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龍記 第六章 出師不利

  太陽出來了。

  周義頭戴黃金盔,換上新近製成的蟠龍寶甲,身穿白熊戰衣的安琪在左,穿上黃金甲的玄霜在右,還有七寶香車裡的靈芝尾隨在後,躊躇滿志地立馬小丘之上,遙看遠方的宋國京城。

  宋京的城牆高約八、九丈,用巨大的麻石砌成,周圍連綿數十里,是少見的大城,固若金湯,叫人生出無法攻陷的感覺。

  周義此行沒有攜帶攻城器械,更是難以強攻,幸好不需要,因為朝北的五道城全部洞開,其他三面的十五道城門,當己依照命令大開,恭候大軍進駐。

  離城三里左右,西邊向陽之處黑壓壓的人群,周圍還有許多周軍服飾的騎兵巡邏監視,知道那些全是宋國的降卒,柳巳綏該已解除他們的武裝,於是揮軍前進。

  周義以三萬步兵結成三個方陣,領頭開路,左右兩翼各有三萬騎兵,徐徐而行,其他軍士亦分別結陣居中,護衛自己,三女則左右相陪。

  周軍昂首挺胸,氣宇軒昂,旗幟鮮明,更見軍容鼎盛,大軍一動,便如地動山搖,好像無堅不摧,叫人望而生畏。

  看管降卒的周軍當是發覺大軍己到,許多人高聲歡呼,還有兩騎疾馳迎了上來。

  周義目力不同凡響,兩騎還沒有走近,便認得前面的是柳巳等,梁真則緊隨其後。

  走了一會,柳巳綏等便與前鋒步兵會合,兩人各自下馬,徒步直趨周義馬前。

  「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柳巳綏領頭行禮道。

  「免禮。」周義點點頭,道:「順利嗎?收編了多少降卒?」

  「順利,我們總共收編了七萬多人。並且派了十幾個精明的兄弟進城查證,同時檢查封存的兵器。」柳巳綏說。

  「那些降卒沒有繳交兵器嗎?」周義愕然道。

  「不是沒有,而是全是棍棒刀劍,粱真說其他的全封存城裡。」柳巳綏回答道。

  「戰馬呢?也沒有戰馬嗎?」周義環顧道。

  「共有十多萬匹戰馬,全關在城裡的馬廄裡。」梁真解釋道。

  「投降的儀式準備完成沒有?」

  「早己準備妥當了,城裡昨天開始戒嚴,文武百官也在城裡恭候聖駕光臨。」

  「拿下了宋元索的家人沒有?」

  「全拿下來了。」

  「有沒有瞿豪和南海神巫的消息?」「有人看見他們在海邊出現,相信已經出海,遠走他方了。」

  「其他地方可還有人反對投降嗎?」

  「沒有,舉國上下,人人均望能夠效忠皇上。」

  「好。」周義抬頭看見天朗氣清,風和日麗,突然福至心靈道:「今日天氣很好,傳聯口諭,受降儀式就在城外舉行吧。」

  「什麼?」梁真吃驚道。

  「聯說在城外舉行受降。」周義寒聲道。

  「不,不行的。」梁真急叫道。

  「為什麼不行?」周義疑生頓起,問道。

  「因為……因為所有官員已經在城裡排班恭候,所有節目也……也是準備就緒,包括我們精心挑選的歌姬舞妓,她們安排了……一胭艷舞,預備在裡邊表演的。」梁真嚎嚎道。

  「艷舞?」周義好奇地說。

  「是,除了數百個舞妓歌姬,還有樂師和許多道具,要在城外重行架設,沒有兩三天時間是不行的。」梁真誇張地說。

  「是這樣嗎?」周義沉吟道。

  「真是混帳,你們舉國投降的大典何等重要,為何要演艷舞。」玄霜悻聲罵道。

  「不錯,先出城投降吧。」周義點頭道。

  「這樣……這樣微臣遵命便是。」粱真行禮告退道。

  看著梁真策馬返回城門大開的宋京,周義感覺有點不對,沉聲問道:「巳綏,進城查探的兄弟去了多久?」

  「去了……去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了。」柳巳綏答道。

  「前些時何坤也曾派人隨同梁真回城,方便傳遞消息,他們有與你接觸嗎?」

  「末將抵達時,他們曾托梁真代為送信,報稱諸事順利。」

  「經由梁真轉交?此事不妥,立即升起紅旗,著大家戒備聽候命令,提防有變。」周軍訓練有素,看見中軍發出紅旗令,立即各自戒備,接著兩翼騎兵也依照佈署,在將領的指揮下,策馬分頭馳往城池兩側,柳巳綏也同時策馬返回降卒聚集之處,督促看守的將士留心,以免變生肘腋。

  周義倒沒有放在心上,下令繼續前進,縱然有詐,以己方的兵力,當如泰山壓卵,宋軍焉是敵手,倘若兩邊的城門沒有關上,騎兵更可隨時入城,一舉而下。

  沒多久,兩翼騎兵已趕到城側,還傳來訊號報告東西兩邊城門大開,不像有詐。

  周義鬆了一口氣,傳令騎兵就地候命,自己則率軍遷趨城前。

  大軍離城不到五里時,城裡魚貫走出百數十個宋官,分成兩行在道旁下跪,接著城裡絲竹之聲大作,許多身穿綵衣,兩手執著羽扇的女郎隨即翩翩而出,踏著輕快的舞步,就在城前起舞。

  「這些舞女竟然穿成這樣……」安琪啤道。

  「很好看呀!」周義笑道,從羽扇開合之間,看見那些舞女身上只是披著色彩繽紛的輕紗,衣下卻是不掛寸縷,舉手投足,春色無邊。

  「她們有點奇怪……」玄霜皺眉道。

  「皇上,我想走近一點看清楚。」也在這時,靈芝乘車趕了上來,小聲說道。

  「大家一起去,小心一點。」周義放開緩繩,馬兒便隨著前邊的步兵行走,三女連忙緊隨左右。

  三萬步兵組成的方陣來到城前了,那些舞女隨即散開,主動的迎了上去,穿花蝴蝶似的在陣中穿後,瞧得眾軍目瞪口呆。

  周義看清楚了,這些舞孃年輕貌美,如花似玉,而且身段勻稱,乳波臀浪,也真使人眼花瞭亂。

  「兩邊也有舞女!」安琪叫道。

  周義也看見了,百數十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郎從兩邊城側現身,當是自東西的城門出來的,她們亦紛紛進入在兩旁監視的騎兵陣中。

  「這些舞女木口木面,臉孔僵硬,如何討人歡喜。」玄霜曬道。

  「臉孔僵硬?」靈芝狐疑道。

  也在這時,城裡有人高聲叫道:「宋國宰相俞興謹向大周皇帝陛下獻上降!」

  語聲甫住,一個身穿宰相服飾的漢子,捧著看似降表的卷軸走出城門,朝周義走過來。

  「奇怪,這人也是木口木面的……」玄霜怔道。

  「不好……」靈芝忽地失聲叫道:「快退,他們要使妖法!是行屍走肉,這些男女是行屍、會放毒的。」靈芝急叫道。

  「行屍?」周義難以置信地說:「你能破掉這些妖法嗎?」「不,我不懂。」

  靈芝著急地說:「別讓他們靠近。」看見許多舞女分散陣中,有些還朝著自己的方向慢慢靠近,周義當機立斷地大喝道:「殺,殺光了這些舞女!」雖然許多兵丁給那些香艷惹火的舞女逗得神魂顛倒,但是還有人發覺不對,一聲得令,揮刀便砍。

  鋼刀過處,一顆蟒首便掉落地上,不知道是刀快還是什麼,近乎赤裸的嬌軀竟然屹立不倒,斷頭之處也不是噴出鮮血,而是湧出一團黑色的濃霧,炊煙似的裊裊而起。舞女相繼被殺,無一例外地,傷口只是冒出詭異的黑煙,沒有流血,更叫人奇怪的是,尚沒有被殺的舞女卻是視若無睹,繼續混在兵丁之中搔首弄姿,賣弄風情。

  「小心毒煙!」靈芝大口叫道,沒料叫聲未止,大變己生。

  本來是風和日麗,藍天白雲的好天氣,不知為什麼,突然變得陰霆滿佈,狂風四起。接著那些還沒有死去的舞女,和那個捧著降表自稱是宋國宰相的漢子,忽地手舞足蹈,亂衝亂撞,尖聲高叫。眼耳口鼻,還有那些女郎下身的前後兩個肉洞,也同時噴出大量黑煙,隨風四散。

  這時天色昏暗,黑煙若隱若現,似有還無,眾軍要躲也躲不了,頓時亂作一團。

  「這是什麼毒?」玄霜的目力特強,看見那些黑霧距自己與周義等尚遠,該不會有害,焦急地問。

  「我看不到他們有什麼反應,但一定有毒,還是快往後退吧。」靈芝急叫道。

  周義看見了,黑霧過處,許多軍士便變得目光呆滯,動作遲頓,情況大是不妙,靈機一動,大喝道:「用火,燒光這些妖孽!」人多好辦事,很快便有人點起火把,朝著一個正在狂噴黑霧的女郎擲去,燒著了她身上的輕紗,那不知是人是妖的女郎亦立即起火,變成一團火球,瞬即化成劫灰。

  眾人發覺有用,紛紛以火把作武器,轉眼間,許多如花似玉的女郎便變成火球。然而火光一起,宋京裡立即傳來陣陣詭異的鼓聲,一通未畢,剛為行屍走肉鬧得天翻地覆的步兵方陣裡的周軍,和兩翼的騎兵竟然舉刀相向,自相殘殺。

  「怎麼打起來了?!」安琪叫道。

  「是那些吸入黑煙的軍士……玄霜歎氣道。

  「催魂鼓……那些黑煙該是迷心屍氣,吸入屍氣後,亦會變成行屍的!」靈芝顫聲叫道。

  與此同時,聚坐在遠處的六、七萬降卒,突然瘋了似的空著雙手,捨死忘生地攻擊周圍的守衛。

  看守的守衛當然不會手軟,見人便殺,本來以為殺了為首的幾個便可以鎮壓下去,誰知刀槍落下,毒霧便從傷口噴出來,原來這些降卒也是行屍!

  看著自己人打作一團,周義知道此行兇多吉少,然而身為主帥,可不能亂了方寸,定一定神,迅快地環顧戰場,發覺情況實在不妙。

  別的不說,先是身前的步軍,或是兩翼的騎兵,沒有中毒的軍士固然人數較多,可是大多只守不攻,等同挨打,該是狠不下心腸與同生共死的戰友廝殺,如此下去,莫大的危機更是逼近眉睫。

  危機先是來自那些為屍氣所迷,瘋了似的軍士,他們雖然動作遲鈍,殺傷力不大,可倘若真如靈芝所說,己經變成行屍,那麼一旦像那些女郎般噴毒,便不堪設想。

  就如柳巳綏率領的先鋒軍,儘管點火卻敵,燒殺了許多,卻也擋不住六、七萬行屍的亡命衝殺,已是陣腳大亂,只能各自為戰,許多行屍己闖過他們的攔阻,朝著大軍殺奔而來。

  念到宋軍至今還沒有發兵,周義便明白形勢危急,把心一橫,高聲大叫道:「眾軍聽清了,他們全是行屍,不能心存慈念,快點使用霹靂子,殺光他們!」

  這時周軍傷了不少人,也是擋不住了,放是有人擲出火把,還有人把霹靂子朝著行屍眾多之處投下,頓時火光熊熊,爆炸的聲音此起彼落。

  柳巳綏等當是聽到霹靂子爆炸的聲音,如夢初醒地各自使用,總算扭轉了劣勢。

  也許是爆炸和烈火衝開了滿天烏雲,霹靂子一出,天色又慢慢恢復明亮,周義的心頭卻更是沉重,因為號炮一響,宋軍終放出擊了。

  首先是數不清的騎兵從城池兩側衝出,攻擊周軍兩翼和柳巳綏的先鋒軍,接著正面又湧出大量騎兵,朝著中軍殺來。

  柳巳綏等已是潰不成軍,一擊即潰,全無還手之力,亡命退回本陣,宋軍在後追趕,排山倒海的殺了過來。

  「宋元索!」玄霜忽地失聲叫道。

  周義也看見了,一馬當先的正是全身披掛,左眼掛上眼罩的宋元索,知道這一趟中了他的詭計,無奈後悔已遲,環顧左右,雖然還有十多萬步兵,可是銳氣己消,那個妖巫的妖法更是厲害,猶幸不是完全無備,於是趕緊發出抵抗的命令。

  「皇上,要與他硬拚嗎?」玄霜問道。

  「不,待柳已綏等回來後便退兵。」周義沉聲道。

  「我們沒有馬隊擋不住他們的。」安琪小聲道。

  「不用愁,我們有霹靂子。」周義目注戰場道。

  「我去對付宋元索。」玄霜躍躍欲試道。

  「不,你與安琪護著靈芝先走。」周義搖頭道。

  「不,要走一起走,我也能保護自己。」靈芝急叫道。

  「現在還要胡鬧嗎?」周義不悅道。

  說話時,那些變作行屍的周軍己經在烈火裡化為劫灰,其他的則己作好迎敵的準備,人人屏息靜氣,等候大戰開始。

  宋元索率領的騎兵最先殺到,距敵陣還有兩百步之遙,分明還沒有進入弓箭的射程,周軍已經迫不及待地扳弓發箭。

  宋軍久經戰陣,根本沒有把襲來的箭雨放在心上,繼續催馬狂奔,希望於敵軍發出第二陣箭雨前殺入敵陣。周軍這陣箭雨沒有估讓那麼密集,射到宋軍陣中時,己是強弩之末,疏疏落落地掉下,己經不能傷人。

  看見周軍的箭手如此不中用,宋軍忍不住放聲大笑,不料嘲笑之聲未止,周圍便不住發生爆炸,不少軍士或傷或死,原來周軍的箭雨只是障眼法,其中卻夾雜著殺傷力極大的霹靂子。

  宋軍也真勇悍,儘管傷了許多人,仍然快馬加鞭,繼續衝殺,沒料方抵陣前,許多長槍便惡毒地從陣中刺出,前鋒騎士紛紛落馬,沒有多少能殺入陣內,接踵而來的也銳氣大減。

  少數能夠殺入陣裡的騎士亦遭人圍攻,轉眼間便馬倒人亡,除了一個宋元索。

  宋元索武藝高強,左矛右劍,遠挑近刺,擋者披靡,無奈同行的戰士傷亡殆盡,再看周軍前仆援繼,好像殺之不盡,還有刺瞎了自己左眼的黃金魔女,正策馬趕來,恐怕陷入苦戰,放是回馬便走,逃出陣外。

  宋軍在宋元索指揮下,接連衝鋒三次,仍不能突入周軍,還在霹靂子的攻擊下傷亡不少。末了,宋元索還給玄霜纏住,差點身陷重圍,唯有暫時回師,整軍再戰。

  這時兩翼的馬隊和柳巳綏的先鋒軍也先後退返陣中,尾隨追趕的宋軍卻給霹靂子炸得人仰馬翻,不敢再追。

  宋元索沒料周軍如此頑強,也為霹靂子所懾。周義處於被動,剩下的霹靂子不多,守也艱難,逞論進攻。兩軍對峙半天,均知無法擊潰對方,不約而同地萌生退意。

  看見宋軍開始退入城裡,周義鬆了一口氣,也下令騎兵殿後,步軍則以後隊作前隊,灰頭土臉地撤回安城。

  此役周軍可真傷亡慘重,遺屍數萬具,乘興而來,敗興而返,是周義出道以來最大的慘敗。最惱人的是初登大寶,以為可以成就統一天下的夙願,孰料大敗而回,要不是沒有人能夠挑戰尚算穩固的皇位,恐怕更是進退失據。

  宋元索也不討好,花了許多心機氣力,本道誘得周義前來,藉妖法之助,可以一舉擊潰周軍主力,甚至取敵性命,經此一役,才醒覺自己的實力還是難與大周為敵。

  回到安城後,周義與眾將檢討得失,發覺此役之敗,固是敗在宋元索詭計多端,竟然詐死誘自己中計,但是縱非如此,亦會為南海神巫的妖法所算計,那個酷似宋元索的首級,也許亦是他的傑作。

  眾人的結論,滅宋的關鍵在於能否除去宋元索和南海神巫,但宋元索還可以力敵或是智取,南海神巫才叫人頭痛。

  思索了幾天,周義發覺也許要讓丹薇修練天機秘卷,希望她能破去南海神巫的妖法,卻又擔心養虎為患,貽害無窮,苦思無計,唯有召靈芝前來商議。

  「玄霜,怎麼你不在床休息?」看見玄霜、安琪與靈芝一起前來,周義皺眉道。

  「睡了幾天床,人家的傷早已痊癒了。」玄霜精神委靡,歎氣道。原來宋元索知道玄霜厲害,幾番闖陣,碰上玄霜時,劍上總是運足內功,以免給她纏住不放,而玄霜強行擱阻,招招硬拚,結果為他所傷,幸好傷勢不重,休息了幾天,已經復原了。

  「可是你的精神還是不好。」周義憐惜似的說。

  「當然不好,回來後,她整天長磋短歎,晚上也睡得不好。」安琪歎氣道。

  「宋元索如此厲害,看來我是不能報仇了。」玄霜淒然道。

  「現在你的劍法該能勝他,只差內功吧。」周義正色說。

  「沒用的,最近你雖然常常助我練功,可是一點進步也沒有,一定是己經到極限了。」玄霜慚愧地說。

  「皇上常常助你練功嗎?」安琪不解道,她從來沒有見過兩人一起練功,難免莫名其妙,那裡知道兩人練功之法是與眾不同的。

  「是……」玄霜粉臉一紅,卻沒有回答。

  「難道合你我之力,也打不過他嗎?」周義悻聲道。

  「你我之力?」玄霜呆了一呆,急叫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何況你是一國之尊,萬金之體,怎能親冒矢石?」

  周義笑道:「聯想清楚了,聯貴為天子,誰敢與我動手,空有一身武功也是沒有用,決定使出傳功之法,授你一身功力,難道這樣也殺不了宋元索?」

  「這怎麼行,我怎能要了你的一身功力?」玄霜急叫道。

  「有什麼不行,當日聯答應助你報仇的。」周義柔聲道。

  「皇上……」玄霜忽地撲通一聲,跪倒地上,叩頭如蒜,卻說不出話來。

  「不要這樣。」周義走下龍座,親自扶起道:「待京中送來所需物品後,我們便開始練功吧。」

  「皇上……你……嗚嗚……你恩重如山,玄霜……玄霜實難為報……嗚嗚……從今以後,玄霜但願能夠生生世世給你為奴,報答你的大恩大德。」玄霜激動地說。

  「不要哭了。」周義目的已達,不想多言,扭頭問道:「靈芝,是不是只有習成天機秘卷,才能對付那個妖巫?」

  「天機秘卷是玄門的寶典,能夠修成地仙之體,要是登峰造極,當然能對付那個妖巫了。」靈芝正色道。

  「但這幾天我重讀眾機秘卷一遍,發覺只有童身修練天機秘卷,才能發揮最大威力,我們縱能修習也不能大成,可要找他人修習,卻是緩不濟急。」靈芝長歎道。

  「不能成仙也沒關係的,聯只要破去那個妖巫的妹法便是。」周義著急地說。

  「根據天機秘卷記載,行屍走肉是旁門裡最厲害的妖法,能夠指揮千百具行屍己很了不起,像他一下子指揮數萬具行屍,簡直是妖孽了,我們要不練成秘卷,如何鬥得過他。」靈芝憂形放色道。

  「那麼縱然讓丹奴修習,也是沒有用的了?」周義頹然道。

  「沒錯,但是如果能夠殺掉那個妖巫,他的妖術再厲害也沒用。」靈芝繼續說。

  「派人行刺嗎?」周義沒好氣地說,心道就是派人行刺,要殺他也是談何容易。

  「尋常人未必能殺死他但這樣的妖孽最怕無情烈火,燒上三五天,便能把他煉成劫灰了。」靈芝答。

  「那不是要把他拿下來才行?」玄霜頹然道:「要是能拿下他,也天下太平了。」

  「也許有辦法的……」靈芝沉吟道。

  「什麼辦法?」周義追問道。

  「我們可以設下陷阱、誘他前來。」

  「他會中計嗎?」

  「會的,丹奴告訴我這個妖巫為了尋找天機秘卷,花了許多功夫,為了得到秘卷,他一定會中計的。」

  「引狼入室太危險了,而且我們要是傳出藏有天機秘卷的消息,他必定能料到是個陷阱,會中計才怪。」

  「可以裝作天機秘卷之事是丹奴無意發現,我們也不知道,她為了逃生,才把消息送回去。」

  「要她回去報訊嗎?」

  「不,她也不敢回去。」

  「那麼誰給她送信?」

  「不用回去的,前些時她從宋元索那裡回來時,那個妖巫給她一隻紙鶴,如有需要,可以用來傳遞消息。」

  「紙鶴?為什麼以前她沒有提及此事?」

  「歸順皇上後,她沒打算再用,所以把紙鶴藏起來了。」

  「哼,我看她是心懷不軌才對。無論怎樣,這只紙鶴還是有用的。」

  「但是她又怎樣找到天機秘卷的?」

  「她沒有找到天機秘卷,只是無意中找到了天機祖師的埋骨之所,相信裡面藏有天機秘卷。」

  「這也不行,要是她能自由走動,大可自行逃跑,也不用送信回去求救了。」

  「她可以……可以說天機就在關押她的牢房裡,無意中發現的。」

  「哪裡有這樣的牢房?」

  「有的,就在徐州的母狗訓練營。」「母狗訓練營?會不會遠一點?要是他中計前來,要監視他的行蹤也不容易的。」

  「不用監視,那裡地方偏僻,我們可以守株待兔。」

  「什麼母狗訓練營?」

  「遲些時待玄霜告訴你吧,但是倘若他中計,能拿下他嗎?要是他使出妖法,我們怎麼辦?」

  「我的初步構思是用機關,把他關進去後,便用烈火焚燒,燒上十天半月,燒不死才怪?」

  「這可要找裴源幫忙了……」商議了半天,再經反覆推敲,制定了一個萬無一失的計畫後,周義立即下令準備,只要順利,快則數月,遲則一年,便可以實行。

  有了對付南海神巫的計畫後,周義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於是重新調整戰略,佈置防務,安排軍需,調動軍需預備與宋元索再決雌雄。

  這一天,周義拿著楊酉姬從京裡送來的包裹,往事歷歷在目,有點兒感慨,想不到還有使用這東西的一天。

  周義解開包裹,取出一個眼熟的小瓶子,裡邊盛著的本該是玄霜的落紅,打開一看,裡邊盛著一顆丹丸,知道是楊酉姬依法製煉的。

  這些丹丸是玄霜能不能練成奇功,成為當世第一人的關鍵,那時就算是宋元索,也該不是敵手。

  如果不是為了統一大業,還幾經試驗,相信玄霜忠心不貳,加上姚賽娥傳下的咒語以作控制,不虞反叛,周義也不想動用這東西的。

  周義想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召來大將何坤,交代任務後,便動身返回行宮。

  行宮的地方雖然不小,但是眾女感情融治,常常聚在一起,由於行宮是男人禁地,穿得也很簡單。

  今天就像平常一樣,靈芝和玄霜、安琪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偶爾也會加入四碑等逗弄孩子,安莎等女奴則在旁侍候,只有瑤仙孤孤零零,母狗般地蹲在桌下,供人笑謔,獨缺一個綺紅。

  「皇上!」看見周義進門,眾女紛紛起來行禮,瑤仙也趕忙爬到周義腳下,湊趣地汪汪吠了兩聲。

  「你們收拾一下,明天我們去寧州。」周義坐下後說。

  「去那裡幹嘛?」玄霜怔道。

  「傳功,他們己經準備妥當,聯可以把一身內功傳給你了。」周義若無其事道。

  「這麼快?」玄霜惶恐道。

  「聯現在有空,可以早點辦妥這件事。」周義點頭道。

  「你……你不用想清楚嗎?」玄霜懾懦道。

  「想什麼?只有這樣,你才能親手殺掉宋元索。」周義柔聲道。

  「可以後,你便不能用武了……」玄霜熱淚盈眶道。

  「聯貴為天子,何需親自動手,而且不是不能,只是打不過你這樣的高手。」周義笑道。

  「玄霜怎會和你動手!」玄霜急叫道。

  「她只會討饒,怎會動手。」安琪吃吃笑道。

  「你不討饒嗎?」玄霜膛叫一聲,繼續說:「真的不會對你有損嗎?只要有一點點,玄霜便百死莫贖了。」

  「大害是沒有的,不過……」周義靈機一觸,歎氣道:「你該知道的,內功大減後,慾火便容易失控,那時……」

  「我會侍候你的!」玄霜羞叫道。

  「還有我們!」靈芝也咯咯笑道。

  「你們幾個中用嗎?」周義大笑道。

  「就算我們不中用,你貴為皇上,三宮六院,後宮佳麗三千,還怕沒女人嗎?」玄霜幽幽地說。

  「聯淨是喜歡你們幾個,其他的不過是尿壺吧。」周義怪笑抬腿踢開腳下的瑤仙道。

  「這個賤人卻是尿壺也不如。」玄霜汕笑道。

  瑤仙雖然恨火填胸,也不敢吭聲,只能伏在地上暗裡垂淚。

  「皇上,沒你在這裡主持大局,宋元索會不會乘虛而入?」靈芝話鋒一轉,問道。

  「應該不會。」周義搖頭道:「據探子回報,宋京大閉城門,守衛森嚴,而且石門山還在我軍手中,周圍五十里不見敵軍的蹤跡,看來他是打算放棄江畔四城了。」

  「我看他是給你打怕了。」安琪仰慕地說。

  「但願如此吧。」周義歎氣道。

  「為什麼要往百花……百花宮,這裡不行嗎?」玄霜問道。

  「那裡器具齊全,舒服一點。」周義答道。

  「傳功要什麼器具?」玄霜怔道。

  「你知道要怎樣傳功嗎?」周義反問道。

  「當日師傅……」念到姚賽娥為了助自己報仇,留下一身功力,然後含恨而終,玄霜不禁黯然,歎氣道:「一手按著我的天庭,一手把功力從丹田送進去,花了差不多半天時間。」「當日丁庭威傳聯功力時,也是這樣的。」周義點頭道。

  「你……皇上,玄霜是……是不是……我師母的徒弟?」安琪失聲叫道。

  「是呀,你不知道嗎?」周義愕然道。

  「你們沒有告訴我,我怎會知道?!」安琪慎道。

  「原來你是師丈的徒弟?」玄霜也是驚喜交雜道。

  「是呀,你是師姊還是師妹?」安琪親熱地拉著玄霜的玉手說。

  「玄霜自小便隨姚賽娥習藝,該是你的師姊。」周義笑道。

  「師姊!」安琪歡呼一聲,說:「我們既然同串一源,也可以把功力傳給你了。」

  「可惜我不懂武功……」靈芝慚愧地說。

  「……你們真好……嗚嗚。」玄霜激動地泣道。

  「不是什麼人也可以傳功的,只有朕的路子與玄霜相同,別的人縱有此心,也是沒有用的。」周義不以為然道,卻沒有詳加解釋。

  「那麼我們能幹些什麼?」安琪失望地說。

  「你們用心侍候聯便行了。」周義笑道。

  「人家什麼時候沒有用心侍候?」安琪、靈芝抗聲道。

  「有便行了。」周義正色道:「以前丁庭威夫婦傳功,只是傳送自己的功力,我們還要努力苦修方能有成,這一趟可不同,不淨是傳功,還要同時使你練成奇功。」

  「能夠同時練成嗎?」玄霜奇道。

  「不怕吃苦便能了。」周義詭笑道。

  「我不怕!」玄霜急叫一聲,接著問道:「要吃什麼苦?」

  「還不是平常練功吃的苦頭。」周義淫笑道。

  「那麼我更不怕了。」玄霜咯咯嬌笑道。

  「平常你是怎樣練功的?」安琪忍不住問道。

  「回去後你便知道了。」周義神秘地說。

  「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要回去才練?」靈芝莫名其妙道。

  「裴源給膚造了一件好東西。」周義笑道。

  「什麼東西?」安琪問道。

  「如意床,前幾天聯還著綺紅早一點回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有趣的玩意。」周義怪笑道。

  「原來綺紅去了寧州。」玄霜恍然大悟道。

  只見丹薇粉臉一紅,含羞垂下粉臉,不敢與周義對視,原來當日她便曾在如意床上,給南海神巫肆意摧殘,裴源製造的如意床便是依照她的描述造成的。

  「她們去嗎?」玄霜厭惡地望著地上的瑤仙問道。

  「當然去。」周義點頭道。

  「皇上,我是不是也帶著猩猩兵與你一道走?」冷翠走上一步,怯生生地問。

  「你喜歡與聯一起去嗎?」周義問道,自從冷翠帶猩猩兵來歸後,對此女的印象大改,也沒有把她當作一般的女奴。,「冷翠怎樣也要跟著你的。」冷翠靦腆道。

  「那便一起去吧,不過此行可用不著猩猩兵,該如何安置它們?」周義躊躇道。

  「這可容易了,把它們放入石門山,它們能夠自行覓食,也可以幫忙守衛。」冷翠喜道。

  「很好,就是這樣吧。」周義點頭道。

  (第十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