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記 第五八折 雲屏雨幕,玉壑簫聲

  沐雲色一徑凝著他,驀地仰頭大笑。

  「真有意思!」他一拍耿照的肩頭,朗笑道:「依我師父的性子,寧可教畢生所知付諸東流,也決計不肯傳予庸碌之人。我想看看他老人家臨終之前,究竟挑了個什麼樣的傳人。」

  耿照聞言愕然,一時竟忘了提防他。

  「沐……沐四俠不抓我回龍庭山麼?」

  「傻子!」

  沐雲色收起笑容,嚴肅回望。「龍潭虎穴盡可一探,獨龍庭山不行。你去指劍奇宮,就是個「死」而已。明白麼?」

  俊朗的白衣青年聳肩一笑,瀟灑地揮了揮手。

  「既給了你,便是你的!我相信師父的眼光。但你要牢記:不是所有的奇宮門人都如我這般想頭,即使是我的師兄們也未必如是。日後行走江湖,須盡量避開指劍奇宮。」

  (原來他……是試探我?)

  沐雲色轉身走到樹下,重又將瓷壇抱入懷中。

  「沐四俠!」耿照追上前去,見那罈子忽然明白過來:

  「這、這是……」

  沐雲色點了點頭。

  「是先師的骨灰。」

  他低聲道:「我接獲宮主與我大師兄的密信,命我就地將師父的遺骨火化,隨蕭老台丞、許代掌門等在越城浦等候,暫時莫回指劍奇宮。」

  沐雲色護送琴魔遺體下朱城山,本欲直奔奇宮,卻收到韓雪色的密令,著他隱匿行蹤,暫勿回轉。琴魔之死還有鹿別駕等知悉,恐難封鎖消息:韓雪色之信,旨在拖延死訊確認的時間。

  合是運氣,參與靈官殿大戰的四派中,天門、劍塚損失慘重,幸者寥寥,談劍笏護送萬劫回白城山,鹿別駕忙著奔赴一夢谷,請求「岐聖」伊黃粱拯救義兒,都沒能走漏消息。

  水月停軒方面,經沐雲色協調之後,許緇衣也配合封鎖,約束門人勿露口風。沐雲色先隨許緇衣姊妹走了趟斷腸湖,又搭順風船「映月」來到越城外浦,這幾日暫住蕭老台丞船上,果然避過指劍奇宮的耳目。

  消息靈通如赤煉堂等,雖有零星線報,始終未得龍庭山的准信,均抱持觀望的態度,「琴魔身殞」一事,竟成了未經證實的流蜚,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正稱了奇宮之主韓雪色的心意。

  耿照一聽是琴魔前輩的遺骨,熱淚盈眶,整理服裝儀容,肅然道:「沐四俠,可否讓我拜一拜魏老前輩?我一路多歷險阻,虧得他老人家之遺惠,方能化險為夷。」

  沐雲色將瓷壇放在柳樹根處,讓至一旁,雙手「唰!」一振橫襴下擺,撲通跪了下來。

  耿照手按地面,恭恭敬敬對著骨灰罈子磕了三個響頭,兩眼淚水滾流,哽咽道:「前……前輩!晚輩自受您遺惠,時時念著妖刀之事,不敢或忘;行有餘力時,便盡力幫助他人。只是晚輩資質駑鈍,不能如前輩一般力挽狂瀾,前輩英靈不遠,請賜晚輩明燈指引,縱教晚輩肝腦塗地,也不敢辜負前輩所遺!」說完又用力三叩,砰砰有聲,額間滲紅。

  沐雲色膝行向前,伸手將他摻起。

  耿照省起失態,困窘欲避,沐雲色卻哽咽大笑:「耿兄弟!我日日思念師父,亦淚流不止。他老人家狂歌狂哭、瀟灑自任,一向不理世人白眼。你我都是他的傳人,這一點可不能不像。」悲從中來,二少把臂痛哭,旁若無人。

  耿照大哭一陣積鬱盡出,頓覺星月疏朗,雖仍不知何去何從,已不復前度沮喪,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見沐雲色滿面淚痕,但傷痛嚎出,眉目間益顯精神,不由相視一笑。

  「沐四俠!」耿照伸手拭淚,邊笑邊搖頭:

  「若教不相干的人看見,只怕當咱們瘋了。」

  沐雲色哈哈大笑。

  「豈不聞「能歌能哭邁俗流」乎!都說不相干啦,我自哭我的,誰管得著?」一扯耿照,笑道:「走!咱們喝一杯去,同師父喝!」逕拉他往小酒肆走。

  耿照不嗜杯中物,本欲推辭,聽他說「同師父喝」,忽覺意興遄飛,熱血上湧:

  「當夜在紅螺峪中,前輩本欲與我飲上一杯,只可惜谷中無酒!」遂放開腳步,與沐雲色並肩而入。

  沐雲色似是這間小酒家的常客,當爐的中年漢子朝他微微頷首,就當打了招呼,更無別話。少時端來一壇醬香白酒,還有一隻湯滾味濃的瓦盅火鍋,將餐具、生料、蘸佐等擺佈妥當,又回到店外茅棚下打盹。

  沐雲色拍開壇口泥封,倒了滿滿兩碗,酒色微黃,液緣掛杯如稀蜜一般,柔潤的醬香經久不散,滴在桌上,木桌便發酒香。「匡!」兩人舉碗相敬,仰頭痛飲,耿照只覺酒液入腹,一股暖流直衝上來,至喉頭方覺些許刺辣;張嘴吐出一口烘熱,失聲道:

  「好……好酒!」

  沐雲色看出他並不善飲,也未取笑,將陳舊的木箸以手巾抹過,遞了給他。

  「不但有好酒,還有好菜。」

  他神秘一笑:「你可知道,這兒為何生意不好?」拿起木勺往濃白噴香的滾湯裡一撈,除了肉片、刺參、干魷、熟雞之外,主料竟是烹熟了的豬肚和豬腸。

  原來這火鍋的湯底是西山口味,當地土人管叫「豬雜肝」,滋味腥濃而油膩,多與泡饃硬餅同煮,也算是市俚粗食。

  酒肆的主人別出心裁,以洗淨剁碎的豬骨與肥母雞煨湯,撈去湯上的浮沫,直到湯色轉成乳般的濃白為止,再加入花椒、八角、茴香、桂皮等調味。熟肚腸在濃雞湯中煨得軟爛,肉嫩湯鮮,肥而不膩;在碗底擱上一匙豬油,再舀了滿勺的鮮湯熟肉澆下,佐以糖蒜、泡菜、辣醬等醃菜,寒夜中吃上一碗,當真是人間至美。

  「我家宮主是西山道出身,我在宮中嘗過這一道菜,知其味美。」沐雲色道:

  「但越城浦之人嗜食河鮮,誰肯花錢來吃一鍋豬雜?居然埋沒了這般好手藝。」

  那豬大骨與肥雞煨出的鮮濃白湯,拿來涮魚膾也極美味。兩人邊吃邊聊,倒了一大碗陳酒擱在北側的空位前,當是琴魔同座,不時相敬。喝著喝著,耿照突然想到一事,低聲問道:

  「沐四俠,貴派韓宮主為何不讓你回去?琴魔前輩不幸仙逝,應及早奉靈,入土為安才是,豈有草草火化、在外漂泊的道理?」

  「你且想一想。」

  沐雲色靜待片刻,見他蹙眉苦思,茫茫然不知所以,才伸出食指輕點額頭,湊近道:「你受了我師的《奪舍大法》,難道不記得奇宮之事?關於風雲峽、韓宮主、真龍之傳……或是奇宮其餘支派的事?四姓逼宮,血染龍庭?」

  耿照努力想了半天,茫然搖頭。

  沐雲色拍肩安慰道:「先不忙。往過也曾聽說過有這樣的情況,奪舍大法每一施展,造成的結果皆不相同,有人看似與原本無異,過得越久,想起的事越多,不必著急。是了,關於本宮的韓宮主,耿兄弟知道多少?」

  韓雪色的故事,全東海……不,該說普天之下無人不知。西山韓氏一門,原本就是傳奇。

  昔年異族退兵後,原本起兵抗暴的群雄諸藩一下失去了共同的敵人,遂展開爭奪新皇寶座的央土大戰,鬥到後來只剩下東海獨孤閥、西山韓閥兩虎相持,眼看便要爆發一場極慘烈的對決。

  西軍兵力雖略少於東軍,但韓閥所部乃是天下精兵,戰力凌駕群雄,「虎帥」韓破凡更是百年難得的用兵奇才,平生未嘗一敗,是唯一面對異族仍只攻不守的稀世名將,後人更將他與勇冠三軍的太祖武皇帝獨孤弋,並列「五極天峰」武榜;在時人看來,韓閥取得天下的機會,恐怕還在獨孤閥之上。

  眼看大戰將起,韓破凡突然約獨孤弋灞上一晤,兩人單獨會面之後,韓破凡率領西山道全軍向他俯首稱臣,終結亂世。若武登庸的投效加速了天下統一的進程,韓破凡便是生生將皇位「讓」給了獨孤氏,免去無數軍民犧牲。

  白馬王朝建立至今,西山始終為韓閥所有,鎮西將軍不但掌理軍隊糧稅、自行任命各州、郡、縣治,更享有開立幕府、免歲不朝的特權,權力遠超過南陵諸封國的國主,宛若國中之國。

  韓雪色本是西山韓閥嫡裔,太宗孝明帝即位之初,銳意革新,挾著威服南陵的勢頭,欲一舉收回西山道的兵權。其時「虎帥」韓破凡已逝,繼任鎮西將軍的是其子韓嵩。韓嵩以退為進,要求在東海封爵,而東海只有兩個一等候,一是流影城主,一是指劍奇宮。

  流影城是獨孤氏的根本,不可能交出,而指劍奇宮自詡為鱗族血裔,與自稱是西境毛族之後的韓閥形同世仇,絕不能夠接受毛族後裔襲爵。

  此舉自是有意刁難,殊不知兩朝權相陶元崢手腕過人,硬逼奇宮接受質子,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居然成功。這下形勢逆轉,韓嵩莫可奈何,從沒落的長房中找了個六歲的孩子送去,指望奇宮看出此子無足輕重,一不小心給弄死了,西山道便能反客為主,取得興兵的借口。

  指劍奇宮也不是好相與的,豈肯授人以柄?偏不遂其心。朝廷、韓閥、奇宮三方謹慎行事,維持著微妙的平衡,靜待他人有過,不知不覺過了十數年。

  那孩子在奇宮長大,不但習得一身本領,最後更繼承真龍之傳,壓服奇宮內眾多支脈,成為貨真價實奇宮主,即為今日之「九曜皇衣」韓雪色。

  耿照知悉的版本差不多也是這樣,除了「真龍之傳」以外——

  由琴魔口中得知,在應無用失蹤後才來到東海的韓雪色,根本沒有什麼真傳;以他幼年在奇宮做質子的際遇,自也無人悉心栽培,傳授武功。韓雪色之所以能穩坐宮主的大位,十之八九是靠了琴魔所領的風雲峽一系大力支持。

  「奇宮內諸派系,均以龍庭山的據點為名,我們風雲峽一系實力最強,人數卻最少。」沐雲色解釋:「當年宮主得風雲峽之助,斗倒了掌權的幽明峪、飛雨峰、驚震谷、拏空坪四家,血洗龍庭山,這才登上大位。歸根究柢,他們是怕了「淥水琴魔魏無音」這個萬兒,多年來安分守己,不敢造次。」

  他歎了口氣,酒碗舉至唇邊,卻遲遲未飲。

  耿照低道:「前輩的死訊若傳到了龍庭山,韓宮主豈不危險?」

  沐雲色沒怎麼多想,直覺點頭,片刻才勉強一笑,安慰道:

  「我大師兄武功高強,人稱「小琴魔」,我師父長年不在龍庭山,那些王八蛋也沒少怕了咱們。我二師兄外號「天機暗覆」,豈止是足智多謀?簡直是奸猾似鬼、卑鄙下流、無血無淚、無恥至極……咳,總之,是厲害得不得了。有他二人陪在宮主身邊,天塌了也不怕。要是我三……」神色一黯,仰頭干了,又斟一碗。

  「風雲四奇」的大名耿照如雷貫耳,也替自己斟滿,舉碗道:「莫殊色莫三俠古道熱腸、高風亮節,小弟傾慕已久。料想他英靈未遠,雖死猶生,咱們敬他一杯!」

  「說得好!」沐雲色拍桌豪笑,一掃陰霾,也跟著舉起酒碗,雙眼忽亮:

  「你想起我三師兄的事了?我大師兄一向循規蹈矩,二師兄奸詐透頂,犯錯捱板子總沒他倆的事。我最頑皮了,那是罪有應得,但每回總能拉上老三陪打,倒也不寂寞……」見他愣愣的沒甚反應,苦笑聳肩:

  「想不起來也沒關係。慢慢想,總能記起的。」

  兩人「匡當」一碰碗,仰頭俱干;同哭同笑,同食同飲,不覺到了深夜,雙雙醉趴在桌上,兀自不肯離去。耿照平生從未如此豪飲,一下喝高了,舌頭不怎麼靈便,胡亂抬手拉他,乜著眼問:

  「你……為、為什麼……請我喝酒?我……我平日不……不同人喝酒的!」

  沐雲色也醉得搖頭晃腦,砰的一聲趴在桌上,閉眼笑道:

  「我想再……再聽一次。我一直想,沒……沒準兒你什麼時候一開口,忽然就是師父的聲音……師父的口氣……像以前那樣教訓我,罵我沒出息。哪怕……是一次也好……」眼角暈亮亮地一掠光,一行淚水滑落面龐。

  ◇ ◇ ◇

  翌日清醒,耿照頭痛欲裂,口中幹得發苦,若非身下墊褥溫軟,宛若置身於一朵香雲,還不如死了乾淨。面對此生頭一回宿醉,耿照抱著頭掙扎起身,小心翼翼挪動身體,力量稍用實了,顱中便是一陣巨浪滔天,分不清是船搖還是腦子搖。

  捧著腦袋呆坐片刻,好不容易定了定神,發現周圍的紗帳繡榻十分眼熟,連被褥上的熏香都毫不陌生……一抹靈光掠過腦海,他終於明白自己身處何地。

  (我、我……怎麼會在二掌院的艙房裡?)

  強忍著不適,伸手往身畔一摸,好在被裡沒有一具白皙軟滑、噴香彈手的結實胴體,一下子不知該慶幸或惋惜。正想摸索著下床,屏風外的門扉「咿呀」一聲推了開來,門軸的聲響一經碧火真氣感應,陡被放大了幾百倍,在腫脹的腦子裡不停撞擊反彈——

  趕在他彎腰嘔吐之前,來人已將一隻小瓷盆湊至頷下,一邊替他揉背順氣,動作既輕柔又體貼。

  耿照吐得涕泗橫流,感覺五臟六腑全嘔進小瓷盆裡了,吐完倒是清醒許多。

  那人手掌綿軟,指觸細滑,幽幽的處子體香稍一貼近便能嗅得,自是女子無疑。少女將盛裝穢物的瓷盆端至艙外,擰了溫水毛巾替他揩抹,先拭去口唇鼻下的穢漬,再取淨水新巾為他抹面。

  耿照睜眼一瞧,見少女年紀與自己相仿,生得一張俏麗圓臉,笑起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瞇成兩彎,模樣十分可人,舉止自有一股小姊姊般的成熟穩重,相貌卻是不識。

  「我叫李錦屏。」少女邊伺候他梳洗,一邊自我介紹。「是代掌門的貼身丫頭,亦是本門的錄籍弟子。典衛大人先用了這碗醒酒湯,婢子再服侍大人更衣。」

  「代……代掌門?」耿照聽得一愣:

  「那我為……為什麼在這裡?這是二掌院的……」

  李錦屏笑瞇了眼,白皙的圓臉紅撲撲的,甚是嬌美。「這兒是二掌院的閨房呀!昨兒典衛大人與沐公子喝多啦,是代掌門帶二位回來的。沐公子尚能走動,便睡在艙後的指揮室裡,二掌院特別讓出了房間給典衛大人,與符姑娘一起睡到代掌門的房裡去。」

  耿照聽得慚愧:「我居然喝得人事不知,還要麻煩代掌門攜回。」這才發現自己身上乾淨清爽,毫無垢膩,連酒氣都不甚濃;一摸胸前背後觸手滑軟,這一襲雪白的綢緞中單絕非他原先所穿,不覺錯愕:

  「這……又是誰的衣裳?我原本的衣衫呢?」

  李錦屏抿嘴忍笑,俏臉脹如一隻小紅桃,一本正經回答:「大人一上船來便吐了一身,所幸昨兒代掌門已先派人進城採辦衣衫,這才有得換。是婢子服侍大人除衣洗浴,再換上中單的。」

  「除、除衣……」耿照臉脹得豬肝也似,差點沒找個地洞鑽進去。

  李錦屏倒是一派自然,瞇眼笑道:「婢子十二歲以前,都在湖陰的大戶人家做婢女,經常服侍老爺、少爺洗浴,也沒什麼。」

  艙門推開,另一名少女提著一大桶熱水進來。年紀看似比兩人略小,身材卻較李錦屏高挑,腰細腿長,尖尖的瓜子臉兒,亦甚貌美,一雙柳眉烏濃分明、英氣勃勃,倒有幾分染紅霞的模樣。

  「大人醒了麼?」那綠綢纏腰的少女一抹額汗,卷高的袖子露出兩條白生生的細潤藕臂,叉腰說話的模樣卻是大咧咧的,有股說不出的嬌憨。

  她開口才發現耿照已坐起,吐了吐丁香顆似的舌尖,掠發赧道:「哎喲,原來典衛大人起身啦!該不是我吵醒的罷?」哈哈一笑,提著熱水大方地走了進來,毫不扭捏。

  「她叫方翠屏,也是代掌門院裡的。」李錦屏笑著說:「昨兒便是她與我一道服侍大人洗浴的。代掌門說啦,大人在船上的生活起居,都由我二人照拂,大人若有什麼需要請儘管吩咐,不必客氣。」

  方錦屏聽她說到服侍洗浴,俏臉微紅,順手打了她一下,哈哈笑道:「哎喲,真是羞死人啦,你幹嘛還說一遍!」笑聲倒是中氣十足,清脆爽朗,看不太出來是怎麼個「羞」法。

  耿照正用香湯漱口,聞言差點噴了出來。更可怕的還在後頭,李錦屏拿出一套簇新的衫褲,瞇眼笑道:「大人,婢子伺候您更衣。」伸手去解他的中單繫繩。耿照嚇得魂飛魄散,面對兩名嬌滴滴的美貌少女又不敢施展武功,一身功力形同被廢,顫聲道:

  「錦……錦屏姊姊!這便不用脫了罷?我……我自己穿上外衣便是。」

  方翠屏起初見二人推來搪去還覺有趣,「嗤」的抿嘴竊笑、作壁上觀,還惹來李錦屏嬌嬌的一抹白眼;看不一會兒頓感不耐,隨手拿起繡榻上的衫褲一抖,又氣又好笑:

  「典衛大人!你穿的是睡褸,外袍披上去一束,襟裡還要擠出大把布來,成何體統!我們倆是女子都不怕了,你在那兒瞎纏夾什麼!」不由分說,一把撲上去加入戰團,「唰唰」幾聲分襟剝褲,果然取得壓倒性的勝利。

  束縛盡去,露出一身黝黑精肉,腿間一物昂起,不只彎翹如刀,尺寸便與一柄彎鐮相彷彿,青筋糾結、滾燙堅挺,模樣極是駭人。昨晚他爛醉如泥,不省人事,雙姝幾曾見過這怒龍寶杵的猙獰本相?

  李錦屏本跪在他腿邊,褲布一除,差點被彈出的肉柱打中面頰,嚇得一跤坐倒。方翠屏尖叫一聲連退幾步,背門「砰!」撞上屏風,掩口瞠目,半晌才道:「有……有蛇!」

  耿照匆匆拉上褲頭,彎腰遮醜,見方翠屏視線四下尋梭,一副要找東西打「蛇」的模樣,趕緊搖手喝止:「等……等一下!翠屏姑娘,那……那不是蛇,是男子……男子晨起陽旺,身子自有的反應。」

  「你騙人!昨晚我見過的,才沒……才沒這麼大,樣子也不一樣!」方翠屏可精了,氣得腮幫子鼓鼓的,誰也別想唬弄她。

  耿照欲哭無淚,他一點也不想與兩位初初謀面的妙齡少女討論此事,迫於無奈,只得耐著性子解釋:「是這樣。男子某些時候,陽……陽物與平常大不相同,昨晚姑娘所見,是……是平常的模樣。」

  方翠屏蹙眉道:「那你現在是怎麼回事?」

  耿照面上一紅,尷尬道:「早上起床的時候也會變成這樣的,跟我想不想也沒什麼干係。」方翠屏見他支支吾吾,其中必有蹊蹺,小手環著玲瓏渾圓的酥胸,一臉的不信邪。

  到底是李錦屏見過世面,輕咳兩聲定了定神,細聲道:「典衛大人,我見你那兒大……大得不尋常,色澤深濃似瘀,會……會不會是夜裡不小心壓著了,血塞不通,故爾腫脹?」

  耿照幾欲暈倒。

  「你……你不是在湖陰大戶人家待過麼?難道從沒見過男子如此?」

  李錦屏搖了搖頭。她做事一向謹慎小心,絕不說空話。

  「沒見過這麼大的。」她細聲道:「顏色也不對,我瞧像是壓久了生瘡,得請大夫來瞧瞧,化瘀去腫,拖下去只怕更是傷身。」

  耿照說也說不清,簡直是秀才遇上了兵,費心勸解:「兩位姊姊先出去,我自己更衣便了,不會有事的。」不料李錦屏極有責任心,堅持不允。方翠屏蹙眉片刻,不耐煩揮手:「別吵啦,我請代掌門來瞧瞧!她說是病,你就得乖乖給大夫看!」

  想起這副醜態還得讓代掌門過目,耿照差點沒暈死過去,偏生許緇衣的美態電光石火般掠過腦海:那細圓有致的瓠腰,胸口小露的一抹雪潤奶脯,還有充滿磁性的低柔嗓音……

  想像飛馳間,下身益發彎挺起來,紫紅色的鈍尖撐出褲頭,襠間的褲部一跳一跳的,彷彿裡頭塞了隻大老鼠。

  「還說沒病!」方翠屏尖叫起來,踮起腳尖死靠著屏風,伸手一指:

  「它……它自己會動,還……還會變大!明明……明明就是一條蛇!」

  這下連李錦屏也覺得事態嚴重,凝著俏麗的圓臉站了起來。耿照正猶豫著要不要先點了她們的穴道,忽聽艙門上「叩叩」兩聲,一把甜美動聽的嗓音道:「我能進來麼?」卻是符赤錦。

  他如遇救星,大聲道:「符姑娘快進來!」心懷一寬,幾乎感動落淚。

  符赤錦推門而入,娉娉婷婷踅進了屏風裡,還是昨天那身壓銀郁金裙、柳紅綾羅兜,外罩一件金紅色的薄紗小袖上衣,只將腰帶挪了個地方,原本是繫於腰間,今日卻是繫在胸腋之下,腰帶裹出兩團堆雪似的渾圓沃乳,才又在左胸下打了個俏皮的雙環結子,更添風致。

  雙姝昨天都看過她穿這身衣裳,沒想到她只改了腰帶的位置,看起來卻是風情兩樣,宛若新衣,都禁不住雙目一亮;若非擔心典衛大人的「病情」,早已上前喁喁請教,細細交流。

  符赤錦見他衣不蔽體,忙掩口扭頭,故作羞赧:「哎,怎……怎麼這樣?」

  李錦屏為維護典衛大人的顏面,一心想將她請了出去,客客氣氣道:「典衛大人身子不適,符姑娘先讓大人歇息罷。少時好轉些了,再請姑娘喫茶。」

  符赤錦詫道:「大人生病了?」

  方翠屏不耐揮手。「哎,他那兒腫得跟條蛇似的,怕是血路淤塞,要爛啦!」

  符赤錦「噗哧」一聲,慌忙掩口,一雙肥滾滾的雪乳顫晃如奔兔,幾乎要竄出緊繃的紅綾兜子。

  好不容易止住抽搐,抬起一張酡紅嬌靨,掠了掠髮鬢,正色道:「兩位姑娘有所不知,這病很丟人的,一般大夫也不肯醫治。先夫在世時,恰巧也罹此頑疾,我公婆家傳有一門按摩秘術,稍按背心一陣,便能消復如常。」

  雙姝交換眼色,半信半疑。李錦屏瞇眼微抿,溫顏道:「真有這門奇技,小妹倒想一開眼界。」側身稍讓些個,拈袖抬臂:「符姑娘,請。」

  符赤錦面露難色,輕咬唇珠神色遲疑。「這……我公公曾說,家門方伎,雖是彫蟲小藝,卻一向是傳子不傳女。先夫雖逝,我不敢作主外傳,還請兩位暫且迴避,約莫一刻即可。」

  這說法倒是合情合理。雙姝對望一眼,方翠屏笑道:「不妨的,咱們習武之人也是這樣,門戶所規,不與預聞。」李錦屏斂衽施禮,垂眸微笑:「那我們先出去啦!我與方家妹子在艙門外候著,符姑娘有什麼交代,喊一聲便是。」使個眼色,與方翠屏並肩行出,隨手帶上了門。

  符赤錦憋不住了,抱著肚子笑彎了腰,唯恐驚動門外雙姝,兀自咬緊牙關不漏聲息,彤艷艷的俏臉直如紅丹,倒在榻上不住踢腿擰腰,堪稱是世上最最美艷的一尾活蝦。

  耿照拉不下臉來,背轉身子怒道:「你笑什麼?再晚來片刻,她們都要喚代掌門來啦。」符赤錦笑得直打跌,一口氣差點換不過來,小手拍著白皙沃腴的胸口,眼角生生地迸出淚來。

  「哎喲,誰教你一大早便這麼精神!」

  總算她十分克制,好不容易止住抽搐,笑罵道:「你還敢生氣!昨兒喝得爛醉如泥,你倒是挺開心的,逼得我不得不與許緇衣,還有你那英姿颯爽、貌美如花的染二掌院同睡一艙,那許緇衣城府甚深,言談間總有意無意的刺探什麼,累得我一夜提心吊膽,沒個好覺。」

  耿照臉一紅,刻意不理「你那英姿颯爽、貌美如花的染二掌院」那句,蹙著眉頭道:「怎麼,代掌門起了疑心麼?她都問了些什麼?」

  符赤錦聳聳肩。

  「要說到你懂,須費偌大唇舌,我現下可沒氣力。待會兒出去還得應付她呢,你行行好放了我行不?」低頭以指尖輕撫鎖骨,片刻歎了口氣,正色道:

  「你要心裡歡喜染姑娘,還是別裝啞巴為好。昨兒許緇衣有意無意對我說:「符姑娘眼光真好。這身衣裳是流影城橫二總管送給我二妹的,只可惜那時典衛大人下山啦,沒有眼福。自我妹子離開朱城山之後,一次也沒穿過。」」

  見耿照愣愣回頭,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的模樣,符赤錦「噗哧」一聲,嬌嬌地乜他一眼。「傻子!這套兜裙在染二掌院的衣裳裡可有多扎眼,可見她平日絕不作此嬌嬈紅妝,你道她在流影城是穿給誰看?獨孤天威麼?」

  耿照恍然大悟。

  符赤錦歎道:「你運氣不好,我挑這身衣裳,純是因為穿不慣靴褲勁裝;一瞧她看我的那個神光,才知大事不妙。我對你算是仁至義盡啦,拼了命的撇清,這下子可好,鬧出個「按摩秘術」的勾當,洗也洗不清。」

  耿照懊惱之餘心中一動,容色漸和,笑道:「是我自己不好。你這麼照拂我的心事,可多謝你啦。」

  符赤錦本想再調侃幾句,見他正經八百的,沒來由地害羞起來,便如當日舟中合體時一般,俏臉霎紅,故意裝出凶霸霸的模樣。「謝什麼?我是怕你討不到媳婦兒,到時候攤上奴家,甩也甩不掉!你去打聽打聽,我不勾搭店小二的。」噗哧一聲,兩人相視而笑。

  耿照對染紅霞本已不存癡念,此際心上顫湧,溫情觸動,又想起符赤錦為自己奔走,雙手輕輕握著她腴軟的上臂,低道:「我是說真的。多謝你啦,寶寶錦兒。」

  符赤錦羞紅了艷麗的粉臉,只覺兩人之間連空氣都是滾熱一片,直如鼎沸,心尖兒砰砰直跳,幾乎撞出胸膛。她討厭這突如其來、簡直是莫名其妙的羞赧心動,故意別開視線,忽起童心,一把捉住他腿間昂揚的怒龍,乜著水汪汪的杏眼壞笑:

  「典衛大人的病好些了沒?該不會真要奴奴施展家傳的「按摩秘術」罷?」

  耿照心思正轉到別處,晨起的堅挺本已略見消軟,陡被滑軟的小手捉住,又硬翹起來,烘熱火勁透體而出,彷彿要灼了她的手。

  符赤錦嚇得縮回,兩人四目相對,耿照一臉陰沉。

  「哎呀!怎……怎麼還這般精神?」她自知闖禍,不無心虛。

  耿照咬牙道:「你公婆家真有意思,都管腿心處叫「背心」。」

  符赤錦靈光乍現,抿著紅艷的櫻唇一笑。

  「典衛大人莫擔心。男人這事兒,再容易不過啦。」以尾指將柔軟的鬢邊髮絲勾至耳後,把褲頭剝至膝下,兩隻小手握著滾燙翹硬的怒龍杵,低頭噙住雞蛋大小的紫紅龍首,唧唧有聲的吸啜起來。

  耿照猝不及防,被含得一陣舒爽,忍不住閉目昂首,雙手緊握榻緣。

  符赤錦生就一張櫻桃小口,與她窄小的玉戶相彷彿,再怎麼張大也難將整根肉杵吞沒,但她水晶心竅,精擅操偶的小手又是巧極,唇瓣開歙之間,不唯帶來黏糯肉緊的無上快感,舌尖更是不住勾、點、鑽、挑,膩滑的指觸包著玉柱肉囊上下搓揉,吮得咂咂作響,鮮滋飽水的聲音極是淫靡。

  耿照美得腹間微顫,靈敏的碧火真氣卻生感應,忽然聽得艙外一陣窸窣,驀然醒覺,慌忙喊停:「寶……寶寶錦兒!別……先停停!」

  符赤錦從檀口中吐出一枚濕濡晶亮的腫脹紫卵,抬起酡紅玉靨,雲鬢微亂,小巧的鼻尖上布著一層密汗,吐息濕熱,酥胸起伏,也甚是動情。

  「怎麼了?不舒服麼?」

  「舒……舒服死了。」耿照緩過一口氣來,低聲道:

  「但吸……吸啜的聲響太過,恐驚動艙外兩位姑娘。」

  符赤錦俏臉一紅,啐道:「呸,要弄得不瘟不火,大老爺怕到天黑都不消停,淨是折騰人家。好心幫你呢,挑三揀四!」信手在乳間揉碎一顆晶瑩汗珠,勻勻抹上酥嫩的乳肌,黑白分明的杏眼兒滴溜溜一轉,歎了口氣,薄有幾分無奈:

  「也罷!送佛送到西,便宜你啦。」

  耿照兀自發怔,卻見她伸手至頸後,低垂螓首,解開肚兜的繫繩,又將金紅小袖的襟口扒開些個,那對碩如雪兔的綿乳頓失依托,「繃」的彈了出來。她將小手伸至衣裡腋下,小心翼翼地刮捧出大把雪肉,細、軟更逾凝酪,當真是輕輕一碰便彈晃如波,震盪不休。

  原來她胸乳極沃,乳質又極是細綿,雖有肚兜貼肉裒裹,著衣時仍須將大團雪肉分至腋間,方能合襟。

  她將束縛解開,滿滿的捧出一雙滾圓玉兔,尺寸比肚兜掀落、初初彈出時更加傲人,宛若兩隻碩瓜並置,沉甸甸的下緣墜得飽滿,乳尖卻昂然挺翹;乳廓之大之圓,便是攤開手掌亦不能及。

  耿照最愛她的綿軟酥胸,慾念大熾,顧不得艙外有人,伸手便握。符赤錦咬唇輕打他手背,惡狠狠瞪他一眼,水一般的眼波煞是嬌盈:「走開!別添亂。」將他的褲子除盡,用力分開大腿,屈膝跪在他身前,捧起一雙沃乳,把猙獰的肉柱夾入雙乳之間,挺動腴腰上下套滑。

  耿照只覺陽物被裹入一團軟糯美肉,與蜜壺中美滋滋的濕潤相比,她的乳肉更加清爽細滑,直如敷粉,雖然陽物被小嘴含過、沾滿了津唾,乳間亦有薄汗,但套弄的觸感與膣中大大不同,各有奇趣。

  眼見美人跪在身前,身上的衣裳大致完好,連乳下的衣帶也未鬆開,卻捧出兩隻傲人的雪白乳瓜夾著他的陽物,奮力套弄迎合,視覺上的刺激與滿足遠大過肉菇的舒爽。

  耿照捨不得移目,輕扶她渾圓的肩頭,忍不住讚歎:「寶寶錦兒,你那兒……當真是好滑、好細軟!比水豆腐還嫩。」符赤錦得意極了,紅著臉媚笑:「跟穴兒比起來哪個好?」

  耿照笑道:「寶寶錦兒的小洞洞裡藏了隻雞腸,奶子卻是瓜兒似的大白豆腐……嗯,我也不知道哪個更好些。寶寶錦兒套完了,再給我插兩下,那時便說得準啦!」

  只有與她一道,他才說得出這些淫靡調笑。如霽兒之千依百順、明姑娘之深諳閨樂,偶爾說一兩句或可助興,但如此赤裸裸地,毫無顧忌地說著交媾、私處等穢語,難免不甚自在。

  但符赤錦不同。

  她本就機鋒敏捷,於男女之事更是全無忌諱,她臉紅乃因情慾、興奮,是邀請他長驅直入的誘人前哨,不會令她羞憤難容。在那個抵死纏綿的午後,寶寶錦兒咬著他的耳朵,毫無保留地讚美他的粗長悍猛,大膽地需索著他,嘗試起兩人均未用過的交媾姿勢……

  「我愛聽你說下流話。」

  符赤錦雙手掐著雪乳,沃腴的乳肉滿滿包裹著肉杵,細嫩的乳蒂從指縫間翹了出來,原本粉潤的蒂兒脹得酥紅,不知掐得太緊,抑或太過動情所致。「你老是正正經經的,害我都不知怎辦才好。嗯,這樣……舒不舒服?還是這樣好?」

  她揉麵團似的揉著雙乳,直把飽滿的胸乳當成了裹布擠水的豆腐腦兒,汗津津的乳溝擠出滋滋水聲。

  即使美人媚態養眼,但肉莖上的快感已漸蓋過視覺的享受,耿照瞇眼吐氣,低聲道:「都……都好!寶寶錦兒,我、我……真是美死啦!」

  符赤錦酥紅的鼻尖、胸口都沁出細汗,用呢喃似的迷濛口吻道:「原來典衛大人愛我磨豆腐哩!寶寶錦兒磨得忒好,大老爺賞寶寶錦兒什麼?」

  耿照舒服得連連拱腰,結實的腹肌成團虯起,不住輕顫。

  「賞……賞寶寶錦兒一根又硬又……又燙的大棍兒好不?」

  「吃過啦,寶寶錦兒不希罕。」

  符赤錦一雙杏眼瞇得貓兒也似,加緊套弄,口吻卻十足嬌憨,膩聲道:「寶寶錦兒好餓呢,大老爺行行好,賞寶寶錦兒一口熱熱的、濃濃的,又甜又香、滋補身子的杏仁茶罷。寶寶錦兒,最喜歡喝大老爺的杏仁茶了。」低頭一噙,奮力將杵尖含進小嘴裡。

  耿照再也無法忍耐,身子一僵,滾燙的濃精彷彿挾著無數顆粒噴出馬眼,射得又猛又急;總算神智猶在,精關一失,慌忙低喚:「寶……寶寶,我要來啦!」唯恐陽精黏稠,陡地嗆壞了她。

  符赤錦卻牢牢噙著不放,細長的雪頸隨著馬眼的張弛一鼓一鼓的,微浮起些許青筋,喉頭「骨碌」幾聲,竟將精液全嚥了下去,才抿著小嘴抬起頭來。

  耿照心疼不已,伸手撫她的面頰。符赤錦含笑閉口,小嘴連抿幾下,才和著津唾將殘精吞盡,笑道:「大老爺賞了寶寶錦兒杏仁茶,不吃完太可惜啦。」修長的指尖一抹嘴角,將一抹晶亮液絲抹在紅彤彤的嘴唇上,冷不防地湊近一吻,與耿照四唇相接。

  兩人吻得如癡如醉,若非礙於艙外有人,耿照早將她推倒繡榻,大聳大弄起來。好不容易分開,符赤錦調皮地眨眨眼睛,一臉狡計得逞的模樣,輕皺了皺小巧瓊鼻,得意笑道:

  「我這人一向不吃獨食,也分一口給你嘗嘗,看我們家大老爺滋味怎樣。」

  見耿照神色有些木然,以為他生氣了,撒嬌道:「哎唷,這樣便生氣啦?大老爺大量,莫要計較……」順著耿照的目光低頭一瞥,赫見陽物挺直翹起,若非沾著津唾汗水,簡直和原本沒甚兩樣,適才的辛苦就像鬼擋牆,彷彿全沒發生。

  「說!」她俏臉一沉,殺氣騰騰:「你是還沒消呢,還是又硬了?」

  耿照神色尷尬,正盤算著如何解釋,符赤錦已劈哩啪啦刮了他幾下,粉拳一陣流星快打,咬牙道:「去你的!你這淫棍,存心尋姑奶奶開心麼?忒厲害怎不去捅一捅外頭那兩個,自個兒擺平去!」

  約莫驚動了李、方二姝,李錦屏隔門問道:「符姑娘!一刻將至,典衛大人情況可好?我姊妹倆要進門去啦。」

  符赤錦瞪著耿照,語聲卻溫柔從容:「請二位稍候。大人這病不是普通的嚴重,若再晚片刻,整個下半身切掉都沒得治,乃是俗稱的爛花柳、敗德病,壞人患的比好人多。還須再按摩一刻,方能拔除病根。」

  門外沉默片刻,李錦屏道:「那便不打擾姑娘啦。」雙姝一陣竊竊私語,依稀聽得「看不出他這麼壞」、「當官都是這樣了」之類,聽得耿照淚流滿面。符赤錦出了一口惡氣,見他一臉無辜,不禁搖頭歎息:

  「合著是我欠了你的。躺下!」一推他胸膛,撩裙跨上他腰際。

  她這身是名貴的仕女衣裳,不比僕婦婢女,裙內空空如也,便是赤裸的下身。壓銀郁金裙一掀,一股溫潮的鮮甜幽香便即散出,彷彿碾碎了什麼漿果熟瓜,既有糖甜膏潤,又復清爽宜人。

  她雪白的腿心裡水光盈盈,清澈的蜜汁沿沃腴的白皙大腿淌下,晶亮的液漬一直蜿蜒到膝彎處;玉門處一小圈酥嫩紅脂已充血腫脹,宛若花房熟裂,正待愛郎恣意摘采。

  耿照睜大眼睛。「寶寶錦兒,原來你這麼濕啦?」

  「囉唆!」她咬牙切齒,一手撩裙,一手捋著滾燙的怒龍杵對正小小的洞口,一點、一點坐下了去,直到適應他的粗長,才將裙擺攤在他的胸口,雙手壓著,抬著肥美的屁股搖了起來。

  符赤錦雙乳綿軟,由下往上看,直如兩座巨大的雪峰,白花花的酥嫩雪脂溢滿視界,效果十分驚人。

  她以一根金紅衣帶將裙子繫在胸下,雖扒開衣襟、解下小兜,卻未將衣帶鬆開,乳上固然近乎赤裸,小袖上衣及郁金裙卻是好端端的,衣帶箍住乳房下緣不讓乳肉墜下,翹成了兩隻扣鍾似的巨峰,傲然挺凸,分外誘人。

  耿照愛極了這雙美乳,正欲探手,卻被玉人所阻。「揉……揉壞了這身衣裳……哈、哈、哈……拿什麼還你的染姑娘?」她咬牙細喘,媚眼如絲,一邊辛苦開口:

  「你把手……擱榻上,不許亂動!我……瞧我把你弄出來……啊、啊、啊——」

  耿照不敢違拗,躺在繡榻上攤成了一個「大」字,她按住他脅下床板,屈膝蹲如雪蛙,支起雙腿,玉臀騎馬似的一陣劇搖;這個姿勢下身懸空,兩人幾乎只有交合處相接,上位的女子全靠強勁的大腿與腰股之力運動。

  他只有半截肉莖戳入寶寶錦兒的小蜜壺裡,但覺絞扭套弄之勁急,較小手掐捋時更加難當!那感覺十分奇妙,比鱆管吸吮更加緊黏,速度卻像揮鞭策馬,逼命也似,火辣辣的難分痛快,一下便套得他脖頸昂起,隱有洩意。

  兩人都不敢發出聲音,只剩粗濃的喘息,符赤錦偶爾迸出一絲嬌膩的嗚咽,皺眉咬唇,下頷抵著鎖骨,兩頰通紅,似是抵受不住;下身卻越套越急,腴嫩的大腿與雪股繃出成團的肌肉,雙乳甩開汗珠,連胸口都漲紅一片。

  「唔、唔——」耿照發出受傷般的低哼聲,快感瞬間如潮湧至。符赤錦順勢跪了下來,裹滿白漿的陽物「唧!」一聲納入大半,她縮著粉頸細細顫抖,在檀郎身上的馳騁卻改為更激烈的前後晃搖!

  圓鼓成團的腰側肌肉,連著臀瓣不住上下打圈,晃起一片酥白雪浪;片刻,符赤錦搖動的幅度更淺、動作益小,速度卻快了一倍不止,宛若蜂鳥振翼,兩頰陡地彤艷如血,「嗚嗚」的呻吟已難以克制地迸出唇縫,她一把抓起攤在愛郎胸膛的裙擺咬在口中,顫抖著翹起臀股死命地搖!

  「寶……寶寶!」耿照失聲低喊:「……來了!」

  「給……給我!」

  她迸出一聲急促虛渺的氣音,吞聲似的將呻吟咬在口裡,雪臀一僵,趴在他胸前大抖起來。幾乎在同時,耿照二度噴薄而出,痛痛快快丟盔棄甲,洩了個流滾如洪,點滴不剩。

  兩人迭在一起喘氣著,耿照只覺胸前枕著兩團異樣的溫軟,寶寶錦兒連汗嗅、吐息都是新鮮花果般的清香,整個人美好得無以復加,他一點也不想放開她……

  終究還是符赤錦機靈,喘過一口氣來,胸口彤紅未褪,便掙扎坐起。重新繫好肚兜、拉上衣襟,理了理汗濕的雲鬢,取手絹兒捂著玉門;「剝」的一聲拔出消軟的陽物,濃白的精水稀里呼嚕流了一絹。

  她抖著白嫩的腿兒扶下榻來,將漿濕的絲絹捏成一團,隨手理好裙擺,又是一名規規矩矩、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除了天熱微有薄汗,全然看不出異狀。

  被這匹嬌媚的小烈馬使出渾身解數一絞,耿照射得又猛又多,終沒能立時雄起。艙門外叩叩幾聲,傳來許緇衣溫雅動聽的低磁嗓音:「耿大人,聽說你生病啦!我略通醫道,可否讓我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