回到家裡見孔翠不在,他便騎上車子走了。

  一路上,麻三跟天上的小鳥比賽,一直往梨子園騎去,心中有事所以速度也變快了,沒多久便到了小寧家裡。

  小寧家中堆滿了玉米苞子,院子裡也沒那麼整齊,玉米堆旁的兩個小板凳上還有沒弄完的玉米。

  「看來還在田里忙著。」

  麻三愣在院子裡不知該怎麼辦,小寧家的地他又不知道在哪,這下可怎麼辦?再去問問?別人會不會說閒話,自己跟人家非親非故的,這麼幫忙會不會有點多餘呢?

  正在這時,麻三聽到後頭有聲音,一扭頭,只見一個男人正推著一車子玉米往這裡走來,車上裝得滿滿的,一邊是小濤,一邊則是小寧,雖然看上去很累的樣子,但都樂呵呵地說說笑笑著。

  「我喊一、二、三,一起用力。」

  「好。」

  三個人一起喊著就衝了過來。麻三的車子剛好停在院子裡,還沒碰上去的時候,麻三就尖叫了一聲。

  「進哥。」

  小寧一鬆手,車子的一邊滑了下去。

  小濤一聽也樂了,說道:「全進哥,你怎麼來了?」

  麻三一看車子猛烈下滑,也顧不了自己的自行車,就跑過來抓住車子,這時車子才穩穩地停在了坡上。

  「快用力推上去。」

  這個男人微笑著對麻三點點頭。

  四個人一起輕輕鬆鬆地推了上去。

  「你就是全醫生吧?我是林大強。」

  麻三笑了笑,點點頭說道:「呵呵,是,你家的事完了?」

  「完了,所以我過來看看小寧家的弄完沒有?誰知道我一看才知道田里的活還沒干呢,所以把玉米棒子先弄到家裡,那玉米我來殺就行了。」

  麻三愣了,這突如其來的男人是什麼來頭,自己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的確,只有小寧姐弟倆幹不了重活。請問你是她……」

  小寧一聽,頓時笑了笑,說道:「進哥,他是我的大哥,我們同個村子的,大哥是個好心人,一有空就會幫我們家做事,我很感激他,就像我的親大哥一樣。」

  經小寧這麼一說,林大強的臉都紅了,衝著她咧嘴大笑,說道:「小寧妹子,看你說的是什麼話,這些不算什麼麻煩事。」

  說著便抓著頭,一臉不好意思。

  「呵呵,像這樣的好人難找囉。」

  麻三邊說道,心想:就你這樣的男人還真少見,但要是你不打小寧主意能有這麼勤快,鬼才相信呢?

  這時麻三倒不想對小寧手下留情了,萬一自己千般呵護、萬般疼愛,結果卻讓這個小子給佔有了,那自己豈不是什麼都得不到。

  想到這裡,他似乎橫下心來,抬頭望了望這個林大強,說道:「那你先下田吧,我有點事找小寧,馬上就過去。」

  林大強也望了望麻三,頓了一下,笑笑說道:「好,全醫生,那我跟小濤先去,你們等下一車再去也可以。」

  「好,你先去吧!」

  麻三非常不喜歡這種人,心想:裝老實有什麼用啊?有膽量就別裝孫子。

  林大強卸下車上的玉米棒子後,便拉著空車子走了,剛走到大街,就有人開口說道:「喲!大強,行,當上女婿了,這麼早就幹活啦,真是個乘龍快婿。」

  林大強看了看院裡的小寧,貌似生氣的說道:「滾,滾一邊去,亂說什麼呀!」

  小濤聽了不是很開心,隨手撿起一塊磚頭就朝開玩笑的村民扔了過去。

  「哈哈,還說不是,你看看,現在都穿同一條褲子了,哈哈。」

  小濤吐了一口口水,罵道:「嘴裡放乾淨點,你不說話別人不會把你當啞巴。」

  村民說說笑笑著走了,可是一旁的麻三看在眼裡,氣在心裡。

  小寧好像也察覺到了,頓時笑了笑,拉了一下麻三的手,說道:「進哥,別理他們,這裡的人都喜歡開玩笑。我們自己做了什麼事,自己心裡最清楚。走吧!」

  看來小寧早已習慣人們的嘲笑。有什麼辦法呢?日子還不是得照樣過。

  小寧回到屋裡,把茶泡上後給麻三倒了一杯,麻三望著伸過來的手,心裡有股衝動油然而生,一下子連手帶杯的抓住了她。

  特別是想到小寧跟林大強的歡聲笑語,他心裡可以說用恨來形容,心想:我對你那麼好,人家幫點忙,你就把心向著別人了,我還留著你的身體幹什麼?

  小寧怎麼也沒想到進哥會抓著自己的手不放,但因為水太燙,她一下子沒拿好,「啪」的一聲,杯子掉在地上,小寧的手燙得急忙捏著耳垂,連忙跳到一旁,玻璃杯則被摔個粉碎,不少熱水濺到她的褲子上,濕了一片。

  這下似乎把麻三給弄醒,突然意識到自己怎能做那種事啊!頓時笑了笑,說道:「小寧,只顧看你,都忘了抽手了,真是對不起,燙到沒有?我幫你拿藥。」

  雖然麻三是說笑的,但心裡也挺高興,畢竟他在她的心裡是偉岸的,沒有他自己想的那麼卑鄙。

  「沒事的,進哥,我這裡有牙膏,抹一點就行了,不用去拿。」

  說完,便從放在窗戶上的杯裡拿出牙膏抹了起來。

  麻三看著她小巧可愛的樣子,頓時覺得自己要辦的事是不對的。招人喜歡的瓜子臉、清秀的面孔、單純的笑容,讓他更加不忍心下手了。

  「對了,進哥,你說有事找我,是什麼事啊?」

  麻三再也開不了口,只好笑著說道:「呵呵,沒什麼事,就是想看看你,看看家裡的活做了多少,說實話,今年秋天可讓我快累死了,就怕你們姐弟倆幹不完。」

  小寧說道:「沒事的,大強哥幫兩天忙,我請他吃兩天飯就行了,玉米桿子殺完後,就沒多少事可做;犁地則找人幫忙,我們付錢,這樣就沒事了。這回都怪我太晚回家,所以才沒弄完,因為公司不給放假。」

  說完,小寧也把手給抹好了,雙手扶著膝蓋,坐在麻三的對面。

  「真是的,不知道人家家裡都有地嗎?還不讓人回家幹嘛呀!這公司裡的人都不是人。」

  麻三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順著她的話罵著。

  小寧還是頭一次聽麻三罵人,笑著說道:「進哥,別這麼說,公司也有公司的規定嘛!呵呵,我覺得這份工作真的挺好的,我很喜歡。謝謝你,進哥。」

  小寧一臉感激的說著。

  麻三擺著手說道:「哪裡的話,只是我能力所及的事。要是還有什麼好工作,我再給你介紹、介紹。」

  「不用了,我現在只要有事幹就行了,不用多好,這份工作我覺得已經很好了。」

  二人又寒暄幾句,麻三也找不出什麼話題,心想:既然都來了,乾脆順便幫幫忙吧!便跟著小寧一起到田里,和林大強一起幫起忙來。

  在田里,麻三望著粗壯結實的大強,感覺自己真是力不從心,原本想比大強多干一點的,可是自己的力氣不如人。

  「大強,你多大了?」

  「二十八歲了。怎麼了,全醫生,有什麼事啊?」

  這時,大強拎起一袋玉米棒子問道。

  麻三看小寧正和小濤一起裝袋,便走過來說道:「我說大強,你還不趕緊找個女人結婚,在這裡瞎忙什麼呀!」

  大強明白他的意思,頓時憨笑著說道:「沒事,我有的是力氣,再說了,結婚那事也急不來,所以,我也不急,隨遇而安吧!有就結,沒有,我就等著。」

  說完便將袋子扛到肩上,往架子車上搬去。

  「你、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你要是這樣,人家小寧該怎麼過?」

  大強這時愣住了,立在原地不動;麻三見他有了反應,心裡樂了。

  「你自己說是不是?你跟小寧家非親非故的,卻天天幫忙人家,小寧就算是有好婆家也不敢說,萬一對方覺得你們倆有什麼呢?這樣不把小寧給害了。要是你真心對人家好,你就離她遠遠的。」

  大強回頭望了望麻三,說道:「全醫生,你的話我會記在心裡,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兩個小孩子在這裡干而不動吧!他們沒有親人,我能不能先幫了這次,之後的事再說?」

  麻三一聽,心裡也泛起一陣酸。是,小寧兩姐弟多麼辛苦,他這次可能真的把大強給傷到了,看他眼睛紅紅的,似乎還有熱淚在眼眶裡打轉,他明白,大強能做出這樣的決定,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

  這時小寧和小濤在那裡叫了起來:「你們兩個快點,看看我們都裝完了。」

  小寧的聲音摻雜著些許淒涼,但清脆的聲音又像是個獨鳴的樂符。

  「來了。」

  麻三拍了拍愣在原地的林大強,說道:「大強,好了,你的好心我能理解,我也不是故意傷你,只是覺得這樣真的不合適,別在這裡愣著,讓她看到了更傷心。」

  大強猛地抹了抹眼睛,扭著身軀往放著大袋子的方向走去,走到那裡,一伸手便把袋子拉到膀子上,立刻往車子擺放處扛去,一點也不浪費時間。麻三明白他在犯驢脾氣,也是有氣沒地方撒。

  麻三也跟著大強一袋一袋扛,雖然累,但是他不想輸,所以用盡全身的力氣幹著。

  這天成了他永恆的記憶,因為他怎麼也沒想過,世上有這樣辛苦的差事。

  到了吃飯的時候,大強沒吃,硬是回家去了。

  麻三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叫道:「大強,你去哪?在這裡吃一點吧!」

  大強回頭苦笑了一下,說道:「沒事,家裡有現成的,我吃兩口馬上就來了。」

  說完便走了。

  麻三則笑了笑,說道:「小寧妹妹,要記住,千萬不要隨便接受別人的好意,說不定對方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企圖。」

  話剛剛說完,小濤就樂了,說道:「進哥,那你說我們應不應該接受你的好意呢?」

  這話一出可把麻三問倒了,心想:真是的,這不是抽自己的耳光嗎?

  小寧聽到弟弟說的話,作勢舉起手,想要往弟弟的腦袋打下去,說道:「小濤你可真是的,大人說話沒你的事,再亂插嘴,就要挨打了喔!」

  「姐,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吧!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大人,哼!」

  麻三一聽,說道:「小濤,你問得好,我告訴你們,我的好意可以接受,但是別人,我就不知道了。你想想,我剛才來的時候,村裡的人是怎麼說大強的?說他是想娶你姐。你還想著讓姐姐在家裡幹農活,這樣是不是很辛苦?現在我給你姐找了份好工作,趁有機會就學一門技術,你們就不用再受這分罪了,所以現在不能太早想著結婚生子的事,應該想著更加美好的未來才對,你說是不是?」

  小濤點點頭說道:「進哥說得對,我也這麼覺得,姐姐學習能力好,要是這麼早就結婚,等於害了她。是吧?姐。」

  小寧聽了,心裡也美美的,是,自己還有夢想,不能這樣在村子裡窩一輩子。

  「謝謝進哥,你的恩情,我會牢記的,不過大強哥真是一個好人,別人怎麼看我不管,我只要記著人家的好就可以了,我不能做一個沒有情義的人。現在我家裡的情況這樣,人家來幫我,我也不能把人家拒於門外,這樣太不像話了。所以別人要說就去說,我們之間沒事就行了。」

  看著小寧一臉的無奈,麻三想想也是,小寧又有什麼辦法呢?難不成憑著自己的小手去幹這種力氣活,那也太不實際了。

  「這樣吧,你們可以結為兄妹,或是你當他媽媽的乾女兒,這樣就合情合理了。」

  麻三說著,心裡覺得很有道理,但小寧卻不吭聲。

  她笑了笑說道:「呵呵,進哥,誰都有私心,哪有人會想和我們這樣的人家沾上關係。算了,不想了,等賺了錢,找人家幫忙收一下玉米就行了。」

  「是、是,誰都嫌貧愛富,這是人之常情。好了,不說那麼多了,我這裡有點錢,你先拿著吧!」

  說完,麻三便從口袋裡拿出一袋錢,遞了過去。

  可是小寧說什麼也不要,這可把麻三給弄急了,說她要是不拿,自己就不吃飯,馬上就要走,小寧看他那樣,不好推辭,就接了過來。

  「進哥,你的好意我會記著,以後有機會我一定還你。」

  小寧眼裡噙著淚花說著,還大口吃起飯來。

  這時,小濤也不知該說什麼,只顧著吃菜。

  到了下午,大強如時過來了,還是那樣一聲不吭地幹著事,無論小寧和他說什麼,他都不吭聲。

  小寧也急了,大聲說道:「大強哥,你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之間不說話了呢?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事?你說句話好不好?要是你覺得辛苦的話,以後就別來了,不用你可憐我。」

  說完便氣呼呼地往弟弟那走去。

  小濤也大聲叫著:「你走吧,這裡的活我能幹。」

  說完,就用稚嫩的身軀背起一大袋的玉米棒子,往車子的方向走去。

  大強二話不說,一把抓住袋子扔到車子上,走到小寧的身邊。說道:「你別管,等這個秋過了,我就不會再打擾你了。」

  說完又幹了起來。

  小寧這時再也幹不下去,只顧著摀住鼻子哽咽著。

  麻三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不該跟大強說那種話,讓大強的自尊心受創。

  「好了,別說那麼多了,他有什麼事,你們以後會慢慢明白的,快點幹吧!再晚個幾天,耽誤到時間,就會影響發芽了。」

  幾個人就都開始幹了起來,麻三幹了一整天,第二天和孔翠撒了個謊,又來了一天,一直等到活都做完了之後,才拖著沉重的身子回家,回到家後,便累出病,於是麻三拿著針筒替自己打起針來。

  過了兩天,小寧帶著水果來探望麻三,沒想到他竟然躺在床上輸點滴,小寧可慌了,拉著他的手哭了起來。

  孔翠被弄得糊里糊塗,小寧只好把麻三幫她忙的事完完整整說了一遍,這可讓孔翠感動極了,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丈夫竟有如此寬廣胸襟。孔翠知道小寧的家境不好,麻三也時常提到她的事,所以覺得幫幫她,確實很應該;麻三原以為孔翠會為此而大發雷霆,沒想到她這麼寬容大方,讓他十分高興。

  「快謝謝你嫂子,我還以為她會生氣。」

  小寧急忙轉過身,彎下腰不停道謝,弄得孔翠非常不好意思,急忙還著禮說道:「瞧你說的,我可沒那麼小心眼,你說,他一個做醫生的,要是連這點心腸都沒有,那我才真是看不起他呢!只有那種救苦救難的人,才能得到好報,我們不求什麼好不好運、發不發財,只求能有一個健康快樂的生活,能平平安安過一輩子也就知足了。」

  小寧不停地點頭說道:「嫂子,你是我見過最漂亮、心靈最美的女人,也是我的榜樣,我一定會好好學習,將這種美德傳承下去。」

  孔翠被誇得不好意思,說道:「你可別這麼說,我一個農村婦女有什麼好學的呀?

  有機會就好好學一門技術,多賺點錢,讓自己過得開心就成了,嫂子我可盼著你過得比我好。「「嗯。」

  她不停地點著頭。

  半個月後,田里的事基本上都完成了,一家人也能好好過個中秋節。

  中秋節當天,小寧跟弟弟小濤帶著月餅拜訪麻三,兩家人開心地度過了不同以往的節日。隔天,小寧上班去了,小濤也去上學了,麻三也恢復正常坐班候診的日子,村裡的男人們陸續回到城裡打工,有的甚至去了更遠的地方,最快也要等到過年的時候才會再回來。

  入冬後,北風越吹越冷冽,就像刀割般的刮著,村子東面的十字路口再也見不到人在閒聊了,最多只有中午時分,幾個人端著熱呼呼的飯菜,手裡抓顆大饅頭,邊曬著暖陽邊吃幾口,逢風沙來時,急忙縮著膀子,趕緊回屋去。

  冬天是村裡最悠閒的季節,一點事都沒有,等到氣候暖和的時候,會有幾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坐在牆腳的檁條上說說話、聊聊天,婦女們也偶爾聚在一塊,納納鞋底、打個毛衣,一切看上去就像東邊大坑裡的水,平靜得像一面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