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璇問道:「姓方有什麼奇怪的麼?」雲炫道:「我的師兄也姓方……難道是巧合麼?」明璇心中狐疑起來:阿涵姑姑只生了你一個,沒聽說她另有所出。
便問:「你可曾聽你這師兄說起過當年的往事?」雲炫想起君輿平時的教誨,心中迷茫,言道:「師兄經常和我講平妖的故事,可是他口中的妖魔卻是無惡不作,他常常鼓勵我好好學本事,將來斬妖除魔,蕩滌世間污濁。」明璇心道:「這個師兄好迂腐!」她略一沉吟,微微笑道:「若是你師兄讓你來殺我,你會如何呢?」雲炫聞言,抬頭望著明璇,答道:「我怎麼可能殺姐姐?何況我還是蓮族子弟。師兄年紀不大,他所聽所聞估計也是一面之詞,未免會有偏頗。若是見著師兄,我會把前情往事都告訴他,請他幫忙查清當年的血案。
他本事很大,人又機智,若他肯相助,再好不過。」明璇暗想:就怕他成見已深,將來你們兄弟終成陌路,說不定更勢如水火。
她不欲掃雲炫的興,薄唇輕抿,笑道:「如此甚好。只是雲炫弟弟的重任,並非在於追索當年緣由,也不是去找出元兇。」雲炫咦了一聲,問道:「這不是最要緊的事情麼?」明璇娉婷站起,緩緩踱到窗邊。此刻外界正是大雪紛飛,無憂境內卻溫暖如春,老樹吐芽,奇花含蕊,一派生機勃勃。
她背朝著雲炫,說道:「蓮族的傾覆就好像野火燒林,管你之前多麼遮天蔽日,一夜之間都化為灰燼。可是只要焦土中尚餘留樹種,終有一天,又會長成參天大樹。」雲炫見她銀髮輕拂,背影婀娜,雖談論滅族慘事,但溫言細語間始終未見沮喪和怨尤,此刻更是像在殷殷激勵著自己。或許是因為血脈中油然而起的家族使命感,或許是因為願意為眼前銀髮女子赴湯蹈火的衝動,雲炫朗聲道:「璇姐姐,不管有什麼天大的難事,你只管吩咐我去做!」明璇扶著窗椂,心跳微微發快,她依舊背著身,說道:「雲炫,你和明琅,便是我們蓮宗留下的種子。」雲炫不解:「種子?」明璇繼續說道:「我蓮族此刻人丁凋零,正需要繁衍生息。之前只得一個明琅,老祖宗尚在發愁,如今你也回來了,正是最好不過。」雲炫初始還有疑惑,霎時間領悟了明璇話中之意,不由渾身一熱,有些結巴起來:「什麼?……繁……繁衍生息?」明璇看不到他的表情,以為他尚未明白,不禁哀歎:我蓮族多出風流人物,偏偏你卻這般淳樸!然而此事重大,雖然羞於啟齒,但怎樣都要和他說個清楚。她雙頰微紅,蘭指拽住了衣角,才說道:「正是……無憂境裡女兒眾多,需得……多多受孕,才能……子嗣興旺……這才是你的重任所在。」雲炫遲疑道:「可是我昨夜見到,並非個個都是銀髮呀。」明璇點頭道:「那日敵人追殺凶狠,時間又倉促,無憂境逃來的銀髮蓮族極少,倒是曇族女眷逃來的更多。但我們蓮族血脈,自有其玄機所在。之前我說過,蓮女外嫁,得子方歸。你可知道,如是蓮男外娶,又是什麼情況?」雲炫道:「此時莫非生女兒才是蓮族?」明璇搖頭道:「不是。蓮男外娶,無論得兒得女均無妖力,歸於曇族。其兒必泯然不提,但若其女再嫁蓮男,則有可能生下蓮女和蓮男。明璫便是如此庶出的蓮女。」雲炫於宗譜血脈之學毫無研究,此時聽得頭大無比,如墜霧中。明璇道:「你也不需去考究這些。明家的眾多侍女,許多都有一半蓮族血統,就算是她是完全的曇族,若與你生養了女孩,將來再配以蓮族男兒,也能繁衍出我族骨血。」雲炫原以為是件艱苦卓絕的棘手事情,沒想到竟是閨閣中的秘事,頓時哭笑不得,但心底深處卻隱隱約約被撩動:怪不得凝初早上那個樣子對我……可明璫為什麼又拒人千里之外呢?
明璇見他不做聲,又說道:「我也知道,此事任重道遠,並非旦夕之功。興許要數代人的努力,才能重振蓮族。但將來子孫萬代,皆……出自你和明琅。即使千載之下,後人也會尊你們為中興之祖……望雲炫弟弟不要推辭。」雲炫口乾舌燥,說道:「這……這事古怪之極,我……我也不知如何是好。」時先生向卓太君和明璇稟報前情時,對雲炫的香艷故事一筆帶過,並未細說。
明璇不知他早有征伐,只當他人事未開,不識雲雨,心道:罷了。這再說下去,豈不成了白日宣淫?
她定了定神,回身微笑道:「你不要著急,這件事情,慢慢來過。等會我帶你去選幾個侍女。你身邊沒有使喚的人,多有不便。嗯……待我想一想哪個更聰明伶俐些。」她低下螓首,在房中緩緩踱步,尋思哪個丫鬟嫵媚知意,溫柔可人,可以教他房中之術,又想著需得好好護著這弟弟,別讓那幾個久曠的嫂嫂先把他騙了去,若是索取無度,恐怕傷了他的腎精,造成子嗣孱弱。
雲炫心中也是五味翻騰,明璇雖然盡量說得平實自然,但其中的旖旎香艷實則無邊無際。他正是血氣豐沛的少年之際,愛慕女子的柔美,乃是天性使然。見到漂亮女孩,也曾暗暗想像過和她朝夕共處。但這本是心中隱秘,此刻竟被明璇堂而皇之的提出來,則未免覺得有些荒唐突兀。
一個怪異的念頭在他心中升起:「如此重任,豈不是和村子裡配種的種馬種豬一般無異?若是師兄將來知道,豈不把我當成一個浪蕩色鬼?這可不太妙!」可是蘇繡嬌憨、明璫俏麗、凝初淑婉……無憂境眾女他只是匆匆一瞥,便領略了數種蝕骨滋味。縱使要淪為種馬種豬,也簡直算得上是天底下最好的美差——何況子非豬,焉知豬之樂?如此溫柔銷魂鄉,雖千萬人吾往矣……
雲炫腦子裡胡思亂想,一會是君輿失望的眼神,一會是眾女明媚的秋波,忽然間,他心頭巨震,想到一事:「莫非眼前的這位姐姐,將來也是枕邊之人?」他自從見到明璇以來,一直對她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分冒犯。但她既為明琅的姊姊,那將來便只有和自己……雲炫想到此節,心跳如鼓,只覺得手心腳心都在冒汗,忍不住抬眼看了明璇一眼。
明璇猶在思忖,見他望過來,微微一笑,眼神中彷彿在問:「怎麼了?」然而雲炫雙目大睜,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立在當場。
原來小吉見他二人只是交談,煞是氣悶,便自行玩耍。不知何時竟將照妖鏡上遮著的黑布扯下。它顧影自憐,對鏡梳妝,玩得不亦樂乎。半天之後才跑下二樓去觀賞寶物。明璇講的認真,雲炫聽得專心,誰也沒去管它,更未發覺那面水晶鏡已全無遮攔。
此刻明璇恰好站在鏡子的前側方,雲炫目力又佳,一眼望過去,鏡中美人側身背對鏡子,銀髮下身軀曼妙,不著一絲,雪肌照人,滿室生輝,幾乎讓人呼吸艱難。
只見明璇細細的纖腰下臀丘圓拱,併攏的雙腿間不透空隙。她身上像是穿著肚兜一類的褻衣,雖不能被鏡子所映,卻可看見腰間臀際的柔嫩肌膚上,被纖細絲帶勒出數道淺淺的起伏凹陷,更顯出肌膚的盈手嬌彈。
她藕臂前側剛好露出半邊酥胸,恰似明月窺人,那水滴般飽滿的圓乳雪膩香酥,讓人恨不得伸手到她光滑渾圓的香肩上,將玉體輕輕拉轉,一睹峰頂是何等的嬌翹粉嫩!
雲炫雖是驚鴻一瞥,仍然渾身火熱,連忙叫道:「璇姊姊,鏡子!」明璇聞言扭身回頭,鏡中少女纖腰微擺,雪膩乳峰上那一點嫩如初蕊的胭紅,頓時撞入了雲炫的瞳中。他腦子嗡的一聲,身似入爐,下體如鐵。
明璇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淺色媚眸圓睜,臉上從容之色盡去。雲炫身體此時亦映在鏡中,一條巨蟒憑憑昂首,從鏡中望去,那圓鈍龜首竟似在她雪白柔嫩的大腿上不斷挨擦。
明璇猝不及防,芳心大亂,連忙施法。雲炫面前的空氣扭曲了兩下,含羞的少女憑空消失。然而那鏡子乃上古神物,破一切幻象泡影,直達本相。明璇縱然隱身,鏡子中依然映出一個容顏絕色,胴體嬌艷的赤裸銀髮少女。
明璇雙手抱胸,見雲炫胯下巨物更加勃挺,情知自己隱身之後,雲炫直視無礙,更是將鏡子中的春色直收眼底。但若要閃到死角,只怕動作之間洩露更多,情急之下叫道:「快遮上它!」雲炫聞言如夢初醒,慌忙朝鏡子奔去。明璇見他直撲過來,目瞪口呆,待要躲閃,哪裡來得及,只聽哎喲一聲,兩人撞做一團,摔到地上。
「雲炫,你……」明璇被表弟壓在身下,聞著他身上的氣息,頓時心煩意亂,雙手推拒,正軟軟的按在他結實的胸上。雲炫慌忙道歉:「對不住!璇姐姐,你隱身了,我……我沒看見你!」明璇沒有答話,依然隱形,雲炫雖感受到懷中少女身軀的嬌彈噴香,但心中惴惴。他不知明璇是何表情,情不自禁又往鏡子望了一眼。
鏡子中,一對全身赤裸少年男女貼胸疊股——雲炫雙手撐在表姊的身子兩側,明璇銀髮散如水草,鋪在雪白婀娜的身體之下,她雙手虛握,攤在耳側,酥胸隨著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顫顫巍巍間誘人撫摸。
少女一雙淺眸與雲炫在鏡中默默對視,之前驚惶失措已經不見了蹤跡,臉上粉嫩的肌膚暈著淡淡緋紅。
雲炫心馳神掣,喉嚨發緊,陽物挨頂著一片溫膩酥軟,也不知道是她身上何處。他雖然不敢有非分之想,但玉莖之堅硬火熱,竟是前所未有。他正手足無措,只聽明璇輕輕說道:「眼睛閉上。」雲炫哪裡敢違抗她,立刻合上雙眼,明璇道:「慢慢起身來吧。」雲炫不敢再莽撞,小心翼翼的撐起身子,和明璇身體分開。也許是緊張的錯覺,也許是眼睛閉上之後觸感愈發敏銳,當他火熱的怒龍慢慢離開緊壓著的少女胴體時,他似乎感覺到那柔膩肌膚突然痙攣般細細顫抖了幾下。
「別睜開眼睛。」少女的氣息芬芳如蘭,像一個溫柔的姐姐在低低囑咐著弟弟,「我來把鏡子蓋上。」雲炫閉著眼睛站著,不敢亂動,也不敢去想像此時鏡子中照出來的,是何等人間絕色。明璇的動作又慢又輕,雲炫不敢催她,只好等著。
過了好一會,才聽明璇說道:「好……好了,你可以睜眼了。」雲炫心中慚愧:「璇姐姐花了這麼長時間去蓋鏡子,定是個做事把細的人。不像我只是隨手一遮,這才會掉了下來。」再次睜開眼,卻見明璇臉色緋紅至耳。雲炫看得一呆,暗道:「怎的鏡子已經遮住了,她反倒愈發害臊起來?」然而明璇此時眼睛水霧霧的,紅唇粉頰映著銀髮,端的是嬌艷無比。
明璇默默了一會,才輕輕出了一口氣,說道:「這件事……別讓明璫知道了,要被這丫頭笑死的!」雲炫慌忙道:「姊姊放心,不會有人知道……」明璇心思細膩,聽他這麼回答,心道:若是有人只聽了我們這兩句對答,定要誤會我和他有私。想到此節,她一顆心撲騰撲騰的跳個不休,卻微微一笑,深深望了雲炫一眼,輕聲道:「好了,我們下樓去吧。」蘇繡才從花園回來,就看到廂房裡鶯鶯燕燕亂成一團,這個找粉餅,那個抓眉筆,菱花鏡前擠著數女在暈染胭脂。蘇繡奇道:「這會是在忙什麼呢?」一個小丫鬟見她茫然,不禁笑道:「沒事沒事,你自去花園撲你的蝶。」蘇繡見她賣關子,心中有些惱,卻嘻嘻笑道:「你髮髻都歪了,我來幫你梳梳吧。
」那小丫鬟見蘇繡一臉壞笑,將兩隻白玉般的纖掌促狹的伸了過來,慌忙討饒:「別!別碰!我說,我說!你別碰我!」蘇繡見她畏己如蠍,生怕自己沾著她一星半點,心中有些失落,暗啐:誰稀罕讀你心裡那點腌臢事?嘴上卻笑道:「還不從實招來!」那小丫鬟道:「無憂境來了個新公子……」蘇繡哼了一聲,道:「早知道了。」「是明琅少爺的表兄……」「蝦米?」蘇繡瞪大了雙眼。
「你說什麼?」小丫鬟不解她脫口而出的閩中方言,疑惑問道。
蘇繡急道:「你管那麼多幹嘛?快說下去!」小丫鬟道:「適才聽嬤嬤說,這位公子在找侍女,所以,大家都在準備。」蘇繡做賊心虛,大窘起來,一把抓住她的手,問道:「他找那人做什麼?」小丫鬟被她捏住手,嚇得叫了起來:「蘇繡!別碰我!快放開!」蘇繡原本無心,被她喝得一愣,索性使出讀心術,才讀片刻,慌忙丟了她手,啐道:「小蹄子!浪不死你!」那丫鬟一顆春心被她窺去,羞得滿臉通紅,跺腳惱道:「死蘇繡!又來偷看別人的心事,再也不睬你了!」蘇繡不理她,心中生出懼意:「害死人的哥哥!
居然將這件心事藏的這麼好!那日踹了他一腳,定是他興師問罪來了!」她想了一想,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剛要腳底抹油,迎面正碰上嬤嬤:「蘇繡!你要跑哪裡去?還不快去準備一下!」蘇繡苦著臉被擋了回來,心中一片冰涼:「完了,看這架勢竟是一個也不能放過!」她呆呆愣了片刻,突然躍起,奔向妝台,頓時激起嬌聲一片:「蘇繡你擠什麼擠?」「蘇繡你幹什麼?」「蘇繡你把我的鞋子踩掉了!」蘇繡置若罔聞,不停在臉上描畫。片刻便將眾女驚得目瞪口呆:這……這是什麼妝容?
卓太君坐在堂上,聽著明璇在她耳邊細細稟報,一雙眼睛望著雲炫,不住點頭微笑。一個嬤嬤上前稟道:「侍女們準備好了。」卓太君揮手道:「叫她們上來吧!」又扭頭對雲炫笑道:「由著你的性子挑,看上誰,便讓她去服侍你。」只聽腳步輕盈,環珮琅琅,眾侍女挾著一陣香風上到堂前。雲炫來無憂境時日尚短,聽說他的人多,見過他的人少。眾女雖然在卓太君面前謙恭垂首,但有那明眸善睞的,早就瞅空瞧了他好幾眼,心裡頓時又喜又憂:喜的是這公子長的好生惹人,憂的是不知道待會他眼裡有沒有我。
卻不知雲炫此刻,心中也是七上八下,原來他生平從未見過這般陣仗,這許多女孩子竟似物件一般擺在自己面前,任君挑選。雖是不盡齊人之福,然而他不知怎的,總是覺得忐忑。禁不住望向明璇,只見她含笑看著自己,目光溫柔,像個甜美端莊的姊姊看著正要相親的弟弟一般。
卓太君道:「眾人免禮,都抬起頭來吧。」眾女紛紛抬頭,一時姿態萬千。
靦腆的嬌羞無暇,文靜的含笑斂衽,潑辣的兩道火熱目光直奔雲炫而去,頓時如百花開於堂上,千般嬌媚萬種風情,足使人筋酥骨軟。
卓太君原是含笑看著,突然一竦,低聲對明璇道:「怎麼有個小妮子現了本相過來?想把雲炫嚇死麼?」明璇也剛好看見,皺起眉頭,低聲答道:「並非現本相,只是她妝化的太差了些……」卓太君定神一看,只見那女子眉如掃把粗還亂,嘴似血盆厚且烏。蠟黃一張小臉麻子星布,眼睛雖然明亮但眼泡重重,右頰邊一顆指甲大的黑痦子,讓人望之欲嘔。她心道:「這孩子身材倒窈窕動人得很,可惜了。」蘇繡縮在人群中,暗暗祈求雲炫不要認出自己來。她故意將自己臉上畫得人憎鬼嫌,便是想讓他不要多看自己。可是雲炫的目光偏偏望了過來,蘇繡嚇了一大跳,慌忙擠眉弄眼做著怪相,雲炫卻愈發在她臉上注目。
蘇繡大急,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道:「這樣子你都看?你沒瞧見週遭這許多美女麼?」殊不知牛糞處於眾花叢中,固然鄙陋,卻更加扎眼。眼看著雲炫蒼蠅一般叮了過來,蘇繡欲哭無淚,只好大歎這哥哥的口味太重了。
雲炫走到她面前,蘇繡慌忙低頭。只聽雲炫說道:「我見過你?」蘇繡憋著嗓子道:「沒有的事。」旁邊一個小丫鬟皺眉道:「你嗓子怎麼了。」蘇繡心中大恨她多事,卻不得不答道:「傷風了。」雲炫聽她聲音低沉嘶啞,卻依稀熟悉,便道:「能不能請你抬起頭來?」蘇繡萬般無奈,將兩隻眼睛瞇成綠豆,抬頭望著雲炫。雲炫忍住噁心,仔細的打量著她,心中遲疑:「莫非我那日重傷初癒,看花了眼?」他想了一想,問道:「你叫蘇繡?」蘇繡依然垂死掙扎,含混道:「什麼蘇繡湘繡的?你也要繡花麼?」邊上的丫鬟心中奇怪,正要插話,早被蘇繡在她屁股嫩肉上一捏,痛得嗚的一聲,慌忙在心中討饒:「姊姊鬆手,我不說話了,你愛怎麼玩就怎麼玩吧。」蘇繡這才縮手,又將頭低下,說道:「這裡許多人,公子要找的興許是別個。」雲炫若有所思,嗯了一聲,慢慢踱開。
蘇繡見他終於不再糾纏,心中大石落地,幾乎喜極而泣,剛要暗暗長吁一口大氣,冷不防聽雲炫問道:「腳還痛麼?」她此時正在偷笑,心防全松,順口便答道:「早就不痛了!」一語說完,女孩立刻如墜冰窟,心中大叫:糟了糟了,蘇繡你這蠢材!上了這小子的當了!
然而雲炫的腳卻走了回來,踏入眼簾,站在她面前停下。蘇繡無地自容,頭幾乎勾到胸腔子裡,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渾身輕輕顫抖,對方卻沉默不語,似乎在冷冷的看著她。蘇繡實在熬不住,銀牙暗咬:罷了罷了,今日反正逃不過,任你處置好了。她豁出去後,膽氣反壯,正要索性抬頭。一隻溫暖的手已勾在她尖尖的下巴上,將她塗得亂七八糟的小臉慢慢抬起。
蘇繡有些疑惑,明亮的眼睛望了過去,只見這哥哥神色溫柔,一雙星目幾乎將人醉死,正微笑著柔聲對自己說:「可是,我的下巴還痛呢。」蘇繡一時恍惚,就聽得雲炫向老祖宗要自己做侍女,絕口不提那一日的荒唐事。卓太君見他挑了半天卻選了蘇繡,心中詫異。明璇已看出端倪,微笑道:「你把臉洗乾淨了,再來見過老祖宗。」蘇繡滿臉羞慚,下去清水淨了面後再次上堂,眾侍女已經退散。卓太君再看她,只見她肌膚細膩,眼眸靈動,前額明淨,鼻子小巧,下頦天生一個美人尖,心道:「這孩子容貌上佳,只是下巴太尖,過於甜媚,將來若是無福,只怕是個薄命的下場。」她輕歎一聲,笑道:「你這孩子,剛才怎麼把臉塗成那個鬼樣?
難道你不願意服侍我外孫子麼?」蘇繡慌忙叩首道:「蘇繡知錯了。」卓太君見她乖巧,愈發憐愛,又看她一副豆蔻模樣,不免有些擔心,悄聲對明璇道:「這小丫頭恐怕尚是完璧,如何能指引雲炫?」明璇垂首不答,卓太君猛然醒悟,想到明璇也是處子,心中暗道:怎好和她談論這個。便解嘲道:「我老糊塗了,此事何須導引,他二人男女共處,自然就……」明璇不置可否,俏顏上淡淡紅暈,淺眸左右顧盼。卓太君又暗罵了自己一句,咳嗽一聲,說道:「蘇繡……你回去收拾收拾,今晚就和雲炫同床吧。」一語驚四座。連卓太君都嚇了一跳,原來她心有所想,神思不屬,脫口便把心裡話說了出來。雖然眾人皆知為雲炫選侍女用意何在,但凡事總要有個遮掩才好。卓太君一語道破玄機,明璇尚能自持,卻將蘇繡和雲炫都羞得面紅耳赤。
卓太君見覆水難收,索性倚老賣老,又咳嗽一聲,說道:「好了,都退下吧。
明璇,隨我去湖邊散散步。」這老嫗話音才落,拖起明璇的手,眨眼不見蹤跡。
蘇繡臉紅的快滴出血來,見雲炫深深呼吸了幾下,像是要對自己說話,慌忙道:「我……我先回去收拾……」雲炫見她跳起來便落荒而逃,叫之不及,只好目送著少女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他又呆立半晌,苦笑著搖搖頭,獨自回屋去了。
蘇繡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又害羞又害怕,卻偏偏有著瞞也瞞不住的期待。她一口氣奔了一截子路,只覺得心慌意亂,臉上火辣辣的,禁不住雙手捧頰,這才發現臉熱得燙手:「同床……今天晚上就要與他同床,做……那一件事麼?」她嬌軀深處一點火苗搖曳,頃刻便成燎原,連身子都火燙起來。想起雲炫腦子中那一幕幕香艷至極的場景,蘇繡咬緊了牙關,這才忍住一聲低低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