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龍記 第六章 波橘雲詭

  此際盛暑時節,雖然太陽開始下山,但是夕陽的餘暉仍能使人汗流浹背,只是玄霜一劍揮出後,天地彷彿倏地變色,使人如墮冰窟。

  白臉漢子已經屍橫地上了,眉心多了一個銅錢大小的傷口,鮮血正在洶湧而出,手上仍然緊緊握著銀槍的手柄,身旁卻多了兩截槍頭和那些夾攻玄霜的壯漢屍體。

  這一劍之威,直至許久以後,還清晰地留存在目擊者的腦海裡,驅之不去,可是沒有多少人看得清楚這是足一劍,還是許多劍,究竟來自何方,更不知凡人如何能夠躲得了。

  眾人只是聽到慘叫連聲,接著那些壯漢便一個一個地倒下來,白臉漢子是最後倒下的一個,只見他兩手高舉,雙槍架在一起,看來是要擋架迎頭劈下的寶劍,沒料玄霜的寶劍勢如破竹,一下子便劈斷了雙槍,他亦同時中劍身亡。

  從安莎開始,眾人全嚇呆了,不知道玄霜亦是一樣,她也沒有想到這一劍如此厲害。

  這一劍是單劍誅仙姚達的獨門絕學雷霆三劍之一,招名玉石俱焚,最適合以寡敵眾,據說生平只是用過一遍,從此便沒再使用。

  根據姚賽娥所說,儘管宋元索盡得姚達真傳,也包括這套劍法在內,然而亦只有這一套劍法,才有望誅除宋元索。

  原來姚達以雷霆三劍太過凶厲歹毒,出必傷人,不留活口,所以授與宋元索的劍法,曾經稍有更動,以免有傷天和,後來把奇功秘發傳與丁庭威夫婦時,也同時傳授真正的雷霆三劍,知道只有這套劍法,方能敵得住宋元索,逃避追殺。

  丁庭威夫婦後來能夠逃至北方,除了宋元索沒有親自追趕,亦端賴這套劍法,然而沒有練成奇功,功力不及,也打不過宋元索的。

  姚賽娥傳授雷霆三劍時,已經告知個中關鍵,千叮萬囑要玄霜勤加練?習,以報大仇,此時她一時情急,便使出了這一招殺著。

  玄霜呆立不動,除了為這一劍之威而感到震驚外,也是暗叫慚愧,原來她的肩頭中了一柄飛刀,玉股也給人刺了一劍。要不是穿上靈芝相贈的金絲甲,早己受傷,縱然不是要害,也要受罪,以此看來,武功還沒有大成,更不是宋元索的敵手。

  安莎知道打不過玄霜,急叫了幾句,轉身便跑,剩餘的蒙臉海直卻結成陣勢,步步為營,往後退去。

  也在這時,周圍突然喊殺連聲,數不清的周軍不知從那面來,四面八方把眾人團團圍住。

  「跑得了嗎?」周義突然擋住安莎的去路,森然道。

  「是你!」安莎大吃一驚,知道不免。

  「安莎,識相的便立即棄械投降,我還可以饒你不死!」周義好整以暇道。

  「降者免死!」包圍的周軍隨即高聲大叫,仿如地動山搖。

  「和你拼了!」安莎悲叫一聲,瘋狂似的揮刀往周義殺去。

  看見安莎動手,其他的蒙臉漢子亦各舉兵刃,分散突圍,卻沒有人敢朝著仍是呆若木雞的玄霜那邊衝殺。

  戰鬥結束時,太陽還沒有完全下山,周義決定在野外露宿一宿,傳令在向陽之處下寨造飯,著胡不同率領州兵回丟,又命鄭申猴告訴那些正從屁股山趕來的衛隊就地安營,明天才繼續上路,然後查詢戰果。

  「拿下多少活口?有沒有跑掉的?開始審問了沒有?」周義大馬金刀地坐在石上問道。

  「一個也跑不了,只是他們悍不畏死,戰至最後的一兵一卒還是不肯投降,結果殺了二十八個,剩下的有五個重傷,該活不下去,還有四個輕傷和那兩個嚮導,,張辰龍正在問話。」金寅虎答通。

  「那個與玄霜動手的白臉漢子死了沒有?」周義問功。

  「死了,他和另外七個全是一劍斃命的。」金寅虎看了周義身後的玄霜一眼,說。

  「是我留不住手。」玄霜慚愧道。

  「沒關係,他也是該死的,你可有給那個賤人的飛刀傷著嗎?」周義柔聲道,他其實早已率兵守候多時,遲遲沒有現身,是因為發現玄霜銜尾追來,存心看看她的武功,目睹她如此厲害,心裡又添疙瘩。

  「沒有,幸好穿上黃金甲。」玄霜胸中一熱道。

  「帶那個臭賤人過來!」周義悻聲道。

  安莎雖然有心拚命,可是三兩下手腳,便給周義踢翻地上,失手被擒了,此時淚流滿臉,雙手反縛身後,給兩個鐵衛挾在中間,狼狽極了。

  周義寒著臉,冷冷的看著安莎,沒有做聲。

  「周義,你想怎樣?」安莎心裡發毛,尖叫道。

  「是你前來行刺,還要問我怎樣嗎?」向義森然道。

  「沒錯,我恨死你了,你……你殺了我吧!」安莎大哭通。

  「恨我?」周義冷笑道:「安風背叛我朝,死有餘辜。而且他是死在洛兀手裡,你恨我什麼?」

  「你……你為什麼要安琪不要我?」安莎嘶叫道。

  「安琪?你憑什麼和她比?」周義失笑道。

  「你……她……」安莎氣得放聲大哭,不知如何回答。

  玄霜至此才知道周義還有一個叫安琪的女人,儘管心裡有點不自在,卻也處之泰然,因為像他這樣的男人,不到處留情才怪。

  「你遠在塞外,縱然恨我,也不會甘冒奇險,無端南來行刺,還能探得我的行蹤,先行在這裡設伏,背後一定是有人主使的,是不是?」周義寒聲道。

  「是又怎樣?」安莎泣道。

  「你如果識相,便乖乖的回答我的問題,或許可以保住性命。」周義正色道。

  「你要問什麼?」聞得還有活路,安莎立即些住哭聲,問道。

  「是誰指使你前來行刺的?」『「是……是太子。」

  「太子?哪一家的太子?」

  「周仁,就是你的哥哥。」

  「你見過他嗎?」

  「沒有,可是我見過襄州一個姓丁的大官,是他透露你的行蹤,教我們設伏的。」

  「外面那些是什麼人?」

  「他們……他們是天狼勇士,負責保護我的。」

  「你怎麼有空南來呀?」

  「我…是…是周仁遣人前往天狼找我的。」

  「他認識你嗎?」

  「不,我也不知道他怎會知道我和你的恩怨。」

  「那個白臉漢子是什麼人?」

  「他…他是周仁的手下。」

  「怎麼他的語音和我們的好像有點不同?」

  「我……我怎會知道。」

  「沒有騙我吧?」

  「沒有,我豈敢騙你。」

  「要是你騙了我呢?」

  「那…那便任憑處置便是。」:「王爺,那兩個嚮導招供了。」這時張辰龍興沖沖地前來報告道。

  「他們說些什麼?」

  「我是分開審問的,他們都是襄州的獵戶,為一個外鄉人僱用,帶領這些人前往屁股山狩獵的。」

  「什麼外鄉人?」

  「是一個高大漢子,這個天氣還穿茲黃布衣裳,該是來目北方,伐口他們也很老實。」

  「很好,不要難為他們,帶著一起上京吧。」

  「那些番人好像不懂我們的說話,什麼也沒說,現在還在審問中。」

  「不用審了,關起來,也帶同一起上京吧。」

  「還有,我們在刺客身上找到東宮的令牌,那個白臉漢子的屍首上則找到這塊東西。」張辰龍送上一塊金牌道。

  周義接過一看,竟然是宋元索的金龍密令,不禁恍然大悟,知道那個自臉漢子是什麼人了。

  「那麼我呢?你答應放了我的。」安莎著急地叫。

  「我什麼時候答應放了你?」周義哼道。

  「我什麼也告訴你了,為什麼不放我?」。」你真的什麼也告訴了我嗎?「

  「當然是真的。」

  「你知道這塊金牌是什麼東西?」

  「我…我不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告訴我吧,這是宋元索的金龍密令。你沒有看過嗎?」

  「沒有,我沒有!」

  「辰龍,看看她身上有沒有藏著什麼東西。」

  「周義,你言而無信……不要……別碰我!」原來安莎說話時,張辰龍己經走了過去,在她的身上亂摸。

  「安莎,不要以為我是傻子,會相信你的胡謅。」

  「辰龍,剝了她吧,脫光了衣服,便不會胡說八道了。,,金寅虎曬笑道。

  「也好,待會也要動刑的,不要弄壞火狐戰衣便是。」

  「住手……我沒有胡說……」安莎急叫道,可是叫也沒用,張辰龍己經著兩個兵丁解開反綁身後的雙手。

  安莎雖然沒命掙扎,但是那兩個兵丁孔武有力,還有張辰龍等在旁幫忙,不用多少功夫,便把火狐戰衣剝下來,露出了下面的大紅色的小馬甲和粉紅色的輕絲裹褲。

  「戰衣倒沒有藏著什麼,可要剝光嗎?」張辰龍檢視著手裡的火狐戰衣道。

  「許久不見,我們的安莎公主的奶子好像又大了一點。」金寅虎目露淫光道:「讓我侍候她吧,剝光了才能看清楚。」

  兩個兵丁識相地抓著安莎的玉臂,反拗身後,使她不能閃躲趨避,眼巴巴地看著金寅虎走到身前。

  安莎胸前偉大,在緊窄的馬甲包裹下,份外豐滿挺拔,兩個兵丁還使勁拉著粉臂,使她昂首挺胸,一雙豪乳好像隨時便要裂衣而出。

  金寅虎笑嘻嘻地解開馬甲的紐扣,兩顆又圓又大的肉球便應聲彈出,只是沒有馬甲的拱托下,卻是鬆軟下垂了。

  周義眼前一亮,走到安莎身前,把掛在脖子的項鏈摘下來,看了一看,?舉起項鏈,冷笑道:「這是什麼?」

  「這是……」安莎囁囁不知如何回答,暗叫不妙。

  玄霜也看到了,項鏈繫著一塊銀牌,式樣鑄工和金龍密令差不多,一塊是黃金,一塊是白銀,但是分明同出一源。

  「犯賤!」周義冷哼道:「辰龍,讓她說話吧。」

  「這是……這是白臉漢子送給我的,我……我真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安莎急叫道。

  「當日你落在洛兀手裡時,叫床的聲音響徹雲霄,整整三天,吵得我們寢食不安,告訴我,那時可是樂透了?還要再試一趟嗎?」張辰龍踏前一步,伸手握著那沉甸甸的乳房間道。

  「不……你要我說什麼?」安莎恐怖地叫,念到當時慘遭洛兀輪婦的苦況,不禁心膽俱裂。

  「當然是要說實話,只再有一字不實……」張辰龍搓麵粉似的搓捏著手裡的肉球,嘿嘿冷笑道。

  「我說了是不是放我回去?」安莎顫聲道。

  「你行刺王爺,本該碎屍萬段的,能夠保住性命已是萬幸了,還想回去嗎?」金寅虎哂道。

  「你隨我返回京師,指證元兇後,我便放你回去吧。」周義點頭道。

  「指證……指證太子嗎?我……我沒有見過他,也沒有證據可以指證他…」安莎囁嚅道,暗念要是道出主謀,縱能回去,恐怕也是性命不保的。

  「他是主謀嗎?」周義寒聲道。

  「白臉漢子自稱……是太子的手下,他該是主謀吧。」安莎答。

  「這個時候你還要胡說八道?」周義冷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太子手下有什麼人嗎?且別說這個白臉漢子是不是太子的手下,如果要找人給你們領路,死士多的是,何用在襄州僱用獵戶?」

  「臭婆娘,你是不要命了…」張辰龍擰笑道。

  「不知道要多少男人,才能讓她說話?」金寅虎怪笑道。

  「這可難猜了,她是色毒的第一浪蹄子,當日洛兀全軍盡出,她也能個身而退,我們這丁點人手,恐怕沒有這許多時間。」張辰龍請示地看了周義一眼說。

  「不錯,我們還要趕路。」周義點頭道。、「辰龍,可要看你了。」金寅虎說。

  「那麼把她吊在樹上,來一式仙人指路吧!」張辰龍森然道。

  「不要…嗚嗚……我……我沒有騙你!」安莎害怕地叫。

  「你是不見棺材不流淚了。」金寅虎取來繩索,縛上安莎的左邊足踝說。

  縛好以後,金寅虎把繩索往樹上拋去,接著使勁一扯,便把安莎頭下腳上的倒吊空中。

  「放我下來……嗚嗚……」安莎的身體在空中飄飄蕩蕩,全身重量全落在纖幼的足踝上,實在痛不可耐,禁不住放聲大哭。

  「快點老老實實的說話,便不用受罪了。」金寅虎的手掌沿著高舉空中的粉腿往下摸去,覆在只剩下輕絲褻褲掩蓋的腿根說。

  「剝下褲子吧,看看她的騷穴有多爛。」張辰龍取了一根馬鞭,走到安莎身旁說。

  「在色毒時己是斕得很,現在該更爛了……」金寅虎手中一緊,便把褻褲撕了下來。

  玄霜好奇地偷眼一看,只見安莎腹下黑壓壓一片,毛髮森然,紅彤彤的肉洞老大張開,紫黑色的陰唇懶洋洋地擱在兩旁,果然是爛得很。

  「你說是不說?」張辰龍伸出馬鞭,點撥著肉洞說。

  「我什麼也說了……哎喲!」安莎語聲未止,忽地驚天動地地長號一聲,空著的雙手探到腹下,起勁地搓揉,吊在半空的身體也是沒命地扭動,原來張辰龍竟然揮鞭往大腿根處抽了下去。

  「說……」張辰龍揮鞭再打,這一鞭卻是落在掩著牝戶的玉掌之上。

  「嗚嗚……別打……痛……痛死我了!」安莎嚎啕大哭道,儘管手上疼痛,還是使勁地按著腹下搓揉,因為手上再痛,也沒有方寸之地痛得那麼厲害。

  「拉開她的手!」張辰龍殘忍地叫。

  「不……嗚嗚……不要打了!」安莎恐怖地叫,就在叫聲裡,一雙玉手也給金寅虎和一個兵丁拉開。

  「猜猜我要多少鞭才能活活打死你……?」張辰龍的鞭子撩撥著張開的肉洞說。

  「不要…護嗚嗚……我沒有騙你們的!」安莎痛哭道。

  「是嗎?」張辰龍冷哼一聲,鞭子再揮……「」哎喲……嗚嗚……不要打……我說了……「安莎尖叫一聲,哭個不停,奇怪的是張開的肉洞倏地噴出一股黃澄澄的清泉,看來是痛得撒尿了。

  「你用上內力嗎?」周義皺眉道,看見張辰龍的鞭子不太用力,可不明白為什麼安莎會痛得撤尿。

  「沒有,她只是嚇壞了。」張辰龍笑道。

  「這不行的,再打幾鞭,讓她知道厲害,她才不會胡說八道的。」周義殘忍地說。

  「不,不要打了……嗚嗚……我不騙你…我不騙你!」安莎痛哭道。

  「王爺,你問吧,你說打,我便會賞她一鞭的。」張辰龍把鞭梢捅進肉洞裡說。

  「那個白臉漢子是什麼人?」

  「他叫馬文傑,是……哎喲……是南朝的大將。」

  安莎稍一遲疑,張辰龍便把手坐的馬鞭捅進去。

  「你怎樣認識他的?」

  「天狼戰天派我前往魯州送信,他是魯王的座上客。。…『」

  「送什麼信?」

  「戰天……戰天向魯王求和。」

  「求和?」

  「戰天給你打怕了,害怕魯王與黑山結盟,聯軍入侵天狼,放是派我前去議和…」

  「這塊銀牌足什麼東西?」。

  「是……是宋元索的銀龍令,憑令可以在南方通行無阻的。」

  「誰送你的?」

  「是……噢……是馬文傑。」

  「他為什麼送你?」

  「是方便我南下遊玩的。」

  「你去過江南了嗎?」

  「沒有。」

  「打!」

  「不…哎喲……痛……痛死我了……嗚嗚……為什麼打我……呀……不要打了!」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僅下過江南,還到過宋京,京裡許多王公大臣也是你的入幕之賓,是不是?」

  「我……」

  「再打,重重的打,看她還有沒有膽子胡說。」

  「不……嗚嗚……不要……我說……我說了……我是去過宋京……也見過宋元索,銀牌是他送我的。」

  「你去宋京幹什麼?」

  「我……呀…我是給魯王送信的。」

  「信裡說些什麼?」

  「也沒什麼,他說如果一朝得志,願與宋元索和睦相處,隔江分治,永為兄弟之邦,共享天下。」

  「宋元索答應沒有?」

  「答應了,所以才派馬文傑前來立約。」

  「真是天真!為什麼要你送信?」

  「他要我告訴宋元索,天狼戰天已經與他結服,將來互相扶持,共享天下。」

  「他真的與天狼結盟嗎?」

  「真的,他答應與戰天瓜分黑山。」

  「那麼是他主使你們前來行刺了?」

  「是,也是他提議我們在徐州動手,事成後經襄州逃走,用以嫁禍太子。」

  「如果你騙了我……」

  「沒有……嗚嗚……真是沒有……」

  「把她關起來,秘密帶返京師。」

  「要廢去武功嗎?她的武功是外家功夫,如果廢去,可要挑斷手筋腳筋的。」

  「不要……嗚嗚……求你不要!」

  「給她吃下軟骨散吧,也要綁起來,免生意外。」

  「我們也一起上京嗎?」

  「不,你們回去訓練營,幫忙胡不同,剛才我與他談過了,那些母狗已經可以外出傳道,你們押送她們前往豫州,待柳巳綏接管豫州後,便立即傳教,不可耽擱。」

  「接管豫州?」

  「不錯,我早己拿到皇上的密旨,時機成熟時,便可以接管豫州,這時豫王亦該動身上京,柳巳綏自會相機動手的。」

  晉王抵京了。

  由於英帝有令,奔喪諸王的衛隊均要留在城外,入城時,只有數十衛士護著三輛大車,守城官員在領頭的車子裡見到周義後,便放行了,那裡知道隨後盛載行李的兩輛大車裡,藏著安莎和幾個天狼俘虜,兩個襄州獵戶則裝成衛士進城。

  回到王府後,周義立即召見魏子雪,查問近況。

  「你怎麼知道有人在路上行刺的?」周義劈頭問道。

  「屬下只是懷疑…」魏子雪解釋道。

  原來太子妃瑤仙籍著以前的丫頭妙常,在紫雲山慈安庵出家之便,與宋元索互通消息,魏子雪派人日夜監視,暗裡拆閱來往密函,盡悉來往機密。

  三個月前,宋元索傳來消息,曰:「傑赴魯,全力助。」自此以後,便再沒有提及這個阿傑。

  直至前些時,又有密函曰:「事成,召諸王回京,彼來,傑當在途中襲殺之,成固欣然,敗則嫁禍老大,使其謀反,明災下一二日,找來東宮衛士令牌,送交四號備用。」

  「屬下以為『事』是指謀刺皇上一事,彼則指王爺,所以請王爺回京時要謹慎行蹤吧。」

  「很好,四號是什麼?」。

  「該是宋元索在京坐的巢穴,屬下已經在其左右派駐密探,只要朝廷有令,便可以把他們擒下,至放那個『傑』則至今還沒有現身,不知道是什麼人。」

  「傑是馬文傑,宋元索的四大虎將之一,已經死了。」

  「好極了,屬下也少了一件心事。」

  「可有把此事稟報父皇嗎?」

  「只是報告了馬文傑赴魯一事,行刺一事,由於密函裡提及謀反,為免皇上多心,屬下可沒有報告。」

  「嗯,母后是怎樣死的?」

  「此事也真奇怪……」

  英帝收到周義的密摺後,立即作出戒備,以防有人行刺,還召魏子雪進宮參詳計議,以策安全。

  至於秘密拿下瑤仙,嚴加拷問一事,英帝則是猶豫不決,魏子雪猜想該是因為太子周仁近日頗得聖心,無法估量兒子失去心愛的女人後而自暴自棄,所以遲遲沒有作出決定。

  儘管沒有拿人,對於太子夫婦,英帝卻是疏遠了許多,不再單獨與兩人見面,他們就是進宮請安,也常常藉故不見。

  太子夫婦好像不以為意,見不著英帝時,便前去拜謁丁皇后,據說見面多了,丁皇后對這個兒媳也沒有以前那麼抗拒,有時太子沒空前來,也肯單獨接見瑤仙。

  初時英帝亦擔心瑤仙弄鬼,曾經告誡丁皇后小心,然而隨著時間的過去,丁皇后漸漸淡忘,英帝也以她不是目標,沒有放在心上。

  直至有一天,丁皇后見過瑤仙後,當天晚上便出事了。

  由於丁皇后善妒,英帝沒有多少妃殯,大多是與丁皇后睡在一起,老人家大多睡得不熟,那晚睡到半夜,英帝發覺丁皇后忽地下床,本能地張開睡眼,竟然看見她拿著一柄剪刀,當胸刺下。

  雖然英帝及時避開要害,還是給丁皇后刺傷了肩頭,她還不罷休,繼續瘋狂的亂刺,糾纏之間,不知如何,自己亦中了一刀,一命嗚呼。

  「母后怎會這樣的?」

  「江湖的鬼域使倆甚多,我看不是中了邪術,便是為藥所迷。」

  「父皇傷得重嗎?」

  「他中了兩刀,流了許多血,應無大礙。」

  「他為何召你進宮?」

  「皇上是要屬下檢驗皇后的遺體,看看能不能找出她因何致此,同時審問宮人,查緝元兇,可惜屬下無能……」

  「拿下瑤仙沒有?」

  「沒有,皇上還是拿不定主意,只是著我小心監視她與宋元索的往來書信,恐怕是為了太子…」

  周義不知是氣是惱,暗念如此謀逆大事,太子是脫不了關係的,已經害死了母后,父皇仍然優柔寡斷,分明不想禍及太子。

  復念魯王周信既勾結天狼,又對宋元索暗送秋波,還遣安莎等假扮太子人馬行刺,存心一石二鳥,為了帝位而不擇手段,更是氣憤。

  「正如王爺所說,留下瑤仙是有用處的。」魏子雪當是知道周義心中不快,勸慰道。

  「此一時,彼一時也,如今本王四面受敵,如果能夠剷除這個賤人,便少一個敵人暗使冷箭了…」周義滿臉惺色道,道出魯王指使安莎行刺之事。

  「原來如此,倘若把此事報告聖上…」魏子雪道。

  「讓我慢慢想清楚再說,還有沒有什麼要緊之事?否則我便要入宮見駕,然後守孝,晚上該不會來了。」周義心煩意亂道。

  「聖上雖然對外宣稱皇后因病去世,亦嚴令屬下不許洩露暴斃之事,卻有旨要詳告王爺,看來他對王爺是另垂青眼的。」魏子雪正色道。

  「難說得很……」周義歎了一口氣,繼續與魏子雪密談了半響,才換上孝服,匆匆入宮。

  「義兒,你終於回來了,快點起來說話…」英帝激動地說,看他形容憔悴,兩眼通紅,好像找老了許多,該是受盡煎熬。

  「父皇,你的傷怎樣?」周義關懷地問。

  「我沒有事,魏子雪全告訴你了」

  「是,母后該是中了暗算的。」

  「我知道,元兇一定是宋元索,瑤仙這個賤人更是兇手,只不知道仁兒是不是……」

  「為什麼不拿下她嚴加審問?」

  「要是拿下她。她不胡亂攀誣才怪,仁兒究竟是朕的兒子,要是沒有真憑實據,朕怎能相信片面之詞?何況現在內憂外患,已使朕方寸大亂了。」

  「宋元索還沒有完成準備,一年半載也不會發動進攻,那時兒臣該能與他一戰。」

  「膚憂的不是宋元索,而是天狼。」

  「天狼又再犯界嗎?怎麼安琪一點消息也沒有的?」

  「聯讓你見一個人,可是你要嚴守秘密,除了你我,什麼人不不許知道此事。」

  「是,兒臣遵命。」

  「雪夢,出來吧。」

  父子說話時,早已屏退左右,周義可想不到堂後原來還有別人,更想不到來人頭臉全身完全裹在一襲淡青色,連著頭套的曳地長袍裡,臉上還掛著一塊同色臉幕,美醜難分,雌雄莫辨。

  這人身段苗條,看來比周義矮了一點點,從那雙好像會說話,漆黑明亮,秋波流轉的大眼睛來看,該是個女的,還可能是一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兒。

  「雪夢,他便是我的二兒子,義兒,她是黑山的雪夢公主。」英帝介紹道。

  「雪夢叩見二皇子。」那個神秘女子走到周義身前,盈盈下拜道。

  「公主請起,不要多禮。」在老父身前,周義豈敢造次,強忍揭下臉幕的衝動,欠身還禮道。

  「雪夢,起來吧,告訴義兒你緣何至此。」英帝柔聲道。

  「是。」雪夢答應一聲,卻沒有起來,爬到龍座前面,小貓似的捲伏在英帝腳下。

  「說吧。」英帝愛憐地輕撫著密密包裹的嶸首說。

  周義暗念父皇該是看上了這個神秘的女孩子,想不到他如此風流,母后屍骨未寒,便急不及待地另結新歡,不過此女看來十分出色,可惜自己緣鏗一面。

  「妾身是大周魯州以北的黑山人士,黑山臣服大周已有數十年,年年進貢,歲歲來朝……」雪夢鶯聲道,雖然語音生澀,可是吐屬斯文,一點也不像蠻夷外族。

  雪夢原來是黑山可汗的小女兒,自小愛慕中土文化,精通漢語,而且美艷如花,不僅深為汗父疼愛,亦是北強許多英雄追求的對象。

  魯王周信亦曾遣使求親,只是黑山可汗素知他品行有虧,所以婉言拒絕,卻又不想開罪周室,放是挑了四個族中美女送他,以作撫慰。

  這四個美女善解人意,聽說也頗為周信寵愛,黑山可汗以為可以免禍?時,沒料有一天,突然收到她們托人帶來口信,頓如晴天霹靂。

  原來黑山的宿敵天狼戰天為周義所敗,又中了周義之計,以為大周有意聯同黑山消滅天狼,永絕後患,於是打消了入寇之念,還遣使帶同禮物美女潛入魯州求和。

  如果周信答應了,大周的邊患便得以解決,可是誰也沒料到他不僅答應,還主動提議與天狼結盟,一起瓜分黑山。

  如此機密大事,又與那幾個黑山美女的故國有關,她們本來不會知道的,孰料周信得意忘形,醉後胡言亂語,說什麼很快便能要雪夢和他們作伴,眾女旁敲側擊,發現密約,事關故國存亡,遂冒死遣人回國報信。

  黑山可汗苦思無計,毅然送女入朝,泣血申訴,英帝才知道此事,時值寧王周禮進京,故意把他遣往魯州助周信練兵,暗裡查探。

  前天周禮與周信回京奔喪,周禮除了證實此事,還密奏周信竟然暗裡勾結宋元索,圖謀不軌,再引證月前宋元索說什麼「傑赴魯」一函,更沒有半點懷疑了。

  「聯已經決定大殮之後,便拿下阿信這個大膽妄為的畜生。命禮兒接管魯州,與天狼言和,同時命他全力緝捕宋元索派往魯州的奸細阿傑,希望不會太遲吧。」

  「兒臣已經殺了那個阿傑了。」

  「你殺了他?!」

  「是,他與天狼的死士在途中伏擊兒臣,為兒臣誅殺的。」

  「沒有留下活口嗎?」

  「拿下了天狼的使者和幾個死士。那幾個死士可不懂中土語言的。」

  「問出主謀沒有?」

  「問出了。」

  「主謀是不是……」

  「父皇既然作出了決定,其他的便不要多問了。」

  「該死!明天你把那個使者秘密帶進宮裡,聯要親自問個明白,看看他有多大的膽子。」

  「審問時,兒臣曾經用刑……」

  「用刑便用刑了,打殺了也是活該的。」

  「兒臣遵命。還有,根據兒臣的情報,宋元索下令紅蓮於明年重九左右,在豫州和寧州發動暴動,可能會在那時進攻。」

  「明年重九嗎?時間無多了,你要立即動手才是。」

  「兒臣已經令人待四弟動身進京後,便接管豫州,開始傳播新教,該趕得及消彌這場大禍的。」

  「他也該動身了,很好,還好有你,我們與宋元索之戰勢在必行,大周的國運全系你手了。」

  「兒臣明白的。」

  「瑤仙一事,朕自有佈置,你不要多管。」

  「聽說呂剛辭去城守一職,不知父皇決定了繼任的人選沒有?」

  「你有什麼提議嗎?」

  「沒有,只是兒臣以為城守責任重大,父皇應該格外小心。」

  「聯己經決定任劉方正為城守了。」

  「他…如果……」周義冷了一截,忍不住著急地叫。

  「聯自有主意,你毋須杞人憂天。」英帝沉聲道。

  「是,兒臣失態了。」周義歎氣道。

  「你也該去守靈了,你們難得回京,不要整天耽擱在靈堂裡,我已下恩詔,每天午後開始守靈,到了亥時,便可以回府休息。」英帝點頭道。

  「謝父皇。」周義唯有訕然告退。

  靈堂很是熱鬧,英帝的幾個老去的妃殯,太子周仁,寧王周禮,魯王周信,公主青菱和附馬劉方正,還有他們的妻妾兒女,和侍候的宮人,人人重孝在身,各就各位,在堂前守靈。

  看見周義現身靈堂,眾人紛紛點頭示意,以作招呼,周義也神色沉重地一一點頭回禮,才走到堂前拜祭。

  周義孤家寡人,無妻無子,獨自在靈前叩拜後,便在預留給他的位子跪下守靈。

  左首是太子周仁,瑤仙跪在他的身後,一身素服,脂粉不施,別有一番動人風韻。

  周義跪下時,彷彿看見周仁目中閃過一絲慚色,接著還垂首低眉,不敢與他對望,禁不住恨意填胸,暗念要是不能攀倒這個喪盡天良的逆子,除了愧對母后在天之靈,恐怕自己亦再無出頭之日,右邊是寧王周禮,雖然身處靈堂,不僅沒有半點悲慼之色,還好像眉飛色舞,喜上自勝,周義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已經知道即將接管魯州,又再手握兵權。

  念到這個野心勃勃的弟弟行將座鎮北強,周義便渾身不自在,暗念父皇此舉根本就是送虎迎狼,而他經過寧州的挫折後,該沒有那麼魯莽,也許會成為自己的心腹之患。

  周禮的右首是周智的位子,相信他此行回京,該有一段日子留在京裡了。

  再過去的是周信,周義不敢多看,以免洩露了心裡的憤慨,暗念他與自己雖然不是一母所生,也是兄弟,誰能想到會如此狠毒,竟然勾結外人行刺,可真死不足惜。

  青菱與劉方正跪在後排,他們與太子是同路人,要是讓劉方正當上城守,手握京畿重兵,別說對自己有害無利,就是父皇他日要廢掉太子,難保不會生出意外之變,看來亦要早為之計了。

  靈堂雖是肅穆莊嚴之所,可是畢竟人多,小孩子吵鬧哭叫的聲音固是不絕如縷,守靈的孝子賢孫亦常常托辭解手更衣,出出入入,叫人心煩意亂。

  周義表面是正心誠意地守在靈前,也趁機仔細思量,重行評估當今形勢。

  到了亥時,眾人便紛紛在靈前上香,然後各自回府休息了。

  周義早已令隨行侍衛著魏子雪等候他回去商議,依次上香後,便動身回府。

  (第七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