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當硝煙散去時,張家鎮雖已全面攻陷,所有抵抗的叛軍全被斬於刀下,但歐陽泰還是不敢大意,親自安排城內戒備和崗哨。他看冷月突然到來,沒等許平責怪幾句,就立刻識趣地跑去安排防務、兵將的休整和警戒,躲過一劫的同時,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剛才那一幕實在太驚險了,若在平時,那些刺客在他眼裡都是受死的貨,但當時人潮擁擠根本擠不過去,儘管心裡清楚依許平的身手,宰了他們是輕鬆的事,但出現這種疏忽也是不可推卸的責任!
今夜的府邸安排在當地縣令的大宅裡,貪生怕死的地方小官早在破城時被歐陽泰一刀斬首。對於這種芝麻綠豆大還敢反叛的傢伙,自然不用手下留情,也不必太在意,連審訊都可以省了,直接手起刀落來個滿門抄斬,隨無數的屍體一起被坑埋。
雖說兵荒馬亂沒那麼多講究,但到底是儲君的行邸,大家也不敢怠慢,未等許平進城,已先派人收拾一番。饒是如此,但牆面上的刀砍箭痕以及清水沖刷過後依稀可見的血跡,依舊散發讓人噁心的血腥味。
院內的樹木表面上鬱鬱蔥蔥,但仔細一看就不難看出打鬥痕跡,牆上的砍痕特別清晰,細心一看,到處都有種慌忙逃命的痕跡,絕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輕鬆。
這時主院裡的情況並不如歐陽泰想像中的香艷四射,反而沉重陰森得讓人感到壓抑。院子中間的空地上跪著十多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著打扮也各不相同,無一例外的是他們一個個面無血色,除了恐懼就是害怕,不安和惶恐是這時唯一能用來形容的詞句。
人犯中膽小的甚至已經失禁,一些女人更是低著頭,渾身不停抽搐,可以聽見低低的哽咽聲,更有人受不了沉重壓力昏厥過去,失去知覺,但馬上被人用竹板挪住身軀,繼續保持跪姿!
周圍一圈全是面露冷色的黑衣大漢,一個個手握腰間大刀,警覺地看著他們,眼神冷峻得像是看死人一般。看其架勢,只要有半點風吹草動,他們會毫不猶豫地用手裡的刀砍下他們的人頭。此等肅殺之氣絲毫不遜於軍將,明顯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傢伙!
面前一直緊閉的房門內似乎是讓眾人敬畏的存在,在場所有人犯靜悄悄一片,沒人敢喘半口大氣,全神貫注地看著古樸的紅木大門,似乎在等待他們的命運裁決。從他們眼裡的恐懼,彷彿這門打開時特別駭人,像是通往地獄的大門般讓人心顫魂抖!
與外邊壓抑的陰森相比,房內顯得香艷過頭。一桶溫水散發淡淡的水蒸氣,許平站在桶邊,晃著脖子動了兩下,朝正跪在身下為自己穿衣的冷月溫柔笑道:「真是不錯呀,連趕兩天路,泡個熱水澡是一大享受。」
「主子您累了!」
冷月一絲不掛,嬌美曲線上佈滿淡淡粉紅,俏艷容顏更有動人無比的媚紅。她一邊用小手為許平整理衣裳,看著愛郎略帶憔悴的臉,心裡疼得有些受不了,一邊柔聲細語:「要不,您還是先休息一下吧,這些人犯就交給我來審,這也是冷月職責所在。」
「我雜事還不少呢,也不是只有這個事要辦!」
許平呵呵笑著,見身下一絲不掛的美人,雪白肌膚上佈滿自己的吻痕,溫潤小嘴又靠在自己胯間,高潮後的嫵媚特別誘人,他忍不住色笑:「似乎,我們還有個流程沒做完吧!」
冷月自然明白愛郎的意思,剛才鴛鴦戲水時,除了承歡外並無取悅之舉,嬌美臉上浮現一朵羞怯紅暈。她輕抿下唇顯露千嬌百媚,如此女性美的一面要是被別人看到,肯定嚇死不少人,尤其是那些在她面前敬畏無比的捕快,恐怕會讓他們嚇得眼珠都掉下來。
「您真壞……」
冷月嗲嗲地嗔了一下,將許平剛穿上的褲子往下拉了一些,一股男性氣味頓時撲鼻而來,讓人發自內心的迷醉。剛才還讓自己欲仙欲死的龍根,此時微微軟化,但依舊凶悍嚇人。
冷月輕輕將它握在手裡,滿面陶醉地吻了一下後,細潤的小舌頭開始舞動起來,一邊舔舐,一邊嫵媚地看著許平,極盡討好之意。見愛郎一副滿意的樣子,又輕輕含住龜頭,擺動一頭青絲慢慢吞吐,如獲至寶地珍惜嘴內充滿男性氣息的龍根。
剛才鴛鴦戲水時已發洩得淋漓盡致,許平行軍兩天,冷月也趕了很久的路,兩人都想好好洗去身上風塵。本來冷月還想溫存地服侍愛郎,但許平一看到她寬衣解帶就忍不住憋了幾天的慾火,將她拉入浴桶後開始把玩她完美身體,在呻吟中迫不及待地插入她高挺渾圓的美臀!
後入的姿勢和小別勝新婚的激情讓兩人一起登上美妙的最高峰,儘管冷月的迎合有點笨拙,但比起以前已進步許多,看得出這位冷美人想把最溫柔的一面獻給愛郎,否則依照她的性格,根本不會去學這些取悅男人的技巧!
冷月再怎麼拒人千里,在許平面前都只是個渴望疼愛的小女人。當許平把精液射進她體內時,冷月不顧高潮後無力的身體,興奮地抱住許平深深一吻,滿眼的柔媚似是渴望這個種子會在自己體內發芽。
龍根在溫柔的舔弄下慢慢甦醒,在她的櫻桃小口裡變得兇猛昂首。雖說胯下尤物此時動人無比,但發洩一次後,許平就沒那麼大的衝動。等到冷月水靈靈的眼眸再次看向自己時,馬上拍了拍她的小臉,讚許地說:「好了,先到這吧!你去把衣服穿上,辦正事要緊。」
「是!」
冷月聽完這話,立刻一臉嚴肅地點頭,滿面嫵媚瞬間變為冷若冰霜。
冷月慇勤地為許平穿戴好衣物後,換上自己的新衣服。現在她大方許多,在愛郎面前穿戴衣物沒有任何扭捏之色。因為嘴邊有精液的關係,她用舌頭舔了一下唇間殘留的氣味,這性感挑逗的動作讓許平差點暴走。
冷月還是喜歡穿順天府的黑色衣物,扎一個簡單嫻靜的馬尾,拿著她最喜愛的軟劍。換上這身衣服後,雖說女性的柔媚和性感會被隱藏,但身姿颯爽的女強人風範別有韻味,能刺激男人空前的征服欲!
「主子!」
冷月穿戴完畢後,走到許平面前行了一禮。面色如霜,眼眸似冰,完全沒有剛才的千嬌百媚,冷酷面色再次展露,似乎在提醒許平,她不只是個溫順的小女人,更是名動天下的第一捕快。
木門緩緩打開,許平面沉如水地走出來,環視一圈跪在院裡的人犯,眼裡閃過一絲憤怒的陰霾。
冷月的嬌柔嫵媚只會獻給自己的愛郎,走在許平身後,她恢復冷若冰霜的模樣,平靜的臉上讓人感覺不到半點波動,輕輕一眼就散發出透徹心扉的酷寒。
「參見殿下!」
黑衣大漢們立刻高呼一聲,但因為要戒備,沒行繁瑣禮節,手裡的大刀依舊將這些人犯鎖定成斬殺目標!
院內警戒的一群黑衣大漢不是惡鬼營麾下兵將,而是冷月手下的捕快們。雖說名號是捕快,但順天府出來的人馬不是衙門當差的普通人所能比的。這些人個個都是鷹眉劍目,看起來殺氣十足,除了一身高強武功外,大多還有深藏不露的絕技,讓他們成為朝廷裡最可怕的執法者。
目前朝堂上最為隱秘的部門算是順天府,游離於六部之外,直接受於天命,執行的幾乎都是皇家直達的暗令!他們很少參與朝廷的明爭暗鬥,御用拱衛司更是順天府中的佼佼者,一般執行一些不方便放在明面上的偵察、搜索,甚至是暗殺工作。
這些人的忠誠不僅深厚,甚至到了變態地步,大凡普通臣子無不怯其三分,即使是權勢大臣也不敢和這幫殺人不眨眼的傢伙扯上關係。傳言御用拱衛司人數不詳、司長不詳,再加上捕快們大多低調神秘,讓人們對這個隱藏極深的司所更加懼怕!
御用拱衛司因為辦事手段毒辣快捷,講究效果而不擇手段,又在不惹出亂子的前提下特別有效率,深受皇家恩寵。按照許平所知的歷史,這幫人就是日後震驚天下的錦衣衛,不同的是現在他們的權勢沒那麼大。
捕快們搬來紅木椅,擺在院子正中央,許平坐下以後也不說話,冷冷看著跪在面前的人群,眼裡有隱藏不住的憤怒。環視一圈,已經讓這些人犯個個嚇得近乎窒息,膽小一點的甚至被許平的眼神嚇得暈厥,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
這些人犯都是劉紫衣、樓九和冷月合力挖出來的奸細和內鬼,還有隱藏在太子勢力裡的叛逆分子以及被收買的叛逆。
張維之死一直讓許平耿耿於懷,除了痛心這個本想培養的可塑之材外,更是痛恨叛變之人。如果不是有人事先通風報信,紀龍絕不可能知道自己在那裡藏了一批炮火,也不會導致張維夫婦戰死、一千兵將以死盡忠!
「知道張維是誰嗎?」
許平難掩滿面怒色,輕哼一聲聽似清淡無比,卻蘊涵濃郁至極的恨意。話音如同利刃刺胸,瞬間讓在場所有人都產生一種不舒服的壓抑;聲音很是好聽,但這話卻像是從地獄裡飄出來似的。
饒是強如冷月也不禁忐忑,雖然臉上波瀾不興、毫無表情,眼神卻驚訝地看了許平一眼。雖然很久沒見過愛郎出手,但他的修為應該和自己在伯仲間才對,這不經意的流露,怎麼感覺他的修為似乎又高了許多,高得讓人感覺詭異。
京城初次相見時,兩人粗淺交手一次,儘管表面上許平看似勝利,但當時的冷月隱藏自己的高強身手。如果放開全力一戰,冷月的高超劍法和傲世輕功足以名揚天下,絕不是當時的許平所能抵擋。
即使天房山一戰,冷月也不肯顯露修為,直到行刺郭敬浩失敗,被許平所救以後,她才暴露自己的修為之高,與李通一戰時都是拼盡全力,殺得淋漓盡致。
那時的冷月感覺自己和愛郎的修為似乎不分上下,如果非要說出區別,那就是冷月走的是精巧路線,許平則是剛猛戰法。
但是距離那次戰鬥並沒有過去多久,為什麼差異會那麼大?即使天縱奇才也不會這麼神速吧?歐陽泰和空名都天賦異稟,也沒進步得這麼可怕。冷月百思不得其解,但沒有提出自己的疑問。
許平充滿恨意的話壓得所有人胸口發悶,讓所有人腦裡都不由得想起張維夫婦的死狀。同命鴛鴦皆忠骨,確實蕩氣迴腸,但除了他們夫婦之外,還有張慶和,張家人的忠烈使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想到這裡,許平語氣變得有幾分怒躁,忍不住咆哮:「響水村一戰何等慘烈,張維以死抵住一萬大軍的偷襲,一千兵將全數盡忠含恨而死。忠烈之骨屍身傲立,黃泉鴛鴦同歸而去,你們知道那個場面是怎麼樣嗎?知道當時張維夫婦的腳下流了多少血嗎?」
短短數語,空氣更加壓抑,讓人彷彿看到那個夜晚,一個英雄少年和忠烈的愛妻攜手黃泉,透出以死盡忠的悲烈!
「這一切都是你們造成的!」
許平想到這裡,怒火騰地一下上湧,太陽穴不安分地跳動,禁不住拍案咆哮:「是我太子府對不起你們嗎?為什麼在這時候叛變!難道你們不知道叛逆之賊須殺九族抵其罪嗎?」
這時哪還有人敢答許平的話,早就被雷霆之怒嚇得一個個臉色發白,癱軟在地,連說半個字的勇氣都沒有。不管任何理由,張維的死確實成了許平心裡一個難以釋懷的怨恨。張家兩代盡忠,全死在這些卑鄙小人手裡,試問誰不會憤恨?
張慶和聰明一世,卻死在紀龍的偷襲。義子張維忠孝有加,冀望從軍雪仇,有勇有謀還有一身好武藝,未等刀指津門,竟被卑鄙小人暗算,如果不是他聰勇異常,恐怕保存的一批火器都會落到紀龍手裡!
「主子,您小心身體!」
冷月看見愛郎氣得臉都有些綠了,趕緊寬慰許平一句,再看左右都嚇得說不出話,眼神一冷,索性勸道:「您為這些卑劣小人動怒實無必要,把他們交給我吧,順天府有很多手段,會讓他們說出您想知道的事。」
許平看著這些人軟弱的樣子,一想也是,不管有什麼理由,這些人不殺絕不足以拽憤。壓了壓怒火,揮手冷聲說:「把他們全拖下去,都交給你了!」
「是!」
冷月手一揮,捕快們把早已軟成泥人的人犯全部拖下去。捕快們面露陰森之色,似乎在看待他們的新玩物,有些更變態的補快眼裡甚至有壓抑不住的興奮,已經在期待要怎麼折磨他們!
「主子,您別生氣了。」
冷月也知道許平此時怒極難耐,臨走時猶豫一下,還是走到許平面前,小心翼翼地說:「保重您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您要是氣壞了,冷月會心疼的!」
最後的話裡蘊涵濃郁的溫存,細膩的呢喃燕語瞬間讓人精神一振,許平聽到時,不由得愣了一下,似乎沒聽過冷月說出這麼感性體貼的話。轉頭一看,這美人竟然害羞得低下頭,頭也不回地跑去審訊!似乎說這句話需要勇氣,她不敢面對愛郎驚喜的眼神。
「冷月晚上再來……」
這句話輕飄飄的很無力,冷月在人前還是會害羞,高挑身材一路小跑,似乎不想讓許平看見她此時臉上的不好意思。
「靠……」
許平愣了好一會兒後,也不知自己為什麼要罵這句話。冷月這麼簡單的一句情話並不特別,但怎麼感覺如此難得?或許是因為她的性格有些自閉,說出這種感性的話特別困難,所以給人彌足珍貴的滿足感。
御用拱衛司裡的傢伙都不是善類,更何況冷月也不是心慈手軟的人,許平並不擔心他們的審問效果。雖然感覺有點犯困,但事情繁多,粗略喝口清粥後,又趕緊跑到前堂查看軍務,明天就是攻打津門的時候,這時容不得半點馬虎!
近秋之時風亦涼,臨時軍堂上早已坐滿完成任務的將領們。這次攻城之戰和連續兩天的征戰已損傷近兩千兵馬,許平最壞的打算是攻到津門時,四萬兵馬有三萬可用就不錯了,不過照目前情況來看,這個戰鬥減員的數據似乎比自己預想中好了許多!
其他三個營的戰報不斷傳來,老四和陳奇都是中規中矩地一路殺進,雖然效果極佳,但行進速度略顯遲緩。許平看完奏報後不由得皺眉,有些不滿地朝號令兵吼道:「立刻傳令,我不管他們怎麼打,明天必須殺開血路到這裡來集合,違令者斬!」
堂下眾人頓時不敢言語,雖說這裡有不少戰場老將,但也有生疏的新兵蛋子,眾人心裡都明白這次津門之戰的意義,以及在主子心裡的重要性有多高。眼下老四的一萬大軍竟然被一小股地方駐軍糾纏,許平會心生不滿也在情理之中。
「關大明那邊的情況呢?」
許平抿口茶平息火氣,想起手下另一員大將:關大明,這頭壓抑殺氣的出籠猛虎。他關切地問了一句,事實上在麾下武將之中,許平對他的期許是最高的。
「捷報頻頻呀!」
歐陽泰露出欣慰笑容,一邊整理手中的奏報,一邊難掩讚歎:「到底是開朝將領,打起仗來確實眼光深遠。他把一萬兵馬十校分化,各自為戰,碰上頑敵又互相呼應集結,打得靈活多變又特別有效。早在我們攻破城門時,他那一營人馬已經壓到津門三十里外了!」
「這麼厲害?」
如此可怕的推進速度,別說許平有些驚對,連其他將領都倍感吃驚。雖說叛軍已軍心渙散,但關大明這招化整為零,大膽之餘所取得的成果也夠顯著,速度快得讓人有些震驚。
「是呀,關將軍實在是我等學習的楷模!」
歐陽泰感慨一聲後,恭敬地問:「對了,關將軍剛才也送來奏報,他的軍馬已經原地休整等候軍令,有兩位他想舉薦的青年才俊現已來到軍中,主子您見還是不見?」
歐陽泰說話時抬起頭,眼裡有幾分好奇。關大明這種疆場悍將推薦的人才,他有興趣一看,而目前許平沒再追究他的失責之罪,他自然識趣地不會提起!
「見!」
許平哈哈大笑。這算是這兩天最好的消息,自己沒看走眼,關大明確實是一個能征善戰的大將。他心裡也想見見關大明推薦的青年才俊是怎麼個厲害法,馬上溫和笑道:「傳吧,我倒想看看關大明推薦的才俊是怎樣的少年英雄!」
「是!」
歐陽泰點頭,轉頭朝旁邊的兵將囑咐幾聲。
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走進兩個年輕身影。一個顯得高大健壯,腰背挺拔,雖不是虎背熊腰,但算得上英氣逼人。另一個卻有點瘦小,別說英雄十足的氣概,甚至透露出有點壓不住人的軟弱!兩人站在一起,簡直就是大小號的比較,讓人怎麼看怎麼彆扭。
高大的那個進來立刻單膝跪地,面無表情,但有點忐忑之色,行了一禮後鏗鏘有力地說:「末將白屠,參見殿下!」
話音一落,每個字都是渾重無比,沒有任何刻意的偽裝,卻讓人感覺很有殺氣,又特別有重量,許平不由得多看幾眼。
此人不愧起了一個屠字!面相秀美卻佈滿肅殺之氣,兩眼銳利又充滿睿智,雖說年少卻給人感覺很是老成,看起來不是師出無名的小兵。
「末將,郭子紋……」
另一個聲線響起時,明顯缺乏陽剛之氣,甚至有點陰柔,語氣帶著緊張和不安,但話算是流暢無比,行禮時低著頭,一直不敢抬起來:
「參見太子殿下!」
這嬌小的將領聲細如風,明顯是剛從戰場上歸來。頭髮散亂不說,盔甲和臉上都是黑黑的灰塵,模樣都有些看不清。這種勤奮之人是許平最欣賞的,只是心中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勁,愈想愈覺得詭異,絕對有不正常的地方!
郭子紋?這名字怎麼感覺那麼熟悉?許平本能思索一下,突然如遭電擊般靈光一閃,朝對方看去時,眼裡全是驚訝。這時「他」也抬起頭來,用哀求的眼神看了許平一眼。
靠,原來是郭文文這個冒牌貨,上次裝成才子去科考還不算,這次竟然女扮男裝混進軍營裡。許平熟悉這雙充滿秀氣和才智的眼睛,想到自己未來的嬌妻竟然擅自跑來從軍,而且還在戰場上拚命,心裡頓時燃起火氣。但看她苦苦哀求的眼神,不由得心軟下來,心裡疑惑她為什麼會在這裡,不是應該在儲秀宮學習嗎?
「平身吧!」
許平猶豫一下,決定先不揭穿她的身份,平淡的一句示意他們先起身後,有些不自在地問:「兩位在關大明眼裡皆是少年英雄,在軍中統領何職呀?」
「末將白屠,惡鬼二營四校千夫長!」
白屠的聲音還是那麼平靜,給人感覺充滿壓迫感!如果不是一點稚嫩的緊張,甚至會感覺他已是滄桑無比的老將軍。
「末將郭子紋,營帳謀士!」
郭文文的聲音強裝有力,比起白屠實在太軟弱了。
許平有些不知該怎麼繼續說下去,本想好好對兩位青年將領噓寒問暖鼓勵一下,但郭文文往這一站,讓人滿腦子儘是疑慮,想了一下還是先賜座給他們,拿起關大明的奏報看了起來。先看看到底有什麼出眾之處能讓關大明那麼欣賞。
郭文文這份嘛,雖說有才智出眾之處,但也符合她大家閨秀的風格:湊集戰役所用的最好物品,借助各地居民打探情報,甚至天馬行空地請了一位手藝奇高的耍猴人幫忙,借他的猴子探聽敵人的埋伏情況,從而來個反偷襲。各類小細節雖說巧妙,但娟秀之氣還是太濃,有時女人細膩心思想出來的事,確實是男人所想不到的!
這丫頭雖說很天真,但也算心細如髮,可惜心思巧妙卻不是大器之材。看了一份奏報後,許平不由得朝她點頭一笑,郭文文明顯露出高興神色,如果不是臉上偽裝的黑灰,這時肯定還伴隨讓人心動無比的羞紅和難掩的興奮!
輕鬆、愉快、愜意!總結她的奏報也找不出什麼血性十足的地方,再怎麼聰明,到底還是嬌生慣養的大家閨秀。做出的事沒有特別血腥或鼓舞士氣,雖說有效果,但只是些彫蟲小計,不過做個謀士也算及格了。
看完她的奏報,許平感覺心情算是不錯,有什麼疑問也先丟到一邊,起碼她算是小有功勞。許平滿面輕鬆地拿起關於白屠的奏報,本來心情還算放鬆,但一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愈看感覺空氣愈冷。
饒是許平經歷不少戰事,殺人如麻的場面也見識不少,但一看到關大明呈上來的奏報時,也是愈看眉頭愈深,驚訝得不知道該怎麼說:白屠所率領的不過一千人馬,一路上竟然高歌猛進,不需要其他各校的支援。在兩天時間內成了最早完成任務的兵馬,惡鬼營四萬人馬中最早壓到戰線的就是他的大軍!
如此可怕的能力著實讓人膽寒,尤其他在沒有其他人支援的情況下,還能如此快速推進,尤屬難得。其戰果更是讓人毛骨悚然,先不論戰場上砍殺多少叛軍,光是坑埋的叛軍就有三千之眾,還沒算上被無辜殺害的平民百姓,看來這傢伙也是個毒辣之人呀!
這種殘忍的方式,甚至可以用「慘絕人寰」來形容。這種無情讓許平一時之間愣住了,看向白屠的眼神不知該是欣賞還是其他滋味,總有點百味陳雜。這個青年所立下的功勞雖然血腥,但也讓人刮目相看。
不管他再怎麼沒人性,起碼這個能力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關大明的人馬互相呼應,唯獨他不需要任何支援,只帶著一千人馬,一路殺開血路,速度之快、效果之高,讓人嘖嘖稱奇!
「主子……」
歐陽泰很少看到許平驚訝的樣子,不明白這個白屠有什麼特別之處,好奇心起,在旁邊小聲嚇囔。
「設宴!」
許平瞬間對這個一臉肅殺的青年起了強大興趣,第一次有和一個男人溝通的興趣。他下令設宴款待,一方面款待眾將,一方面也有為他們慶功的意思。
雖說設宴,但目前仍在行軍之中,許平不想過於奢侈。只簡單炒了幾個菜和小酒,不夠格的將領馬上識趣地借口軍務繁忙,退了下去。郭文文不知道想什麼,也說一身塵土,不想擾興,先行沐浴去了。或許行軍以後都沒洗澡很難受,在許平這裡她比較放心,許平也悄悄向冷月交代一聲,讓冷月招呼這位未婚妻。
宴席上只剩滿面嚴肅卻略顯拘謹的白屠跟一臉高興的許平,還有看過白屠的奏報後驚訝無比的歐陽泰。雖說美味當前,但許平不動筷子,他們也不敢動,嚴肅地坐著,看起來有幾分拘謹,明顯還有點不安的情緒。
「不用拘謹!」
許平笑呵呵地揮手,用開玩笑的口氣說:「難道我像是要吃人的樣子嗎?用不著那麼緊張!」
歐陽泰最大的緊張因素是今天剛犯錯,而白屠第一次面見主子,自然有些放不開。一看他拘謹,歐陽泰趕緊碰了他一下,笑味咪地說:「主子在這時候設宴款待是何等恩寵,你難道不想敬一小杯嗎?」
「白屠祝主子旗開得勝!」
白屠趕緊拿起酒杯,有些緊張地說了一聲後,馬上一乾而盡,他的動作有些僵硬,靦腆表現讓人無法相信他是奏報上的可怕戰將!
許平和歐陽泰相視一笑後,溫和地一乾而盡。簡單的一個共飲似乎讓白屠放鬆許多,酒勁還沒上頭,臉就先紅了。眼裡全是說不清的高興,只是坐著時扭來扭去,還是有些不自在!
「白屠!」
許平用很是親切的語氣微笑問:「你帶兵打仗確實與眾不同,老辣得根本不像是你這年紀的少年該懂的。這些兵法你是自己所學的,還是師承何方高人?」
許平問的話直接明白,任誰都能聽得出話裡按捺不住的喜愛。如果白屠排兵佈陣的本領沒和人學過,那他簡直是天縱奇才,這種人日後定會有大作為。但如果他師有所承,背後的高人更是高深莫測,這種人才任誰都有收於麾下的心思。
「兵法之道系祖上所傳!」
白屠的話有點拘謹,不過話語難掩幾分自豪,滿面紅光地說:「末將其實是第一次行軍打仗,說起來來到軍中時間還不滿兩個月!所有兵法都是祖上傳承而來,先祖有德,白屠不敢妄自居功!」
看他說話的樣子,似乎師出名門,語氣裡流露的洋洋得意更讓人倍感好奇。
許平頓時產生興致,笑呵呵地問:「不知祖上是哪位高人,僅是字裡行間的傳承就有如此犀利的風氣,更能助你一路高歌猛進,殺得所向披靡。想必令祖當年不是亂世之梟雄,就是千年罕見的世外高人!」
許平的話說得有些阿諛,但不難聽出對他的浮誇有一點點不滿。這話一恭維,讓白屠馬上從驕傲中清醒,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猶豫一下後,畢恭畢敬地肅面說道:「不瞞殿下,白屠祖上也是戎馬出身的將帥。家裡自小有各種奇門兵法書籍無數,家中先祖乃是秦國戰將白起,野名公孫起。」
公孫起,這個有些異傳的名字或許很多人都感到陌生,想破腦袋都想不出這個人到底是誰;但另個名字一提,聽到的人都會倒吸一口涼氣:戰國時秦國的大將殺神白起!
白起號稱「人屠」可謂威戰千秋,一生南征北戰、殺敵無數,從未有失敗的戰役,是名副其實的百勝將軍,算是戰國時期的第一猛將也不為過!秦滅六國立帝登都之時,敵國青壯年都被白起大肆屠殺。在冷兵器時代裡,有生育力量和血肉之軀可以說是戰鬥的主要條件,失去太多青年人口的其他六國一蹶不振,沒多久就被秦吞併!
白起「人屠」的外號可謂實至名歸,戎馬一生,大大小小的戰役總共殲滅六國軍隊一百萬人以上,有傳聞說還不只這個人數,甚至還有無辜殺死的平民,這些暫時無從考證。
縱觀人類發展史血腥無比,可以說每個文明的崛起和權力的更替,都是在戰爭中建立的。大大小小的名將數不數勝,但比起殺敵的人數,白起是真正難尋第二。
戰國名將中論誰是疆場第一的殺神,白起的名號讓人聞風喪膽,不敢與其攀比!
至於公孫起這個名字是假是真無從考究,但白起其人卻是無可爭議的兵家奇才。從小小的兵卒靠著勝利一步步得到權力和更大的舞台,一生戰功纍纍,絕對是戰場上所向披靡的戰神,又是敵人聞風喪膽的人屠!
不過即使戰功再大,但殺敵過多卻被「仁義道德」的文人所排斥。在野史中不只一次被口誅筆伐成一個慘絕人寰的殺人魔王,六國更是恨不能飲其血、食其肉。
長平地區的谷口村是白起將紙上談兵的趙括打得無力回天的地方,他更坑殺了四十萬的趙軍。不少百姓恨其殘忍,用豆腐燒後名曰「白起肉」憤而食之,可見對其恨之深、仇之切,也足可證明白起在戰爭時的冷血無情!
不過相對來說,他的一生或許是天下的罪人,卻是秦朝得以建立的功臣。或許按現在「人權至上」的目光來看,他是有點殘忍,但在那時候來說,兵荒馬亂時,人命賤不如豬狗!烹屍裹腹、易子而食,這些地獄般的場景永遠是文人史官們粉飾下的殘酷!
兵多將廣是決定冷兵器戰爭勝負的重要條件,只要戰火一起,國力發展就會在一定時間內變得緩慢、遲滯甚至停止不前。休養生息也得靠足夠的人口,行軍打仗也是如此。所以白起坑殺壯丁之舉確實慘絕人寰,但站在當權者的角度來講,卻是打擊敵人的最好辦法!
白起最可怕之處就是,沒有人知道他讓人聞風喪膽的兵家詭道到底如何驚世駭俗!因為所有見識過的人都成為沒有氣息的屍體,除了一些簡單的介紹外,人們幾乎很難他的思想,更別提那些讓人毛骨悚然的可怕兵道。
不管是殺神還是人屠,白起的纍纍勝果確實舉世無雙。但他始終是人,如此威震天下的兵場奇才卻不善權謀,最後落個不得善終的結果,不知道算是諷刺,還是對這位殺戮百萬的戰神最好的結局?
人屠白起……許平和歐陽泰互看一眼,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年代對他的傳聞褒貶不一,但沒人懷疑他所參與的大規模戰爭,以及每次戰爭過後慘絕人寰的殺戮是何等駭人。人屠和殺神都不知該算褒還是貶,但相信每個戰亂時的當權者,都會渴望麾下有這員大將,一員戰無不勝的殺戮之神。
「白屠呀!」
許平從驚訝中回過神,想起白起近乎鬼神的兵家詭道,臉上不由得爬上一層興奮紅色,興奮地說:「沒想到呀沒想到,白起後人竟然再次從軍戎馬。人屠之名威震百世,得他衣缽之傳,難怪你能征善戰!白將軍貴有殺神之名,他的兵家奇術能有所傳承,必當含笑九泉!」
言外之意,你殺人時一樣不手軟,這點也遺傳得不錯。這種膚淺的弦外之音相信誰都聽得出來,白屠也沒有不快,反而面露得意之笑,又有幾分陰森:「眼下兵荒馬亂之時,生擒俘虜耗糧不說,還得派兵將看守。既是叛逆之人當無可饒恕,何必等到平亂後再去定罪懲處?況且朝廷攻陷津門之時,相信文人墨客的筆下也不會過多微詞。白屠確實坑殺不少俘虜,但自認有錯而無罪!」
許平眼神飄忽不定,看著自信滿滿的白起,有些不知該說什麼。雖然他的手段挺狠毒,但不得不說特別有效果!在飛速行軍的時候帶著俘虜確實累贅,放了他們也不太合適,仔細想想,似乎還真有點讓這些小將領左右為難!
歐陽泰細心地看出許平的煩惱,馬上朝白屠咳了一下,一臉嚴肅地問:「即使他們論罪當誅,那也是朝廷的事!何況他們被你所俘,大肆屠戮這些叛軍兵卒,你不怕激起津門更強烈的抵抗?」
白屠冷哼一下,不卑不亢地說:「歐陽大人,末將不這麼以為。末將以為這些叛軍本就軍心不穩,有些人更是搖擺不定,懷柔之策確實不錯,但感化之舉還是等踏平津門再說。眼下戰亂,心有餘善會耽誤戰機不說,一念之仁害死的更可能是我們自己的兵將!」
「你……」
歐陽泰微微有點不悅,卻找不出反駁白屠的話。他所言確實不錯,歐陽泰也是護短之人,自己的兵和對方的俘虜一比,孰輕孰重,高下立分!
是個人才嘛!許平不由得瞇眼,白屠看來不僅傳承白起的兵家殺法和出奇不窮的用兵之道,也明白白起會有惡名是因為不善權謀而不得善終。如果朝廷順利打下津門,那麼不論殺死多少叛逆,甚至連處死或鞭屍都是那些叛逆罪有應得!
他現在怎麼殺都無關緊要,到時候舉國歡騰,這些罪名都落不到他的頭上,確實是個歹毒派的實用人才。歐陽泰也明白厲害關係,只不過白屠針鋒相對的態度讓他有些不悅,總的來說,兩人在這個問題上沒什麼大分歧。
「好……」
許平見歐陽泰的表情有些尷尬,似乎想說?禮儀道德,但又怕得罪自己,便馬上拍掌,朝白屠讚許地說:「白起之後,不錯,不錯!你確實有統兵之才,你當一個千夫長似乎有點太委屈,這些小打小鬧的行軍恐會埋沒你的才華!」
「末將不敢!」
白屠把許平讚許的話聽得有點陰陽怪氣,腦子一轉,立刻嚇得趕緊跪下,面無血色地解釋:「白屠不敢居功自傲,亦無半點跋扈之意。新兵入軍中得此提拔已是不易,白屠哪敢有半點非分之想。白屠雖想宣揚先祖之名,但還是忠於朝廷。主子還請明察!」
一看他著急模樣,歐陽泰不由得笑了一下,並非得意洋洋的那種笑法,而是按捺不住的讚賞!雖說剛才他有點飄飄欲仙,但也能馬上清楚醒悟自己的身份地位還不夠格談國策大略。從這一點來看,他似乎比先袓更懂得權術之道,先明哲保身!
白起之後,號稱「人屠」從白屠這個名字不難看出他對白起強烈的崇敬之意,或者說他的思想也和白起一樣可怕。現在只是小有建功,還不能完全肯定,最終還是要看他日後到底能不能成為開疆裂土的國之將帥,而這些則需要時間磨練。
許平剛才話裡確實有含沙射影的意思,見他馬上領悟,也是欣慰地笑了。起碼他還懂得一些在權勢漩渦中的生存之道。他揮手笑道:「你也不必多想什麼,現在給我趕回軍中,好好準備吧。津門一役是你難得的表現機會,仗打好了,我自有嘉獎,給你機會讓你為白家光宗耀祖!」
「謝殿下!」
白屠一聽有點激動,滿面發紅,嘴唇都有些發顫。他感激一聲後,難掩興奮地退下,他眼裡雖然興奮,但透著一種讓人十分忐忑的殺氣,濃郁到讓人有種寒意刺骨的難受。
「還不夠成熟!」
歐陽泰感覺自己都有點嫉妒他的祖傳兵法,只靠書面傳承就能有如此深的造詣,祖蔭福澤確實讓人羨慕不已!
不過回過頭細細斟酌,現在不過小打小鬧,不能證明他真有可怕的才能!歐陽泰見許平若有所思,忍不住搖頭說:「白屠到底還是年輕氣盛,和我一樣有點浮躁。若是歷練得好,或許日後定是不可多得的開疆之才,不過現在還是稍顯稚嫩一些。」
「屁話真多!」
許平狠狠瞪了他一眼。白屠這人的優點和缺點同樣鮮明。優點是繼承白起家的可怕兵法,看樣子也知曉活絡運用,用兵之道讓人無從猜想。
但缺點是有點稚嫩,畢竟第一次從軍很是生疏。如歐陽泰所說,他要是歷練得好,可能會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兵家奇才!
「是、是,屬下這就滾!」
歐陽泰還在納悶許平本來一副感慨樣,怎麼突然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罵自己,轉頭一看門外,卻發現此時雖然一身盔甲裝扮,但洗去灰塵後顯得秀麗無比的郭文文,她亭亭玉立的模樣十分清純可人,立刻一邊竊笑,一邊識趣地退下去。
歐陽尋現在是商部尚書,怎麼說都算踏進官場;歐陽泰雖不太熟悉這個郭家大小姐,但也是聽說過她的美名,起碼現在能看出這是女兒身的一個小將。從許平剛才動作中的不滿,已能猜到她和主子的關係不尋常,自然不想惹麻煩上身。
門外的郭文文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洗去一臉黑灰的她顯得太過秀氣,小臉紅撲撲的格外清爽動人。她處於都是男人的軍營中總是不合,精緻五官雖然盡量強裝男兒的陽剛之氣,但卻不協調,柔美韻味濃郁得讓人一眼就能看出。
嬌小身材包裹在盔甲之下,看起來特別不合身,甚至有點不倫不類,身上的衣物和盔甲都顯得特別大。這會兒洗得清爽一新後,感覺更是明顯,因為這張太過細膩完美的臉實在太吸引人,靈閃聰慧的眼神充滿柔意,根本不可能屬於一個戰場上流血殺敵的士兵。
「舒服了?」
許平低頭喝下一杯小酒,說話時,眼裡充滿調戲意味。別說這丫頭穿上軍人盔甲有點制服誘惑的味道,其實她是個特別聰慧文雅的美女,穿上秀色長裙能更完美體現她的魅力所在,比這身女扮男裝的書生相更吸引人!
「咳……」
郭文文尷尬中咳嗽一下,想起眼前的未婚夫和姨娘翻雲覆雨時的樣子,總感覺很不自在。但主上有別,走進門時她規矩地行了一禮,滿面認真:「末將郭子紋,參見太子殿下!」
「有模有樣呀!」
許平樂呵呵地為她鼓掌,明顯有調笑的意思。笑了一會兒後陰陽怪氣地說:「難道你不想解釋什麼嗎?怎麼不老實地待在儲秀宮裡,反而跑到我的軍營來?對了,順便問一下女扮男裝,抹個黑臉,感覺怎麼樣?」
「我……」
郭文文面露忐忑,目光擔憂地看向門外守候的其他兵將,她不想在這些人面前說任何話。但不知為什麼,面對許平這副溫和笑臉,感覺更加不安!
「都退下吧……」
許平喝退門外眾將,又命人關上門窗之後,突然站起來,眉頭緊皺地看著郭文文,拍著桌案怒聲喝道:「郭文文,你一次又一次地胡鬧,到底想幹什麼?上次扮成學子混進府裡,我只當你遊戲心重。但這次堂堂未來太子妃卻跑到男人堆去,跑到兵荒馬亂的地方胡鬧,你想丟盡我皇家臉面嗎?」
突然的發怒讓人有點猝不及防,女人們小小的胡鬧永遠是許平可以容忍的範圍,也不會計較這些女孩子的一時玩心。但這次她潛入軍營的舉動讓許平有點動怒,這聲咆哮可沒開玩笑的味道,讓人感覺十分壓抑!
聲音沉重有力,入耳清晰,感受到話裡的憤怒,郭文文有些喘不過氣。眼前的男人是那麼熟悉,又特別陌生。印象中他嘻笑紈褲、高高在上地不可一世,細語溫聲時又那麼溫柔,可這次怒火一起卻變得駭人!
郭文文第一次驚覺眼前的俊美少年是皇權至上的未來國君,而不是自己思念的鄰家少年。他除了嘻笑怒罵的散漫,一旦怒從心起時,卻讓人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