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媚劍 第6章 蕭君憐花

  「先生厲害!只是兩招便」眾人都認為蕭徑亭便要收手之時。

  「啪!啪!啪!」清脆響亮的劍刃拍打也不知道響了幾聲,一陣白芒光影後,蕭徑亭收劍而立,只見公武公威二人醜臉腫得沒有了人形,看來不似方纔那般小,大得如同斗一般。

  「先生這是顯本事來了嗎?」楚皺言面上不快,倒也不是因為蕭徑亭出手打了公武公威兩兄弟,只是他覺得這場上有那麼多的大派宗師,卻輪到他一無名之輩來耀武揚威。

  可能由於只是公武出言不馴,一張臉早已經腫得成為紅紅紫紫的一團,一雙本來就小且深的眼睛此時更是埋在了肉裡,只是拿到刁毒的目光仍是從一道細細的肉縫中射出,使得那張沒有形狀的臉顯得猙獰。

  「先生今日所賜,來日我兄弟兩必定數倍奉還!」公武狠狠地盯了蕭徑亭一眼,轉向任斷滄,仍是幾聲招牌冷笑,道:「任盟主如此待客,公某必定牢記在心,洞庭山莊也會牢記在心。告辭了!」

  「誰說讓你們走了!」蕭徑亭喝道,望向一邊正解氣的連易奕,道:「方纔只是蕭某聽易奕小姐的主意,略施處罰而已,我說過要拆了你們的骨頭,豈能只是說說而已。」說罷也不理會廳上諸人的眼色和不解,右手長劍又復攻出,處處直刺二人要害。

  「任斷滄!」公武心中大怒,話剛出口臂上已中一劍,頓時血流如注。也不敢在分心,使出身法,左躲右閃。無奈蕭徑亭的劍招太快,幾下一閃,頭腦便有些發暈了。

  「蕭先生再不住手,所帶來的後果可擔當得起!」楚皺言見蕭徑亭出手狠辣,招招要害,當真有將公武置於死地的勢頭,而對公威卻是不大理會。

  蕭徑亭出劍如電,見到劍光下的公武身形越來越慢,心下一喜。嘴角微微一笑,「刺!刺!」兩劍劃開公武胸上肌膚,入肉兩寸,眼前頓時爆起一朵血花。那公威見兄長受傷,卻也不著急,只是在外圍游鬥,但是尖銳的目光卻是刀子般地注視在蕭徑亭手上的劍。

  蕭徑亭心道:「這公威果然心機厲害。」心中一笑,轉過身子,將後背留於公威。手上的劍頓時快了幾分,朝狼狽躲閃的公武撲頭蓋面刺去。看來也不理會背後的公威,便是那尖利的目光也懶得去分心注意。

  「啊!」幾聲眼花繚亂的劍光後,劍氣的呼嘯聲中傳出公武慘厲的號叫,聽來格外驚心。在斑駁的劍光下,隱約見到那張腫丑不堪的臉上,血肉模糊,看來真是如同鬼一般。

  「放肆!」隨著楚皺言一聲喝道,一道光影帶著劃開空氣的呼嘯飛出,疾如閃電。

  「鐺!」一聲尖利的響聲,蕭徑亭頓覺手上一麻,虎口一疼,一股兇猛的力道沿著右臂洶湧而上,來不及看楚皺言打出的是什麼暗器,忙運功將湧上的勢頭止住。暗道:「好厲害的『天山一楚』,卻感到背後一股陰冷的勁氣襲來,仿無聲無息一般。轉過身去,正好對上一雙如同毒蛇冒著血光的細小眼睛,正是在外邊游鬥的公威。

  「赫!」蕭徑亭心下一喝,抬起右腳,朝公威攻來的一雙冒著黑氣的雙掌踢去。

  「卡嚓!」一聲骨頭碎裂聲,公威的干小的身軀如同稻草般飛出。卻只聽他一聲慘哼!

  公武見蕭徑亭接下楚皺言一擊暗器後,手上力道已經頗為勉強,現在又分心去對付公威。心下一獰,手下一探,一支細長尖利的金剛刺落在手上,運起十二成功力,如同影子般刺去。

  「這金剛刺沾了天下至毒『鶴頂紅』,見血封喉,去死吧!」公武目中閃過一道詭異的光芒,狠毒的言語忍不住從心中冒出乾澀的嘴唇。

  「先生小心!」

  蕭徑亭心下一驚,不待轉身,足下不動,硬是將身子移開了兩尺。目光電一般射向公武手上冒著藍芒的金剛刺,眼珠一凝,右手長劍絞起朵朵劍花,迎上刺來的金剛刺。

  「吱!」的一聲,那金剛刺硬是被削去了一截,飛出幾丈。蕭徑亭手下不停,瞬息間便刺出了數十劍,如同雨點般的劍光將公武團團圍在其中。呼嘯的劍刃帶著凜冽的寒氣,便似鋪天蓋地一般,好像招招欲致他欲死地。

  公武此時彷彿又說不出的難受和恐懼,蕭徑亭刺來的劍精妙絕倫,每劍刺來的寒氣彷彿都透過血肉,直達骨髓,引起鑽心的疼痛。彷彿下一劍便會要了自己的性命,自己卻躲無可躲,守無可守,眼巴巴望著冰冷的劍刃刺進自己的胸膛。一時間,腦子全被絕望和害怕所佔據。

  「赫!」蕭徑亭目中爆起一道霹靂,一聲大喝頓時讓公武心膽俱裂,只見一道白光閃著耀眼的光芒,在眼中越來越大。一股黑暗陰冷的氣息從心底泛起,身子竟彷彿移不動一絲一毫。

  「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公武心中一暗,但馬上一陣顫抖,心中一抽:「不,我不能死!」運起剛學會不久的絕妙心法,以近似於詭異的身法躲開刺來的疾若流星的一劍。

  「好!」連邪塵一聲大喝,站起身來,細長秀氣的雙眼亮起耀眼的光芒,臉上興奮難掩。見諸人面有不解,指著已經收劍立在一邊的蕭徑亭道:「方纔蕭兄那神來一劍,公武是怎麼躲開的,諸位應該看得清楚,正是小女方才使出的身法吧!如斯精妙,難怪洞庭山莊有膽子毀了當年的誓言,重出江湖!居心叵測啊!」言畢,來不及見眾人反應,飄身下場來到蕭徑亭面前拜下道:「小弟謝過蕭兄高義,蕭兄此德讓小弟如何報答!」

  蕭徑亭此舉也是大為危險,若是不能逼出公武使出那詭異精妙的武功,那所有的責任便要當在他一人身上了。也是他智慧絕倫,讓公武心境大起大落,最後用死亡的恐懼亂了公武的心神,將那絕妙的暗藏武功使出。使得連家免得蒙受不白之冤,也幫助江南盟佔住了道理,揭破了洞庭山莊的陰謀。

  歸行負上前呵呵笑道:「蕭兄厲害,我剛才還真的以為蕭兄想要了這兩鬼的狗命呢!」

  蕭徑亭見任斷滄亦是一臉的感激,準備過來道謝,笑道:「我只是為易奕小姐出氣罷了,誰讓這不睜眼的東西得罪了易奕小姐!」目光朝連易奕望去,卻見她此時站著睜大了一雙美目,美麗的小臉上又是得意又是歡喜。正欲微笑致意,目中卻閃過一道冷冽的白光。

  「都是你這個賤妮子,現在我們活不了,也要拿你陪葬!」卻是公武手上挺著一直細薄的匕首,飛快撲向笑靨如花的連易奕。

  「去!」蕭徑亭右手一甩,拿長劍頓時游龍般飛出。

  「卜!」空中暴起一團血霧,公武的身子被劍柄擊中,飛出大廳。只剩下連易奕站在那裡不知所措,一臉的笑意還未退盡。

  「嗯!」一聲嬌人動聽聲音響起,緊接著見到公武的身子飛到大廳門外還未落下,便被一股力道擊出,如稻草般重新飛進了大廳,待掉到地上,已經是如同一堆爛泥一般。

  蕭徑亭目中一亮,卻不是聽出拿動聽的聲音是任夜曉發出,而是公武在被擊回大廳時候,在門外只瞥了一角的一片錦袍袖子。顯然是來人用袖子將公武的身子甩出,蕭徑亭便是在廳中,夜彷彿感覺到拿一袖子甩出的時候,那力道也隨著空氣拂到臉上。公武的身子雖然瘦小,但總有八九十斤,而且那身子被自己丟出長劍撞到飛出的力道更是巨大,而那人只是用袖子飄逸一甩,那些力道便彷彿沒有一般。這般厲害,是誰呢?

  「先生且饒了這賊子一命,讓他回去讓公牧潘好好看看!」

  是方劍夕,王道領袖「天劍谷」的出世弟子方劍夕!!廳中諸人紛紛站起,順手料理袍襟,寬步迎出。

  是方劍夕,王道領袖「天劍谷」的出世弟子方劍夕!!廳中諸人紛紛站起,順手料理袍襟,寬步迎出。

  珠紫頭巾,白色錦袍,黃金腰帶;眉如劍、眸如水;面如貫玉、修長挺拔。當方劍夕大步臨淵步入大廳的時候,只見賀淨羽和連易昶面上一黯。

  是啊,本就英俊瀟灑的方劍夕,顧盼間更有一股非凡的自信和天生的驕傲。由於修習天劍谷的王道心法,使得渾身散發的氣勢看來既霸氣高貴,又大方親和,卻不是連易昶等世家子弟能比得了的。

  任斷滄見任夜曉與方劍夕一道同來時,目中也掩不住喜色,上前幾步握住方劍夕雙手。眾人擁著英俊神朗的方劍夕進了大廳,當真如眾星捧月般。

  「這位是少林寺的方丈玄滅大師,這位便是才來的貴客蕭先生。」任斷滄先介紹了蕭徑亭與消滅和尚,而後才介紹連易昶兄妹三人和賀淨羽等諸人。

  「我小時候去拜訪令尊召疾公的時候,你才八歲。而現在,賢侄卻是成為了名震天下的一代英俠,不服老是不行了。」當介紹完眾人後,楚皺言上來招呼,想來兩家也有交情,所以顯得極是熱咯。「我瞧少年郎中,天下間沒有一個比得上賢侄的,便是比起當年的吳夢玉大俠。這氣勢也不弱啊!淨羽和賢侄比起,可是明顯不如了。」楚皺言拉過賀淨羽道:「淨羽過來拜見過方師兄,他可是你們這些晚輩的榜樣啊。」

  賀淨羽上前幾步,微微躬身行了一禮,方劍夕甚是親和,已是拜下回禮,一點也不顯嬌縱。一陣寒暄中,任夜曉只是靜靜站在眾人身後,連易奕忙走上,兩人便在一邊細細說笑。

  直到一陣後,眾人方才記起癱在地上的公武、公威二人。任斷滄便細細說過事情經過,便是說到其中起伏處,方劍夕面上仍是沒有任何變化,帶著淡淡的微笑。待聽完後,瞥了地上二人一眼,逕直走到蕭徑亭面前,道:「那晚輩真是要謝過先生了,若是讓洞庭山莊佔了理,禍亂江湖,那晚輩怎對得起吳師叔創下的大好武林局面。晚輩在這裡便代任伯父給先生行禮了。」目光一瞥向任伐逸和任夜曉。

  二人會意,也走了過來,一齊行禮拜下。任斷滄是武林前輩,不好給蕭徑亭行禮。便由後輩代行,這方劍夕為人當真睿智了,心無餘漏。

  「先生,今日便放過這二人如何?來日這二人若是仍不悔改,危害江湖,那無論何時何地,晚輩定誅於劍下。」

  「方公子說放,那便放了!」蕭徑亭望了一眼與方劍夕、任伐逸站在一排的任夜曉,目光再越過她,投向後面的連易奕,見她正無聊得恨,正瞪著眼睛望著軟在地上的公武,臉有惱怒。瞧那樣子,彷彿想上前踢上幾腳解氣。

  是啊!方才公武最後的一計偷襲,差點致連易奕於死地,其中的驚險應該讓她現在都心有餘悸吧。但是,現在大家彷彿都忘了這件事情,叫她如何不惱。

  「易奕小姐,我教你幾招好玩的劍法,若是以後在遇上這兩個醜老頭,你便記得幫我將他們骨頭給拆了。」蕭徑亭見諸大門派的首腦正商討如何對付洞庭山莊的時候,蕭徑亭不便參與。見連易奕這小妮子正撅著小嘴,美麗的目光正望向蕭徑亭,便上前逗她言笑。

  連易奕拍手笑著喚道:「好啊!我現在就想」忽然不再說下去,只是吐了吐小香舌。

  蕭徑亭轉頭望去,卻是連邪塵過來,後面只跟著連易成。

  「奕兒還鬧著先生,是不是還沒有謝過先生啊!」連邪塵笑唬著臉,溫和道。

  連易奕水汪眼睛望向蕭徑亭,甜甜一笑道:「先生才不要我謝那!是不是?你快教我那劍法,不然等下爹爹又不准我纏著先生的,你現在教我,他便沒的說了。」

  連邪塵眉頭笑著皺起,道:「胡鬧,先生劍法精妙,豈是你小孩子學得了的。」望向蕭徑亭,呵呵笑道:「先生莫要寵壞了這小鬼丫頭了。」拉過身後尷尬的連易成,道:「我這小兒子那天出言無禮,還請蕭兄不要見怪了。」

  「看來連邪塵是真心要與我相交了。」蕭徑亭聽出了連邪塵話中的意思,按常理,他應該讓連易成先過來賠罪,然後說上幾句客套話。但是連邪塵現在的口氣,彷彿是讓蕭徑亭將連易成看作一個不懂事的晚輩,縱是無禮也不要怪了。不過讓蕭徑亭奇怪的是,連易奕可愛伶俐、連易昶大方穩重,讓連邪塵喜愛都有道理,但是連易成可以說是膿包的,但是從連邪塵的目光和言語中,透出的竟也是濃濃的疼愛。

  蕭徑亭見連易成雖然眼中面上已經沒有了任何敵意,但是仍是勉強賠了不是,想來極是要面子了。連邪塵看在眼中,卻也不太在意,顯然是在這短短的時候中,很是瞭解了蕭徑亭的為人。

  聽到蕭徑亭真的要教連易奕劍法,連邪塵忙阻止道:「蕭兄,這怎麼可以,奕兒這丫頭與先生有緣,討得蕭兄喜歡,卻也不可給她那麼多好處啊!」

  蕭徑亭微微一笑,道:「一套劍法又值什麼,這是我幾年前使的劍法,輕巧快捷,飄逸靈動,現在不大耍了。但是易奕小姐冰雪聰明,學來合適,想來小姐也會喜歡。」

  連邪塵目視蕭徑亭,神色感動,道:「蕭兄厚愛,連某當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先生若是不棄,連某想讓奕兒當真認了先生這個伯父。」

  蕭徑亭笑笑,走到當下便給連易奕細細講解劍法的變化、心法。連易奕只聽了兩招便美目發亮,小臉興奮。忍不住出手比劃,卻引來任夜曉狐疑的目光,水般的目中彷彿又說不出的意思,繞在蕭徑亭臉上。

  「盟主,渤海劍派費莫大俠死了!全身上下被割得沒有一片好肉!屍體被抬到府後的池子裡!」

  死了?廳中諸人正在各抒己見,紛紛攘攘,聽到一弟子跑進叫嚷,頓時靜寂無聲。

  死了?蕭徑亭心中一驚,昨夜還是好好的!看來暴風雨便要來了,或者已經來了。

  蕭徑亭見連易奕渾然沒有被這一消息驚到,依然陶醉在精妙的劍招中,便拿過她手上的短劍。從懷中掏出一片綢布,正要擦拭劍刃。卻聞到一聲低哼,聽來彷彿委屈又好似氣憤。接著便是一道怨兌的目光飄來,卻正是美若天人的任夜曉。

  蕭徑亭順著她的目光,望向自己的手上。哦!原來手上拿的是那夜從任夜曉身上撕下的肚兜一角。難怪美人的目光那麼氣惱,但好像其中意思更是耐人尋味。

  「師妹不必氣惱,那賊子敢惹上任府,定讓他知道江南武盟虎威難犯!」

  「他日那賊子落在我手,且讓他」任夜曉一聲低嗚,沒有說下去,一道厲害的目光卻透過眾人的縫隙瞄來。

  「惡賊!看劍!」蕭徑亭方踏入任夜曉的小閣,迎面而來的是一支刃波如水的利劍,不過劍上冒的卻不是刺骨的寒氣,而是襲人的火熱。蕭徑亭頭一側過,那劍刃便從面頰邊上幾寸處刺出,唯有一股燙意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