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記 第三十二折 荒山古院,梨花暴雨

  明棧雪以藏在指間的裁絲匕劃開絲網,破窗而出,一路施展輕功掠出外牆鏤窗的同時,還殺死了八名蚳夫人麾下的綵衣女郎!其中兩具屍首便墜在這水井之中,怎還能……

  耿照搜尋著記憶,驀地靈光一閃,忽然明白了她所使的障眼手法。

  「你是在想,」幽深如蒼艾綦染般的對牆底,又響起那把溫婉動聽的喉音:

  「「她不是已穿牆逃出去了麼?怎還能出現在井底?」我猜的,是也不是?」

  五艷妍心丹的蠱毒解去後,耿照的知覺逐漸恢復往常的靈敏,只覺明棧雪說話中氣不足,咬字也不如先前清晰利落,顯然口中也含了枚解毒黑丸;唇齒間不住輕輕磕碰,似是難耐井水冰寒,心想:「她到底是受了重傷,也難為她能躲在這水底如此之久。」略整理一下思緒,搖頭道:

  「你一開始便打定主意要躲在這裡。將這兩位姑娘擲下水井時,你也跟著跳了下來,故意在井畔留下一屍,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明棧雪「嗤」的一聲,聲音聽來饒富興致:「我若早已落井,是誰在外牆殺人?從井欄到外牆窗下足有五丈之遙,我可沒有隔山打牛的本事。」

  耿照一聽她如是說,心中再無懷疑,沉聲道:「因為你在井邊殺的不是三人,而是四個人。你將第四人當作暗器,對準鏤窗用力擲出。蚳夫人吩咐手下嚴密把守,外窗底下定然埋伏有人,而且不只一位。

  「窗底兩人聽得風聲,以為是你,起身要攔,恰恰被屍身撞得頭破血流,當場斃命。黑夜裡照明有限,其時破廟中又正打得激烈,蚳夫人的手下一見外牆窗破、窗下三屍橫陳,任誰都會以為是你殺人之後逃逸無蹤,豈不料你從頭到尾都沒離開過古井一步,一切只是障眼法而已。」

  對牆的明棧雪沉默片刻,忽然咯咯輕笑起來,笑得水影微晃、月映碎搖,不多時又劇咳起來,空洞的咳嗽聲迴盪在井中,連耿照都聽得出她胸中積鬱頗深,嗆咳直如嘔血,偏又氣力不繼,難以遏抑,忍不住提醒:

  「你受傷不輕,何必這般發笑?」

  半晌好不容易停了下來,水面上啪啪輕響,似是明棧雪正以手撫胸。

  「你若是……若是做了件得意之事,卻無……無人知曉,豈不氣悶?」

  「什麼?」耿照不禁一愣。

  明棧雪又笑了一會兒,絮絮輕喘道:「我這條計於九死一生之際靈光閃現,執行得分毫不差,偏生不能教岳宸風和姥姥識破,否則便是一條死路。若非你從天而降,我要少了多少樂趣?」

  耿照心頭一沉,緩緩搖頭。「你的樂趣,竟要賠上這麼多條人命。」

  明棧雪輕笑道:「此乃「藏葉於林」之計。死得少了,何以成林?」

  耿照愕然無語,本欲出言反駁,話到嘴邊,忽覺心冷:「她的聲音如此動聽,口吻又斯文有禮,教養十足,怎地說的話、做的事卻如此惡毒?」沒來由地厭憎起來,想起與她同浸一井,不禁遍體生寒,當真連片刻也待不住,四下摸索井壁,欲循隙攀爬。

  明棧雪道:「你若不想葬身於此,最好別輕舉妄動。」過了一會兒,聽得井中依舊迴盪著水聲,知道耿照並不搭理,又道:「姥姥本事雖高,若論卑鄙無恥,卻非是岳宸風的敵手。「橫羅織網大陣」只困得他一時,依我推算,岳宸風在半個時辰之內必能脫出包圍,返回此間。」

  耿照沒聽過人稱天羅經中第一絕陣的「橫羅織網大陣」,也不曉得「代天刑典」蚳狩雲蚳夫人究竟有何能耐,卻早猜到岳宸風若能脫身,必定去而復返;時間拖得越長,生機越見渺茫。

  然而井底潮濕,磚縫間生滿青苔,滑不留手,莫說攀爬,離水之後連支撐身體也頗不易。他試了半天仍不得要領,心中煩躁,沒好氣的回口:「正是料到岳宸風會回頭,才須盡早離開不是?」

  明棧雪嘻嘻一笑。「現在上去能跑多遠?岳宸風的輕功,你適才親眼所見,你比得過他麼?出得此地,附近的地理形勢你可熟悉?這四野無光的,該逃往哪裡?」

  耿照被問得啞口無言,只覺她語聲雖細柔甜美,卻有股說不出的咄咄逼人。

  明棧雪稍停片刻,黑暗中只聽得她嬌喘細細,漸轉濃重,一會兒才輕聲道:「我騙岳宸風說已將你一刀殺了,屍首棄置在這井中,以他之猜忌多疑,必以為我在井裡設了陷阱,故意誘他來此。岳宸風一向自負聰明,定然不依我的說辭,刻意反其道而行。

  「姥姥卻是個死心眼的,若走脫了岳宸風,一定回破廟來截他。岳宸風不得不回來,姥姥也不得不追殺,兩邊都無仔細搜查的餘裕。待他們二度退走,你和我才能安然離開。」

  耿照聽出道理來,雖未接口,卻已停下了動作。

  那井水十分寒冷,翻攪時濕衣貼肉、遇風沁骨,固然難受得緊,但端坐不動卻也無法適應其寒,不管坐得再久,仍被凍得不住發顫,體溫漸漸流失。他小心不讓胸膛低於水面,以免寒氣直刺心口,更加難當。

  明棧雪明白自己大獲全勝,咯咯輕笑:「岳宸風自詡心計,殊不知他想得再多再複雜,卻往往在最簡單的地方留下破綻。」耿照忍不住低聲道:「要說心計,你也不遑多讓。」明棧雪笑道:「哎呀,你這是繞彎罵我卑鄙無恥麼?」

  耿照不想與她這樣殘忍惡毒的女子親暱調笑,索性閉口不語。

  不知又過了多久,頭頂遠處似有一絲動靜,明棧雪低聲道:「入水至鼻,不要亂動!」

  耿照會過意來,咬牙緩緩沉入奇寒的井水中;胸口低過水面的瞬間,陡覺心臟一縮,彷彿被一隻看不見的冰冷鬼手掐住,悶、刺、痛、冷……諸般感覺蜂擁迸發,若非他耐力過人,只怕立時便要暈厥過去。

  水面上漂浮著兩具浮屍的黑髮,濃髮飄散,幾乎滿滿地佔據了整個井圍。

  頂上的月光照不到井底,耿照緩緩靠近左側俯身懸浮的女屍,把半顆腦袋藏入陰影之中。井上窸窸窣窣一陣,忽然「篤篤」幾聲空響,一物被拋了下來,差一點打中耿照的腦門,原來是一隻連著破舊粗繩的打水桶。

  (不好!難道……難道她猜錯了,岳宸風竟要下來一探?)

  所幸這恐怖的景象始終都沒發生。

  來人提著桶繩在井中亂攪幾下,似在試探有無機關,忽聽幾下女聲清叱,接著一陣金鐵交鳴,掌風呼嘯。岳宸風提聲如雷,大喝:「蚳狩雲!你定要如此相逼麼?」

  有人低聲應了幾句,說話間刀劍掌風始終不絕,自是那天羅香的第二號人物蚳夫人。耿照不禁佩服起來:「居然全如她所料!岳宸風心計再毒,卻也毒不過阿傻的大嫂!」

  這回岳宸風不欲久留,打鬥聲片刻便去得遠了。

  耿照又小心等了一會兒,慢慢從水裡探出半身,耳貼著井壁仔細聆聽,確定頂上已無聲息,才悄聲道:「喂!上頭沒人啦,咱們上去罷?」連喚幾聲皆無人應,這才發現不對,趕緊推開水面浮屍游過去,及時撈起一具曼妙浮凸的修長胴體。

  原來明棧雪的身子已嚴重失溫,只憑一隻玉手攀緊磚縫,才不致滅頂。

  耿照雙手環著她結實苗條的柳腰,只靠雙腿踢蹬浮在水面,臂間微微用力一箍,明棧雪忽然嗆咳起來,接連嘔出胸中積水;儘管喉頸劇烈抽搐,身子卻軟綿綿地使不上力,顯是一路苦苦支撐,導致內患加劇,一發不可收拾。

  黑暗中不見她的容貌神情,耿照也知不妙,低喚道:「明姑娘、明姑娘!我……我帶你上去好不好?」鼻端一貼近她的發頂,井中滿是藻泥悶潮的濕冷空氣中頓時混進了一絲新鮮的苜蓿香氣,襯與懷中玲瓏有致的軟玉溫香,不由得心神一蕩,難以自持。

  明棧雪卻動也不動,似未甦醒。

  耿照立泳片刻,竟覺自己的體力也在快速流失,當機立斷,單手解下身畔女屍的腰帶,在明棧雪的柳腰上繞了兩匝,將她縛在身前,低聲道:「這裡不能待啦。明姑娘,我帶你爬上去。」

  明棧雪「唔」的一聲,綿軟的兩隻纖長玉手勉強掛在他頸間,粉頸一斜,螓首就這麼無力地偎在他頸窩裡。耿照收拾綺念,抓住打水桶上的粗繩試了試強度,確定足以承受兩人的體重,踩著井縫攀緣而上。

  他膂力過人,懷中雖多了個明棧雪,一旦習慣了濕滑的井壁,攀爬的速度卻快得超乎想像;雙手飛快交握幾次,眼前驟地一亮,上身已浸入銀亮的月華,距井欄只剩數尺。

  耿照精神大振,忽聽「嚶」的一聲,一隻尖細的下頷輕輕摩挲著鎖骨,膚觸膩滑無比,香澤微溫、吐息如蘭,排扇似的兩彎濃睫眨巴眨巴地掃著他的頸側,明棧雪終於醒了過來。

  耿照低聲道:「明姑娘,我們要出井啦!」

  明棧雪瓊鼻中輕唔幾聲,無力抬頭,彎翹的睫毛又扇了幾下,直扇得耿照頷頰生風、又癢又刺,不由得機伶伶地打了個冷顫。

  眼見自由在即,他心情大好,忽覺有趣:「她的睫毛又彎又翹、又厚又挺,倒像城裡刷洗馬匹的豬毛鬃。好好一個人,眼上卻生了兩排硬鬃刷子,不知看來是什麼怪模樣?」正欲握繩,懷中嬌軀一震,明棧雪不知何時已側轉過頭,盯著井繩急喚:

  「別……別握繩子!」

  這兩句彷彿用盡了她所剩不多的力氣,酥胸不住起伏,高聳傲人的雙峰隔著濕衣緊壓耿照的胸膛,觸感軟中帶硬,既腴滑又堅挺,充滿不可思議的飽滿與彈性。

  耿照探出的右手一縮,只靠左臂支撐兩人重量,「唰——」滑落尺餘才又重新穩住,險象環生。凝眸望去,赫見井繩最上端數尺間,錯落地插了幾根細如髮絲的牛毛針,非對正月光難以望見。

  若無明棧雪及時喝止,無論耿照如何出手,終不免要被牛毛針插入掌中。

  那針回映著月光,透明之中泛起一絲藍汪汪的艷彩,想也知是餵了劇毒。

  明棧雪於腰間微一摸索,取出一隻小巧的蛛爪銀鉤,玉手輕揚,一抹銀光飛上井欄,發出「鏗!」一聲脆響。

  她隨手拉了兩下,將一條幾近透明的細索交給耿照。

  「用這條天羅絲,咱們從另一頭上去。距井口三尺時踏著井壁一蹬,運勁躍出,落地後不要亂動,先看清楚再走。井欄內外,也可能布了毒針。」明棧雪低垂粉頸,緩緩調勻氣息,才又補上一句:「如果是我,就會這樣做。」

  這般心計,已超過耿照所能想像,他不敢自作聰明,乖乖依言蹬牆,一躍而出。

  早已熟悉井底幽黑的雙眼,一旦置身月下,頓覺舉目皎然,週身無不纖毫畢現。仔細查看腳下,不見有牛毛毒針,耿照鬆了口氣,心想:「要比心計之毒,岳宸風畢竟不如你。」

  他收起銀鉤絲線,解開腰間束縛,將明棧雪橫抱臂間,雙目機警地四下巡梭,一邊緩步倒退至山門邊。

  門內篝火未熄,劈里啪啦的燒得正熾,耿照一靠近便覺暖和,連忙瞇眼側頭,避免雙目受損。忽地懷中玉人微動,明棧雪拉著他的衣襟低聲急道:「停步!到……到這裡就好。」

  「怎麼?」他渾身緊繃,不住東張西望:「又……又有埋伏?」

  明棧雪「咭」的微弱一笑,緩過一口氣來,指著階台上一路蜿蜒至腳下的水漬,低道:「廟門內多是灰塵稻草,這水一路……一路滴將進去,就算乾透了也會留下痕跡。」

  耿照一凜,不禁回望水痕,喃喃問道:「岳宸風還會再回來?」

  明棧雪輕道:「插了毒針,定要回來收屍。這麼多年了,他多疑的性子一點也沒變。」遙指著篝火不遠處的一隻綾錦包袱:「用銀鉤絲線勾過來。」

  耿照小心將她放在門邊,將那只包袱給「釣」了過來,回頭遞去。

  「喏,你的……」忽然一怔,再也說不出話來。

  火光掩映之下,倚門閉目的女子竟有著一張難以言喻的絕美容顏。

  重傷後的瓜子臉蛋渾無血色,反倒顯出羊脂玉般的剔透晶瑩,焰火、幽影在她五官分明的俏臉上不住地跳動交錯,卻掃不出一絲微瑕,猶如握在手裡細撫多年、瑩潤細膩的象牙滾盤珠。

  投映而來的篝火光芒由紅轉橘、由橘變黃,時而又化成熾艷的刺亮;影子更是深深淺淺,黑、紫、靛藍、深赭……不一而足。無論投在她面上的色彩如何變化,放眼望去卻只得一個「白」字——所有的流輝濃彩不過是映襯,在那樣純粹白皙的完美之前,也只能相形失色。

  耿照全然想錯了。

  那樣彎、厚、挺、翹的睫毛,並不像兩把裝在眼上的排扇鬃刷。也只有那樣驚心動魄的黑濃,才能為她緊閉的雙眸留下三分靈氣、三分溫婉,三分的嫵媚嬌嗔,以及一絲難以形容的危險剽悍。

  除此之外,這卻是一張端雅嫻麗的臉龐,理當口吐仙綸,不染人間煙火氣。

  耿照呆望良久,終於明白她為何要戴那頂遮臉的紗笠、阿傻的大哥又何以願意為她而死——想起阿傻和岳家的悲慘遭遇,他驟然省覺,一顆心迅速冷了下來,儘管胸中難掩怦然,那種血脈賁張、眼酣耳熱的暈眩感卻逐漸消退。

  明棧雪似已習慣了他人怔望著自己的模樣,接過包袱至於膝上,小心解開系結。

  耿照知是她的隨身行囊,本不應多看,卻禁不住好奇心的驅使,眼角餘光匆匆一掠,恰見她翻出一條鴉青緞面兒的小巧抹胸。

  那抹胸用的是上好的素面綾錦,沿邊兒滾一圈銀線,頸、背四條繫繩亦是同款的蔥銀,款式溫婉高雅,一點都不淫冶放蕩。但不知怎的,黑滑緞底泛著綠紫光的雅致鴉青色,一襯上她白皙細膩的乳色象牙肌,突然變得無比誘人;想像優雅保守的褻衣中裹著她高聳彈手的雙峰,那緊壓著他胸膛的堅挺飽實,鴉青緞子的保守優雅卻使得色慾更加張牙舞爪,呼號、索討著其中掩裹的結實胴體——

  他覺得自己只差一點,便要撲上前去扯爛明棧雪濕透的衣裳、期待衣裡會浮現一條一模一樣的鴉青肚兜來,好讓自己撕得條條碎碎,一把攫住那對蹦跳彈出的堅挺乳峰……

  耿照費了偌大的力氣,才將自己從失控的淫艷想像中拖將出來,倉皇而駭異地掩飾著全然失控的臉紅心跳。

  明棧雪卻恍若不覺,從迭得齊整的衫裙之間摸出一隻掐金小盒,然後將衣衫按原樣迭好,連外頭的綾紋包袱巾都裹得分毫不差。「放回去。」耿照按她的吩咐,以銀鉤絲線又將包袱拋回原處。

  明棧雪打開掐金小盒,盒中有兩枚龍眼大小的藥丸,一枚碧如琉璃燒煉,通體晶瑩,微帶透明,說不出的溫潤;另外一枚卻是赤紅如火,透出些許暗金,看似份量頗沉。

  她手捧金盒,罕見地微露遲疑,幾次拈起那枚碧綠琉璃丹欲放入口中,幽幽歎了口氣,終於還是放回盒裡。

  耿照心想:「莫非是這盒傷藥太過珍貴,她竟捨不得服用。」轉念又覺好笑:命都快沒了,珍寶還留之何用?想想再無罫礙,抱拳道:「明姑娘,今日蒙你相救,真是多謝了。你既有療傷靈藥,想來也不需要我再囉唆,就此別過。請。」轉身便要離去。

  豈料明棧雪又是一陣劇咳,氣力俱衰。耿照聽得不忍,走出幾步,忍不住回頭:「明姑娘!你本事這麼高,若能及時服藥,待身子大好後,誰也奈何不了你。何苦為了身外物,卻來為難自己?」

  明棧雪低頭不語,突然「咕咚」一聲斜斜倒地,竟已暈厥。

  耿照飛奔過去,一把將她抱起,拍去鬢邊髮際的草屑,火光映紅了懷裡的端麗容顏,不覺看得癡了。

  「這麼美的姑娘,卻有忒毒心腸。」回過神來,又伸手輕捏她人中。

  明棧雪濃睫瞬顫,猶如蜻蜓飛上玉搔頭,「嚶」的一聲,悠悠醒轉。

  「明姑娘,我餵你服藥。」耿照欲開盒取藥,卻被她按住手背,才驚覺她渾身顫抖、小手寒涼,顯然是傷後失溫,其症十分嚴重。

  「這藥……不治我的傷。」明棧雪蒼白一笑,櫻唇顫抖。「尋……尋一處安全的地方,我……我能運功自療。快離開此地,晚了,便……走……走不了啦。」閉目斜頸,似又昏厥過去。

  耿照莫可奈何,想到岳宸風隨時可能回來,總不能棄她於不顧,把心一橫,將小金盒妥善收入懷中,橫抱著明棧雪奔出山門華表,待視線熟悉夜色,便發足往黑夜裡奔去。

  兩人在井中浸得渾身濕透,頂著寒風奔行,連身子健壯的耿照也受不住,不多時便凍得嘴唇發紫,不住簌簌顫抖,雙頰顱中卻如有一隻火爐,隱隱虛發汗熱。他心中暗忖:「不好!這樣下去,怕連我也要病倒。」抱著明棧雪,躲入樹下一塊大山巖後避風,但聞山間風緊鴉嘯,舉目四野一片漆黑,心中忽覺彷徨,茫茫然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聽見了沒?」衣襟微微一緊,明棧雪偎著他的胸膛,顫聲輕道。

  耿照心念一動,寧定下來,陡覺風中隱隱有股雜音,辨不清人聲抑或金鐵交鳴,只是混雜在風聲呼嘯、禽鳴獸咆等天然的野地聲響之間,就是覺得極不自然。

  「那是什麼聲音?」

  明棧雪打了寒顫,搖頭不語,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跟……跟著過去,記得揀有……有路處走,便能見得有人。」

  耿照會過意來:「若無篝火、大氅等保暖之物,明姑娘撐不過今晚。」

  岳宸風的紫度神掌何其厲害,連老胡鐵打的身子都捱不了一下,這嬌滴滴的女郎卻硬生生受了兩掌!明棧雪全身的內力全用於抑制雷勁、以免爆發,再無運功御寒的餘裕,此刻身子骨只怕比一名不懂武功的弱女子還不如,受寒一夜,極可能便要了她的命。

  耿照恢復鎮定,循聲而去,靠著皎潔月光走了數里的彎繞山路,鋪著石板的山徑穿過一片茂密樹林,眼前驟然一寬,聳出一片丈餘高牆,飛簷翹脊、壁染朱紅,巍峨處絲毫不遜於朱城山巔的流影城。

  他不禁一愣,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心想:「方纔一路蜿蜒直上,怕不是到了半山腰。林間野地,怎能有這麼氣派宏偉的大院?」

  那朱紅宮牆沿著山腰間的平台向兩側延伸,左右眺望均不見盡頭。遠處似有一座門房似的突出耳房,卻未懸掛燈籠,只是院中燈火通明,似也無須燈籠來照。

  奇妙的是:原本那股莫名怪聲在二人進樹林前忽然停止,「鏗、鏗」幾聲激越的金鐵交鳴後,倏地化作風流雲散,只餘低嗚嗚的些許人聲,然而聽似極遠,片刻亦消失不見。所幸大院上浮著一片暈黃,儘管遠處不見高牆,仍足以當作路引。

  耿照不欲驚動院裡人,取出銀鉤拋過高牆,「鏗!」勾住內簷,小心抱著明棧雪翻過牆簷,縱身跳入院中。

  那院落甚是廣衾,地上遍鋪大片的青石磚,形制、用料可比流影城的內城規格,甚至猶有過之。院中每隔幾丈便豎有一盞蓮燈,是蓮台銅柱中置著一盞油燈,上覆防風的琉璃燈罩;廡廊砌起的高台下也是每隔幾尺挖出一個方孔,與簷上對襯的瓦隴中俱都置入蓮燈,與其說是「明如白晝」,卻更像走入出塵仙境,上下一片燈靄浮溢,美不勝收。

  耿照落地時嚇了一跳,抱著明棧雪躲入一叢修剪齊整的山茶中,不禁咋舌:「點上忒多燈盞,一夜要燃去多少燈油!此地定是某位大官巨富的山間別墅,卻不知是何人的物業,鋪張竟可與城主相比?」

  院中雖然燈火通明,廊間的廂房卻都是一片漆黑,耿照不敢貿然進入,沿著院牆往荒僻處走,遠離大院之後,赫見一座穀倉似的兩層木造建築,獨門獨棟,不與他處相鄰。

  那木屋左右是空曠的晾衣場,置著一座座空架子,屋外堆滿木耙、掃帚之類,卻無相鄰的下人屋舍,門窗縫裡透出些許微光。耿照掩至窗下窺看,只見屋內地面上鋪著厚厚的乾草,四壁均高高堆著一束束草料,屋內連一副桌椅也無,壁上嵌著一盞琉璃蓮燈,便是光源所在。

  他推門而入,裡裡外外巡過幾回,確定無人之後,才將明棧雪抱了進去。草料倉的二樓挑空,僅沿牆築了個「回」字型的踏板,寬約兩尺餘,還不容一人平躺翻身,以一條木梯上下交通;待四面的草料堆高至頂,便可站在踏板上以鐵耙翻動。

  屋內門窗緊閉,隔斷寒風,自是比外頭溫暖。

  兩人躲在屋角的草料堆深處,耿照還特別翻來幾捆草料,在藏身之處外迭了個交角,表面看來便似壘草成堆,任誰也猜不到裡頭還藏得有人。

  透過壁上油燈微明,只見明棧雪雙目緊閉,嘴唇面上白得微帶透明,竟無一絲血色,眉間隱隱有一團大如雞蛋的青氣。她雙手環抱肩頭,瑟縮在乾草堆裡不住顫抖,身下的草料被濕衣一壓,轉眼便已浸透。

  耿照一坐下便覺不對,濕掉的草料非但無法保暖,反而更易受寒,趕緊躍出藏身處,隔著草堆褪去鞋襪上衣;微一遲疑,連腰帶、衫褲也一併解下,全身脫得赤條條的,抓起一把乾草將全身抹淨,抱著一束捆好的草料偎入乾草堆裡,頓覺無比暖和,彷彿上天下地,再沒有比這更舒服的。

  「明姑娘……」他鼓起勇氣,隔著草料堆輕聲道:

  「你……你須將衣裳脫了,才能以乾草保暖。否則濕草與濕衣一般,難以提供溫暖,再這樣下去,要受風寒的。我……保證絕不偷看,你儘管放心好了。」

  明棧雪「唔」的一聲,半天都沒動靜,過了許久才斷續傳出窸窣聲響,濕衣一件一件遞了出來;遲疑片刻,最後終於遞出一條溫濕的繫帶抹胸,緞料觸感細滑,雖也是素面無花,僅僅沿邊兒滾了圈黑綠相間的精緻蝶紋,卻是明艷飽滿的寶藍色。

  耿照滿臉脹紅,一接過便立刻塞入草底,彷彿被那滑軟的寶藍抹胸灼了手。

  為了驅散瀕臨失控的想像力,他趕緊推了幾捆乾草束過頂,低聲道:「明……明姑娘!你……你用乾草抹抹身子,再將濕掉的草束換掉,會……會舒服很多的。」

  明棧雪「嗯」了一聲,片刻輕聲道:「多謝你了。」喉音微顫,似仍不住發抖。

  「不……不客氣。」

  耿照躺回草堆中取暖,裸身與乾草一觸,才發現下體勃昂充血,硬得彎翹怒起,直如一柄獰惡的鬼頭彎刀,不由得大窘:「好在沒被明姑娘發現,否則豈不當我是淫賊?」依稀記得上回硬到這種程度,正是與橫疏影縱情歡好之時,心中忽生出一絲異樣。

  他對明棧雪的所作所為全無好感,即使她擁有凡人難以抵擋的絕世美貌,也無法扭轉耿照對她發自心底的憎惡。

  巧笑倩兮、談吐溫婉的明棧雪無法吸引他,但瑟縮在草堆中,不住顫抖的柔弱女郎卻令他心生憐惜,彷彿她不再是那個廟裡殺人如麻、井中工於心計的女魔頭,只和他一樣,是孤身落拓江湖、無依無靠的可憐人。

  門外忽然響起腳步聲,以及一男一女刻意壓低、卻依然放肆的調笑。

  「別……別在這兒……慶如哥,夫人還找我呢!你怎麼帶我來這兒?」

  「嘿嘿,這兒只有我,可沒有什麼夫人。」

  「哎呀,你……討厭!」

  (糟了!)

  咿呀一聲,門扉被推了開來,兩條交頸的長長斜影投映而入,女子唔唔輕哼著,身子不住扭動,男子卻有一腳已踏了進來。

  耿照無處躲藏,再顧不得男女之嫌,翻入明棧雪藏身的交角,頓覺身下覆著一具溫軟玉體,兩人胸膛相迭,幸而被她挺拔飽滿的雙峰高高推起,並未貼面碰鼻;下身與她平坦的小腹緊密相貼,其中夾著一條滾燙粗硬的怒龍,連他自己都覺灼人。

  明棧雪輕哼一聲驚醒過來,慌忙並起一雙赤裸渾圓的修長玉腿。

  耿照無暇解釋,湊近她耳畔道:「有人!」明棧雪點了點頭,遂不再掙扎。

  兩人並頭交臥,一動也不動,兩顆心卻不住貼肉相擊,砰砰有聲。

  他胸口壓著的兩座碩峰綿彈勁實,飽經鍛煉的乳肌雖然極富彈性,卻保有乳房柔嫩的膚觸;擠蹭中似有一物悄悄勃挺起來,硬如櫻核,大小也差堪彷彿,卻更柔韌軟滑,膨大間又刮又頂的觸感實在妙不可言,磨得他乳間一陣酥麻,恍然醒悟,原來是明棧雪的兩枚尖挺乳蒂。

  思慮至此,陡地又硬挺幾分,火燙的怒龍暴出青筋,跳動幾下。

  明棧雪渾身一顫,受驚似的輕輕嗚咽一聲,隨即咬唇忍住。

  他強抑慾火,深呼吸幾口,胸膛緩緩往下移動,欲避免兩人乳首廝磨。誰知明棧雪的蒂尖雖硬挺如櫻桃小核兒,乳房卻是柔嫩彈手,被他貼肉一拖,乳尖微微摁入綿軟的乳內,往下拉長,刺激無比強烈。

  她咬著唇挺腰昂頸,簌簌發顫,雙手死死攢著干稻草,也不知是疼是美,一條粉雕玉琢的渾圓左腿忍不住略微屈起。

  耿照身子往下滑,忽覺杵尖自一片微微賁起、柔軟滑膩的芳草丘上迤邐而過,她緊並的腿心一開,耿照鼓脹的陰囊驟往下沉,滾燙的杵身過兩瓣嫩脂似的嬌軟肥膩,卡在一條蜜縫間,微陷入肉裡。

  兩人不約而同地低呼一聲,不敢再輕舉妄動。

  明棧雪被耿照結實的熊腰一擠,兩條長腿不由自主地分跨開來,併攏不得,蜜壺被那滾燙猙獰的怒龍貼肉熨灼,全身不住輕輕發抖。耿照經橫疏影悉心調教,已非是昔日懵懂無知的魯少年,知道明棧雪並無引誘之意,嬌嫩的蜜縫間乾爽涼滑,渾不似情動心動,尷尬萬分,悄聲道:「明姑娘,我退後些……」

  明棧雪雙臂纏住他的腰,咬牙顫聲道:「別動!一動……便冷得緊。」

  耿照微微一怔,保持原姿勢不動,輕將乾草撥了過來,密密覆在兩人身上。

  明棧雪雙臂摟著他取暖,身子卻不如初時緊繃,顫抖漸止。耿照唯恐壓壞了她,改以雙肘撐地,兩人身子緊密相貼,再無一絲空隙。

  那對男女在門畔溫存一陣,女子輕輕吐了一口氣,顫聲道:「慶如哥,你放我回去。我服侍夫人睡了,再……再來尋你。」

  被稱為「慶如哥」的男子低笑道:「你若不回來,我便到夫人房中尋你。」

  「啪」的一聲脆響,女子似是打了他一記,笑道:「死相!淨耍嘴皮子。」低聲道:「夫人那裡,我……我晚些再去。」男子大喜,一把將她拉了進來,反手緊閉門扉。

  女子驚叫一聲,不住咯咯嬌笑。兩人一路摟摟抱抱,直似蜜裡調油,如膠似漆。

  耿照暗暗叫苦:「什麼時候不來,怎偏偏挑中這節骨眼?」身旁壘起的草束突然「砰」的一搖,那「慶如哥」竟將女子撲倒,便在先前耿照藏身的乾草堆上,與耿、明二人僅隔一道鬆鬆軟軟的乾草牆。

  女子嬌聲亂叫,輕喘道:「這兒……這兒怎地有張現成的草床?」

  男子低聲笑道:「龍王大明神在上,早算到了你今兒春情氾濫,在這兒給我倆備了洞房。」女子不依不饒,嗔道:「我洞房才不要在草料房裡!啊、啊……輕些,揉壞人家了……」

  一陣窸窣聲響,驀地「草牆」一晃,幾件衣衫接連披上草堆頂,可以想見外頭那兩人俱已一絲不掛。男子歎道:「你這一身細皮白肉,真個是比豆腐更嫩更滑,偏又溫香得緊。我當日在和合房中一見,便害了相思病啦!」

  耿照從狹窄的草捆縫間望出去,依稀見得兩具赤條條的裸裎身軀正自交纏,那女子腰肢纖細骨感,視野所及,連那小半截的臀股曲線也無甚肉感,略顯單薄,但屈著腿兒去夾男人時,雪呼呼的股彎卻也有一股未脫稚氣的腴嫩,與霽兒扭腰開腿、嬌嬌承歡的模樣差堪彷彿,約莫也是十六七歲的少女。

  男子的形容原也沒錯,那少女膚光如雪,確是吹彈可破,然而比之明棧雪玲瓏剔透的乳質玉肌,頓形失色。耿照看得兩眼,只覺男子滿口淫詞,說的便是自己身下的麗人,貼著肌膚溫澤一熨,絲滑細膩、如敷細粉,滋味難畫難描。

  草牆之外,男子捉住少女一雙乳鴿似的小巧嫩乳,十指抓握恣意揉捏,少女閉目斜頸,「呀、呀」的婉轉嬌啼,腿心被大大分了開來,屈著兩條小小腿兒不住晃顫,忽然驚叫一聲,伸手往腿間捉住一物,睜眼大發嬌嗔:「還沒出水呢!慶如哥,你這物事這般粗長,硬弄進來,還不疼死了我?」

  男子淫笑:「死是自然要死的,只不過是讓你魂飛天外,美了個欲死欲仙。」

  少女羞道:「我那日在房裡見了你這……大物,心兒便一直蹦蹦跳,恨不得……恨不得代替夫人挨上一回,真是死了也甘心。」

  耿照好奇心起,湊近草縫一瞧,見少女雙手在腿心交握著,支起的雪白大腿上露出半枚雞蛋大小的紫紅鰻尖,其下俱為嬌軀所掩,難窺全豹,心想:「這樣便算是大了麼?似也沒甚出奇。」忽然發現明棧雪也正凝眸望出縫隙,一對上他的目光又閉起雙眼,裝作熟睡,兩人心中各有一絲異樣。

  男子見佳人守緊雷池不肯放行,豈容到口的美肉飛了去?柔聲哄道:「你且忍耐一下,一會兒包管你歡喜得飛上天去,怕還不肯讓我拿出來。」少女怕得不肯,嬌聲求饒:「慶如哥!你先……先揉揉我這兒。」

  男子莫可奈何,捉住她一雙玲瓏玉乳左捏右揉,少女雙手捋著那根長物,摁著鰻頭似的紅鈍杵尖擠開幼嫩的肉褶,抵著玉門上下輕刮,一邊抿著小嘴哼顫著,慢慢脹紅了小臉。

  男子喜道:「好蓮兒,這倒是出水的好法門!」索性跪坐不動,專心享受少女的動作。

  耿照見少女雪靨嬌紅、閉著眼睛甚為受用,禁不住地臉紅心跳,漸漸生出慾念。

  他原本便硬得厲害,龍杵一面被明棧雪溫暖肥膩的外陰輕輕黏咬著,又被自己結實的下腹肌肉壓擠,不啻於雙手包覆;如今再見到少女動情的嬌癡綺態,刺激更加強烈,忽地馬眼一酸,沁出些許透明黏液,隱約有一絲出精似的快感湧現。

  耿照不知男子興奮時會分泌少許透明黏液,交媾之際得以潤滑女子花徑,與女子情動時分泌愛液相同,以為自己竟洩了出來,窘得撐起身子,以免黏液沾上明棧雪的身子。明棧雪不明所以,頓覺摟著自己的溫暖雄軀忽然離身,嬌嫩的肌膚聳起一片寒慄,一雙玉臂益發摟緊。

  耿照腰背上下幾次,始終難以起身,卡在她蜜縫裡的怒龍卻磨出了火,厚實挺翹的肉菇傘緣沾滿了黏滑的漿液,滑動時益發快美舒暢,感受也更清晰強烈。

  明棧雪的陰戶便如一隻飽膩緊實的肉貝,外陰肥厚柔軟,須剝開之後才會露出兩片鮑唇似的鮮嫩肉片,觸感柔韌而極富彈性,曲折多褶的形狀猶如厚實完整的鮮撈藻葉,連摩擦時又脆又嫩、黏滑深裹的奇妙觸感也像。

  總算耿照心底還有一絲清明,暗忖道:「不好!難道是我不知不覺射出精水,才會黏滑如斯?不知……不知她發現了沒?」但身下的感覺委實太美,見明棧雪雙目緊閉,身子不住輕顫,明知這是借口,卻對自己說:

  「她睡著了,不知道的。我……我若離了她,誰來為她取暖?」咬牙挺動臀股,緩慢的、安靜悄然的上下摩擦,下身的液感卻越來越重,直到發出細微的滋滋聲響,彷彿一邊研磨還一邊漏出漿來。

  忽聽男子道:「蓮兒,你這麼濕啦!能進去了罷?」

  少女握著愛郎的杵尖,攪得蜜縫裡唧唧有聲,閉目呻吟道:「哥……蓮兒出好多水,好想要的……」男子抄著她的膝彎大大分開,腰肢一沉,「唧!」淫靡汁響,陽根已排闥而入。

  耿照聽得顱中烘熱,迷迷糊糊想:「原來女子磨著磨著,便出這麼多水。」想起橫疏影、霽兒情動之際,陰戶確是濕漉漉的又滑又膩,下身一陣廝磨,只覺淫水已沿著陰囊一路流淌到股間,心想:「她……也想要了麼?」身子略微沉下,脹得紫亮紫亮的鈍尖剝開黏閉的柔韌內唇,擠入一團溫膩之中。

  明棧雪再也無法裝睡,奮起餘力想並起大腿,只可惜傷後乏力,徒勞無功。

  她雙臂本環著耿照的肩背貼身取暖,此際也不及回過身前推拒,所幸她雙峰堅挺飽滿,久經高明武學鍛煉的乳肌豐厚勁軟、無比彈滑,堪堪阻在兩人之間,勉強拱腰提臀,足尖撐地往上逃開些個,無聲地湊近他耳畔喚道:「不……不要!」唇間芳澤迸裂、氣聲斷悠,卻遠比少女蓮兒的苦悶呻吟更加誘人。

  耿照聽得驚心動魄,再難自持,忽聽蓮兒迭聲叫喚起來,似是被一輪挑刺,原本晃晃悠悠的呻吟陡地拔尖,墜下時都斷成了一個個促急的短音,螓首亂搖,哀叫道:「不要……不要!啊啊啊——不要!弄……弄死人啦!啊……」

  男子劇喘著淫笑:「口裡說不要,卻扭得這般浪!還……要不要?還要不要?」

  蓮兒尖叫:「要……要!哥再……再大力些,快插得蓮兒深……深的,啊——」

  耿照如受催眠,更無疑義,摟著她往上一送,巨龍擠過了一圈緊湊窄小的堅韌肉褶,滿滿插入一隻雞腸似的溫熱細管中。

  明棧雪正踮起足尖,抬腰挪臀想要躲避,這姿勢恰好合了陰莖由下往上的膣位,猛被貫得身子一跳,兩條渾圓結實的修長玉腿高高彈起,嬌嫩有力的膣管內一陣逼命似的掐擠痙攣,不由自主地蜷緊剝蔥似的姣美足趾,死死咬著一聲嗚咽,渾身劇烈顫抖。

  便在荒謬絕倫的情境下,兩人深深地合而為一。

  耿照再無退路,專心的、緩慢而有力的抽插著美麗的女魔頭,配合著草牆之外放浪呻吟的偷歡男女,一次又一次撞擊著身下緊致誘人的絕美嬌軀。

  明棧雪的肢體柔媚動人,但每寸肌肉都有著與嬌柔的美態絕不相稱的、無比驚人的彈性與勁力。即使她無力掙扎,只能無助地任他盡情肆虐,絕佳的身體素質卻極為誠實地響應每一次的深入與搓揉,彷彿棋逢對手。

  像這樣充滿力量的美妙胴體,耿照此生僅在染紅霞身上嘗過一次,但染紅霞的處女花徑卻是無比嬌嫩,需要被人親憐密愛,難以承受縱慾狂歡的粗暴。而明棧雪的膣戶卻截然不同,平滑的肌肉緊實有力,無論從哪個角度插入,如何挑、刺、旋、扭,都被緊緊掐裹著不斷收束,便是靜止不動時,來自四面八方的掐擠也不曾停止,彷彿陷身鱆管一般。

  耿照根本來不及變換體位,或者改換什麼花樣,只是不由自主地抱緊她、使勁抽插著,越是用力快感越是強烈,不用擔心弄壞了她——

  她的雙手無力地懸在頭頂之後,修長的美腿被大大擠開,軟弱地蜷著腳趾顫抖晃搖,閉目咬唇,斷氣似的劇烈悶喘,連搖頭哀鳴的力氣也無,看似任他欺凌強暴,一逞獸慾。但與外在的柔弱全然無關,她體內深處的生命力異常強悍,那是自然發動的本能,明棧雪的身體正同樣有力地回應著、掐擠著,絲毫不落下風,像要把他擰斷一般……

  男人的撐持終於到了盡頭。

  蓮兒一陣抽搐,失聲嬌啼:「蓮……蓮兒要丟了、要丟了……啊啊啊啊啊——」

  耿照咬牙一頂,緊抱著明棧雪膩滑結實的汗濕胴體,無比兇猛地噴射了出來。彷彿呼應著膣內緊迫到近乎疼痛的異常快美,他射得又急又狠,濃漿噴薄而出之時,甚至被壓縮成塊粒狀的滾燙漿液刮痛了馬眼,他咬著牙輕聲悶哼,脫力般俯臥在明棧雪堅挺傲人的乳峰之間。

  他從沒這麼疲累過。

  但不知為何,聞著她懷汗間那股子混雜了髮香乳甜的異嗅,枕著她濕滑粉膩的柔嫩肌膚,指尖撫過她傲峰險壑的驕人曲線……慾望的回歸快得令他來不及心驚膽顫,陰囊中射到隱隱虛疼的異樣感尚未消退,龍杵倏地又昂揚勃挺,就地在濕潤依舊的緊湊蜜壺裡硬到彎彎翹起,滿滿的撐擠著彈性驚人的小穴——

  緩緩的抽動已無法滿足耿照的慾念,他撐起上身,攫住那對蹦跳如脫兔的高聳乳峰,支著膝蓋用力抽插!

  明棧雪被他拱得柳腰懸空,豐滿結實的上半身不住亂搖,端莊的容顏、溫婉的氣質早已不知所蹤,挺腰低首的姿勢讓她白皙的臀股更加惹眼。那佈滿汗珠的梨形豐臀渾圓碩大、曲線挺翹,屈起的腿根處鼓起一球球肌肉,但卻一點也不消損她的美麗。

  那是如母豹一般、既危險又瘋狂的美麗。

  草牆外的兩人云收雨散,累得幾乎昏睡過去,但也聽到身旁草堆裡傳出男人獸咆一般的低吼。蓮兒嚇得掩胸而起,失聲道:「慶如哥!有……有東西!」男人面色鐵青,扶著柱子勉強起身,顫聲道:「別怕,是人!」鼓起勇氣大聲道:

  「是……是誰?快滾出……」嘩啦一聲草束飛倒,一名肌肉賁起如鐵的赤裸男子嚎叫而起,身上掛著一名膚光賽雪、玲瓏有致的美麗女子。

  那慶如揉了揉眼睛,終於確定女子身上之白,並非披著頂級的雪練白綢,而是真正赤身裸體,一絲不掛。

  男子捧著她渾圓的雪臀上下拋擲,濕濡狼籍的粉紅股間套滑著一隻嬰孩臂兒粗細的暗紅怒龍,進出之際不住擠溢膩白乳漿;女子昂首攀著男人的頸子,汗濕的濃髮恣意披散,咬著唇不發一聲,牝獸般粗濃的喘息卻異常催情。

  這般妖艷的景象哪裡像人?簡直就是佛圖裡走出來的、青面獠牙的大暗黑天!

  慶如渾身發抖,驀地大喊一聲,竟扔下蓮兒不管,轉身朝倉門奔去!明棧雪正攀著耿照的頸子,苦苦承受他瘋狂的頂撞,每一下都刺入穴底花心,刺得她又美又疼;總算她還有一絲清明,張口往他肩頭咬去,嬌聲顫道:

  「別……別讓他走脫了!」

  耿照肩上一痛,清醒過來,不及放下懷中玉人,就這麼捧著明棧雪的雪臀大步追去,每跨出一步,龍杵便隨著腿部肌肉的劇烈張弛,在濕透的緊湊穴兒中絞扭上旋;腳底板一踏地面,大如雞蛋的硬鈍杵尖撞入花心,兩人交合處已無一絲縫隙,每一下卻都能頂出汁來,一路噴撒玉露花漿。

  明棧雪終於抵受不住,張口嬌啼了起來,備極淫艷。

  「好……好酸!啊啊啊啊……不、不要!要頂壞了……要頂壞了呀!啊啊——」

  耿照被她叫得心散神潰,到了欲出不出的簡要關頭,卻離慶如還有三步之遙,眼看一構不著,便要推門逃出。

  明棧雪忽然回身一揚,一抹瑩潤細光正中慶如頸背,他倒頭撞上了門板又仰天彈倒,更不稍動。她又取下另一枚珍珠耳墜反向擲出,裸著倒在乾草堆裡的蓮兒嬌軀一彈,旋即沒了聲息。

  耿照一把將她壓在柱子上,將她一雙渾圓結實的腿子抄在胸前,抵緊她無比彈滑的堅挺圓乳,踮起腳尖死命向上頂,只覺杵尖陷入一團又緊又酥、軟膩韌滑之處,遠比想像中更深更緊迫。

  「唔……哼……啊、啊、啊啊啊啊————」

  明棧雪昂著天鵝般的雪頸大顫,渾身肌肉繃如鋼片,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息,粗喘如母獸一般,抽搐著受了他滾燙的濃精,點滴無漏……

  ◇ ◇ ◇

  直到天明以前,耿照一共在她體內射了四次。

  不,也許是五次,或者更多……

  他搖了搖昏沉的腦袋。與橫疏影、霽兒那次的歡好不同,明棧雪似乎搾乾了他身體裡的最後一絲精力,明明是她嬌弱無力的受著、任他恣意蹂躪,耿照卻沒有那種佔據美人胴體,春風一度後的昂揚與精神。

  ——昨夜,似乎是自己強佔了明棧雪。

  他不明所以、不知所之,甚至還來不及責備自己,怎地毫無來由的變成了一頭野獸,還未羞愧於背叛了姊姊、背叛了霽兒,只覺得疲倦而已。那是出乎異常的疲勞。

  明棧雪趴臥在乾草堆裡沉沉睡去,如嬰孩一般渾不設防。

  耿照勉強打起精神,取下那蓮兒的外衣為她披上;便在她完美的胴體被衣衫一寸寸掩上的當兒,他仍禁不住地怦然心動。一閉上眼睛,昨晚她的無助與順從彷彿歷歷在目,如果她因此變得善良、變得不再濫殺無辜,甚至願意彌補她曾經造成的傷害,或許能擁她在懷裡也會很好——

  一瞬間,耿照忽然生出一種「她是我的」的強烈感覺。

  他對明棧雪做的事,此生從未對其他女子做過,甚至連一丁點念頭也不曾有。為染紅霞解毒時,他也是懷著解救她的念頭;橫疏影對他則是傾心相待,以身相許……只明棧雪不同。是他主動佔有了她,就像野獸一樣。

  耿照伸出手,猶豫了一下,輕輕為她理著紊亂的額發,滿心生憐。那是她昨晚被他強佔時所留下的痕跡,猶如牲口身上的烙印。

  窗外天才濛濛亮,耿照依依不捨地起身,走到了倒地的慶如身邊,正想著該如何處理這兩個人,赫然發現他肌膚青冷、瞠目吐舌,竟已死去多時;頸後嵌著一枚溫潤的珍珠耳墜,從此之外別無其他傷口,死因昭然若揭。

  他面色鐵青,飛奔到蓮兒身畔,少女同樣氣絕多時,同樣是珠墜取命。

  耿照猛然回頭,明棧雪輕輕舒了個懶腰,玲瓏有致的身形曲線在晨間微光中美不勝收,堪稱傾世。她嬌慵無力地擁著外衫,倚牆而坐,見耿照的目光嚴峻,一路從剔透小巧的玉趾直上,瞧到了赤裸的腿根處,蒼白的粉臉泛起一絲嬌紅,咬牙恨道:

  「色鬼!賊心不改,還想來欺凌我麼?」語聲溫婉嫻雅,卻是說不出的誘人。

  耿照閉口不答,心思飛轉,片刻才沉聲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是「你對我做了什麼」才對。」

  明棧雪淡淡一笑,並腿斜坐,拉齊裹著的外衫衣角,試著將赤裸的玉腿掩起。

  「你不由分說,強佔我的身子,犯了「姦淫女子」的大罪。我未押你去見官,只拿些物事做為補償,算是便宜你了,你還有什麼面目來質問我?」

  耿照想起先前的荒誕綺念,心中更加羞愧,咬牙道:「那的確是我的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一樁歸一樁,我……我曾與其他女子歡好過,從不曾如此疲憊。」一指她腿心處:「昨夜我射……射了這麼多回,你卻連一丁點都沒……沒流出來。」

  明棧雪看著他滿面通紅,忽然噗哧一笑,抿嘴道:「怎麼,你從前每回都讓別的女子流出許多麼?」耿照大窘,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這答案自然是肯定的。無論是橫疏影或霽兒,總被他灌得濃漿汩溢,流得滿床狼籍,此時卻不知如何還口。他定了定神,緩緩道:

  「還有你額間的青氣。頭一回我們做……做過之後,青氣便消了,只是我當時糊塗,並未察覺。在那之後,你便能運使內力了,便用珍珠墜子打死了他們兩人,是不是?」

  明棧雪見他面上殊無笑意,笑吟吟地望了他一會兒,才溫言道:「你真是個聰明的小子。在井底之時,我還道你是有些傻運氣,此刻方知是真聰明。你猜得一點也沒錯,我用了一門神奇的採補之法,將你的陽精轉化為助力,為我驅散體內的雷勁。」

  「采……採補之法?」

  「沒錯。」明棧雪笑著點頭。

  在耿照印象中,「採補」云云,不過是江湖郎中用來騙女子身子、詐財取色的幌子,還曾對琴魔發過議論,斥為無稽。這話從明棧雪這女魔頭口裡說出來,教他如何能信?

  「「雙修」乃道門之中最精深的功法之一,源遠流長,博大精深,你以為是騙人的把戲?我練的這門「碧火神功」是道門正宗,我與岳宸風一身造詣,全來自這套功法。我用以練成《天羅經》,他以之貫通「虎菉七神絕」,說是當今東勝洲上第一流的內家絕學,料想非議不多。」

  她美目流沔,麗色生春,忽地溫柔一笑:「這樣罷,咱們來做個交易:你助我療傷,我呢,就教你這套武功。你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