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走到了天門的總堂口所在,即便連一心要保持低調的趙平予,在見到了天門總堂的地勢之後,也不由得要出口讚歎一聲,此處不只風光明媚、動人心魄而已,形勢當真險絕!
怪不得以此為基的天門,十幾年來威震蜀地,從無外敵可以近此處,光擇地一項,便頗得天險之利。
天門的總堂位於蜀東山中,長江正由此處出蜀入鄂,猶如刀刃般將此處切割開來,不只景色瑰麗,兼且地形深險,尤其天門總堂所在之處,簡直就是一個陸上孤島!
它四面均是深深的斷崖,只東西南三面有橋對外通聯,甚至無須高手把守橋頭,只要普通數百個身強體壯的士卒,便足可扼守此處,千軍萬馬不能飛越。
加上這陸上孤島腹地廣大,光從他們進來這面南大橋走到總堂所在,便要兩個多時辰,顯必有糧庫等的設置。只要積糧足夠、水源不缺,再加上沒有內應相助,別說是正道的各大門派了,便是鄭平亞率朝廷十萬大軍前來,要攻破天門,怕也是難比登天。
運寶大隊走到了天門總堂之前,只見天門總堂前一字排開,數十人整整齊齊的,全不聞一點嘈雜之聲,顯是訓練精良、紀律嚴謹。
雖說趙平予膽敢深入敵後竊聽機密,絕非膽怯之人,但看到此地處處天險,加上經營穩固,頗盡人事,也不由得心中七上八下。
再看到天門中人出迎的陣仗,足見人馬精良、實力雄厚,不由得在趙平予心中,對鄭平亞消滅天門的大業存有擔憂之意。
雖沒有人介紹,但趙平予光用眼看,也一眼便看出來那個是『一柱擎天』楊干,那不只是因為此人就立在眾人之前,更非因為與他面目相似的楊逖雖為堂主之尊,也只侍立身側。
雖只是普普通通地站在那兒而已,但光是那站相就已懾人心目,穩的像是生了根一般,站得竟像比一支槍矛還要筆直,雖是眉目慈和、嘴角含笑,毫無睜眉怒目之態,但卻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懾人氣魄。
那不怒而威的英氣,對心中全無準備的趙平予來說,真的是滿嚇人的。
趙平予以往也曾在道旁看過幾次官家出巡,還不只是縣令刺史之類,甚至眼見過節度使之類的高官顯要,但那些人雖是前呼後擁,光侍從儀杖都多的教人數不清,氣魄教沒見過世面的人不由自主地心中畏懼,忍不住要跪地磕頭,但和眼前的楊幹那迫人氣勢相較之下,卻是遠為俗氣,簡直不能比擬於萬一。
看到楊干雖未作態,卻是直搗心胸的懾人氣勢撲面而來,心中有鬼的趙平予竟承受不住那壓力,忍不住縮了一縮。
幸好楊干旁邊的人注意力都放在『芸蘿花』上,而楊干眼角也不望向那異寶一眼,只是親切地將出馬護寶的四位堂主迎了進去,全沒半分架子;和自己一同來的運寶隊伍呢?則是小心翼翼的將『芸蘿花』放下,生怕弄傷了一絲一毫,混亂中竟沒人注意到他的異樣。
一邊和眾人一同動作,在這總堂之前慢慢砌上巨壇,好將這『芸蘿花』高高地供起來,活像是個祭天之寶一般,給楊干嚇了一下的趙平予表面上低首垂眉,和眾人一起動手砌壇,實則暗自提起勇氣,趁眾人不注意時偷眼打量著四周,將立在楊干周邊的高手人物一個不放地收入眼內。
除了那前次才被他嚇過一回,連著兩次到口的天鵝肉都飛掉的楊逖之外,最惹人眼目的人物,就是立在楊干身旁的老者。
生的瘦瘦長長的,連臉龐都有點凹陷下去,年紀雖像和楊干差不多,髮絲眉毛和鬍鬚當中,卻已頗有斑白之色。
密密接連著差點兒連眉間都快看不出來的濃眉之下,一雙眼兒亮亮地打量著眾人,勾鼻下有力地撇著八字鬍子,嘴唇微微勾著,毫沒半分笑意,透出一股精明倔強和倨傲不下人的風骨,活像是無論發生什麼喜事,都惹不起他半分高興一般。
無論從他那惹人注目的異相,和眾堂主們向他行禮時那高傲的像根本不想理人,只面對白寧楓時才微微頷首的神態,都讓趙平予清楚瞭解,此人必是天門的第二把交椅,也就是天門副門主、楊干的師弟,以精明細密著稱的楊巨初了。
在楊干的另外一邊,還有一個小女孩兒,十七八歲的年紀,雖也算得美人胚子,但和趙平予曾見過的美女如藍潔芸等人相較,也就平平而已,只她那眼神精精靈靈的,顯是個聰明的小姑娘。
加上也不知怎麼搞的,隨著眾人慢慢走近,那小姑娘一副躍躍欲試想跳出來的模樣,卻又不敢亂了規矩,不覺間向楊逖那兒一靠,不只楊逖,連楊巨初都似觸電般本能地退開半步,竟似怕了她般,教趙平予實難索解。
這小姑娘雖位站得近,顯是在天門內地位極高,表面上卻沒什麼特出之處,何以不只楊逖,連楊巨初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門副門主,竟都似對她有三分忌憚?
手上忙著砌壇,聽得身邊吱吱喳喳,眾傭工們出身低下,為了天門出的高額雇金才離鄉背景,大熱天地長途趕路之下,一到此處竟連休息都沒休息,馬上又要投入築壇的工作。
若非昨天下午在橋頭前宿營,又是早早便入睡,過橋後又特意放慢了速度,雖已過未時可今兒其實沒走上多少的路,大夥兒仍是活力十足,怕這樣連著趕路上工下來,裡頭難免會有人要喊吃不消了。
偶爾應和個一兩句,趙平予手上不停,暗地裡卻運起功力,偷偷聽著總堂裡頭眾人的對話。那大廳處離此沒有多遠,加上他們原先篩選傭工時,特意選擇不會武功的人,讓趙平予混入時還著實費了一番工夫,照說總堂中人該不會以為大廳裡關起門來討論的機密,可能被這些傭工偷聽,放鬆戒心之下,在此偷聽的趙平予,所能得到的情報恐怕比原先在季韶附近偷聽到的還多呢!
才剛集中注意力,趙平予的耳邊就聽到了大廳當中,傳來了白寧楓又急又快的聲音,他將路上遇上了不知名的人物攔路,而代表眾人發言的陰京常竟連來人身份都不確認一下,就將對方所求的『芸蘿花』葉雙手奉上,季韶等人也毫不阻止,大庭廣眾之下大失天門威儀之事稟告上去。
「這……這未免太過份了。」
白寧楓話聲剛歇,楊巨初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光聽聲音就可以想像得到,他必是一副眉頭深鎖,緊瞪著陰京常的表情。
「本門崛起江湖已有二十年,無論走到何處,江湖同道誰敢不給本門三分面子?此人竟攔路要寶,行徑可惡至極。而你們呢?真不曉得你們這些堂主是怎麼做的?連打都不打一下,就把人家要的東西雙手奉上,膽子怎麼這麼小?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江湖中人人將傳為笑柄,教本門中人日後在江湖上如何抬得起頭來?你們說啊!」
「還請副門主先行息怒。」
季韶的聲音慢條斯理,顯然這質問早在算中:「雖不曾通名,但那人氣勢強悍,加上兵器雖不示人,但從外貌形相來看,這人該是漢中派的文掌門無疑。」
「是……是文仲宣?」
聲音之中頗含凝重,似乎光是聽到這個名字,連武功高強、見識豐富的楊干也要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連原本咄咄逼人,猛地似想將季韶等關係人全吞下去的楊巨初,一聽到這個名字也噎了口氣,這人的威名當真有這麼大的效果,讓人不得不靜下心來重新整理思緒,一點不敢大意。
「雖……雖是如此。」
凝了好一會兒,楊巨初的聲音才跑了出來,卻已沒有方纔那等迫人之態,聲音簡直像有點外強中乾似的。
「但一仗不打就把寶物雙手奉上,也未免太……太離譜了……」
「這倒不離譜。」
輕聲地吁了口氣,楊干的聲音響了起來,也不知是否趙平予太過敏感,竟似在聲音中聽到了一絲笑意。
「天底下沒幾人敢冒文仲宣的名頭行事。何況若真是文仲宣,連本座都未必敢輕易動手,何況這些孩子們?你們能好好的回來,已是上上大吉了。說句實在話,那文仲宣向來是出名的軟硬不吃,搞到別人連外號都不敢幫他取,最是難打交道的一個人,送掉幾片葉子有什麼大不了?你們能在他眼前把『芸蘿花』護送回來,兼且一人不傷,已不算失職。」
「而那時出言相犯,這一點倒是你的不是了,寧楓啊!」
楊干的聲音淡淡的,倒不像真在指責白寧楓,只是由此接下話頭而已。
「風雲錄的十人之中,除了幻影邪尊的武功實在太高,而柳凝霜柳掌門的功夫還遜餘人一籌之外,其餘八人,雖有名次上下之別,真實武功其實不相上下,尤其文仲宣武功之高,連本座都不敢言必勝,若非他簽運不佳,竟對上了幻影邪尊,風雲錄上他的排名多半還會贏我呢!這等人物豈可輕易得罪?寧楓你的修養確實還要多磨一磨,知道嗎?」
「關於此事,季韶還有下情上稟。」
聽門主這麼說,知道事情總算是揭過了,楊巨初再怎麼吹毛求疵,也不能再就此事大做文章,季韶不由得暗吐了一口氣,隨即將事後陰京常與文仲宣之間的交談仔細地稟告門主。
此事極為重要,陰京常那時雖是說得輕描淡寫,但這刀槍不入、軟硬不吃的文仲宣,終於要破天荒地來此和門主會談,此事可關係本門將來向北的發展,絕不能小覷,偏白寧楓說得天花亂墜、口沫橫飛,卻故意把這事漏掉,也真不知道這傢伙心中是怎麼想的。
「這樣啊?幹得好!」
原本話中的笑意還只是隱隱約約,但聽到季韶接下來的話,楊干的高興可再掩不住了,連武林白道之首的少林派都請不動的文仲宣大駕,竟能來此和自己共賞明月,這面子比之『芸蘿花』的幾片葉兒,簡直不能相提並論!
「巨初,你看這事兒該怎麼處置?」
「這嘛?首先我們也要確定,那是不是文仲宣本人。」
心思細密如發的楊巨初,也聽得出來門主話中的興奮之意,只他向來細心,做事總要先安排的妥妥當當的。
「這事既是京常弄出來的首尾,就由他前往漢中派,和文仲宣磋商一下,以免到時候出了岔子,那可不成啊!對了,京常。」
硬是把話題轉了過來,楊巨初的鋒頭一下又對準了陰京常:「那邊的事情怎麼樣了?」
「京常上稟副門主。」
陰京常的聲音仍是淡淡的,像是並不把才才楊干的讚許之意放在心上,但不知怎麼著,在趙平予聽來總覺得有點兒中氣不足,與前次在玄元門山下偶遇時相較,竟似虛弱了不少。
這還真令人有點難以想像,雖說奔波路途極長,壓在陰京常肩上的工作又不少,但以他身為天門五大堂主之一的功力,也不該會累成這樣。
「那位前輩並不想再涉江湖,因此……」
「你事情是怎麼辦的?」
才聽到第一句話,手掌在桌案上重重一拍,楊巨初的怒喝聲已衝出了口。
「那可是江湖中武功一等一的高手啊!本座好不容易和他套上了交情,帶他由間道上峨嵋幹事,弄好了彼此關係,這才讓你去勸他加入本門,本來是水到渠成、毫不費心的事兒,你竟連這等小事兒都做不好!我雖知你對黃榜中人印象不好,卻不知道你竟因此而公私不分……」
「京常有下情回稟。」
微微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等到楊巨初的話聲一斷,陰京常才接上了口。
「事情有變。當京常上得那位前輩洞府,竟發覺那位前輩身邊多了位紅粉知己……」
「什……什麼?」
雖說沒看到實況,但光聽聲音中的轉折,趙平予幾如目見,這一句話只聽得楊巨初張口結舌,連原本源源不斷的怒罵聲都似無柴之火,再燒不起來。
這也難怪楊巨初驚詫,他與『淫殺千里命七天』交情雖算不上深,卻也知道他的惡名來由,絕無女子在與他纏綿之後,還能活過七日,這種人竟會有紅粉知己?真是打死他也不肯相信。
「你……你不是看錯了吧?」
「京常該是沒有看錯,而且更怪異的是,那女子竟……竟是……」
心裡也知道這事太過玄奇,實在是令人難以相信,但楊巨初既問出了口,要隱瞞也是不行的。
「若京常沒有看錯,那女子該是峨嵋派的前掌門雪青儀。光看兩人的神態,便知那前輩雄心已老,再不可能重出江湖。」
「這……這怎麼可能?」
「此事難說。」
聽到陰京常的話,話頭插了進來的季韶雖是力持鎮定,但他語音中仍微有發顫。
「那日季韶上峨嵋派弔喪,雪青儀的……的屍身除再無氣息之外,幾與常人無異,兼且幽香繚繞、馥而不散,峨嵋派的『慈航訣』奇功確是神奧難言,若是『慈航訣』中有什麼特別法門,能令死者復甦也不奇怪。『慈航訣』奇功之下,恐怕……恐怕倒是那位前輩被復生的雪青儀所伏……」
「這……這倒也難說……」
雖是不曾親眼見過,但峨嵋派『慈航訣』的神異,楊巨初倒也是聽說過的,如果雪青儀因修習『慈航訣』有成,因而復生,又在交接之間消去『淫殺千里命七天』的惡性,要把他弄得服服貼貼,再不肯出江湖,也不入天門,這倒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那……那京常你怎麼處?你總不會連人事也不盡,職責也不管,二話不說地就乖乖拍拍屁股離開吧?」
「京常知已無能為力,因此請那位前輩修書一封,送到峨嵋,就說他『願賭服輸』,看在『雪掌門』的面子上,只要峨嵋派不入江湖、不大張旗鼓地參與江湖中事,也不去找他的麻煩,那位前輩就不再出山。並請那前輩將信放在峨嵋玄天殿的大佛手上,聽說峨嵋已因此封山了。」
「原來如此,幹的不錯。」
楊乾笑了笑,他老於江湖,又久處天門之首,見識自是較楊巨初高明許多,一聽便猜得出來陰京常的策謀,確是不費一兵一卒,便牽制住了峨嵋派不能對天門動手。
這作法對『淫殺千里命七天』也算是人盡其用,反正峨嵋已然封山,再不過問江湖事了,在天門看來,這和滅了峨嵋派也差不了好多,總歸天門爾後發展上頭,她們是成不了後顧之憂了。
「既是如此,那我們就趕快看要如何對付青城吧,我寧楓願為先鋒,一戰立威,讓天下人都看清我天門的實力之強。」
見陰京常連番得了綵頭,連師父都拿他沒法,白寧楓趕忙站了出來,他可不想什麼功勞都給這沉默是金的傢伙拿去。
「無須總堂派人支援,只我席雲堂的人手足矣。」
「不行。」
「又怎麼了?」
聽陰京常出聲阻止,話聲斬釘截鐵,毫無反駁的餘地,白寧楓不由得心中有氣,馬上就爆了出來。
趙平予雖無法親眼看到,但也猜得到,其餘人必是驚訝無比地看著陰京常,連他自己都不由得為陰京常擔心,為什麼這樣毫不猶豫地把別人立功的機會給封掉?尤其在自己連著被誇獎之後,這話出口可是會引火燒身的。
「你以為只有你能立功,別人就都不行嗎……」
「不是。」
截住了白寧楓的話,不讓他更難聽的話兒出口,陰京常的聲音仍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樣子。
「不是誰能不能夠立功的問題,而是現在還不是對付青城的時候,絕不可妄動。」
「怎麼說?」
楊干問出了口,他武功雖高,對青城派的一代宗師『春秋劍』穆豪德卻不能沒有三分忌憚,也知道若光是白寧楓動手,絕吞不下青城,但聽陰京常的話意,他之所以出言阻止白寧楓的出擊,卻不光是『春秋劍』穆豪德單獨一人的問題,而是後頭有更深奧的計算。
「青城的實力雖遠不如本門,但終是武林一脈,傳承久遠。本門若對青城出手,勝為必然,但事後卻必會引起白道各門派的注目,成為眾矢之的。何況京常和老五這回出去,在閩州一帶遭受伏擊,『流雲劍聖』尚光弘等人對本門的敵意已很明顯,京常認為此刻絕非本門樹敵的時候。」
話雖簡略,但其中意思非常明白,一是若此時出擊,雖能一舉覆滅青城,卻要引來各大門派的注目,不論他們是主動聯合圍剿,還是暗中聯手俟機而動,對天門而言都不划算。
二是尚光弘等人已明白擺出了架勢,要與天門為敵,這幾人都是與楊干共登風雲錄的高手,武功均屬高明,若此時妄動,正好讓他們有借口和白道各大門派聯手,縱是天門實力精強,也要吃不消。
現今武林,正道諸門派大至可分儒道釋三脈:儒以華山派為首,以地近關中之利,和朝廷來往密切,不少藩王子女都在華山習藝。
釋則以少林為尊,一來當今天下佛寺眾多,二來本朝開國之時,少林當年又有覺遠為首的僧兵義助,事後眾僧雖不受敕封,少林派卻更受朝廷尊重,威名遠在眾派之上。
而道門則因始祖老子與本朝同姓,道門各系均為朝廷所重。若非三脈表面和睦,暗中則是勢力傾軋、相持不下,怕天門這些黑道門派也沒有空隙發展茁壯,直至今日稱雄一方。
以現今局勢之暗潮洶湧,雖以天門聲威之盛,卻也不能妄動,三脈中人雖是暗自較勁,表面上仍是彼此和睦,尤其對勢力逐漸強大的天門,更未稍減戒備之心。
若天門一有異舉,給這些門派有借口聯手,以寡敵眾之下,天門雖依地利足可據守,對方要勝也是難上加難,但若之後還要再向外發展,在正道戒備下卻也不易了,楊乾等人都是打滾許久的老江湖,那會不知其中利害?
這還只是三脈聯合的問題而已,若再加上尚光弘等人,狀況還會更為複雜:三脈雖各自都對天門頗多戒備,但一來天門行事低調,他們也找不到碴子,二來三脈彼此之間心結不小,彼此之間互不信任,若沒有人出面整合,便是聯軍也是一盤散沙。
但若天門輕舉妄動,讓尚光弘等人有借口出面整合正道各派,以他們在風雲錄中名列前茅的威望,足可壓下各派間的矛盾。
「雖是如此,可本門的威望卻不能輕墮。」
聽陰京常點出了問題所在,白寧楓似也知道不好再堅持下去,可心中的憤憤不平,卻不是這麼容易消除的。
「去年寧楓去排幫交涉,要他們每年多交黃金千斤,以資使用,他們新出的那個女幫主就不住耍賴,硬是弄得寧楓無話可說;今年寧楓再去,排幫的接待款兒比去年還小;還有……還有這回本門的運寶隊伍,就是在衡岳一帶遇上文仲宣的,排幫這地頭蛇竟一點消息都不報!顯見本門若再不露點威風,連排幫都不甩本門了。」
「排幫啊?這可不好辦……」
楊巨初的聲音緩緩響了起來,顯是沉吟許久才出的口。
排幫雖屬江湖幫派,和以身家傳統自重的各大門派之間關係並不太好,但終也是傳承許久的大幫,與化子遍全國的丐幫、專跑運河商務的漕幫頂足而三,雖是江湖幫派,難免龍蛇混雜、成份不齊,但其中高手卻也不少,和名門正派相較下,名聲雖有不如,但真要說到實力,卻也不弱上多少。
幸好自二十年前天門大破衡州湘園山莊之後,天門出手大方,將洞庭湖支流一帶的航運全移給排幫,自己經營長江本流,共享江運之利,只每年向他們分享大筆金銀,這一筆乃是天門的重要財源。
若天門向排幫施壓過了份,逼走了這個老盟友,恐怕後果比直接對付青城或峨嵋,引起正道圍剿還要嚴重,楊巨初雖說向來對陰京常不存好感,但事關本門前途,卻也不能不小心。
「排幫是嗎?」
陰京常雖是說的聲輕,但總堂中眾人都沉默了下來,在外頭的趙平予凝神之下,仍是聽得清清楚楚。
「我倒有個構想,只是現在還沒成形,請門主稍待數日,等京常籌謀成熟之時再行稟告。」
「若是要威壓的話,也不用我們動手了,光老三你的『陰風六識』出手,就夠排幫那些人受得了,」
白寧楓冷哼一聲:「寧楓這回在閩州可是開了眼,以尚光弘、梁虹琦和駱飛鷹等人聯手的實力,甚至打脫不了陰風六識排出來的陣形。看來以你手下的陰風三衛、陰風六識,加上個『陰風十八軍』的實力,要橫掃天下怕都夠了吧?又何必要寧楓等人動手或籌謀,多此一舉?」
聽到此處,趙平予的心不由提了起來,差點連手都不由得慢下來。
他也曾聽藍潔芸提起過,陰風堂的實力最是晦莫如深,其中關節就在於陰風堂主陰京常手下的親軍陰風十八軍。
雖說極少對外出擊,但惟因其沒有出名戰績,無人知其底細,反而更顯神秘莫測。
據說陰京常隨身的陰風六識不只是陰京常的護衛,也是陰風十八軍的統領,只是這消息從無人能予證實。好不容易在此聽到這支神秘實力的消息,趙平予自是將注意力提到了頂點,生怕錯漏過任何一點可能的情報。
「幸好那時他們是三人聯手,若只有一或兩人,怕六識中已有死傷了吧?」
似是完全沒把白寧楓話中露骨的挑撥意味放在心上,陰京常的話聲一如平時柔和。
「別說尚光弘他們三人分別動手了,若是門主親自出手試招,六識的陣形也攔門主不下,這根本不是人多人少的問題……」
「那又是什麼問題?」
聽陰京常的話意,連楊干都來了興趣,竟並不把白寧楓話中的暗意,指陰京常秘練私兵,恐有篡位之想的可能性放在心上。人多總比人少有利,這已是不言而明之事,楊干倒真是難以想像,為什麼陰京常會說『幸好』對方是三人聯手,陰風六識才能保得不失?
「門主一想就明白了。」
聽那聲音,陰京常像是用指頭在桌上指點勾畫,只是聲音並不大,加上趙平予雖是內力深厚,在受林克爾之助,經脈鞏固之後,內力運用更是得心應手,足將廳中的聲音一毫不漏。
但若要以耳代目,『看』清楚陰京常在桌上指畫些什麼,只怕連神仙都未必做得到吧?
「那三位雖武功高強,但從未練過聯手合擊,又一開始就被六識困在陣中,他們的招式又是大開大闔,彼此間互相干擾,十分心倒有七分是放在小心出手,別傷到自己人上頭……」
「原來如此。」
見識高明如楊干,與當日親眼看到那景象的趙平予,給他一點之下,都想到了其中關鍵:便是三人武功再高,若沒真花心思在聯手出擊上頭,只是急就章的聯手戰鬥,對上對方熟習而流的佈陣相戰,便是彼此武功差距再多,也可能被默契的優勢給抵銷。
何況三人的武功都走大開大闔的路子,便是以一敵眾,也比三人困在一個小圈子裡揮灑得開,只不知當日吃虧之後,這三位前輩是否痛下針砭,處理這個問題了呢?將來和天門交戰,這問題恐怕逃不掉啊!
「既然公事了了,你們就好好休息吧!」
似是拍了拍什麼人的肩膀,廳中的眾人都站了起來,慢慢向外走出。
「走了這麼遠的路,你們也都辛苦了。京常你也休息幾天,再上漢中派去;
哦,對了,寧楓,你恐怕休息不了多久,下個月初建康那邊陸家小姐的婚宴得由你去,知道嗎?「
「是。」
聽到眾人慢慢走出廳來,趙平予連忙埋頭專注自己手邊的工作,只耳邊卻又聽到了季韶和楊逖的幾句話。
「老四,這是路上幫你買的藥,你拿去好生補補,腿上好多了吧?」
「已經全好了,多謝大師兄。」
「不要怪老三,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
還沒來得及回答季韶,另一邊陰京常已舉手招了楊逖過去:「老四,我有事找你。別溜,包你有好處的。」
聽得滿頭霧水,本還想繼續偷聽下去,可趙平予眼角一瞄,差點嚇得想轉身逃掉。
不知何時,有兩個女子已漫步經過附近,若非她們向楊干見禮,那黃鶯一般的聲音太過美妙,怕也引不起趙平予的注意力。
可他怎麼也難以想像,竟會在此遇上舊識!項家姐妹雖是沒什麼好臉色給楊逖瞧,對楊干仍是禮貌周到,顯見當日被楊逖暗算的事,八成已揭了過去。
現在『雪嶺紅梅』柳凝霜和楊干之間的關係,仍是親蜜一同以往,否則怎會遣這兩名女徒來助天門一臂之力呢?
更麻煩的是,項明雪雖仍一如以往,正眼也不瞧男人一眼,但老天爺卻全沒答理趙平予心中緊張至極的暗自禱祝,項明玉的眼光竟飄了過來,在一群辛苦勞動的傭工身上飄了一會,差點讓趙平予以為自己被發現了呢!
雖說他的容顏與當日已差得很遠,但輪廓卻沒變多少,陰京常和楊逖一個是十多年不見,又是成長最快、變得最多的時期,一個則是沒見幾次,印象不深,可項家姐妹被他助過一次,印象比較深刻,女孩子又較男人細心,趙平予還真怕自己會被她給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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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夜深,爬上了這可以俯視面南大橋的高地上頭,雖只爬到山腰上頭,但這兒足可俯瞰整座面向南邊的連接橋段,視野算是相當不錯的了。
趙平予暗自計算,天門總堂處與外界連接的三座橋當中,以這面南的橋規模最大,若到時候當真要對天門下手,最重要的就是佔據這座橋樑。
本來當他初次見到天門總堂的險峻之處時,也曾想過或許不要硬攻,而是採取將三座橋樑的橋頭處佔領,封住天門對外通道的辦法,餓也把天門中的高手們餓降。
但一來天門總堂這陸上孤島腹地闊大,水源無缺,加上天門總堂大廳的地下建有地庫,其中糧食足供一年之用。
二來趙平予雖無法深入探查,但以天門眾人的詭智,怎可能這般輕易將自己陷入進退不得的窘境?
此處必有秘密的對外信道,但這信道關乎天門存亡,必是秘中之秘,一時間趙平予怎可能調查得出來?
何況趙平予膽子雖不小,可才進這天門總堂,他的心就不由得涼了下來。
本來趙平予當初的計劃是混在天門中數月,等到將其中內情探出個大概時,才想辦法混出去,回鄭平亞那兒報訊,沒想到天門形勢如此險絕,無論進出都檢查嚴格,三座橋樑兩端都有崗哨,雖說夜深時哨兵的注意力難免有些不集中,但崗哨間彼此監視,毫無死角,連只耗子想混出去,可都是難比登天。
加上在天門當中臥底,可不是那麼輕易的任務。
一來和趙平予照過面的就有陰京常、楊逖、項明雪和項明玉四人,陰京常、楊逖等雖不至於注意到傭工中的一個小人物,項明雪也向來不甩男人,可項明玉不知怎麼著,這兩天老是四處轉悠,尤其愛靠近『芸蘿花』的花壇,害得他原已七上八下的心更加提心吊膽,生怕什麼時候會給她逮著把柄。
若非她生得極美,傭工之中又沒幾個好出身的,這美女一出現便招惹不少眼光和談論,掩護了他一些,怕趙平予早要露出馬腳了。
加上楊巨初也不知是生性勞碌還是怎麼,貴為天門副門主的他,竟活像閒不下來似的,動不動就四處逡巡,連傭工聚集之處也不避忌,就算沒什麼事也要四處晃來晃去,無論到那一處都可挑得出毛病。
他身份又高,嘴上又毫不留德,不僅嘮叨還愛生氣,弄得人人精神緊張,一看到他身影就渾身上下不對勁兒,尤其趙平予心中有鬼,給這人這樣搞來搞去,更是一日長如三秋。
好不容易拗了三四日,趙平予終於忍耐不住了。
其實也不只是他,有不少傭工們都受不了楊巨初那種無聊透頂的盯梢和雞蛋裡挑骨頭的找碴方式,私底下互相多有怨歎;只是天門出的雇金極高,誘惑力太大,既已明言在花壇完工後工錢一次付清,絕不延欠,眾人也只有認命的份兒,反正楊巨初帶來的精神壓力雖大,但此處管吃管住,飯菜也好,多等一等總沒壞處。
只像趙平予這樣身負特殊任務的人,卻是非逃不可,不然就算沒被拆穿,遲早也給那內外交煎的壓力搞瘋。
也幸好對天門中的各項機密,雖是沒什麼法兒下手竊取,但至少在他手上,已有兩項該會有用的情報:
一是白寧楓年輕藝高,行事積極,卻老被陰京常壓制,出不了頭,心中怨氣不少,該有可趁之機。
二是陰京常手中那神秘無比的『陰風十八軍』,對其組織與實力他雖仍探不出什麼頭緒,但幾日夜裡偷到各處竊聽之下,卻也聽說其訓練之地,乃是襄陽附近山中的疊雲塔,至少也算有點因頭了,至於更深入的情報,就等出去再看鄭平亞他們要怎麼處置吧!
仔細觀察著大橋兩邊的崗哨,卻是一點兒空隙都沒有,他已不是第一天來此竊視,卻是根本沒有足以逃出去,不為哨兵察覺的空隙。難不成得當真動手打出去嗎?
一年來在武夷山中的訓練,武功已可算不錯,加上數日前的奇遇,在林克爾的丹藥協助之下,經脈較前鞏固,對體內的內力愈趨應用自如。
趙平予雖有把握,以他的武功要解決橋樑兩邊的哨兵絕不成問題,但若打草驚蛇,天曉得會不會暴露出尚光弘和鄭平亞等人暗中圖謀天門的機密?天門當中臥虎藏龍,可絕不能掉以輕心的。
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橋樑兩邊的哨兵身上,專注地似乎連他們呼吸間身體的微動都感覺得到,兩邊的哨兵其實都不算專注,卻也沒有那麼放鬆,想找出空隙真是難上加難。
正當趙平予不耐煩,怎麼也找不出他們的破綻,只好硬來破關的時候,突然之間,肩膀上卻被人輕拍了一下。
這一下輕拍,雖是一點力道都沒用上,簡直就像是好友相見時互相示好的動作,在趙平予心頭,卻不啻為天雷劈頂一般。
一來他心中有鬼,在傭工群中顯得極為沉默,和旁邊一堆吱吱喳喳的傢伙猶如天壤之別,並沒交上什麼友人。
二來他身負任務,絕不可露餡,可在天門當中,卻不乏認識他的人,這樣被人在肩上拍了一下,對趙平予而言簡直就像是被人當場揭穿身份般尷尬。
連想都沒想,趙平予一個旋身,已如餓虎撲羊般向來人撲了上去,左手虎爪襲敵胸前,右手鷹喙擊敵咽喉,瞄的全是對方要害,這左右兩招出手雖不帶絲毫風聲,手上威力卻是直逼來人胸臆,這兩招可是趙平予全身功力所聚,乃他所學中最強悍的兩擊,可說是竭盡生平之力。
威力之猛、出手之狠,別說常人了,怕連楊幹這名登風雲錄的高手,也難行若無事地接下來。
這也難怪趙平予下手狠辣,入天門做臥底,竟給人看穿了身份,以現在的情況,趙平予最擔心的就是露出聲息,一旦事情叼登得大發了,天門精銳集結,他武功雖不弱,想逃出此險地卻是難比登天。
因此他一出手便全是狠到極點的絕招,絲毫不留餘地,不只要一擊斃命,還務求對方一聲都叫不出來,以天門中人的警醒,一旦來人死前發出了聲音,就等於敲響了他的喪鐘。
招式才出到一半,趙平予陡然發覺不對,映入眼簾中的竟是項明玉那嬌俏嫵媚的瓜子臉兒,像是完全沒預料到這一輕拍,竟會惹得趙平予出手攻擊,而且兩邊都是殺手,直要一擊斃命。
她雖武功高強,內力或不及趙平予,可招式運用和身法都不在趙平予之下,但被趙平予這凶神惡煞的模樣兒一嚇,簡直就像三魂嚇走了兩魂、七魄只留下一魄般,登時整個人都呆了,嚇的連叫都叫不出聲來,趙平予的狠招雖已遞到了跟前,項明玉竟嚇得全不知舉手招架,只楞著待死。
也不知是因為到了這個時候還心懷仁善,不想辣手摧花,還是因為發現項明玉的反應不對,事情必有蹊蹺,招式雖已使出,左爪右指都快要擊中對方了,趙平予竟趕忙收了招。
若非他在武夷山中得到大量功力,為了避免體內內力運轉過甚傷及經脈,在藍潔芸的協助下,對控制體內力道著實下了一番苦功,功力收發較一般武林高手猶勝一籌,以兩人相距之近,怕非傷到她不可。
只是趙平予功力收是收住了,雙手也及時撐開,沒擊中她身上要害,但這一撲可使出了全力,力道太大,他光收住內力不至誤傷項明玉便已竭盡全力,根本不可能再施力定住身形,身體撞到她時趙平予一個立足不住,竟反射性地摟著項明玉滾倒在地上。
抱著項明玉滾了一圈,待得發覺時趙平予才知不妙,此時他正壓在項明玉身上,制得她手足都動彈不得。
時日正近夏季,即便是山中夜裡,仍頗有點暑熱,兩人衣衫都不厚實,這姿勢之下兩人貼得如此之近,趙平予只覺一股清氛馥郁的處女幽香撲鼻而來,撩人心魄。
尤其胸前磨擦之間,傳來一股軟熱又有彈性的觸感,趙平予甚至不知自己是什麼時候從『抬起身』變成『壓下身』去擠壓,好享受那豐挺彈性在胸前不住彈跳的火熱快感,舒服到令他數日來的緊繃都鬆弛了。
何況趙平予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雖說性格向來矜持,可體內那年輕人火熱的血液卻是毫無抑制地沸騰著,尤其一年來和『雪蓮香』藍潔芸夜夜春宵,嘗過那人世間最美妙的快樂之後,直是一日不可無此。
這些日子以來因為要混入天門之中,沒和藍潔芸相伴,修練道門武功、最重陰陽相合的趙平予一直壓抑著本能的要求,此刻一將這艷色不弱於藍潔芸的美女壓在身下,竟也不管這是什麼時候,情不自禁地衝動起來,連吁在項明玉臉頰上的氣息,都顯得那般火熱和粗濁。
再加上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被趙平予這般輕薄的項明玉明明貼身地感覺到了他男性的衝動,火熱地直頂著她玉腿上頭,可項明玉一沒出力掙扎,二沒高聲叫人,甚至連纖手的推拒都顯得那般無力,簡直像是欲迎還拒般鼓勵著他的侵犯。
被那體內的烈火燒的眼中都泛起了紅絲,趙平予睜目再看時,只見項明玉俏臉偏在一邊,玉頰生霞、面紅耳赤,連呼吸都散著熱,嬌軀在他的壓制下變得酥軟,只胸前那美妙的彈跳,在他重體壓揩之下,反變得更加柔軟地推撐著他的胸口。
她的動作還不只如此,隨著趙平予的身軀本能地步步進迫,隔衣磨搓著她敏感的胴體,項明玉活像是歡迎之至地輕扭纖腰,給予他更多進犯的空間,只鼻間透出一絲無意義的呻吟,雖是無言相邀,卻像是正需求著他的襲擊一般。
見項明玉一不推拒、二不叫喚,只是微弱無比的嬌聲嚶嚶,一雙勾魂媚眼半睜半閉,面上神情又似荏弱又似需求,嬌滴滴地暈紅雙頰,活像是已承受不住趙平予這般直截了當的進迫。
在這樣的強迫之下竟被勾起了強烈的春情般,那又似含羞又似渴望的媚態,更撩得趙平予差點心神失守。
尤其時處深夜,地點又是野外,還要小心別讓下頭的哨兵發現這邊的情況,雖是時地不宜,但對趙平予而言,卻有一股異樣的刺激感,差點想在她身上狠狠發洩一下壓抑已久的慾望。
也不知費了多大的忍耐力,咬的舌頭和唇皮都痛了,趙平予好不容易才壓抑下心頭那股強烈的需求,雙手撐在項明玉耳邊,將身體撐了起來,慢慢地離開了她。
也不知是羞還是喜,當失去了趙平予身體壓迫的當兒,項明玉竟悄聲輕吁了口氣,小嘴微呶,活像是正失望著一般。
待得趙平予撐起身子,緩緩跌坐在她身畔,漸漸平復著呼吸的時候,項明玉也沒睜眼起身,修長的嬌軀仍挨在地上,像是失去了力氣一般,再無法靠自己爬起身來。
慢慢平復了自己的呼吸,總算平靜下來的趙平予轉頭望了她一眼,連忙回過頭來,心跳卻又忍不住加速不少。
沒想到項明玉到現在還沒起身,修長高挑的嬌軀失了力般癱在草地上頭,雪白如玉的嫩頰上暈紅未褪,眉宇之間艷色猶著,尤其方才在趙平予的擠壓之下,她的前襟頗有些散亂。
他的眼光竟不自覺地鑽向她衣內,依稀可見內裡瑩白如雪的肌膚和粉紅色抹胸的花邊,再配上項明玉那彷彿正歡迎著男人侵犯的嬌羞意態,撩的趙平予心頭不住亂跳,逼得他趕忙去想正在玄元門中苦苦等待著自己,離別時那強忍淚珠的藍潔芸,才能緩解體內本能的洶湧澎湃。
為了抵抗方才壓在項明玉身上時,那無比香艷旖旎的記憶,趙平予好不容易才將心思轉回到剛剛被她輕拍肩頭的時候。
以他此時的功力,照說不該待項明玉到了身後還渾然未覺。
項明玉武功雖高,但若純論內力,較他還差了一截,就算再收束聲息,也不可能瞞得過他的耳目。
惟一的可能就是自己太過專注於橋頭哨所的哨兵,才沒注意到屏氣凝息,走到身後的項明玉。
也幸好她大概對自己無甚敵意,否則只要嬌呼一聲,光這『窺伺機密』的罪名,馬上便可送了自己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