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記 第百四二折 胡取禾兮,問盜以贓

  這下變生肘腋,夏星陳驚得呆了,尖叫:「你做什麼!」曳著裙褶飛步掠前,堪堪接住一名癱倒的侍女,見她歪著脖頸動也不動,直是不活了。

  那侍女乃盈幼玉心腹,名喚沫春,夏星陳來找盈幼玉串門子,十有七八是她點茶備饌,伺候珍玩。有時盈幼玉練功未回,又或臨時被姥姥叫走,夏星陳便與沫春瞎聊著打發時間。對她們來說,沫春非但不是形同陌路毫無瓜葛,彼此間情面縱不比盈幼玉,也算熟人了,怎下得這般毒手!

  「你開口前先用用腦子!」孟庭殊從懷裡取出潔白的手絹,拭了拭霜華般的白皙小手。「那榻上的貂豬,將改變教門的未來!你的反應若能快些,我便不用搶著獨個兒殺了。還有臉問我!」回頭凝著盈幼玉,正色道:

  「幼玉,這樣的誠意,你瞧夠不夠?」

  盈幼玉俏臉沉落,咬著唇沒有介面;與其說思量,更多的是調適。

  沫春、荷渥都是她的貼身侍女,相從數年,一向體己知心,失去二人於她不啻是沉痛的打擊,然而易地而處,她能懂孟庭殊狠下殺手的用意。

  其一自是為了保密。此事關係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沫春、荷渥雖是天宮侍女,畢竟非屬菁英;在不在一條船上,也要遇著事才知曉。以現今冷鑪谷內形勢嚴峻,委實冒不起這個險。

  再者,卻是為了向盈幼玉輸誠,明快地斬斷自己的退路。

  天羅香教下,對「自相殘殺」的處罰極重,孟庭殊一口氣殺了倆,若拉上刑堂問罪,縱使僥倖保住一條小命,餘生也只能蒙著臉在地底巢城度過了。以她自視甚高、過慣花花日子錦衣玉食的脾性,怕比殺了她還難受。

  孟庭殊嘗過精水——還是盈幼玉行功化納、汲去精華的殘渣——領教過足以壓制腹嬰功的陽勁,一條跨越本門武學之限的大道在她眼前豁然開展;以盈幼玉的手段,既犧牲寶貴的處子元陰,肯定已種陰丹於丹田。若不將丹取出,又或取出時刻意施為,弄死了貂豬,這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便成泡影,不知須歷百十年後方能再有。

  權衡輕重,孟庭殊決定先低頭,以換取資源之共享。將盈幼玉的侍女滅口,看似與此目的背道而馳,卻最能提醒盈幼玉當前的處境:在隨時將發生動亂、卻誰也逃不出去的冷鑪谷內,坐擁這個誘人已極的巨大好處,她該與什麼樣的人結盟,才能活到收割陰丹之時?

  這不是小女孩兒過家家的遊戲。稍有不慎,春荷二姝便是現成的榜樣。

  盈幼玉理解孟庭殊的言外之意,若回以「誠意不夠」,下個要死的怕就是夏星陳了。她望著夏星陳既驚恐又茫然的神情,知她到得這時,還沒察覺自己將有性命之憂,想起過往種種,終是不忍蓋過了不忿,淡然道:「今兒死的人夠多啦,我相信你。」

  孟庭殊雖極力掩飾,仍能看出鬆了口氣,僵冷的雪靨勉力擠出一絲微笑,袖管輕動,似要與她擊掌為誓,見盈幼玉神情漠然,為免自討沒趣,硬生生忍住,轉頭對夏星陳道:「這兩具屍首由你帶到後山處置。」夏星陳被她峻聲斥回了神,俏臉煞白,顫道:「我、我不要!人……人是你殺的,怎能叫我……我不要!」

  「好啊。」孟庭殊冷笑:「那你出去隨便殺倆,當作入伙的投名狀。就殺你屋裡的迎星、迎夏倆姊妹好了,省事又利索。」

  夏星陳一臉茫然。

  「投……投名狀?投什麼名狀?」

  「貂豬呀。你若想幼玉也分你一杯羹,總得做點事罷?」

  夏星陳會過意來,嚅囁道:「那……那我不要好了。你們武功都比我強,那只貂豬給你們罷,我不要了行不?」

  孟庭殊笑道:「也行。那只好殺你啦,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夏星陳忍不住小退半步,見她不像是說笑,哀聲道:「庭殊你……你別嚇我。

  我扔就是了。」孟庭殊沒打算這麼輕易放過她,冷冷道:「還有,將你房裡的貂豬送到貂房去。」

  夏星陳小臉「唰!」一聲脹紅,本以為私藏貂豬一事神不知鬼不覺,殊不知她的侍女迎星迎夏都是有口無心之輩,被孟庭殊屋裡的隨口一套,一股腦兒地洩漏清光。

  那貂豬是慧字部前些日子與侍女一併送來,夏星陳見生得俊俏,身子又精壯結實,利用交割之際截下,藏在自家屋內,打著「先用一日再悄悄還回去」的主意,不想一日又拖過了一日,不知不覺竟藏到這時。

  盈幼玉冷眼旁觀,轉念便明白孟庭殊之意。

  她由定字部大剌剌抬回貂豬,不比夏星陳從整批裡悄悄扣下一頭,孟、夏二姝平日與她走得近,消息格外靈通,來得比其他人早;要不多時,怕連林采茵及其他部使亦風聞而至,盈幼玉若無交代,此事絕難善了。

  孟庭殊此計,打的正是「李代桃僵」的主意:要貂豬是麼?便給你們一頭!順勢拖夏星陳下水,埋屍是她、藏匿也是她,萬不幸事跡敗露,吃罪只重不輕。三人俱綁在一條船上,誰也別想撇乾淨。

  夏星陳紅著臉還想分辯,盈幼玉卻搶先介面。

  「這頭貂豬先藏你那兒,你找個理由打發迎星、迎夏回分壇,我信不過她們。

  晚點我派一名侍女到你屋裡,由她負責照看。」孟庭殊眸裡掠過一抹幾不可察的戒慎,旋即平復如常,只輕描淡寫問:「你要派誰?瓊蕤、蘭賓,還是滿袖?」盈幼玉餘下四名侍女中,僅一名喚「岑芳」的她未提及。盈幼玉心想:

  「原來我屋裡一直與你暗通聲息的,竟是岑芳。」以孟庭殊心計之工,亦不排除是有意離間,才略去此姝不提,由此更幸有黃纓,淡然相應:

  「怎麼?這幾個你都想殺了麼?」

  孟庭殊強笑:「我是擔心事機不密,後患無窮。你莫忘了我三人現已在一條船上,同進同退,要出了什麼事,誰也不樂意。迎星、迎夏固不足信,你我屋裡人也一樣要防。」

  盈幼玉冷道:「不是我屋裡的,你們不認識。」孟、夏面面相覷。

  她三人向來是出入相偕,彼此生活裡都有些什麼人、與哪些婢僕親厚,無不摸得通透,況且盈幼玉的侍女遠多於同儕,光要使喚這些人就夠瞧的了,按說再無心力於他處布樁。此際聽聞還有別的幫手,忽覺她高深莫測,難以捉摸,看她的眼神又多幾分異樣,分不清是忌憚抑或敬畏。

  盈幼玉到此時,才又取回了話事權,三言兩語間分撥停當,各自應付去了。事態的發展大抵如她所料:不出半個時辰,林采茵等便來興師問罪,孟、夏二人裝著義憤填膺的模樣,齊齊加入撻伐的行列;盈幼玉捱不過眾人指責,只得老實交出貂豬。

  教使們礙於她的劍法武藝,也不敢太過逼人,匆匆議定了享用貂豬的順序便即散去,而黃纓早已利用空檔將耿照移到夏星陳處。盈幼玉不知貂豬其實是自己走進房、躺上床的,不免對巨乳妹另眼相看:能孤身一人扛著個精壯小伙,瞞過眾人的耳目暗渡陳倉,連夏星陳或孟庭殊都未必能辦得到,益覺自己慧眼識人,巨乳妹果堪大用。

  況且,在黃纓從旁「協助」之下,她漸漸能領略男女交合的銷魂滋味,若非礙於矜持,恐被夏、孟乃至巨乳妹在背後議論,盈幼玉幾能鎮日跨在男兒身上瘋狂馳騁,直至精疲力竭仍不肯下。

  三姝之中,孟庭殊最是理智,卻也最貪婪。

  盈幼玉只許她二人每日取精一度,誰來吃她不管,兩人商量好便罷,但貂豬每天只能出一回精水,哪個今兒吃了,另一人明日請早。夏星陳哀歎她那只被拿去李代桃僵的無緣貂豬,前兩天還巴巴地與林采茵等排隊輪流,把握取精的短暫片刻,與貂豬互訴情衷,頗難割捨;孟庭殊便老實不客氣地佔了她的缺額,一連三天都大剌剌地汲取耿照的陽精,總要吃得乾乾淨淨、龍杵上晶亮亮地再無一絲白濁,才紅著小臉,心滿意足離去。

  「那女人吃你的樣子好怕人。」黃纓與耿照閒聊時,忍不住取笑。「要不是怕盈姑娘一劍捅死了她,怕連整根吞進肚子裡的心都有。」

  耿照被她一說,心頭還真有幾分異樣,連連搖頭。「忒標緻的姑娘,出手卻無比毒辣,草菅人命若此,心地可想而知。你別嚇我啊,當心我明兒一坐不住,突然從她那「虎口」中拔將出來,一溜煙跑了,你可難辦。」

  黃纓得意得要命。

  「我怕甚來?又不是我光屁股。況且以她那股子狠勁,我料等不到明日,今晚肯定帶姜豉調料來尋你。」耿照無奈攤手:「我皮粗肉厚的不好嚼,你勸她別吃生膾,費點心思紅燒了罷?」

  黃纓「噗哧」一聲,嬌嬌橫他一眼。「紅燒好。我專讓盈姑娘等她,逮著了活剝下釜,燒她個皮酥肉爛,做成一鍋好吃的醬狐肉。」

  耿照不知她用什麼法子說服了盈幼玉,入夜之後,兩人還真躲進了隔壁的侍女房,預備逮她個「偷吃貂豬」的現行,氣氛卻不怎麼劍拔弩張,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不時穿插著盈幼玉趾高氣昂的斥喝,以及黃纓忙不迭的討饒,最後總能以笑聲做結;聽在一牆之隔的耿照耳裡,只能佩服小黃纓的手段高超,牢牢掐住這位盈姑娘的七寸,居然還教她渾無所覺。

  盈幼玉身為菁英,同儕之間向來只有利害,婢仆下人又懼於她的權威,處處曲意逢迎,只能說「高處不勝寒」,從不奢望有人能真心相待。黃纓巧妙利用了這種下對上的形勢,故作呆傻的模樣,一意逗她發笑,以此鬆懈、瓦解盈幼玉的戒心,果然收到奇效。

  盈幼玉對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連發怒時都鮮少嚴詞斥喝,這正是她與外界隔絕、絕不輕易向人敞開心房的表徵。黃纓能讓她處處瞧不順眼,忍不住開口糾正,在心理上已較孟庭殊、夏星陳等更接近她真實的情感意向;考慮到這樣的成果竟是在短短兩日之內取得,簡直教人不敢想像再繼續相處下去,最終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

  只是耿照並不知道,這已非是黃纓頭一次用這樣的手法「交朋友」。

  她每到一處新環境,總能看出那些個看似高高在上、佔據了最多資源的「天之驕女」之中,誰是最寂寞最脆弱,隱隱被群體排擠抗拒,由她們的小跟班做起,日後卻無不與之平起平坐,甚至掌握主導權,讓這些自視甚高的富家千金任她操弄擺佈而不自知。

  對黃纓而言,采藍與盈幼玉除了武功出身之外,本質上幾無區別,只是隨著年歲識見增長,過去要花上幾年工夫,忍受無數次愚蠢無聊的「姊妹談心」——多半是對方目無旁人的自說自話——才能從采藍身上取得的,於盈幼玉處不過三兩天罷了。

  她瞭解她的脆弱,明白如何才能討好她、迎合她,乃至解裂她的心防,不著痕跡佔住更有利也更有力的位置。就像她清楚孟庭殊其實不會對「貂豬」做出什麼出格之舉,以免損傷自身的利益,但盈幼玉絕對會喜歡這個埋伏窺探、守株待兔的提議,而不在乎是不是真能逮到,光是想像孟庭殊可能做出這種宵小行徑,便足以鞏固她剛取回不久的自信與優越。

  時間在說笑打鬧間飛快流逝,還不到二更天,鄰室忽傳來「咿」的一聲輕響,居然真有條嬌小的身影一閃而入,回身掩上門扉,作賊心虛似的吹滅了近門處的兩盞銅鐙,將滅未滅的焰影劃出一張方頤尖頷的貓兒臉蛋,下巴底那點小巧淡細的烏痣倒比白日間顯眼,竟是夏星陳。

  盈幼玉渾沒想到孟庭殊未來,反來了個不相干的夏代使,連提議守株待兔的黃纓也料不到會是這廝,不禁愕然。

  夏星陳挽起頭髮,露出細直的雪頸,頸背黏著幾綹濕濡髮絲,似是剛剛沐浴完畢,隨意披了件薄紗大袖,腰間鬆鬆地繫了根帶子,衫擺幾被暈黃的燈焰映透,浮露出兩條細腿剪影,敢情底下無有襦裙,僅上半身穿著一件水藍色滾烏邊的緞面肚兜,腰腹以下竟是空空如也,未著寸縷。

  盈幼玉平日浴後睡前,隨意處亦不遑多讓,然而一邁出閨房,無論如何也不敢這樣輕疏,以免招人非議。夏星陳在「過日子」一事上向來是個缺心眼的,此際侍女又不在,洗完澡還記得披衣服已屬萬幸。況且她夜襲此間,本就沒打算給旁人瞧見——

  夏星陳輕手輕腳溜上榻,撩起了衫擺,對準男兒腹下之物,屈著雪肌團鼓的白皙大腿緩緩坐低,耿照巨碩的龍杵突入她腿心之間的嬌紅小穴,被兩片酥嫩嬌脂噙著徐徐納入。夏星陳的穴兒與花唇看似細小,陡將猙獰的怒龍一襯,更是懸殊得嚇人,吞納的過程卻極是滑順,僅初入時微微一滯,弄得少女仰頭哆嗦,旋即直沒至底,整根巨物悉數插入她雪白豐盈的小肚子裡,夏星陳長長吐了口氣,臉頰紅撲撲的,忽然「嘻嘻」傻笑起來,片刻才咬唇低呼:

  「怎能……怎能這般大?真是嚇死人啦。」緩過氣來,迫不及待搖動雪股,細細品嚐男兒的過人之處。

  夏星陳嫌梳妝麻煩,戴些項煉耳墜等身外物就算打扮了,發長僅至背心;如非欲討師長歡心,不敢太過疏懶,教她齊耳削去怕也使得。迎星迎夏不在身邊,無人為她打理衣容,頭髮這等麻煩之物,溜出房門前隨手一揪一束,鬆鬆地簪在腦後,髮根貼顱逆起,正面看來便似短髮,僅前額鬢邊垂覆兩片青絲,居然也頗為俏麗。

  她雙手按著耿照腰腹,小屁股熟練地抬起放落,要不多時便搖得嗚嗚有聲,一身瑩潤雪肌無不沁出密汗;胡亂挽起的腰帶隨著漸趨激烈的馳騁,早已鬆開來,失去羈束的大袖衫自頸後滑落,露出光滑的美背香肩。

  夏星陳上半身宛如幼女,細細的臂兒薄薄的肩,胸前雙丸差堪盈握,說不上豐滿傲人。然而天生乳質細綿,極其軟嫩,比新炊的豆腐腦兒還要鮮滋飽水,一晃起來跌宕生姿,絲毫不遜沃乳;襯與扁窄的腰肢,視覺上的反差妙不可言。

  相較於纖瘦的上半截,她的腿股卻是極富肉感,緊致的雪肌鼓束成團,張馳有力,透著難以言喻的豐熟與情慾,顯是風月老手,多炙男女情事。盈幼玉初時見她潛入房中,以為她要對貂豬不利,及至夏星陳爬上床榻,盈幼玉的精神更是緊繃至極:

  「難道……她竟想硬植陰丹,強取貂豬的陽氣?」料不到平日大而化之的夏星陳,竟比孟庭殊更貪更狠,不由得手按劍柄,殺氣騰騰;就著門縫窺視老半天,見她耽於淫樂,玩得可歡了,哪有半分植丹取氣的模樣?轉念恍然:

  「好啊這個小浪蹄子,姥姥千萬交代,讓我們守住紅丸,待與合適的純陽男子媾和,武功才有大成之日。哪知她早已拋卻處子之身,恣意行淫!」以其馳騁之老練,失貞恐非是近期之事。

  她知夏星陳性子疏懶、胸無大志,隨便拿點好吃好玩的便能引走她的注意力,只是萬料不到她膽大如斯,竟捨棄迎香副使最緊要的前程依靠,不禁又氣又好笑;防備心一去,頓覺既新鮮又刺激,不想能窺同儕姊妹行淫的模樣,面頰烘熱起來,杏眼瞇著貓兒也似的,饒富興味地打量著門縫裡挺腰搖臀的汗濕女體。

  夏星陳腿肌結實,腿根與陰阜間形成一處明顯的三角空隙,即使緊並了也合不攏,跨開雙腿在男兒身上起伏時,裹著薄漿的紫紅肉柱於兩瓣桃裂也似的雪股間進出,大大撐開飽膩的花唇,連小巧的肛菊似也反饋著膣裡的巨物蹂躪,頻頻開歙如魚口,身後一望即知,甚且恥丘上滴著蜜汁的烏茸依稀能見,令人臉紅心跳。

  盈幼玉看得心猿意馬,腿心裡一片溫膩,若非她天生泌潤極稠,宛若杏膏,怕已沿著大腿內側流淌下來,忽生出促狹之念,抿著一抹壞笑,低聲回顧黃纓:「咱們給這騷蹄子一點顏色瞧瞧!」冷不防撞開門扉,鞘尖一指,低喝:

  「夏星陳,你幹得好事!」俏臉不及板起,居然「噗哧」一聲笑將出來,才省起不能給她好臉色看。

  夏星陳差點從貂豬身上栽落,無奈巨根插得極深,箕張的菇傘活像倒鉤,牢牢嵌著百轉千折的嫩膣,想分也分不開,唬得她六神無主,如姦情被曝的偷人小媳婦般,雙手環著汗津津的酥膩細胸,扭過窄腰忙不迭分辯:

  「幼……幼玉!你、你怎麼……啊啊……我、我不是……啊啊啊……」

  盈幼玉這才換上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輕哼道:「拿賊拿贓,還有什麼「不是」

  的?好啊夏星陳,我還以為你不思進取,沒想到卻是扮豬吃老虎,使這等陰招!」

  森寒的嗓音忽地一揚:「阿纓!去請孟代使,就說姑娘拿了個背盟違誓的叛徒,讓她帶上佩劍!」

  「是!」黃纓突然機靈起來,一反白日裡的憨傻,飛快福了半幅,便要揭門衝出。夏星陳想起孟庭殊之辣手,魂兒都飛了,哭喪著臉求饒:「幼……幼玉!我沒有……我不是叛徒!我沒有……我只是……啊……」薄腰一顫,尾音悠悠飄去,顯是讓貂豬拱到了什麼緊要處。

  盈幼玉一使眼色,黃纓雙手在門上虛晃兩招,連步子都沒停,掉頭折返,牢牢按住夏星陳不讓起身,老實巴交地說:「夏代使得罪啦。等我們家盈姑娘問好了,我再請孟代使拿劍來。」夏星陳巴不得她永遠別去,不敢妄動,居然就這樣給武功低微的巨乳妹制住了。

  「你沒有?你不是?」盈幼玉故意皺眉。「你深夜前來,難道不是想給貂豬動手腳,以瓜代我的陰丹?」

  夏星陳壓根兒沒想過這事,聽得一愣,才發覺事態嚴重,苦於半身被黃纓緊緊摟住,小腦袋搖得波浪鼓也似。「不是!決計……決計不是!幼玉你知道我的,這種事……我又不……欸!我哪想過什麼陰丹嘛……這一貫不都你和庭殊在想麼?關我什麼事啊!嗚嗚……」小嘴一扁,眼眶兒都紅了。

  「這麼說似也有些道理。」盈幼玉故作沉吟。「你這人這麼懶惰——」

  「是啊是啊,我這人這麼懶……」夏星陳見她口氣鬆動,如遇浮草,總要先攀住了再說;出口才覺不對,又不敢頂撞,訥訥地張嘴無聲,算是混了過去。

  「……又沒什麼壯志雄心,武功不上不下,也不見你心急火燎求長進。要說打陰丹的主意,好像也沒甚道理。」盈幼玉自顧自的說下去。夏星陳委屈道:「你講就講,幹嘛老損人嘛。」

  盈幼玉俏臉一板,寒聲道:「你既不為陰丹,何故來此?不老實交代,我讓孟庭殊問你!」

  「別!千萬……千萬不要!」夏星陳猶豫片刻,紅著臉道:「我……我下午去找庭殊,恰好她在午寐。她屋裡的沒敢打擾,便放我進去……」盈幼玉嘖的一聲,蹙眉打斷:「揀重點說!」

  「嗚……」夏星陳嚇得縮頸閉眼,忍著委屈嚅囁道:「反、反正就是她邊睡午覺,邊吮大拇指,口裡直說:「好大……好燙……怎能這般厲害……」臉蛋紅撲撲的,笑得貓兒也似,只差沒呼嚕呼嚕地叫起來。我……我一看就明白啦,還能是哪個?肯定是你的貂豬啊,便想來見識見識……」

  盈幼玉從小就認識孟庭殊了,打死她都想像不出,吸吮著拇指露出憨笑、如滿足的貓兒般呼嚕作響的孟庭殊是什麼樣子,不由一陣惡寒。也難怪夏星陳巴巴地跑來「長見識」,換作是自己,見得一向自矜嬌貴的孟大小姐這般模樣,也不免好奇心大盛,欲來瞧瞧這貂豬是怎麼個厲害法,況乎總是少根筋的夏星陳?

  最後一絲疑慮盡去,盈幼玉再無顧忌,戲耍的興致益濃,故意輕哼一聲,咬唇道:「我怎知你不是信口雌黃,隨便編個理由誆我?除非……除非你已非是處子之身,化納陽氣有限,我才相信你的清白。」

  夏星陳如釋重負,急道:「我不是!我早就不是啦,幼玉你信我,我……我只是好奇來玩一玩罷了,不是要搶你的貂豬。我的喜安都給你啦,你還要懷疑我!嗚嗚……」說到傷心處,忍不住又掉下淚來。

  盈幼玉愣了半天,才意識到「喜安」是她藏在屋裡、那只李代桃僵的貂豬,幾欲暈厥:「我的天,她居然給貂豬起名字!」這下也毋須追問,夏星陳的貞操就算不是毀於「喜安」,肯定也是給了在他之前的某只豚貂。夏代使一時把持不住,非但把食物當成寵物,還與她的寵物逾越了應有的分際,發生不正常的關係,堪稱是內四部的絕大醜聞。此際盈幼玉卻不覺光火,反有種窺人陰私的刺激興奮,強抑胸中怦然,抱胸冷道:

  「你說不是便不是?阿纓,給我仔細檢查,看夏代使是不是說謊騙人!」

  「哎呀!摸起來又濕又黏……」黃纓老實答應,伸手往她股間一陣掏摸,沉吟道:「莫非是處子血?」

  夏星陳魂飛魄散。「不是……才不是處子血!哪來忒多處子血,一流再流流個沒完?你別胡……呀!」昂頸驚叫,僵挺的腰板顫如風草。

  原來黃纓扣住她勃挺的蒂兒,指尖逼命似的一陣摳捻,弄得夏代使肉壁急縮,縐褶豐富的膣管內頓時大搐起來,掐著硬如鐵杵的巨物死命絞扭,傷的卻都是自家要害。

  夏星陳連叫都叫不出,拱背垂頸一陣激顫,驀地肌團緊實的小圓臀劇搖幾下,「噗——」噴出大把淫蜜,勁道之強噴射之遠,直濺至耿照頸頷間;至於他賁起的黝黑胸膛佈滿水珠如驟雨,沿著起伏劇烈的肌肉線條淌於床榻之上,身下積起的一個個小水窪不多時便連成一片,自是不在話下。

  若有似無的腥甜氣味飄散在空氣中,甘美如探指入膣時,刮攪出來的那一抹溫膩。夏星陳天生體味甚薄,肌膚香澤淺淺淡淡的,十分好聞,不比馥郁濃烈的盈幼玉;氣味能溢滿整個斗室,可見其量豐沛。

  盈幼玉是頭一次見其他女子如此情狀,「咭」的一聲掩口失笑,再也板不住一張冷臉,搖頭道:「怎……怎能尿成這樣?」見黃纓從癱軟的夏星陳股間拔出汁水淋漓的小手,指尖滴滴答答不住垂落淫蜜,不覺笑道:

  「這要說是處子血,幾條大漢都死絕啦。哪個能噴出忒多血來?」

  黃纓笑道:「夏代使昏過去啦。要不沉冤昭雪,不知有多開心。」

  盈幼玉「噗哧」一聲,嬌嬌瞪她:「濫耍嘴皮!」燭光下見夏星陳玉體瑩潤,剔透的水珠彈撞滑落,分不清是汗或淫水,益顯出吹彈可破的嬌嫩肌感,看得盈幼玉怦然心動。

  在她心底深處,一向對瑩白美肌十分嚮往,動也不動的夏星陳既無威脅,再加上身邊有熟悉的巨乳妹相伴,盈幼玉遲疑片刻,終於克服了與人接觸的心障,指尖緩緩挪近夏星陳汗濕的腰腿——

  一旁黃纓紅著小臉、咬唇嘻笑,既興奮又調皮的模樣,彷彿滿溢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濃濃色慾,混合了天真與曖昧,加倍地鼓舞了盈幼玉。眼見伸手將及,黃纓忽然轉頭,視線越過了盈幼玉的肩膀,愕然叫道:

  「孟……孟代使!」

  盈幼玉不假思索,霍然轉身,但見房門關得嚴實,門閂牢牢插著,哪來的「孟代使」?心念微動,腦後勁風已至!她反掌切出,高與頷齊,來人若不閃躲,這下便要斬在喉頭要害;且不論識人辨位,純以倉促支應言,出手不可謂之不辣。

  豈料來人竟悶頭硬撞,盈幼玉掌緣切落,正中一團綿軟濕漉,一驚撤手,恰將昏迷的巨乳妹抱個滿懷;餘光越過她的肩膊,見夏星陳倒在榻旁,依舊人事不知,自己卻連是何人出手、何時出的手均無所覺,雙方高下毋須贅言,不敢大意,潛運內力,沉聲道:

  「在半琴天宮裝神弄鬼,是當我天羅香無人了麼?出來!」

  房中悄靜靜的,除了夏、黃二姝勻細的呼吸,再無聲息。

  盈幼玉左手倒持長劍,右臂環著昏迷的巨乳妹,非為其安危,而是高手相對,往往一動勝負立分,斷不可輕莽。奇妙的是:當她意識到「房內藏得有人」之後,果然生出一絲微妙感應,似乎壁隙間真有雙眼睛,盯得她渾身發毛,只差著一點,無法辨清對方藏身何處。

  「唔,代……代使……」伏在肩上的黃纓嗚噥出聲,腴潤的身子動了動。盈幼玉蹙眉,低道:「噓!噤聲——」忽「喀!」一聲輕響,房頂藻梲附近突然翻開屜板,烏影撲落,逕取她懷中的巨乳妹!

  盈幼玉早有準備,飛退之際擰腰一旋,動作曼妙如舞姿,將臂間的黃纓甩至身後;回身已拔劍在手,翻腕遞出,眼看要將飄落的黑影掃作兩截,豈料來人墜勢一頓,忽又拔高,竟自她頭頂抱膝翻過,蓋因腰上系有長索、一端與梁間短柱相連之故。

  盈幼玉一擊落空,回見那人足尖點地、更不稍停,如箭離弦,幾乎是貼地掠向黃纓,手中長杖戟出,正中黃纓咽喉!

  「……阿纓!」盈幼玉相救不及,眥目欲裂,卻聽「錚!」一聲尖亢勁響,來人長杖刺中一物,卻非黃纓柔軟白皙的喉頭,她及時以一枚髮釵似的銳器遮護,那物事被杖頭擊成兩截,斷去的小半截破片劃過她的頸側,勾開一縷血線,「篤!」

  釘在柱上;餘勢所及,黃纓持刃的雙手虎口迸裂,嬌小的身子倒飛出去,重重撞上門扉。

  來人滿以為她縱未彈回,最不濟也將癱在門前,誰知上了閂的房門卻被輕易撞開,黃纓摔出門檻、背脊著地,忍痛側身翻了開去,其間竟無半點猶疑,倏地逸出視界。

  自梁頂現身的不速之客正欲追趕,背後銳風已至,逼得來人轉身「鏗鏗鏗」連撥帶轉,擋下一輪逼命疾刺,堪堪架住盈幼玉那不按牌理出牌的奇詭劍招,低喝:

  「幼玉,是我!」

  盈幼玉看清她一身魚皮水靠,烏紗遮面、身段苗條,不是蘇合薰是誰?不由睜大杏眼,失聲道:「你……監視我!誰讓你這般胡來?是郁小娥麼?」想到連日行淫的模樣都教她瞧了去,羞怒交迸,光滑細緻的蜜色小臉脹得通紅,一霎間居然動了殺人的念頭。

  蘇合薰不知她心中糾結,長杖一推,解了僵持,只撂一句:「先拿奸細,少時再說!」轉身便要掠出門去。盈幼玉閃過無數念頭,還未理出一條清楚思路,身子已自生反應,唰唰唰連環三劍,逕取蘇合薰背門!

  蘇合薰頸背汗毛直豎,料不到盈幼玉竟痛下殺手,總算她應變快絕,揮杖連蕩兩著,第三劍卻突入臂間,杖長勢老不利回防,眼看避無可避,盈幼玉忽一踉蹌,軟軟癱倒;身後一人補上位,單掌劈出,卻是本該在榻上的貂豬!

  蘇合薰身子一矮,摟著栽倒的盈幼玉滾向內室,地躺身法輕逾貓撲,貼地似未觸地,有如霧漸雲沾,難以捉摸,與天羅香嫡傳「懸網游牆」身法渺不相涉,一望即知。

  耿照躍過二姝頭頂,落足檻外,扶起倚牆喘息的黃纓,視線不離房裡的黑衣女郎,低聲問:「沒事罷?」黃纓面色白慘,高聳的豪乳隨劇喘上下起伏,掀起連天乳浪,雙手撮拳抵緊虎口,指縫間不住滲出鮮血,強笑道:

  「沒事,疼而已。你給我揍她幾下消消氣,殺了更好。」

  耿照摸摸她發頂,寵溺一笑。「消氣無妨,不宜殺人。」大步回房,信手自屏風架上取了件不知是什麼的衣布圍住下身,直視著烏紗裹面的苗條女郎,沉聲道:

  「我等了你幾天,只知有人窺視,卻不知藏身何處。按說夾層若在地板下,床榻四腳接地,我該聽得一清二楚才是;若藏於四壁,視界有限,不能盡窺全豹。想來想去,也只能在梁頂了。」黃纓隨後而入,虎口裂創已用撕下的薄紗胡亂裹起,拳肘相輔掩上門扉,以盈幼玉的鑲銅花梨木鞘作閂,牢牢插上。

  這回,沒了那條預先做過手腳的橫閂,無論想出去或進來,都得先拔出劍鞘才行。

  蘇合薰掖著穴道被制的盈幼玉,才發現自己入的是一個局。

  在她出任領路使前,早對這片樓宇中錯綜複雜的暗道瞭若指掌,所學的「古雲黃蒿步」更是為在狹小相連的空間中無聲來去、特別修改增益而成,於實戰並無大用,她仍費盡苦心鑽研修練,未曾有一絲懈怠。

  多年來她行於教使、長老們的頭頂身側,化吐納為雲流,凝心搏如遺墟,起臥不分動靜,無有死生……從沒有人發現過她。縱有生疑者,也不信周圍始終有雙眼睛在監視、在觀察,無日無夜,未有一刻稍稍歇止。

  冷鑪禁道的「黑蜘蛛」們,之所以破格接受一位如此年輕、看似塵緣未斷,還有大好前程的妙齡女郎披上黑衣,蘇合薰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擁有這種寂然無聲、宛若流雲揮散的奇異特質的緣故。

  (為何這名谷外的男子,竟能察覺我的存在?)若非碧火功出了點小問題,耿照早該把那雙於暗處窺視的「眼睛」給揪出來。

  自得到盈幼玉寶貴的處子元陰,碧火神功恢復至「一陽初動」的狀態,按說內息應源源不絕,以一貫的驚人速度修補真元,回復功力。

  誰知耿照的丹田像是破了洞的容器,明明碧火功作用歷歷,真氣卻不知漏往何處,彷彿憑空消失了似的,真元始終虛弱不堪,功力未見起色,只比甦醒之初略好一些,行走說話雖無影響,較之往日神奇的恢復速度,相差不可以道里計。

  耿照以為是受創太深,能保住性命已屬萬幸,功力能不能盡復舊觀尚在未定之天,毋須操之過急,仍教黃纓看出不對勁;禁不住她軟磨硬泡,只得和盤托出。

  小黃纓一聽那還了得,不由分說,用盡法子拐騙盈幼玉「臨幸」貂豬,要給耿照「補補身子」。怪的是:以盈幼玉元陰之滋補豐潤,縱使耿照逆運天羅采心訣採得她欲仙欲死,幾度昏厥,收效卻十分有限——

  也不能說效果不彰,而是不管汲取的功力多麼精純,最終全都無聲無息消失一空,採補也好雙修也罷,所得通通留不住,連耿照自己,也說不准功力到底去了哪裡。

  「你這是鼠妖附了身,坐吃山空,天下無糧!」

  黃纓難得一臉嚴肅,完全不像在開玩笑的樣子。耿照聞言失笑,後腦勺卻挨了她軟軟嫩嫩的小手一記,趕緊正襟危坐,不敢再對「鼠妖附身」一說表示意見。

  「我們家鄉遇到這事,老人家說只有一個辦法,殺人獻祭,又叫「灰毛王爺娶親」。」少女沉吟半晌,雙掌一擊:「你就爽快點,一股腦兒吸死盈幼玉罷,我伺候她也伺候得有些煩啦。待她美得翻起白眼、渾身哆嗦之際,突然被你吸成了一團膿血!這當兒感天動地,說不定你的功力便恢……哎喲!」

  耿照扇她後腦勺一記。「怎麼水月停軒也教妖術道法?你啊,胡言亂語,不知所謂!」

  「……人家擔心你嘛!」黃纓雙手抱頭,眼角眨巴眨巴地擠著淚。

  倣傚「灰毛王爺娶親」活人獻祭吸乾盈幼玉的事,到這兒就算完了。儘管黃纓一直虎視眈眈伺機而動,想拿孟庭殊給耿照「補上一補」,但孟代使著實太精太狠太能把持,一點餡兒都不露,黃纓苦無下手的機會,直到耿照告訴她「有人監視我們」。

  「……現在麼?」黃纓悚然一驚,不由得壓低聲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住亂瞟。「至少剛剛還是。現下似乎沒有啦。」耿照安慰她:「這人不僅躲著咱們,也躲著其他人,否則盈姑娘早知道咱們串謀誆了她。」

  黃纓一想也是。她與耿照經常背著盈幼玉閒聊打鬧,要是躲在暗處窺視的鼠輩與盈幼玉是一邊的,這會兒早該東窗事發了。就憑盈幼玉那點城府,在她面前形同赤裸,什麼心思也藏不住,黃纓確信自己還未露出馬腳,稍稍放下心來。

  「是她們的對頭?」

  「那人對環境太熟了,說不過去。」耿照沉吟:「也可能是暗中保護之人。你說天羅香群芳無首,當家的都是些不曉事兒的年輕姑娘,迄今未出亂子,亦不能排除是有人在幕後運籌控制,以免成災。」

  黃纓柳眉一挑,抿嘴笑道:「這可簡單多了,是不?」

  兩人遂排布計劃,假意對盈幼玉下手,果然黃纓亮出磨利的髮簪、欲刺盈幼玉頸後要害,藏身天花板夾層的蘇合薰再不能袖手旁觀,就此露出行藏。

  黃纓與耿照默契絕佳,針對房內諸多可能的藏匿地點,分別制訂了不同的「誘鼠」之策,考慮到其中所牽涉的變因如盈幼玉、夏星陳等,交叉衍生的變化少說也有十幾二十套,各種暗號花巧無不牢記,配合得絲絲入扣,果然釣出了擅匿其蹤的領路使蘇合薰。

  耿照見對面的黑衣女郎無意開口,她那貼身的魚皮勁裝裹出起伏有致的腰臀曲線,連肌束的張馳變化似都清晰可見,只怕再一動,便是抵命互搏的局面,單臂一橫,將黃纓遮護在後,視線不離女郎柳腰上的盤索。

  天花板上的機關能否容納兩人同時鑽入,耿照無法判斷,但身為佔據地利的一方,蘇合薰一旦回到夾層中,要再揪出她來可就千難萬難。耿照暗自提勁、放鬆肌肉,專等她拋繩抽身的一刻,便要搶攻發難。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蘇合薰出手的第一著,竟是將臂間的盈幼玉扔給他!

  玲瓏浮凸的蜜色胴體一瞬間充滿視界,耿照蓄勢待發的一擊失卻目標,唯恐一閃身盈幼玉那千嬌百媚的小腦袋瓜撞上地面硬木,不免鮮血迸流,趕緊接過放落;蘇合薰趁機後躍直上,雙手攀住屜板一蕩一挺,細圓的柳腰連著緊並的大腿,繃出曼妙滑順的肌肉線條,眼看整個人就要沒入黑黝深幽的暗門洞中。

  耿照一個飛步踩上紫檀雲榻,借力一蹬,箕張的五指揮過暗門洞口,卻撲了個空,女郎姣好修長的足脛腳掌便如化霧一般,自洞口下方一攪即散,彷彿抓不到實體,屜板隨即「砰!」一聲翻落,欲進無門。

  眼看耿照頭頂將撞上屜板,他左手一翻,五隻指頭宛若塗膠,牢牢黏上光滑的板面,一瞬間身子非但未墜,反又拉高寸許,「呼」的一聲右拳揮出,正中屜板另一側!

  那處正是屜板據以開闔的合葉部位,這拳用盡耿照丹田餘勁,轟得合葉鉸鏈碎如齏粉,分不清是金工或木造。屜板失去承拖,轟然掀飛,兩條渾圓結實的長腿滑將出來,恰被力盡的耿照抓住,雙雙落地,滾作一團。

  女郎雖極苗條,臀股卻豐盈有肉,耿照背脊觸地,撞得幾欲嘔血,與懷中軟玉一襯,直是天堂地獄之別。可「天堂」也不是吃齋的,一翻身跨在他腰臍間,牢牢將男兒壓制在地,雙手撮拳狂毆,落點無一非是要害,比地痞還凶狠。

  耿照丹田空空如也,再提不起絲毫氣力,莫說還手,連招架亦有不能,雙手抱頭,狼狽地護住眼睛咽喉等部位,一邊拚命扭動上半身,以手肘肩膊擋下致命的攻擊。

  自他武功有成……不,該說是自出江湖以來,這是挨得最窩囊最無力、偏又離死亡最近的一頓揍,絕難想像它是出自一名清冷幽淡的女郎之手。

  蘇合薰狂毆了一輪,聽得一旁黃纓尖聲大叫,似要衝過來拚命,冷冷地易拳為爪,便要取這男子之命,豈料指尖才一觸他喉頭肌膚,勁力便狂洩而出,抓住咽喉時已無半分實勁,別說是捏碎軟骨了,就是搔癢都嫌太輕。

  (……這是什麼妖法!)

  女郎不由一驚,卻未慌亂,左手食中二指戟出,搶攻人體最柔軟脆弱的兩眼。

  耿照避之不及,伸手抓她腕子,蘇合薰頓覺整條左臂的力氣無分內外,眨眼間竟都消失無蹤,猶如食鹽溶水一般,連忙揮開,屈膝往他腹間一頓,借力彈了起來。

  耿照痛得眼前煞白,卻知這是千載難逢的反擊機會,也不管什麼覷不覷準,上半身藉著膝擊之勢一仰,薜荔鬼手中的一路「施無畏手」已應運而出,試圖留下女郎。

  蘇合薰畏懼他那吞吃功力的詭異手法,連消帶打奮力撥開,身上氣力卻越見衰落,長腿連蹬他頭臉胸腹,著著都中要害,雖無奪命之威,仍是疼痛欲裂,乘勢退出了男子臂圍,未敢戀戰,返身掠過黃、盈二姝身畔,如飛燕般竄出房門。

  「別……別跑!」耿照掙扎而起,連呼吸幾口,功力卻提運不上來,仗著一股不屈狠勁邁開步伐,咬牙追去,只來得及扔下一句:

  「照看盈姑娘,小心調虎離山!」黃纓冰雪聰明,便即會意,要囑咐他「小心點」時已沒了人影,趕緊搶過盈幼玉的佩劍攢在手裡,將房門牢牢閂上,死盯著那個翻開屜板的暗門,絲毫不敢大意。

  夏星陳閨房所在的樓層沒見半個侍女,自是出於夏代使的嚴令,誰也沒敢不識相地前來打擾——關於她私藏貂豬的傳言,在婢僕之間普及的程度,可能遠遠超過她們的主子所能想像。蘇合薰縱有幾屏廊廡間趨避自如的絕頂身法,眼下卻沒有盡情施展的氣力,不顧撞跌發足狂奔,也不過領先耿照僅僅一個轉角。

  氣空力盡的兩人一前一後,在幽暗的紫檀曲廊間轉來繞去,耿照邊跑邊四下亂瞟,希望找到一枚巴掌大小、有些份量的硬物,照準一擲,以結束這場疲憊而狼狽的追逐——

  正這麼想著,女郎又拐了個彎,轉角另一頭「砰」的一響,耿照轉過一瞧,赫見是條死路,左手邊一間廂房門扉大開,透出的燈暈照亮了晦暗的廊角,顯然女郎已別無去處。

  這實在是太明顯的陷阱。只差門楣未書「請君入甕」四個大字、檻上遍髹示警的朱漆,刀俎齊備,專待魚肉而已。

  耿照別無選擇。他一躍而入,果不見女郎蹤影,屋底的錦榻放落紗帳,並臥著三名女子,其夢似酣,勻細的呼吸聲混著淡淡溫澤,盈滿這廊深處的小小幽間。

  他只看一眼便已後悔。

  夏星陳、盈幼玉……還有一個,自是小黃纓了。他雖想到機關暗門可能還有其他人會出入,然黃纓縱使精靈古怪,卻無應付各種突發狀況的武藝。合是他太過大意,不該留她一個人在房裡照拂的。

  黃纓衣著完好,呼吸平順,身上並無目視可見的皮外傷,制服她的人不僅點穴手法了得,也沒有凌虐少女的惡習。他正想進一步檢查,身後傳來「篤、篤、篤」

  輕響,一名華服老婦拄杖踱進房裡,悠悠斷斷的細弱呼吸似帶一絲痰濁,即使耿照說不上精通岐黃,也知是受了內傷。

  漆燈夜照,逆光的容顏看不真切,微佝的身形卻透著難以言喻的威壓;被暗影所遮的面上射來兩道寒芒,令人難以相對。上回耿照遭遇這般凌厲的眼神,是在蕭老台丞的糧船艙中,只不過老台丞的目光如劍,老婦之眸卻宛若幽潭映月,似帶著某種望之不進的深。

  兩人對峙片刻,老婦人突然笑起來。

  「我一直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孟浪少年敢偷入我冷鑪谷,如虎入羊群般,吃了我辛苦栽培的丫頭們。」她淡然道,低潤的嗓音優雅而從容。「看來你只有淫賊之膽,卻無淫賊的腦子。」

  (果然是她!)

  耿照本不確定她的身份,此際一聽再無疑義,抱拳道:「晚輩未敢自恃聰明,只為見蚳長老一面,不得以才出此下策,還請蚳長老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