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大地主 第四章 土匪式襲擾戰

  「火燒得差不多了!」

  惡鬼營的兵將們看了半天好戲,見火勢有下降趨勢,摩拳擦掌地說:「將軍,我們衝進去吧。這時候他們肯定死傷慘重,咱們可以來個真正的趁火打劫。」

  趙猛一看火勢變小,已經有傷兵往外逃了,立刻點頭,卻沒急於下令。他給旁邊將領遞過去一封密信,用恭敬的語氣說:「大師,這是主子要我交給你的。」

  旁邊被他稱呼為大師的武將身材挺拔健朗,雖然不是特別魁梧,但看起來很結實,強壯身軀給人感覺堅不可摧。他一直沉默不語地看著火海,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裡眉間散發一種陰沉殺氣,讓人有種不舒服的壓迫感。

  空名聽到趙猛的話先是一愣,隨手拿過密信看了起來。愈看眉頭皺得愈深,身上環繞的殺氣越發濃郁。當他氣得把手上的紙張撕碎時,原本略顯木訥的臉已經猙獰得讓人不敢直視。這哪是和藹善良的出家之人,簡直是一個凶神惡煞般的厲鬼。

  「周雲坤……」

  空名臉色陰森得叫人膽寒,說出這個名字時,牙咬得嘎吱作響,連原本淡漠的眼裡都慢慢浮現一道道血絲。

  「主子知道大師您近來憤恨不已。」

  趙猛咳了一下,按照許平交代的版本,徐徐說:「所以派人秘密調查這件事的始末。殺害您好友的正是周雲坤,他也是倍受紀龍器重的人才,所以才會把秘密任務交給他。主子說了,空名的仇讓他自己去報,至於怎麼報是他自己的事,讓你儘管放手去幹就好了。」

  「空名謝過了……」

  空名陰沉著臉,感激之色一閃而過,立刻散發讓人難以喘息的殺氣。眼裡的凶悍和仇怨讓趙猛有些不敢直視,明顯在等待趙猛一聲令下後,就會將他的仇恨發洩在眼前這些人身上。

  「兄弟們,給我衝呀!」

  趙猛沉著臉色,舉起手裡大刀後高聲響喊:「把這群叛逆全給我殺了!」

  「殺呀!」

  惡鬼營眾將紛紛高舉手裡的大刀,韁繩一甩,潮水般地衝過去。沉重馬蹄聲和寒光閃閃的大刀立刻嚇到營內哭天喊地的傷兵,在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時,惡鬼營的騎兵已經殺到面前。

  「不好了,敵襲呀……」

  這種聲音已經沒有意義。所有的障礙都沒了,營內又被搞得天翻地覆,傷兵們這時哪還有戰鬥力,根本不可能形成半點有效的防守。

  「擋我者死……」

  在千軍萬馬的衝鋒之中,突然一聲宛如虎吼的嘶喊震得眾人耳朵生疼。在馬蹄聲中,貫穿力之強讓人毛骨涑然,聲嘶力竭的怒吼夾雜無比怒火,像要撕裂開所有的敵人,沉重得讓人腦裡瞬間空白一片。

  衝鋒的騎兵迅速殺到營內,揮砍著大刀追殺受驚過度的傷兵。在最中間的空名更是恐怖,似乎嫌馬匹太慢,竟然凌空而躍,還沒落地,手裡的銅棍舞得虎虎生風,將幾個早就傻眼動彈不了的叛軍砸得生生飛出數十尺遠。

  「殺呀!」

  落地之後,空名瞪著血紅眼睛,繼續朝前衝去。目標全是穿著盔甲的將領,上前不管是不是周雲坤,直接一棒硬轟I?狠一點的將人腦袋都打爆,運氣好的也被砸得飛上天,五臟被兇猛力道震碎,但起碼在他的凶悍下保留一個全屍。

  「好身手?」

  趙猛在後邊看得倒吸一口涼氣,總算明白為什麼許平一再盯囑要帶上空名,而且最好對他恭敬一點。這傢伙衝鋒起來的殺傷力實在太可怕了,像是專門為了收割生命而來的。勢大力沉的銅棍殺傷力太強,一個橫掃已能硬生生砸倒一片,這怪胎未免太可怕了吧!

  空名徒步衝到叛軍最深處,所有擋他前面的人全在一個照面就被殺得一命嗚呼,而他殺性四起的凶悍,更嚇得一些膽子小的都尿褲子。本就沒什麼抵抗力的傷兵何曾看過這種殺神,一個個看著他肆意屠戮自己的詞伴,早就嚇得忘了怎麼抵抗。

  空名狠狠衝殺一圈後,周圍全是被砸得變形的屍體。見旁邊還有個活口嚇得失禁坐在地上,馬上抓住他的衣領,滿面猙獰地問:「周雲坤在哪!」

  「我、我……」

  叛軍被他的凶神惡煞模樣嚇破膽,一邊尿褲子,一邊渾身抽搐,眼白一翻竟然硬生生被嚇暈過去。

  這時,後面一名叛軍看空名怒火中燒,毫無警覺,狠狠嚇了一下口水後,鼓起勇氣悄悄拿起大刀朝他後背砍去。凶險的一幕驚得大家失聲大叫,一直關注空名的趙猛更是嚇傻了眼。

  誰知大刀砍到皮肉時沒有預期中的血肉橫飛,反而發出砍到石頭般的清脆聲音,刀身竟然硬生生斷成兩截!這一刀只是砍開g?衣料,裡面的皮肉竟只留下一道細白刀印,沒受到半點損傷。

  「給我滾!」

  空名的鐵布衫之強何等了得,現在渾身真氣暴動,豈是這些粗製濫造的破刀傷得了的。眼看自己被偷襲,他也是惱火無比,手隨意握拳往回一轟,這倒霉蛋被硬生生的一拳打得飛出十多尺遠,在恐懼中頭骨破碎而死。

  「周雲坤,給我滾出來……」

  空名丟下手裡暈過去的士兵,一邊繼續衝殺,一邊尋找所有穿盔甲的將領。

  極端恐怖的殺性讓沒多少戰意叛軍全都退避三舍,幾乎沒人敢再上前阻攔他半步。

  趙猛短暫驚歎過後,馬上指揮兵馬繼續屠殺。因為都是傷兵,沒什麼抵抗力,所以異常順利。不少傷兵被剛才的混亂弄得奄奄一息,惡鬼營所要做的不過是上去補一刀,說是戰鬥,不如說是一邊倒的壓迫。

  這時幾頭火牛已被活活燒死,大火連帶也燒死了不少人。肉燒焦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讓人感覺有些噁心。在突然的襲擊下,本就傷兵滿營的馬尾林駐軍根本沒有反抗力量,即使對方只有一千騎兵。

  一方是毫無戰力,一方卻是伺機已久的偷襲!這種戰鬥幾乎沒什困難度,勝負很快就分曉了。

  「周雲坤呢?」

  空名依舊猙獰地朝天咆哮,早就沒有戰意的叛軍嚇得在他周圍跪了一圈,一邊磕頭,一邊哭喊饒命,目光恐懼地看著他手裡那根染成血紅色的銅棍。上面還有髮絲和碎肉滑落,再加上空名宛如天神下凡的可怕殺傷,一切顯得駭人!

  「大師!」

  趙猛這時徹底控制局面,命人將投降的戰俘全集中後,一看空名的暴走狀態還沒結束,馬上走過來用很是遺憾的口吻說:「周雲坤不在這裡,他帶兵去周雲龍那邊了!」

  「鳳陽!」

  空名眼裡凶光一閃,咬牙恨恨地說:「那龜孫子竟然躲到那裡,貪生怕死的小人。」

  趙猛自然不會為敵人解釋,見空名還是怒火中燒,一副恨不得直接殺過去的架勢,馬上用為難的口氣說:「現在想殺過去已經不太可能,這裡的火光那麼大,即使我們事先襲擾那麼久,但還是會引來其他地方的援軍,我們得趕緊撤了才行。」

  「不殺去鳳陽了?」

  空名一臉錯愕,有失望,也有極端不滿的無奈。經過剛才的猙獰,現在渾身上下的殺性沒減少半分,反而變得更加濃郁。

  「就憑這些人馬,恐怕不行。」

  趙猛無奈地搖頭,苦笑說:「我知道大師您報仇心切,但此時貿然前去,別說報仇了,我們這千兒八百的人馬想和他們一戰,都是癡人說夢話。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要逮到機會,我們絕不會放過周雲坤的,將這逆賊碎屍萬段也是遲早的事,您就先忍忍吧。」

  空名為難地皺起眉頭,滿面痛苦地猶豫片刻。雖然他性格耿直鹵莽,但不代表他是個不會思考的傻子。憑這千兒八百個人想和幾萬大軍打,確實不可能,最後還是無奈地歎息:「好吧,不過一旦有和他一戰的機會,趙將軍一定要在主子面前力挺我出戰,不親手將他砍了,我不甘心呀!」

  「大師放心!」

  趙猛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關於那個廚子的死,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不管真相如何,空名這分義薄雲天的情誼,值得每一個男人敬佩!

  生死之交無須慷慨之言,有時不過是一碗濁酒、落魄時的一頓飽飯,都是人間至性之一。對於空名來說,每個晚上香噴噴的米飯、每次湊到一起時互相憨厚的傻笑,足以稱得上是人間至交。他轉過頭去時,眼裡除了血絲,似乎還有點淚珠在打轉;不是因為傷感,而是因為愧疚沒能尋到仇人親手誅之。

  空名是第一個走出軍營的人,腳步顯得沉重又特別頹喪。渾身上下沾滿別人的血水,手上的銅棍這時看起來不像剛才沉重駭人。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一看他的背影感覺很是無力,完全沒了剛才殺性十足的壓迫感。

  「唉……」

  趙猛感慨萬千,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雖然空名木訥且單純,這段時間卻變得陰沉不語、有些壓抑,這份男人間的情誼,足以讓人肅然起敬。

  「將軍!」

  這時候千夫長走過來,一邊處理身上傷口,一邊難掩興奮地說:「末將清點過了,火燒和我們斬傷的叛軍一共有兩千多。現在還有兩千多活口,怎麼處理?」

  「您看,是不是……」

  一旁的副將眼裡寒光一閃,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目前情況特殊,留著俘虜根本就是累贅。

  「上天有好生之德!」

  趙猛沉默一會兒,眼裡閃起狡黠寒光,冷笑說:「雖說叛逆是誅九族的大罪,但有人的不是自願從軍的。把他們的手筋和腳筋全部挑斷,注意點分寸,別傷了他們的性命!」

  「將軍!」

  千夫長有些不明白,滿面疑惑:「這些都是其罪當誅的叛逆,將軍為何要網開一面?別說斬首鞭屍,就算誅滅九族都不為過!末將想不明白。」

  「兩千手腳動彈不得的傷兵,你猜津門會怎麼處理?」

  趙猛話裡透著幾分陰森的狡詐,話音一落,又問:「他們的糧草呢?」

  「囤積在北邊!」

  副將說話時朝後方指了一下,眼神有點恍惚,似乎在琢磨著趙猛的心慈手軟是為了什麼。

  順著他的手指往後一看,小山般囤積的糧草足夠五萬大軍半個月的口糧,而且全是剛調集過來的新糧,還有不少治外傷的金創藥。看數目和品質,比起朝廷下撥的物資也不下分毫。看來周井已經做好長期和天機營周旋的準備,要不然不會貿然調集這麼多的糧草過來。

  「這麼多呀!」

  還在思索中的千夫長一看,眼裡頓時起了高興之色。要是繳獲那麼多叛軍的糧草回去,肯定是大功一件。

  「全燒了!」

  趙猛略一沉吟,斬釘截鐵地說:「我們現在孤軍深入,能不被叛軍發現已經不錯了。帶著這麼多的糧草肯定是累贅,但也不能便宜周井!」

  「將軍所言極是!」

  趙猛的話讓剛興奮起來的將領們一個個面露失望之色。

  喜悅是不可避免的,但他們都明白眼前的處境多麼危險!

  「算算時間,援兵也快來了。」

  趙猛翻身上馬,一邊命人把糧草燒了,一邊嚴聲催促:「以百人為一隊各自分散,暫時躲進密林中潛伏著等我命令。遇上叛軍以後什麼都別想,只要快點逃就好了。能把命保下來,對我們來說就是最大的勝利。」

  「是!」

  其他將領紛紛應聲,目送趙猛和空名一起策馬消失在叢林中。

  馬尾林裡火光再次燃起,堆積如山的糧食被無奈地付之一炬。惡鬼營兵馬在火光中迅速集合起來又各自分散,在各自將領帶領下,悄悄消失在密林中,一切詭異得彷彿他們沒有來過。

  這時馬尾林除了火焰燃燒帶來的滋滋聲,更加讓人毛骨悚然的是滿營有氣無力的慘叫。原本有傷在身的傷兵們全被挑斷手筋、腳筋,血稍微流了一些,傷不到性命。但他們卻沒辦法站起來,只能在血水滿地的泥沙上,像蟲子一樣蠕動,嘶啞的聲音沒多少力氣,即使喊破喉嚨也沒等到來救援的同伴。

  地獄般的場景、火焰烘烤得空氣壓抑無比。旁邊除了同伴們一張張扭曲的臉,就是他們一聲聲無力慘叫,這時他們才體會到什麼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罪魁禍首惡鬼營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千夫長一邊帶著兵馬尋找可以隱蔽的地方休息,一邊思索著趙猛為什麼要放過這些該死的人。在正常人的眼裡,叛逆之罪就算殺一千次都不為過,只是挑斷筋骨,簡直太便宜他們。

  兩千傷兵……千夫長思索許久以後,終於突破傳統思想和皇權至上的禁錮,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心底頓時對趙猛的心思佩服到不行。誰說這個新上任的將軍是個不入流的土匪,他的粗中有細,比起某些文人都差不到哪去。

  用狼煙把整個津門外圍的叛軍騷擾得幾近崩潰,又用火牛沖拷馬尾林的大門和殘餘的防守工事,以最小代價打了個漂亮的勝仗。雖說手段奇詭,但在實用性上確實找不出可挑剔的地方。

  這兩千多個傷兵等於丟了一個難題給周家軍,如何處理是一個燙手山芋。要是不管他們,勢必會寒了其他將士的心,要管的話就麻煩,不僅要有大夫和大量藥材治傷,他們吃飯的問題也難以解決。讓本就缺糧少物的津門拿那麼多糧食去餵這些已經打不了仗的人,這種吃虧的事誰都不想幹。就算周井肯出糧食,這些人去哪養傷?在前線養,不僅得派人保護,還得派人照顧,就算送回津門秘密處理,也得費不少力氣,更得抽調人馬運送他們。

  這種負面結果比起殺了他們更好,等於給一向注重聲名的周井留了一個極大難題!

  「哈哈……」

  千夫長想著想著,不由得大笑。腦海裡出現周井滿面愁容的樣子,心裡爽得都要開花了!

  兩千多名不能動彈的傷兵,除了傷口感染死去的以外,苟延殘喘的還有一千多人,如趙猛預期的,給周家製造很大的難題,拋棄不行,救治的話又不划算。

  但目前是非常時期,失了人心簡直就是自毀城樓。周井最後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又氣又恨地派人將這些傷兵接回津門休養。雖然不知他們回去以後會不會有各種「理由」傷亡,但這段時間付出的物資和人力就夠他難受了!

  馬尾林漂亮的一個勝仗讓周家上下恨得咬碎牙,尤其周雲生帶兵過去時,眼前是還沒燒完的硝煙和滿地蠕動的傷兵,更氣得他六魂出殼,胸口一疼,差點從馬上摔下!

  趙猛孤身在敵軍腹地繼續麻雀戰、襲擾戰。惡鬼一營連續兩天潛入的人馬已經高達四千,卻分化開來各自為戰,延續他咆哮山林時的作風,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擾得神經錯亂時再來捅上一刀,雖然不會帶來毀滅性的打擊,但這種無休止的騷擾足夠讓周家的人頭疼萬分。

  行軍打仗那麼久,他們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卑鄙無恥的人。做事不僅不按常理出牌,而且根本不在乎叫罵還是邀戰。剛有點線索時,他們就跑得沒影,連面都不和你見,更別說大戰一場!這哪是朝廷的正規軍,簡直是一群先火上澆油,再趁火打劫的土匪。

  馬尾林大捷後,周家不時派人搜索這些分散開來的散兵游勇。雖說抓獲一些兵將,確定這伙無恥之人的來歷,卻審不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氣得周雲生腦袋都快炸了,逮一個就殺一個。後來連審訊都免了,直接手起刀落送去投胎,才勉強發洩了一點惡氣。

  周雲生不客氣,趙猛連連被他生擒不少兵將也是勃然大怒。雖然無法明刀明槍為手下報仇,但他有的是手段可以報復!沒過幾天就玩了另一個陰謀,不僅大搖大擺殺了蛇尾坡駐紮的兩千兵馬,還留言怒罵周家,從祖宗到子嗣洋洋灑灑罵了幾千字,讓第一個趕來的周雲龍看到氣得吐血。

  蛇尾坡依著小河,沒有天險也不是什麼兵家要地,所以只有兩千駐軍起銜接作用。雖說惡鬼營投入游擊戰的人馬不少,卻很難在第一時間秘密集結起來。趙猛查看地形時,興奮地發現一個特殊的地理情況:附近只有一條小溪是方圓十里唯一的水源,駐軍駐紮的地方卻是下游。

  更加讓人興奮的是,上游有大片野生的曼陀羅花,這種妖嬈的花又稱為楓茄花,含有強烈的鎮靜效果,藥量過大就會讓人精神錯亂,意識模糊產生錯覺,昏迷麻痺都是中毒後的過激反應。這種花劇毒無比卻又特別實用,正是製作蒙汗藥的第一材料。

  趙猛長期盤踞山林之中,有時候兄弟受了傷,不能進城看大夫,只能自己醫治,日積月累下對於這些草藥的比起普通大夫都不遜色。他查看地形後,馬上命人摘採這些曼陀蘿花,在石頭上磨成漿後入罐儲存,一直等到駐軍埋鍋造飯時再全部傾倒溪水順流而下,掐算時間讓他們用這些含了花漿的水做晚飯。

  雖說被水稀釋毒性,但水流緩慢再加上趙猛份量下得重,蛇尾駐軍雖沒有馬上出現中毒反應,等發現時,一個個已是頭重腳輕,整個人昏沉沉的,連站穩都是難題。

  趁著這個機會,趙猛帶著一千多兵馬從上游殺出。雖說有強烈的抵抗意識,但叛軍渾身軟得像沒了骨頭,哪還有作戰能力,沒多久就被惡鬼營不費吹灰之力拿下了。

  這次趙猛沒有客氣,為了報一箭之仇,屠刀之下無一活口,既出一口惡氣又報了仇。這場大勝也讓本來不屑於游擊戰這種鬼祟作風的將士們閉嘴,反而喜歡上這種付出代價最小的作戰方式。

  屠殺兩千兵馬,自己死傷兩百多。這種比例上的差距讓人不難不興奮,也不得不佩服趙猛那些卑鄙的高強手段。

  一條條捷報頻繁傳來,惡鬼營大本營上下無不歡呼雀躍。原本還有些抱怨的武將們也不再說什麼。趙猛做事的辦法讓人有些不能苟同,但效果顯著就不好妄加非議。不管從實際上,還是從士氣上,都是一場難得的大勝。

  一個趙猛、幾千兵馬的騷擾,讓原本防守固若金湯的周家軍外圍方寸大亂。

  不敢說被打成一盤散沙,起碼讓他們滴水不漏的防守陣形大亂。洛勇也看準時機,整頓過後的天機營趁機發難,再次大兵壓上,趁著空檔再次嘗試打開缺口,兵臨城下。

  在惡鬼營駐地,秋天難得好天氣,陽光明媚十分宜人,微風中帶著些許暖意,不像一開始蒼涼蕭瑟。懶散的空氣總是容易讓人放鬆,這幾日公務的地點全選在風景不錯的小樹林裡。這種環境讓人變得愜意,新鮮空氣也會讓思想比較活躍,辦起事來當然事半功倍。

  許平懶懶地躺在太師椅上,看著圍在旁邊的手下們,笑容滿面地說:「怎麼樣,這次周雲生吃了啞巴虧吧!他們還沒來得及抓到趙猛,洛勇又發難了!這次九營人馬一起進攻,恐怕周家想抵抗也抵抗不了多久,就會放棄外圍防守。」

  「主子所言極是!」

  孫正農滿面紅光,臉上雖然寫滿謙和,但語氣免不了得意:「趙將軍做事灑脫無比,行軍時更是不拘一格!接連讓周家吃了那麼多躬,恐怕這時候周井已經氣得吐血。」

  門生們個個交口稱讚。趙猛是他們舉薦的,這會兒當然一個個精神奕奕。武將們雖然有些納悶,但只要旗開得勝就好了!他們也明白趙猛是皇親,當然不敢妒忌什麼,也附和著誇獎幾句。事前誰也沒想到趙猛會把土匪作風發揚成這樣,幾乎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真不知道該佩服,還是該嫉妒?

  這幾天天機營已經徹底和外圍的津門駐軍糾纏一起,周雲生被打得措手不及,隱隱落了下風。天機營上次大敗過後,倍感恥辱,這次一副拼老命的架勢,戰鬥剛開始就進入白熱化。天機營這種恐怖狀態和不要命的打法,別說周家軍有些受不了,旁人一看都有些毛骨悚然。

  洛勇連來數封加急文書,要惡鬼營馬上出兵牽制南邊周雲坤和周雲龍的兵馬。

  本來照這局勢來看,確實到了該出兵的時候,但現在的情況很是尷尬:趙猛帶五千兵馬深入敵中,正在躲避他們的搜捕,回不來。

  戰火一燒起來,另外的五千兵馬也被周雲龍糾纏在鳳陽,脫不開身。目前手裡的兵馬只有兩萬,打周雲龍確實旗鼓相當,但想兵臨城下卻分身乏術。如果不能直接對津門主城造成壓迫,和周雲龍的糾纏也沒什麼意義。

  再加上上次被洛勇算計一把,大家心裡都有隔閡,也有點不快,所以對現在按兵不動的狀態保持沉默態度,既不支持,也不反對,更沒提出任何建議。出不出兵的問題,一切就看許平的決定。

  「可惜趙猛回不來呀!」

  許平想著想著,心裡既高興這個大舅子成了津門之戰的奇兵,又不得不擔心他的安危。畢竟孤身進入敵中,一旦碰上危險,自己想救援都鞭長莫及。唯一好處就是他的鬼魅行蹤纏住周雲龍的兵馬,起碼讓他們無暇救援被天機營壓住往死裡打的周雲生!

  「趙將軍吉人自有天相!」

  眾將雖然一開始有所怨言,但一想趙猛深陷敵後,正處在危險境地,也不禁為這位讓人驚喜的漢子捏把汗。

  頭疼呀,許平按著太陽穴滿面苦笑。這情況真是尷尬,本來氣勢洶洶要打津門,但是目前一萬兵馬散處敵陣,想用剩下的人馬打津門實在太凶險。但是天機營那邊已經打得熱火朝天,不打也說不過去!真叫人糾結!許平這時總算知道什麼叫做左右為難。

  這時,一個崗哨快步跑來,一臉驚喜地跑到眾人身前,滿面紅光地說:「主子!有好消息,京城那邊的兵馬調來了!」

  「新的兵馬,誰呀?」

  許平有些錯愕。這時老爹哪調來的援兵?大部分駐軍都已經和紀龍的兵馬韁持,難不成他把禁軍調過來了?不可能呀,禁軍除了駐紮直隸外,還要維持京城安全,根本沒多餘的兵馬。

  「小的不敢問!」

  兵丁氣喘吁吁,又難掩興奮:「不過聽起來最少有三萬大軍。先來通報的來使手上有聖旨、太子府的駕帖,還有兵部的大印。」

  「什麼來頭!」

  許平不禁嘀咕一聲。猜測來、猜測去,想不出從哪突然冒出來那麼多的兵馬。

  目前北方戰亂,除了抽征壯丁外,不可能有新的兵源,但現在可不是抽征壯丁的時候,難道是從江南調集來的?不可能呀,這麼大的動靜,自己應該會有消息才對。

  「主子,令使已經在帳中等您!」

  大家一看許平滿面迷茫,心裡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孫正農在旁邊小聲提醒:「反正是朝廷調撥來的兵馬,能用的話,就是解了燃眉之急。主子不妨先去看看再說!」

  「也對!」

  許平贊同地點頭,換下短褂。畢竟在外人面前還得講究儲君之威,穿上一身黑甲去會神秘的客人。細想一下,似乎很久沒有穿著盔甲。大大小小的事經歷多了,許平雖然還是憧憬橫刀立馬的熱血男兒夢,但不會像以前一樣自己去衝鋒陷陣,畢竟身價不一樣,沒必要拿自己寶貴的命和龍套還有小魚小蝦拼,不值得。

  一身黝黑盔甲、俊美的臉,散亂中又有幾絲寫意的頭髮,再加上挺拔身材和健美的比例,許平對自己的賣相還是很有信心。看起來能文能武,不管是對喜歡斯文敗類,還是粗魯禽獸的小妹妹,都有不錯的殺傷力,感謝上天給了一具專業泡妞的好皮囊呀!

  許平有些自戀地抖抖身上的盔甲,確定賣相很是風騷之後,才挺了挺胸,一臉嚴肅地走進帳篷。

  帳內站著一個小太監,低著頭根本看不清長相。一看許平進來,立刻把聖旨拿出來擋在面前,扯著尖銳嗓子喊道:「聖旨到,朱元平接旨!」

  「兒臣接旨!」

  許平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坐到主位上,心想:這是新來的小太監呀?難道不知道老子接旨一向極不恭敬嗎?連主子的性格都沒打聽清楚,這種小毛頭怎麼在宮裡混!

  「大膽,天意所至,當跪地伏首而接,你這是對聖上的大不敬!」

  小太監馬上不滿地叫喊,語氣讓人愈聽愈奇怪,似乎很生氣,但又隱隱有點笑意摻雜其中。

  「好好好,你先念了再說我的罪過!」

  許平滿心猜疑,一副蔑視態度,漫不經心地打起哈欠,儼然沒把這些嚴肅禮儀當一回事。

  「哼……」

  小太監不滿地哼了一聲,馬上清了清嗓子,拿起聖旨狡黠地念了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儲君朱元平為人放蕩不羈,終日流連在外誘騙小姑娘、小寡婦,搶人妻妾淫人妻女,又丟下府內身懷六甲的糠糟之妻不聞不問。其罪之大,當以宮刑加身,去勢後交內務府為奴,欽此……」

  「噗……」

  許平剛端起茶喝了一口,一聽聖旨荒唐內容,頓時忍不住一口茶全噴出去。

  「哈哈……」

  小太監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似乎很開心許平激烈的反應,笑得蹲在地上,完全沒有剛才裝腔作勢的嚴肅,所謂的聖旨也被他隨手丟在一邊。

  「大膽……」

  許平滿頭惡汗,心想:老爹再怎麼卑鄙無恥,也不會無聊到這麼惡搞自己。

  這死太監純粹是調戲自己。他一邊咳嗽,一邊聲音沙啞怒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敢在軍沿陣地假傳聖旨,該當何罪!」

  「論律當奸!」

  小太監突然高興地笑了起來,摘下小帽子,本就小巧玲瓏的身軀一下子朝許平懷裡撲過去。

  「靠……」

  許平沒等反應過來,懷裡就多了一個溫熱柔軟的身體。小巧玲瓏只到了自己胸口,本來厭惡地想推開,但一陣特別輕盈的蘭香瞬間鑽入鼻孔,溫和得讓人捨不得用半點力氣推開她。

  「叔叔,你都沒想我!」

  懷裡的小身軀那麼嬌媚,抬起頭來時,欣喜伴隨幽怨的嗔怪顯得妖冶無比。

  一張精緻無比的瓜子臉瞬間打消許平的顧慮,清純中又媚氣橫生,眼眸一眨,幽怨得讓人都快心疼壞了。

  精美容顏讓人心動無比,少女的特有香氣更是誘人心動。雖說穿了不太合身的太監服,但在別腳中卻透著頑皮的可愛,笑時紅潤小嘴一動一動,讓人忍不住想好好品嚐一番!

  「小雨辰!」

  許平滿面驚喜,看著懷裡嬌笑動人的小美人小嘴不滿地噘起,馬上將她抱緊了些,笑咪咪地說:「叔叔怎麼沒想你了,你從哪聽來的謠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