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老師 第七章 溫柔鄉

  文陽沒有離開,而是訝異地看著這名倔強的少女:「我認識你,你居然還敢來這裡賽車,我很佩服。」

  夏沫沫淡淡地回答:「我也記得你,你曾經說過想砍我的手。」

  文陽點點頭:「嗯,不錯,我說過,難道你不怕?」

  夏沫沫冷笑:「我怕你不敢砍。」

  文陽仰天長笑:「呵呵,真的砍你這樣嬌滴滴的女孩,我豈不是瘋子?」

  夏沫沫問:「你不是?」

  文陽的目光變得很溫柔:「當然不是,我不但不是瘋子,還是一個憐香惜玉的好男人。今天你已經很累,後面的比賽就不要參加了。」

  夏沫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用堅定的語氣說:「我要參加。」

  文陽解釋:「這不太好,我已經答應過安逢先不為難你,所以如果你在我的賽道上出事,安逢先一定會說我故意害你,江湖就會傳聞我文陽沒有一點江湖道義,說話像放屁。」

  夏沫沫勃然大怒:「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這個人。」

  「哦?」

  文陽很意外,他眼裡閃過欣喜之色:「你恨他嗎?有意思。」

  夏沫沫冷冷地說道:「我恨誰,好像與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吧?」

  文陽很興奮:「呵呵,如果你做我的馬子,我們就有關係了,我可以幫你修理他。」

  夏沫沫望著賽道兩邊跳躍的篝火,黯然神傷了一會兒,驀然瞪住文陽大聲說:

  「我雖然恨他,但他在我心目中比你好一萬倍,你永遠比不上他。」

  文陽沒有再說話,他的目光充滿暴戾和嫉妒,本來安逢先就是該死的人,如今他更該死,文陽此時就期盼日子快點過,七天之後,安逢先就會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文陽甚至考慮要不要提前幹掉安逢先。

  安逢先的駕車技術並不高明,為了趕到廢棄公路,他撞壞了一道護欄和運送雜物的板車,還差點跟六輛車相撞,幸好,別人的車技比他高,所以沒有釀成事故,只可惜一輛嶄新的積架XK已是刮痕S系。

  「哇……」

  非法賽道的比賽異常激烈,因為這是一天中最高賭注的比賽,由九支車隊共同出資,匯總到十五萬港幣的獎金,外圍參賭的資金可能更高達上百萬,這是一場榮譽與高額獎金的比賽,對於一支業餘賽車隊來說,十五萬塊是一筆龐大的維護費,沒有人會輕易放棄。

  夏沫沫不是為了這筆獎金,她的銀行賬戶裡雖然只有二千港幣,但只要她開口,夏端硯連一億都會給她。不過,從小到大,夏沫沫從未開口向父親要過一毫一分,她的紅色YAMAHA機車還是她獲得全國中學生羽毛球賽冠軍後,用獲得的獎金買的,除此之外,她甚至不能隨心所欲地更換自己鍾愛的手機,這就是為何安逢先送了一台NOKIA手機給她後,她感動了兩天。

  當然,已經成熟的夏沫沫並不全是為了新手機而感動,她情竇初開的感情世界裡,悄悄被一個男人所佔據,這個男人就是安逢先。三年前,意氣風發的安逢先就引起夏沫沫的注意,他隨和、風趣、風流……一切都給夏沫沫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夏沫沫不會讓一個男人輕易俘虜,真正敲開夏沫沫情感之門的事情,就發生在這條廢棄公路上,那天晚上,安逢先救了她和貝蕊蕊,他的勇敢徹底贏得夏沫沫的心,可是,當知道貝蕊蕊也很喜歡安老師後,夏沫沫把自己的情感隱藏了起來。

  如果不是那次渝香川菜館大餐、如果不是安老師要藉機車、如果安老師沒有那麼壞,也許夏沫沫對安老師的情感之窗會永遠封閉起來。

  世事沒有如果,該發生的終究會發生,當安老師用他那雙大手握住夏沫沫的乳房時,夏沫沫的愛一下子就潰堤了,她的愛就如她的性格,表面看似平和,但實際上暗潮湧動,稍有波瀾,立即掀起滔天巨浪。

  可是,為什麼夏沫沫突然那麼恨安逢先呢?那天在運動器械室裡,她到底聽到了什麼?

  緊張的機車比賽正在進行,幾乎所有人都注視著飛馳而過的動力機器,不過,文陽卻發現一輛積架XK急馳而來,緩緩停下後,從車上走下一個人,看到這個人,文陽的心緊張了一下,他深深吸了兩口煙,卻很長時間沒有噴出煙圈。

  向景凡沒有看到安逢先來了,他聽從安逢先的吩咐,放棄比賽,此時,正和他ABC車隊的成員密切地關注著夏沫沫車影,一旦發生意外,他們就會全力救護。

  聽到夏沫沫已經翻車兩次的消息,安逢先的心幾乎都碎了,雖然與文陽相距不到十公尺,但安逢先的眼睛不停地張望飛馳的機車,他只關心夏沫沫,似乎文陽並不存在似的。

  文陽憤怒了,對他來說,安逢先的無視等於侮辱了從來不曾被這樣對待的德宗社老大。

  「加油!對,剎車、剎車,快剎車……」

  向景凡瞪大了眼珠子,以他的經驗,這一小段連續S型的賽道必須提前剎車,要不然飛速的機車定會在下兩個彎處衝出失控,可是,紅色的YAMAHA高速進入S型道時,居然沒有剎車,這意味著賽車手要嘛瘋了,要嘛在拚命。

  為了區區十五萬拚命值得嗎?

  答案對夏沫沫來說是否定的,但她還是要拚命,她也不是瘋了,而是為了發洩心中那難言的憤怒,她耳邊除了呼呼的風聲,還有一句空洞的話:安老師是魔鬼。

  由於進入彎道後沒有減速,她的機車在第二個彎道必然產生強大的離心力,賽車手必須緊貼機車,以四十五度向內側傾斜連續拐彎,速度不能慢下,否則機車就會失控,從而釀成慘烈的事故。

  向景凡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他的手心全是冷汗。

  「哇!」

  夏沫沫居然奇跡般地通過S型賽道,進入直線道路,YAMAHA展現澎湃的動力,瞬間消失在遠方,把第二名遠遠地甩在身後。

  「勝負還早,你別太高興。」

  叼著一根香煙,文陽走到安逢先的身後,這個距離就連笨蛋也能一刀殺死安逢先。

  安逢先淡淡地說:「我一點都不高興,我情願她放棄比賽。」

  文陽緩緩吐出煙圈:「我勸過她,她不願意放棄,她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孩,這個世界只有我配得上擁有她。」

  安逢先輕笑:「是嗎?呵呵……」

  文陽臉色很難看:「你覺得很好笑?」

  安逢先笑得更大聲:「除非我死,你才有機會。」

  文陽突然覺得安逢先是一個傻子,一個只剩幾天生命的傻子,他也忍不住大笑:「哈哈哈……」

  沒有人聽到安逢先與文陽的笑聲,他們的笑聲被歡呼聲和尖叫聲所淹沒,整條廢棄公路沸騰了,倔強的YAMAHA首先衝過終點,有史以來第一名女賽車手獲得比賽的第一名。

  奇怪的是,其他失敗者卻沒有任何懊惱,這些失敗者甚至還緩緩地跟著紅色的YAMAHA前行,這是對獲勝者最崇高的致敬。

  更奇怪的是,摘下頭盔的夏沫沫並沒有一絲高興的表情,她木然接過十五萬獎金,步伐蹣跚地走到文陽面前,冷冷地說:「這樣的勝利沒有意義。」

  說完,把一疊厚厚的鈔票扔到文陽的懷裡,文陽沒有接,鈔票掉落到地上,連一個小女孩都視錢財如糞土,他文陽又怎麼會在乎這區區十五萬呢?

  「什麼意思?」

  文陽突然很尷尬,闖蕩江湖這麼多年,他幾乎沒有如此尷尬過。

  「哼,我知道是你們讓我,但我不需要你們憐憫。」

  夏沫沫憤怒的咆哮,令整個賽道突然寂靜下來,大家馬上明白這場比賽有問題,能在這條賽道上操弄勝負的人只有文陽,大家都疑惑文陽為什麼這樣做。

  文陽沒有回答,他想笑,彎身撿起厚厚的一疊鈔票,文陽居然柔聲坦白:「不錯,比賽結果是我安排的,但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你已經參加了四場比賽,再給你壓力的話會出事的,我不希望喜歡的女人受到傷害。」

  四周靜得可怕,大家都驚詫這名黑道梟雄居然含情脈脈,對一名少女表露愛意,他們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曾幾何時,只要這位德宗社老大看上的女人,要嘛撲身而來,要嘛強搶而去,哪裡講究什麼手段?

  文陽還在笑:「如果你需要錢,這十五萬你可以拿走,不夠的話,你儘管開口。」

  「我不要,無聊。」

  夏沫沫轉身走了,甚至看都不看文陽身側的安逢先。四週一片騷動,這年頭怪事再多,也沒今天的事情怪,一個想送錢,一個居然不想要。

  這是怎麼了?幾名亮麗前衛的機車女郎都快嫉妒死夏沫沫了。

  遠眺漸漸消失的YAMAHA,文陽大聲嚎叫:「比賽繼續,我多加五萬,誰獲得第一,誰就能得到二十萬,外加ANGELA和小冰冰兩位大美女……」

  狂妄的叫喊聲、尖叫聲響徹了廢棄公路。

  安逢先發動引擎,積架XK緊緊尾隨夏沫沫的YAMAHA,強弩之末的夏沫沫已嚴重透支體力,所以她的機車速度並不快,可安逢先也沒有想超越夏沫沫,只是靜靜地跟隨著,像個忠誠的護花使者,他的腦袋裡一直在思索,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了這個倔強的少女。

  秋夜刮起寒風,吹起夏沫沫飄逸的長髮,她瞟了後視鏡一眼,發現了積架XK,心裡湧上複雜的滋味,抿起倔強的小嘴,夏沫沫把壓在胸前的頭盔套上腦袋,連續換檔,紅色YAMAHA的速度突然飆升起來。

  安逢先一見,也趕緊提起車速,緊追而去,經過一處環型公路,YAMAHA突然掉頭,居然迎著安逢先而來,安逢先一愣,急忙剎車,剛想呼喚夏沫沫,紅色的YAMAHA已如閃電般擦身而過,這是夏沫沫向安逢先傳達了一個訊息:我討厭被跟隨。

  安逢先明白了夏沫沫的心思,他歎了一口氣,發動引擎繼續前行,而不是掉頭追去,他擔心這樣的追逐會給疲憊的夏沫沫帶來傷害,這是一個成熟男人的心機。

  後視鏡裡找不到跟蹤的積架XK,夏沫沫露出一絲笑容,但笑容隨即消失,她內心裡有一股莫名的失落。秋夜刮起的風越來越大,又困又累的夏沫沫想起家裡的大床,她催動油門,加快了車速。

  寂靜的瑞士小洋樓前,已經熄火的積架XK橫在門口足足半小時,安逢先才看見遠處有一個嬌小的身影,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安逢先能肯定,這個嬌小的身影就是夏沫沫,他興奮地向夏沫沫跑去。

  步履蹣跚的夏沫沫快要累死了,她咒念著為何壞運氣總是形影不離,就要到家的時候,紅色的YAMAHA竟然耗盡了油料,無奈之下,夏沫沫只好下車,推著笨重的YAMAHA走走停停,還有一百公尺就可以到家了,但這一百公尺似乎難以逾越,而她又不願意放棄心愛的機車,此時,她多麼需要有人能幫幫忙。

  「嗨,需要幫忙嗎?」

  安逢先如幽靈般出現在夏沫沫身側,扶住笨重的機車。

  夏沫沫想笑,但她還是用全身的力氣呵斥:「滾開。」

  安逢先當然沒有滾,他剛搶過機車,夏沫沫已搖搖欲墜,安逢先大吃一驚,連忙放下機車的支架,轉身抱住夏沫沫,聞著沁人的髮香,安逢先柔聲問:「沫沫,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如果真是安老師有錯,請你告訴我錯在哪裡,能改我一定改,不能改我也一定改,你這個樣子,安老師擔心死了。」

  「你是魔鬼,你死不了……」

  夏沫沫在安老師的懷裡發出夢囈般的呢喃。

  「魔鬼?什麼意思?喂!」

  安逢先莫名其妙,但他的詢問沒有得到回答,他聽到了細微而均勻的呼吸聲。夏沫沫居然趴在安老師的懷裡睡著了,相信除了累壞之外,還有安老師結實胸膛給她無窮安全感,夏沫沫感覺自己可以放心入睡了。

  停好破損不堪的紅色機車,安逢先的積架XK戴著沉睡的夏沫沫消失在夜色中。

  秋夜刮起的風到處肆虐,還夾帶著雨滴,很快,雨滴密佈,嘩啦啦地敲打著車窗。

  安逢先擔心雨聲把夏沫沫驚醒,他轉頭看了正在車後座上熟睡的少女一眼,她睡得很安詳,彷彿窗外的雨聲只是一首悠揚的催眠曲,擔心是多餘的了,安逢先心情愉快地放慢了車速。

  突然,一輛黑色的小車從後面迅速超越,在十米開外擋住了積架XK,安逢先大吃一驚,幸好車速不快,他得以從容停車,透過朦朧的車窗,安逢先發現,轎車是一輛黑色林肯,從林肯車裡走下一個男人,男人手中拿著一把獵槍,這是夏端硯最喜歡的獵槍,他一共有三把獵槍。

  安逢先認出是夏端硯,也認出他手中的獵槍能要人命,如今還不到拚命的時候,安逢先推開車門,走下積架房車,秋雨並不算滂沱,但眨眼之間就把他淋得全身濕。

  夏端硯拿起獵槍,瞄準安逢先:「我女兒呢?」

  安逢先豎起大拇指,向身後示意:「在車上。」

  夏端硯大吼:「叫她下來。」

  安逢先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她睡著了。」

  夏端硯冷笑:「睡著了?哼!只怕是被人下了迷藥。」

  安逢先笑了,怒極反笑,這是作賊喊抓賊,但他沒有揭穿夏端硯,而是強忍著怒火,很冷靜地告訴夏端硯,夏沫沫真的睡著了。

  「那就叫醒她。」

  夏端硯打開獵槍保險栓。

  安逢先紋絲不動:「她今天參加了五場機車比賽,非常疲累,你讓她睡吧!」

  夏端硯怒道:「要睡回家睡,睡在一個男人的車裡成何體統?」

  「好吧!我送她回去。」

  安逢先只能點頭,父親要女兒回家,天經地義。

  夏端硯擺了擺槍口:「慢著,你開我的車,我開你的車。」

  安逢先笑了笑:「好吧!」

  似乎都不習慣開對方的車,但兩人都同時啟動了引擎,夏端硯已駕駛積架XK離去,而安逢先好不容易才笨拙地掉轉了林肯車頭,就在換檔的時候,手機「滴滴」響了起來,手忙腳亂的安逢先剛想掏口袋,卻發現與副駕駛座之間的置物槽裡有一台手機正在響著「滴滴」的聲音,他不禁啞然失笑,這是夏端硯的車,理所當然是夏端硯的手機在響。

  那是別人的電話,與我何干?不理不接就是了,安逢先心想。

  可是,手機的鈴聲響個不停,心煩意亂的安逢先瞥了一眼,他猛然覺得手機顯示的電話號碼有點熟悉,心中疑惑的安逢先掏出自己的電話,調出所有接通過的電話號碼,他發現,貝靜方打給他的電話號碼與打給夏端硯的電話號碼竟然一模一樣。

  此時,安逢先可以肯定,這個打電話來的人一定是貝靜方。

  電話還在響,安逢先猶豫了一下,居然接通電話,電話裡傳來貝靜方的咆哮:

  「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你必須聽我的,讓那個姓安的多活幾天,男人做大事就必須能下狠心,沫沫給那小子幹一下又怎樣?我還不是把老婆讓他幹?只要我能有個兒子,我保證你可以享受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安逢先靜靜地聽,他聽到了一樁巨大的陰謀,雖然他預感到自己深陷危險,但他沒想到危險來得那麼快。

  「喂,你在聽嗎?端硯兄,你在聽嗎?」

  貝靜方發現就只有自己一個人在說,衝動的夏端硯居然毫無回應。160電光石火之間,安逢先產生一個大膽的想法,不管成不成功,他都要嘗試一下,對著電話,他淡淡地回答:「我在聽。」

  電話那頭,貝靜方迅速分辨出不是夏端硯的聲音,愣了一下,貝靜方緩緩地問:「你是誰?」

  安逢先的語氣依然恭敬:「貝先生,你應該聽得出我的聲音,我就是那個只能夠活幾天的安老師。」

  貝靜方很詫異:「安老師怎麼會拿著夏端硯的手機?」

  安逢先很坦誠:「夏先生是我的朋友,我來拜訪他,聊得正開心,剛好有人來找夏先生,他離開得太匆忙,不小心落下手機,碰巧打電話來的是貝先生,我一時手癢就接聽了。唉!聽人的秘密不好。」

  一段沉默後,電話忽然傳來貝靜方爽朗的笑聲,他用這種笑聲掩蓋內心的恐懼和緊張,笑聲很短,貝靜方果斷地發出邀請:「既然夏端硯忙,安老師就不要打擾人家了,不如出來聊聊?」

  安逢先露出詭異之色:「好啊,去什麼地方?」

  貝靜方沉吟了一下:「廣平府三期C座C918室。」

  「好,我一定去。」

  掛掉電話,安逢先把夏端硯的手機狠狠扔出車窗外,又用自己的手機給向景凡發出一通簡訊:把尺子送到廣平府。

  這是安逢先與向景凡約好的代號,尺子就是指「曲尺」一把手槍。

  看到向景凡回復了訊息後,安逢先感覺自己又回到九年前,他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充滿鬥志。九年前輸了,安逢先銷聲匿跡了九年,最後還做了一名老師。九年後的今天,他又再一次面臨生死抉擇,而這一次,比九年前更危險,但安逢先無所畏懼,因為他已無路可退。

  冰涼的秋雨還在下,蕭瑟的秋風還在刮。瑞士小洋樓前,夏端硯看起來依然像一名鬥士,他全身都已濕透,但拿槍的手很穩健。

  「夏沫沫呢?」

  安逢先關切地問。

  夏端硯的聲音比秋雨還冷:「她的事情不用你管。」

  安逢先向自己的積架XK走去:「那我告辭了。」

  夏端硯舉起獵槍:「等等,我要跟你說幾句話。」

  「請說。」

  安逢先眼中的寒芒暴閃,他憎惡別人用槍口對著他。這已是夏端硯第二次把獵槍對準安逢先,安逢先下意識地測算雙方的距離,看看能不能對夏端硯出手,不過,他迅速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夏端硯活不過明天晚上。

  夏端硯露出狠毒的目光:「第一,取消勾引安媛媛,從現在起,遠離安媛媛和貝蕊蕊;第二,不要再接近我女兒;第三,從明天起,你向學校請假半個月,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以上三條,如果你不同意,我馬上報警,說你勾引女學生,我有人證,然後,我將動用我的影響力將你從北灣一中開除,你將聲名狼借、一無所有。」

  「嗯,我同意。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安逢先聳聳肩膀,秋雨浸入他的肩膀,肩傷似乎還隱隱作痛。

  「可以。」

  夏端硯奇怪地看著安逢先,他沒想到安逢先會爽快地答應,儘管心中有一絲不祥的預感,但夏端硯已不在乎了,七天之後,眼前這個男人自然會消失,美麗的安媛媛和貝蕊蕊也將屬於他夏端硯,一切將會很完美。

  貝靜方有點煩躁,他不怕跟安逢先攤牌,何況C918室已受到監控,如果安逢先拿著武器,帶著憤怒而來,貝靜方將毫不猶豫立即除掉安逢先。可是,貝靜方不知道安逢先是否與妻子交配了,這至關重要。

  從懷中摸出一塊半個手掌大小,磨得光亮的銀牌,貝靜方小心地觸摸著銀牌上密密麻麻的滿文,這是正藍旗的傳世銀牌,一共有兩片,兩片合起來就是一道密詔,密詔上記錄了一個秘密,至於是什麼秘密必須兩片銀牌合而為一才能解讀。

  只可惜,另外一塊銀牌在一位正藍旗旗人身上,他是一名耄耋老人,貝靜方只有香火得到延續後,那位耄耋老人才會把另外一塊銀牌交給貝靜方。

  「這秘密真是傳說中的白水河寶藏嗎?唉!收購華興銀行需要九十億,如果真有寶藏,我就能把華興銀行買下來,而有了華興銀行我就能融資千億,憑我的本事,十年我一定能打下一大片江山……」

  貝靜方遙望天空,可惜天空如墨,雨似乎還要繼續下。

  「叮咚!」

  門鈴響了,貝靜方有些詫異,他才搬來這裡沒多久,除了夏端硯和江蓉外,沒有人知道這間廣平府三期C座C919室屬於他,難道是江蓉來了?

  想到江蓉,貝靜方就莫名地興奮,像野狼遇見血一樣興奮,因為江蓉不但是一個絕對忠誠的奴僕,還是一個任憑貝靜方蹂躪、撕咬的女人,每次被貝靜方性虐後,江蓉總是傷痕縈系,她不接夏端硯的電話,就是為了養傷,儘管如此,江蓉依然樂此不疲,她似乎很享受這種與眾不同的性愛。

  貝靜方打開門,他突然愣住了,來人不是江蓉,竟然是安逢先。

  「貝先生忘記了我們的約定?」

  安逢先恭敬地問,他的判斷沒錯,這一樓層只有兩戶房,貝靜方必定是在C919室裡監控隔壁的C918室,他喜歡掌控別人,同時也是窺視欲極強的人,因為只有這樣貝靜方才能別人的秘密。

  貝靜方笑瞇瞇道:「當然沒忘記,不過,我約安老師見面的地點好像是在對面。」

  他指了指對面的C918室。

  安逢先哈哈大笑:「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我敲錯了門也能與貝先生見面,這說明我跟貝先生有緣,既然有緣,貝先生請我進去喝一杯如何?」

  「請。」

  貝靜方發現與安逢先的幾次交鋒,總是有意無意地落了下風,心裡好不懊惱。

  踱入豪華的房間,安逢先不禁感歎:「貝先生修築的小屋也是如此精緻,看來貝先生是一個懂得享受的人,就不知道隔壁的C918是不是也這樣舒適?」

  安逢先選擇還在晃動的搖椅坐了上去,他能感覺搖椅上有體溫,這說明剛才貝靜方就坐在這張搖椅上。

  「隔壁的C918房更舒適,安老師不過去看看?」

  貝靜方奇怪地觀察安逢先一些細微的動作,雖然安逢先的語氣依然恭敬,但他坐上這張搖椅的瞬間,貝靜方就感覺到其實不然,那張搖椅顯然是主人的位置,安逢先僭越了身份,是冒失?還是故意而為?

  「我可不敢享受太多的舒適,有人告訴我,C918是溫柔鄉。」

  安逢先舒服地躺在搖椅上,來這裡之前,他先回到貝家,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一套原本是安媛媛買給貝靜方,但貝靜方還沒有穿過的衣服,又換上一雙原本屬於貝靜方,但貝靜方還沒有穿過的皮鞋,最後吻了吻安媛媛那原本只屬於貝靜方的奶子後,才如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