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帝說拿不到刺客便不開城門只是氣話,京師的城門豈能永遠關閉,過了幾天,便重開城門了。
重開城門後,官府雖然廣派探子監視出入的行人,卻也沒有拿下可疑人物,看來刺客不是早已逃之夭夭,便是匿藏城裡,待風聲過後,才動身逃走。
陳伯權女兒的喪禮辦得風光,除了獲英帝追封為王妃外,周義也以亡夫的身份親自主持,不僅陳伯權感激涕零,一眾臣民也盛讚晉王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好漢子。
辦完喪事後,周義便留下魏子雪查緝奸細,自己與其他親衛卻微服南下,對外則宣稱是返回晉州休養,只有英帝知道他是南下視察,順道追查獸戲團的行蹤。
可不知道周義心裡是以獸戲團為首要目標,因為他發覺刺客的身形很像綠衣女,如果能從她身上找到元兇,再建奇功事小,也許還可以利用她達成自己多年以來辛苦經營的美夢。
周義動身前,已經探得獸戲團循徐州南下,遂派出幾個得力的親衛沿路追查,只要他們沒有弄鬼,當不難找到的。
看來周義猜得不錯,獸戲團果然不妥,他率眾去到徐州時,還是沒有獸戲團的消息。
徐州之南是豫州,也是周義的五弟周信的領地,那裡全是祟山峻嶺,是猛獸出沒之地,獸戲團也有理由前往那裡尋藥救治猩猩的。
周義沒有忙著追尋,卻前往州牧胡不同的府第,胡不同原來早已投靠周義,看見恩主突然出現,自然慇勤招待,禮數周到。
「王爺,你不是返回晉州嗎?」胡不同奇道。
「我是奉王命微服私訪,你可要保守秘密,不要胡說八道。」周義告誡道。
「這個自然了,卑職豈會多事。」胡不同立誓似的說。
「近日徐州太平嗎?」周義問道。
「還可以,只是卑職遵從王爺的命令,嚴禁紅蓮教在此活動,卻惱了豫王爺,讓他派人前來罵了幾趟。」胡不同歎氣道。
「聖上明令不能縱容紅蓮教,他竟然還有膽子胡作非為嗎?!」周義氣憤地說。
「他也不敢要卑職讓紅蓮教公然活動,可是卑職搗了幾個紅蓮教的分壇,也拿下一些教徒,卻給他罵卑職多管閒事,還把人要回去。」胡不同訴苦道。
「你要是不多管閒事,也不用幹這個州牧了。」周義冷笑道。
「閒事當然不管,但是王爺的命令可不是閒事,卑職不管不行的。」胡不同趕忙道。
「很好。」周義滿意地說:「你看過獸戲團的演出沒有?」
「沒有,他們最先在寧州演出,再往光州,沒有來過這裡。」胡不同答道。
「他們來自寧州的嗎?」周義皺眉道:「寧州全是平原湖泊,沒有獅虎猛獸,他們的猛獸從何而來?」
「據說是購自豫州的獵戶,在當地調教後,便前往寧州演出了。」胡不同答道。
「也許不是來自豫州的。」周義自言自語道。
「大人,拿到那個散播謠言的刁民了。」也在這時,兩個捕快興沖沖地闖進堂前道。
「胡鬧,你們不知道我有客人嗎?」胡不同怒罵道:「先關起來,待我有空時才慢慢審問。」
「散播什麼謠言?」周義好奇地問。
「是一個打柴的,他前幾天從山裡回來後,便周圍說見到有人騎著老虎在山裡行走,鬧得人心惶惶,我派人入山查看,卻什麼也沒有見到,所以抓回來看看他是何居心。」胡不同答道。
「騎著老虎行走?」周義怔道。
「是的,本州根本沒有老虎出沒,怎麼有人騎著老虎走路。」胡不同笑道。
「也許他不是胡說。」周義沉吟道:「帶他進來問話吧。」
不一會,捕快便把樵夫帶進來了。
「大老爺,冤枉呀,我真的見到的,真的沒有胡說。」樵子害怕地跪在胡不同身前叫道。
「不用急,你慢慢說清楚。」周義柔聲道。
「是這樣的……」雖然樵夫不知道周義是什麼人,可是看他氣宇軒昂,還坐在胡不同上首,起忙回答。
原來三天前,他晚了下山,突然聽到山上傳來猛首吼叫的聲音,駭得他急忙爬上一棵大樹躲避,才隱好身形,便有一個年青女郎騎著老虎在樹下經過。
「只是一個人麼?是什麼長相?」周義有點失望道。
「是,只有一個,長得很漂亮,好像是唱戲的。」樵子答道。
「她可有幹什麼?」周義繼續問道。
「她在入山之路觀看了一陣,便返回山上了,走的路是通往山裡的破廟。」樵子肯定地說。
「你立即帶我去看看。」周義長身而起道。
「現在就去?」胡不同愕然道:「那麼讓下官備轎,陪同王……王大人一道走吧。」他倒沒有忘記隱瞞周義的身份。
「你不懂武功,去也沒有用的。」周義拒絕道。
×××××××××××××
找到獸戲團了。
獸戲團與團裡的猛獸果然躲在山上的破廟,除了男的和那個綠衣女,八個女郎全在,她們輪班騎著兩頭老虎外出巡邏,不用巡邏的,便藏身廟裡,四頭猩猩在外守護,若有所待。
雖然找到了人,周義卻是大失所望,因為他要的是綠衣女,這些女郎可不大重要。
縱然要拿下她們審問,應該也不容易,單看綠衣女的武功,這些女郎該不是弱者,何況她們還有猛獸相助,要是動手,自己這丁點人手恐怕是燈蛾撲火。
周義也曾想遇找調動官兵圍捕,但是大周的兵馬全在京城和五個兒子的手裡,徐州只有少許兵丁圍持治安,要是調動別處兵馬,指揮不易,或許還會打草驚蛇,而且綠衣女這個正主兒不在,動手也是白費氣力。
再三思量,周義決定暫時不宜動手,遂著幾個武功高強的鐵衛日夜輪班,在附近監視,看看她們等什麼人。
獸戲團以野獸巡邏守衛,它們嗅覺靈敏,本來不易就近監視的,可是其中一個名叫柳巳綏的鐵衛精通潛蹤隱跡之術,他在跟人身上灑上一點藥粉,便能掩蓋自身的氣味,瞞過野獸的鼻子,再加上一件隱身的寶貝,便可以躲在破廟附近了。
那是一襲一面是黑,一面是白的豎色斗篷,披在身上後,無輸白天黑夜,也能與周固的環境融成一體,就是近在咫尺,也不易被人發覺的。
得這斗篷之助,周義也曾親自潛到廟後,窺探了幾次,探得那些女郎正在等候小姐的回來,口裡的小姐,應該就是鬼怪似的綠衣女。
等了三天,眾女還是沒有異動,適一天,周義有點氣悶,也不待柳巳綏派人回來報告,親自前往探視,不料途中碰上柳巳綏遣派的使者,知道有一個頭戴竹笠的大胖子剛剛入山,看來是前往破廟的。
周義大喜,知道沒有白費心機,入山的縱然不是綠衣女,也不是路遇的閒人,原來胡不同已經依照指示貼出榜文,宣稱山裡發現虎蹤,著百姓不要擅闖,自此便沒有人敢入山了。
去到破廟時,柳巳綏早已躲在暗處等候,並且示意那個神秘人才進去不久,周義遂再披上他的隱形斗篷,潛至廟後從一個牆洞往裡邊窺望。
神秘人果然是綠衣女,頭上的竹笠已經揭下來,露出了蒙著臉幕的怪臉,這時正在一個女郎的幫忙下,解下用作喬裝胖子的偽裝。
「小姐,成功了沒有?」一個女郎問道。
「沒有。」綠衣女悻聲:「不知為什麼竟然給周義這小子發現我是西貝貨,以致功敗垂成。」
「他認出了你嗎?」
「應該沒有,他來不及揭開我的蓋頭,便給我踢了一腳,縱能不死,也不會好過。」綠衣女搖頭道。
「那麼我們還要回去嗎?」
「要不回去,便沒有機會誅除周英帝,如果不能完成主上的任務,我們如何重建百獸門。」綠衣女長歎道,原來她真的是百獸門中人,亦是南朝宋元索派來的刺客。
「可是他們全去了豫州,現在也該到了。」這女郎口中的他們,該是那些獸戲團的漢子。
「我也打算先返回豫州歇一下,看看風聲再說。」綠衣女答道。
「其實殺了周英帝有什麼用?他有五個兒子,隨便一個也可以繼位,北周還是不會滅亡的。」
「你懂什麼?」綠衣女哂道:「周英帝英明神武,誰能及得上他,而且他死後,五個兒子為了帝位,多半會鬥個你死我活,主上也可以漁翁得利了。」
「英帝不是已經立了太子嗎?還鬥什麼?」
「立了太子便不爭了嗎?不爭更好,現在的太子周仁耽於逸樂,全無雄心壯志,要是登上皇位,一定不會南侵的。」綠衣女冷笑道。
「如果要爭,不知誰會爭到這個皇位?」
「寧王周禮有勇無謀,豫王周智是個傻瓜,魯王周信亦是庸碌無能,如無意外,他們該爭不過晉王周義的。」綠衣女想也不想道。
「會有什麼意外?」
「意外可多的很。」綠衣女笑道:「譬如給我一腳踢死了,或是給兄弟或是老爹殺了,又或是無心爭逐,拱手讓出帝位。」
「最可能是這樣,周義號稱賢王,該不會爭的。」
「也許吧。」綠衣女透了一口氣道:「這裡有水沒有,我已經幾天沒有洗澡了。」
「有,後邊有一道小河,我們也是在那裡洗澡的。」一個女郎答道:「可是別忙著洗澡,先讓大黃、小黃吃一頓吧,它們暴燥得很。」
「你們沒有喂嗎?」綠衣女皺眉道。
「喂過兩趟,可是沒有用,讓它們自己吃,卻好像總是吃不飽的,辛苦了我們,它們也不好過。」
「如果你們是奶娘,它們便能吃飽了。」綠衣女記起一件事道:「對了,我打算遲些時開始養蛇,要是找到合適的蛇兒,你們也要當奶娘,知道嗎?」
「蛇?!你不是說養蛇很苦,沒打算養的嗎?」眾女嚷道。
「本來是的,在路上我想了很久,經過今次的失敗後,再動手定必困難重重,蛇兒可以帶在身上,便更多勝算了。」綠衣女歎氣道。
「要什麼樣的蛇兒?」
「當然是毒蛇了,身體也不能太大的。」綠衣女答道。
「大一點才過癮嘛!」一女吃吃笑道。
「浪蹄子!」綠衣女笑罵道:「帶大黃、小黃進來吧,餵飽它們後,我還要洗澡睡覺,明天大清早便要上路了。」
儘管證實了獸戲團是南朝派來的細作,周義仍然有點失望,因為她們沒有談到內應之事,聞得她們計劃再赴京師後,也不用急於拿人,決定繼續暗探,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發現。
也在這時,門外傳來虎嘯的聲音,然後兩個女郎領著兩頭名叫大黃、小黃的老虎進來了。
大黃、小黃這兩頭山中之王,見到綠衣女時,好像看見親人似的撲了過去,圍在她的腳下團團打轉,還吐出又長又大的舌頭,嗅索舐吮。
「你們可有頑皮嗎?」綠衣女雙手探出,同時撫摸著兩虎的頭顱,還讓它們把纖秀的玉手含進虎口裡說。
「頑皮極了!」眾女七嘴八舌,投訴似的叫。
「怎樣頑皮呀?」綠衣女在虎頭拍了兩下,笑問道。
兩頭猛虎雖然不會回答,卻齊齊大吼一聲,長長的尾巴左搖右擺,撒嬌似的在綠衣女腳旁揩揩碰碰。
「頑皮的孩子,娘餵飽你們便是。」綠衣女吃吃嬌笑,動手寬衣解帶道。
「它們都給你慣壞了。」一女嗔道。
看見帶虎進來的幾個女郎手裡沒有食物,廟裡也不像有什麼能吃的,周義有點摸不著頭腦,奇怪綠衣女要用什麼餵飼,旋念她剛才提到什麼奶娘,不禁心裡狂跳,可是記得粉臂上的守宮砂尚在,分明還是完璧,該不會餵奶吧。
周義胡思亂想之際,綠衣女已經脫掉外衣,接著還把褲子脫下來,身上只剩下嫩黃色的繡花抹胸,和那香艷無比的騎馬汗巾。
不知道是綠衣女的肉香四溢,還是那兩條粉雕玉砌的長腿,兩頭小狗似的大蟲突然變得亢奮,口裡胡胡亂叫,有一頭還伸出利爪,往綠衣女身下抓去,一爪把那光潔如雪的汗巾扯下來。
周義大吃一驚,差點便失聲而叫,只是沒有聽到綠衣女的慘叫,看來沒有受傷,卻也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餓壞了麼?!」綠衣女嗔叫一聲,往後退去道。
「它們淨是這樣的,要不小心,總是要嚇個半死的。」
「算了,在哪裡喂?」綠衣解下面幕,左右張望道。
「我們是在那裡喂的。」一個女郎指著堆滿乾草的牆角說。
面幕下邊那張撕裂了的醜臉還是那麼恐怖,使人不忍卒睹,周義自然不會多看,目光全落在只剩下抹胸的嬌軀,不知是憐是愛,暗歎老天爺可真可惡,竟然狠心若是,如此毀了這個該是大美人的女孩子。
單以粉頸之下的身體來說,這個綠衣女真是少見的尤物,腰小腿長,藏在抹胸裡邊的兩團軟肉看來不小,走動時更見波濤洶湧,疊蕩有致,而且肌膚嬌嫩幼滑,白皙可愛,可惜抹胸的下擺長了一點,蓋著那神秘的三角洲,瞧得不大真切。
「小黃,你先吃吧。」綠衣女光著下身走了過去,和身躺在乾草上面,揭開上身的抹胸說。
周義心裡狂跳,沒料綠衣女如此合作,可不客氣,目不轉睛地從頭到腳,看著那具一絲不掛的胴體,心裡讚歎不絕。
綠衣女的奶子是竹筍形的,雖然遠不及安琪那般碩大,但是大小恰到好處,可以說是添一分嫌肥,減一分便瘦,峰巒的肉粒更像兩顆初熟的櫻桃,嬌嫩細緻,使人垂涎砍滴。
周義沒有耽擱,留戀的目光瞬即經過平坦德小腹,落在綠衣女的大腿根處,只見白裡透紅的肉丘好像才出籠的肉飽子,微微賁起,上邊牛山濯濯,光滑如絲,中間一抹嫣紅,粉紅色的桃唇半張,美是很美,卻不像未經人事的閨女。
周義還來不及看清楚,扯下綠衣女汗巾的猛虎小黃已經咆吼一聲,撲了過去,前爪搭著綠衣女張開的粉腿,頭臉便往禁地埋下去,大黃也跑了過去,伏在綠衣女身前,吐出又長又大的舌頭,熟練地舐吮著那光裸的胸脯。
目睹兩頭猛虎趴在綠衣女身上吃個不停,周義不知是恨是妒,暗罵它們礙事之餘,也是心裡稱奇,想不到是如此餵飼,看來當是百獸門調教猛獸的秘術。
兩虎吃不了多久,綠衣女便吐出銷魂蝕骨的哼唧聲音,動人的嬌軀也失控地扭動起來。
周義暗念此女分明已非完璧,可不明白染在粉臂之上的守宮砂為什麼還是嬌艷欲滴,究竟是這曠世異物已經失效,還是那片朱紅根本不是守宮砂。
「吃……吃夠了……讓大黃吃吧……」綠衣女伸手推開了小黃的虎頭說。
小黃雖然聽話,還是把紅紅的舌頭依依不捨地在濕漉漉的牝戶舐了幾下,才與大黃易地而處。
大黃更是饞嘴,不僅吃得津津有味,還把粗大的舌頭朝著肉縫亂鑽,鑽得綠衣女依唔浪叫,哼唧不絕。
「看它多頑皮,又要把舌頭鑽進去了!」一女驚叫道。
「小姐不像你,她的騷穴又小又窄,兩根指頭也容不下,如何能夠鑽進去?」眾女哂笑道。
「給我……給我請相公……」綠衣女趕開大黃,伸手搓揉著腹下的肉洞說:「帶它們出去……」
「來了。」一個女郎好像早有準備,送過一根偽具說。
「不……我的東西在那裡……」綠衣女喘著氣說。
「這不過是尋常男人的尺碼吧……」女郎笑道。
「不行的……快點……」綠衣女急叫道。
「你不早點習慣一下,世上那有這麼小的雞巴,將來如何嫁人?」一個女郎換了根小的多的偽具說。
「我不嫁人的!」綠衣女奪在手裡,急不及待地便搗進濕淋淋的肉縫裡說。
「不嫁人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是不嘗一下男人的好處便太可惜了。」一女笑道。
「男人的雞巴可比相公有趣的多了。」另一女格格笑道。
「我……我不要……喔……」綠衣女起勁地抽插著說,抽插了十數下,忽地尖叫聲,便軟在地上急喘。
「如果你碰上周仁,恐怕要苦死了。」一女歎氣道。
「我……我會讓他碰我才怪!」綠衣女喘著氣說。
「其實小姐要嫁人也是不易,難道嫁入之前,先看看他的雞巴有多大麼?」
「她不能看,我們能呀!」一女笑道:「我們可以給她物色的。」
「如果小姐像你,一時嫌大,一時嫌小,那怎麼辦?」
「對呀,小姐要從一而終,不能換老公的。」
「不是換不得,可是要的話,大黃小黃便不會聽話了。」
「你們胡說什麼?我不嫁的。」綠衣女嬌瞋大發,掙扎著爬了起來道:「快點帶我去洗澡吧!」
周義隱隱約有所悟,看來此女為了培育猛獸,才失去童貞,可不像其他女郎那樣出賣色相,說不定還沒有碰過男人,難怪守宮砂尚在了。
看見眾女嘻嘻哈哈地伴著綠衣女往屋後走去,真想尾隨而去,可是天色已晚,要看也未必看清楚,才打消了念頭,悄悄離去與眾親衛會合。
周義命柳巳綏留下監視,尾隨眾女前往豫州,目的是要找到她們落腳的地方,才前往約定之處,與從官道上路的周義等會合。
×××××××××××××
豫州西鄰寧州,北接徐州,東南全是高山,物產豐富,土地肥沃,又不虞南朝進犯,所以甚是繁榮興旺。
周義進入豫州後,接連經過幾個小鎮,也發現紅蓮教的蹤跡,使他大是氣憤,卻又無能為力,唯有繼續上路,前往州府,誰料在梅林鎮卻碰上麻煩。
梅林鎮是僅次於豫州州府的大鎮,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這一天,周義等入鎮後,如常在一所客棧包了一個跨院住宿一宵,先行探路的兩個親衛亦裝作互不認識的住在外邊的兩個上房,以作策應。
安頓下來後,周義便與兩個鐵衛在鎮裡遊逛,果然找到一所香火鼎盛的道觀,探問之下,知道主持的是像秋菊般的年青女子,供奉的是紅蓮聖姑,分明是紅蓮教的分壇。
周義本來是無心生事的,無奈他不犯人,人卻犯他,正要離去時,忽然一個丫頭從觀裡出來,叫住了他們幾個。
「施主可是姓周的嗎?」丫頭走到周義身前,打量著說。
「沒錯。」周義點頭道,知道為人識破行蹤了。
「我家觀主請施主人觀說話。」丫頭說。
「你家觀主是誰?」周義問道。
「你進去便知道了。」丫頭不作回答道。
「我們進去吧。」周義看了兩個從衛一點,點頭道。
「不,觀王只見施主一個。」丫頭拒絕道。
「那麼叫你觀主出來見我們吧。」一個鐵衛冶哼道,他名叫金寅虎,精通火器,另外一個則叫湯卯兔,卻擅使毒。
「觀主早料到你沒有膽子單獨去見她了,所以直言在先,你要是不進去看她,恐怕會後悔的。」丫頭歎氣道。
「我後悔什麼?」周義冷哼一聲,驀地發覺不妙,只見許多不懷好意的壯漢,手持木棒從四方八面圍上來。
「你們要造反嗎?」金寅虎大暍道。
「不是我們要造反,是官逼民反吧。」丫頭冷笑道。
「好吧,我便進去看看她有什麼話說。」周義轉頭以暗語向兩個鐵衛發出命令,待他們去後,便隨著丫頭從側門走進觀裡。
周義不是不能衝出重圍,而是強行硬闖,勢必傷人,還有那一句官逼民反,要是傳到京裡,恐怕惹老頭子不快,一念至此,便決定一探虎穴,可不相信那個觀主有膽子對自己不利。
側門裡邊是花園,固是避開了那此喧鬧的香客信眾,卻也沒有人看見周義在小丫頭的引領下,進入視作禁地的小香堂。
堂上坐著一個長髮披肩,身穿道袍,頭上掛著一個羅剎臉具,看來便是觀主的女郎。
「你便是晉王周義嗎?」女郎問道。
「你既然認得本王,怎麼不下跪見禮?」周義冷笑道。
「你知道本座是什麼人嗎?」女郎寒聲道。
「紅蓮教的妖女也敢在本王面前自稱本座嗎?」周義惱道。
「這裡不是晉州,晉王算什麼?!」女郎嗤之以鼻:「周義,廢話別說了,本教與你無怨無仇,為什麼要毀去本教在晉州的法壇,還拿去我們一個姐妹?」
「秋菊是你的姐妹嗎?她妖言惑眾,聚眾作亂,有干國法,我身為一州之長,份所應為,有什麼不對!」周義大義凜然道。
「你有什麼證據?」女郎憤然道。
「不要說是我親眼所見,就算不是,我說是便是了。」周義森然道。
「你……你殺了秋菊麼?」女郎悻聲道。
「殺了又如何?」周義冷笑道。
「那便要你填命!」女郎咬牙切齒道。
「就憑你?」周義暗裡戒備道:「而且你要是傷了我,便是與朝廷為敵,天下再沒有紅蓮教立足之地了。」
「我要是害怕,便不會和你見面了。」女郎目露凶光道。
「那可要看你有多少能耐了。」周義沉聲道。
「你是自尋死路了……」女郎怒哼一聲,籠在袖裡的玉手便往外揮去。
「住手!」也在這時,一把嬌滴滴的聲音急叫道。
可是已經太遲了,一股濃香直撲周義鼻端,他也「咕咚」一聲,跌倒地上。
「師姐,聖姑吩咐,不許傷他的!」一個嬌俏可人的少女從堂後飛步而出道。
「他殺了秋菊,難道還不該死嗎?」女郎怒道。
「這是聖姑的吩咐,秋月不敢置喙。」少女秋月答道。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不殺他,他也會殺我的。」女郎陰惻惻地說。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嗎?春花,你的膽子愈來愈大了。」忽地有人說道,聲音清脆動聽,使人如沐春風。
「聖姑……?!」春花失聲驚叫,跳了起來,接著撲通一聲,跪倒地上。
倒在地上的周義聞聲,也禁不住悄悄瞇著眼睛,往發聲之處看去,只見一個也是頭戴瞼具,裝束打扮與春花沒有分別的女郎,俏生生地卓立門旁。
驟眼看去,聖姑雖然好像與春花一模一樣,可是再看清楚,她的身段高挑,胸脯豐滿而結實,柳腰彷彿不堪一握,臀部更見鼓漲渾圓,曲線靈瓏,風姿綽約,完全把春花比了下去。
看見聖姑慢慢走近,為免給她發覺,周義不敢再看,趕忙閉上眼睛,繼續裝死。
原來周義早已從秋菊口中,盡悉紅蓮教施展法術的秘密,要不是自忖應付得了,他可不會輕易涉險的,發現春花使毒時,將計就計,假裝中了暗算,看看她有什麼打算。
「你的眼裡還有我嗎?」聖姑冷冷地說。
「婢子不敢!」春花囁嚅道:「婢子……婢子只是急於給秋菊報仇!」
「誰說秋菊死了?」聖姑愕然道。
「是他說的。」春花指著周義說。
「他不能騙你嗎?」聖姑怒道:「根據豫王收到京裡傳來的消息,周義雖然毀了本教的法壇,奏章裡卻沒有特別提到秋菊,應該未死,就是死了,也是她自己找死,值得給她報仇嗎?」
「為什麼是秋菊找死?」春花不滿似的說。
「她動身前往晉州時,我早已千叮萬囑,周義不是容易應付的,著她萬勿輕舉妄動,鬥智不鬥力,必要時,就算犧牲色相,也不要對著幹,如今看來,她分明沒有把我的說話放在心上,不是自己找死嗎?」聖姑悻然道。
「秋菊還是女孩子,如何能夠獻身侍敵?」春花歎氣道。
「混帳,為了復國大業,個人榮辱算是什麼?」聖姑頓足道:「當日我不也讓宋元索奪去童貞,你和夏荷亦要委身事敵,冬梅還當上周智的妾侍嗎?」
「宋元索不是答應助我們復國嗎?」春花囁嚅道。
「宋元索?」聖姑冶哼道:「他曾經答應統一南方後,便讓我們建國,現在宋室一統,又要我們助他對抗北朝,我看清楚了,他根本就是利用我們,就算讓他滅了大周,也不會讓我們復國的,而且兔死狗烹,那一天來臨時,亦是我們的末日。」
「那麼我們還要助他顛覆大周嗎?」春花不解道。
「不是助他,是自救。」聖姑解釋道:「現在大周太強了,要是他們發兵南侵,宋元索縱是能敵,也會元氣大傷,最後終為大周所滅的,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我們亦永無復國的希望了。」
「此刻寧王周禮正在磨刀霍霍,看來隨時便會藉故挑釁,我們豈不是危在旦夕?」秋月吃驚道。
「大周雖然強橫,宋元索也不是好吃的果子,周禮更不是他的敵手,魯莽興兵,只會自取其辱。」聖姑哂道。
「宋元索會不會乘勝追擊?」春花問道。
「他也不敢動手,所以才要我們顛覆大周。」聖姑答道。
「要是弄垮了大周,我們也沒有好處的。」秋月不解道。
「對,我也不是要弄垮大周,而是要削弱他們的實力,讓雙方誰也勝不了誰,互相殘殺時,我們便可以漁翁得利了。」聖姑寒聲道。
「既然如此,殺了周義,不是更好嗎?」秋月不明所以道:「你不是常說英帝五子,只有他才能擊敗宋元索,殺了他,我們得除大敵,大周也喪一良將,不是得償所願嗎?」
「要是如此,我們便死無葬身之地了。」聖姑搖頭道:「且不說英帝一定不會放過我們,沒有周義,宋元索狡猾多計,當能蠶食大周的國力,最終使其一敗塗地的。」
「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我們不殺他,他還會和我們為難的,不是弄巧反拙麼。」春花囁嚅道。
「他敢?」聖姑冶笑道:「豫州和周智已在我們掌握之中,只要我振臂一呼,本教的信眾便會齊聲響應,他能跑得了?」
「那麼是婢子錯了!」春花茫然道。
「我與你們情同姐妹,難道秋菊出事,我不心痛嗎?可是如果秋菊死了,殺了周義也不能使她復生,還會壞了大事的。」聖姑長歎道。
「我……我還沒有殺他。」春花垂頭道。
「我知道,失魂粉的香味還在。」聖姑點頭道:「為什麼你沒用五蠍粉取他性命?」
「他……他語焉不詳,婢子也不肯定秋菊是否送命,所以想把他拿下來,再慢慢拷問。」春花囁嚅道。
「就是用了五蠍粉,也可以救回來的。」聖姑冷哼道。
「現在怎樣處置他?」秋月問道:「可要給他解藥嗎?」
「讓我想想……」聖姑邊想邊說道:「要他像周智那樣任由我們擺佈,應該是不可能的,卻又殺不得……怎樣也要想辦法,使他不再和我們作對。」
「有什麼辦法?是不是要……」秋月粉臉一紅,卻沒有說下去。
聖姑還沒有回答,一個身穿公服的漢子卻氣沖沖地走進來,叫道:「不好了,有人手持晉王的信物,說晉王為亂民所擄,要官衙發兵救人,大人無法拒絕,雖然盡力拖延時間,但是也拖不了多久的。」
「你回去告訴大人,全是誤會,晉王安然無恙,請他前來接人吧。」聖姑點頭道。
「是。」來人答應一聲,便轉身離去。
「我們先走,回去再慢慢想辦法。」聖姑擺一擺手,便與春花秋月離開了。
聖姑等去後不久,周義坐了起來,也在這時,湯卯兔忽地從屋上跳下來。
「你來了多久?」周義皺眉問道。
「許久了,來的時候,剛好看見那妖女放毒。」湯卯兔答道,原來他在屋上暗裡監視,以防春花下毒手。
「沒有給她們發覺吧?」周義問道。
「她們使毒的功夫雖然不俗,武功卻是平平,根本沒想到有人躲在屋上。」湯卯兔笑道。
「使毒的功夫也沒什麼了不起呀。」周義哂道。
「其實也不俗了,毒藥混成之道干變萬化,如果沒有秋菊道出箇中秘密,屬下也不能找出破解的方法的。」湯卯兔正色道:「我看聖姑該留有幾手秘技,王爺碰上她時,還是不要涉險為妙。」
「她該不會對我不利的。」周義笑道。
「紅蓮教看來已經控制了豫王爺,在豫州落地生根,要消滅她們可不容易。」湯卯兔歎氣道。
「我這個弟弟也真的混帳!」周義氣憤道。
「要不要去看他?」湯卯兔問道。
「不去也不行了,他還不知道我來了嗎?」周義悻聲道。
×××××××××××××
豫王周智不僅知道,還親自率眾出迎,待周義安頓下來後,便設酒接風。
「四弟,你真荒唐,父皇明令嚴禁紅蓮教,你還縱容她們橫行,要是父皇降罪下來,不是自討沒趣嗎?」酒過三巡後,周義便出言數落道。
「二哥,她們真是有道之士,而且法力高強,父皇沒有見過聖姑,便下旨禁止,實在不對的。」周智歎氣道:「你來了正好,待你與聖姑見面後,便知道為弟沒有胡說了。」
「你還要我見她們嗎?難道你忘記了我差點死在一個妖女手裡!」周義變色道。
「這完全是誤會,她們一個法師不知道父皇禁止傳教,以為同道給你錯殺,一時衝動,才會胡作非為,其實她只是打算把你拿下,交給本州處置,沒有打算殺人的。」周智解釋道。
「冒犯國戚已是死罪了,何況還心懷不軌,有干國法?拿下了她沒有?」周義怒不可遏道。
「她已經知罪了,我把她拘禁在裡邊,聽候二哥的處置。」周智點頭道。
「任我處置嗎?」周義怒氣大減,悻聲道。
「是的,可是還望二哥看在小弟的份上,饒她一命吧。」周智誠懇地說。
「如果她沒有生出殺心,也罪不至死。」周義點頭道。
「那麼小弟便請聖姑帶她出來吧。」周智舒了一口氣,扭頭吩咐僕人道:「請聖姑。」
「那個什麼聖姑與她在一起,她會讓我處置嗎?」周義愕然道。
「會的。」周智肯定地說:「知道那個法師冒犯了你後,可把她氣瘋了,當場便要追回她的一身法術,打入地獄永遠受罪,要不是我說情,她早已沒命了。」
「不是吧?」周義難以置信地說。
「怎麼不是?」周智笑道:「紅蓮教的教義是忠君愛國,常常說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就是殺錯了,也是前世造孽,報在今生的。」
「怎麼她們在晉州沒有這樣說的?」周義訝然道。
「她們傳會時沒有說嗎?」周智問道。
「我派去的人回來只說她們妖言惑眾,蠱惑人心。」周義答道。
「這便是了,當是你的人以耳代目,自己也沒有去,回來後亂說一氣了。」周智搖頭道:「對了,你殺了那個秋菊法師沒有?」
「沒有,你當我是嗜殺之徒嗎?」周義哂道。
「她現在哪裡?」周智追問道。
「關起來了,她硬是不肯招認妖言惑眾,十問九不應,不知多麼叫人頭痛。」周義歎氣道。
「沒有用刑麼?」周智漫不經心地問。
「她又不是什麼汪洋大盜,怎能隨便動刑。」周義不以為然道。
「那麼老身可以多謝王爺不殺之恩了!」一把嬌滴滴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