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布達年代祭 第三章 黃金燦燦 紅梅淒淒

  其實,很多事的發生都有預兆,如果能夠早點留心到那些看似平常的徵兆,就可以避免不幸的發生。

  伊斯塔事了,在我們前往索藍西亞的一路上,白家就曾經傳來情報,李華梅離開伊斯塔之後,下落不明。那時,我對這個消息不以為意,認為以李華梅的武功之高、機警謹慎,世上大概很難有什麼東西能威脅到她,行蹤不明可能是刻意低調,要趁機會去辦什麼大事,或是與某勢力的高層簽訂什麼密約,根本不用替她擔心。

  另一方面,以我那時與李華梅的關係,應該要全力恨她都還來不及,如果說我還表露出關心她的樣子,別說我自己心裡這關過不去,若讓南蠻獸人知道,搞不好都會氣得殺上來清理門戶,把我幹掉。

  基於這些理由,我刻意壓抑住自己的心情,刻意不去想關於李華梅的一切,全然沒有想到,她在從伊斯塔回東海的路上,居然遭到了黑龍會的伏擊。以當時的情形,黑龍會本身也處於非常混亂的情況,七大海將軍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搞不出太大的陣仗,所以就由兩大人形化身:醉仙罌粟、黃泉青菊連袂出手。

  黑龍會最神秘的兩大人形化身,聯手出擊,這確實非同小可,但李華梅在伊斯塔之戰險死還生後,一身驚天動地的武功再有長進,兩個介於第六、第七級的高手,根本就威脅不到她,幾招內就反被她殺得險象環生。

  然而,黑龍王安排的伏擊從不失手,兩大人形化身的聯手攻擊,不用威脅到李華梅,只要能讓她認真,就已經足夠,整個伏擊行動最關鍵的地方,就在李華梅手中的斬龍刃。

  這著棋,早在當初鬼魅夕斬殺心燈居士時就已經布下。大當家加籐鷹失落在東海的斬龍刃,為黑龍會所獲得時,就開始在劍柄、劍刃上分別下毒與施咒,經過了相當繁複的準備,這才由鬼魅夕受命,要將這柄神兵「遺落」在慈航靜殿,而斬殺心燈居士一事,則是鬼魅夕判斷出的最好時機。

  斬龍刃在慈航靜殿時,當然經過慈航靜殿的嚴密檢查,只是一來黑龍會的技術確實高明,二來黑龍王本人就是檢查成員之一,如果能驗出什麼東西來,那才奇怪,所以被認定是安全無虞的斬龍刃,就由心禪大師交給一名與李華梅非常親近的男人,由他轉交。

  這柄神兵對李華梅意義非凡,更是龍神族首領傳承的象徵,李華梅不可能任它流落在外,令自己權力不穩,即使強奪也必會取回,在這樣的情形下,斬龍刃必定會回到李華梅手上,而斬龍刃既經過慈航靜殿的檢驗背書,又是取自她最心愛男人的手上,李華梅根本不會懷疑這柄家傳神兵有什麼問題。

  但它確實是大有問題。

  斬龍刃上被施加的破龍詛咒、毒素,對普通人並沒有什麼作用,即使是龍族,只要持有斬龍刃的時間不長,也不會受到影響,唯有不斷、不斷地使用斬龍刃戰鬥,毒素才會隨著真氣走遍全身,深入體內的每一處穴位、經絡,等到某一天斬龍刃上的詛咒被引發,結合早已深入肉體的毒素,一舉破龍。

  準備工作醞釀了很長的時間,收割成果卻只要短短一瞬間,被破龍之力給嚴重影響的李華梅,幾乎是瞬間就失去戰鬥能力,儘管如此,她如果全力突圍逃走,兩大人形化身是攔她不住的,所以黑龍王就在此時出手了。

  如果單單只是要對付李華梅,那麼破龍之力的暗算,再加上黑龍王坐鎮,這樣便很足夠了,但為了實施之後一連串計劃,引來大地諸國的重要戰力,將他們連同反抗軍一起消滅,那擒拿李華梅的這一戰,就絕對不可以被人發現,不能留下太多戰鬥的痕跡,整個過程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完成。

  為了這個目標,所以需要最精巧的佈局,一出手就讓人無可掙扎。突然出現的黑龍王,以壓倒性的實力,瞬間便擒下了難以置信的李華梅,整場戰鬥從頭至尾,不足五招,在四分鐘之內結束,雖然是兩大當世最強者的戰鬥,卻沒有製造任何破壞痕跡,一切發生得無聲無息,更沒有任何外人察覺。

  李華梅被擒下後,很快便被送交白拉登處理,而那個回到東海的李華梅,則與本人完全無關,僅是「醉仙罌粟」偽裝幻化,在卡翠娜與一眾潛伏奸細的協助下,深入簡出,沒有讓任何人看出破綻,發號施令,主導戰術決策,終於讓鳳凰島沉重地砸在反抗軍的腦袋上,一役全殲黑龍會的海上敵對勢力。

  「其實一開始我還滿傷腦筋的,卡翠娜這妞當年在鳳凰島上認得我,還記住我離開時候的眼神,她腦子比較正常,猜到我不可能甘心認輸,一直對我抱持戒心,很是造成了點妨礙,幸好這種問題不難解決,多干她個幾次,剛開頭還會慘叫幾聲,掙扎幾下,後來腦子就壞掉了,命令她什麼就做什麼,真是不耐操。」

  茅延安道:「比較起來,李元帥的骨頭就硬多了,真不愧是我的宿敵……喔,這封號是她自稱的,我可從來沒承認過,但看在她夠骨氣的份上,就算她是好了,賢侄你不知道啊,我們把她帶上天台,打了她足足十分鐘,十分鐘……她什麼話都沒有說,就只是瞪著我,差點就讓我把她眼睛挖出來……到了最後,就只是一面吐著血,一面哭著求我……不是說笑,李元帥那時真的在哭啊,像個小娘們似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就是求我不要傷害你,這真是可笑,你說這女人怎麼就那麼怪啊?一刀捅了你外公的是她,哭著求我別傷害你的也是她,她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啊?」

  雖然在茅延安說話的時候,旁邊的李華梅面無表情,彷彿所說的這些與她全然無關,但我依稀可以想像,在李華梅還保有自我的最後那一刻,她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哭求她此生最痛恨的仇敵……那種心情,叫做懊悔……原來,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你並不是毫無悔意,只是你和我一樣,回頭得太晚,都已經找不到可以回去的路了。

  「不得不說啊,感情這東西,實在就是強者的最大剋星,李元帥被我們給擒下,一方面固然是因為我們準備周全,她措手不及,但很重要的另一個關鍵,是她當時魂不守舍,心喪欲死,還沒開打,一身武功十成已經去了七成,這樣打得贏才有鬼,說來可真多謝你啦,若不是你影響她心神,若不是你親手送斬龍刃給她,要擺平她可還真沒那麼容易咧。」

  茅延安微笑說話,雙眼卻閃著狂熱的光芒,用力一拍掌,道:「剛剛說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好消息就是,你馬子李元帥來看你啦,但瞧你這副表情,我想你大概把這當成壞消息吧?真是太可惜了,枉費我還想了很多花招,要和你一起過癮咧。」

  似乎是看我沒有反應,茅延安微微一笑,道:「別臭著一張臉,好像死了老爸一樣,這可是我為你精心準備的禮物呢,李華梅這臭娘們,平常跩個二五八萬的,不曉得有多少人看不過去,只是教訓不了她,現在終於讓她像個女人啦,我讓她叫你主人好不好?前陣子很流行給女孩取個奴隸名字,大叔特別把命名權保留給你,但華奴不好聽,你看看是要叫她梅奴,還是龍奴?」

  不管是哪一個稱呼,我都不可能叫得出口,這反應自然也在茅延安的意料之中。

  「唉呀,賢侄你怎麼那麼無趣呢?這是大地上多少男人的夢想,給你享用你還不想用,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啊。算了,既然你不用,那就大叔自己用吧。」

  茅延安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地叫喚,「我說……龍奴,向我那可敬的賢侄,叫聲主人來聽聽吧。」

  表情冰冷的李華梅,聽到這聲命令後有了反應,轉頭望向我,用她那美麗的小嘴,一字一字地道:「這是物。化。女。性,這是對女性的不。尊。重,這是性。騷。擾。」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說話,讓我為之一驚,但在短暫的驚愕過後,又是強烈的心痛,因為說著這些話的李華梅,聲音平板,沒有半點起伏,就像是機械發出的聲音。

  「咦?怎麼會這樣子?沒有理由啊,難道是壞掉了?」

  操控出錯,茅延安像是大受打擊,表露出一副被嚇到的樣子,放輕聲音,再次低喚一聲,「龍奴?」

  李華梅對這聲叫喚立刻做出反應,轉過頭,對著她可恨的宿敵,用一種冷冷的眼神,張開她豐潤的紅唇,斬釘截鐵道:「你這樣也是對女性的不尊重,同樣是性騷擾……性騷擾性騷擾性騷擾性。騷。擾。性。騷。擾……」

  「嗚哇!我真的敗給你啦!對峙多年,你第一次讓我有完敗的感覺,這一幕該叫死華梅敗活黑龍啊,好厲害啊啊啊啊~~~~」為了表現出大受打擊的感覺,茅延安雙手捂著臉,在地上滾來滾去,雙腳亂踢,好像發脾氣的孩童一樣滿地亂滾,全然不顧這等醜態的難看,也不管身上沾滿灰塵與污泥。

  我知道自己應該維持冷靜,衝動在這種時候毫無意義,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但是看見茅延安這樣惺惺作態,一股無可抑制的怒意直湧上來。特別是直至此時,李華梅仍像個跳針的播放機器,用冷冷的眼神、平板的音調,持續重複著「性騷擾」三字,在這一瞬間,我完全體會到冷翎蘭當初說那句話的心情。

  「如果我死在你前頭,你要答應我,絕對不能把我作成那種東西喔。」

  仍舊保有著美貌的肉體,永遠維持在最青春美麗的那一刻,但卻已經沒有靈魂,作著她「生前」絕對做不出來的種種可笑行為,明明都已經沒有本人的思維,卻還能活動,像個被操控的傀儡娃娃,永遠地受辱下去。

  我的畫眉,是東海上驕傲的女帝,自信、睿智、英武,憑著自己的毅力與奮鬥,成就她個人的霸業,從一個喪父的無助少女,變成萬眾景仰的黃金提督,在這些燦爛的背後,她不知付出了多少血淚,她……她怎麼能變成一個說話跳針的傀儡娃娃?怎麼可以這樣對她?

  怒氣像是海潮潰堤一樣拍擊胸口,我什麼也顧不得了,憤怒地衝了出去,朝著滿地亂滾的茅延安就是一腳。我很清楚這一腳就算踢中,也不能改變什麼,更不可能傷到這個男人,但我絕不能這麼站在那裡,什麼都不作,漠視這一切的發生。

  「唉呀呀,賢侄,這麼作理智嗎?」

  我怒罵一聲,盛怒中的一腳鼓勁踢出,茅延安從地上坐起,輕輕伸出一根手指,我踢出中的一腿就彷彿碰著什麼無形牆壁,不但踢不下去,也抽不回來,重心不穩,若不是因為腿被困住,馬上就要摔倒。他僅憑一根手指,就擋下了我憤怒的襲擊……其實,哪怕他一根手指頭都不動,我也是傷不了他的吧?

  「嘿!」

  茅延安冷笑一聲,我腿上彷彿被炮彈打中,一股無匹大力湧來,將我轟飛出去,落地時滾了幾個觔斗,好不容易才停住,只覺得腿上疼痛難當,看來我不只是手臂骨折,可能連腿骨都折了。

  「唉,年輕人就是這麼沒耐性,說兩句就動手動腳,何必呢?你不喜歡聽好消息,那改對你說壞消息就是了,或者反過來聽也行,其實都差不多的。」

  拍拍身上灰塵,茅延安站了起來,笑嘻嘻地說道:「李元帥為人很堅強的,不是那種動輒啼哭的軟弱女子,這點賢侄你幹了她那麼多次,想必都是知道的啦,既然如此,為什麼她會哭呢?為什麼呢?為什麼為什麼呢?」

  一面說話,茅延安就像隻兔子一樣左右跳,除了「雀躍」,我找不到別的詞可以形容,而他這種興奮的反應,再次讓我如墜冰窖。

  是啊,李華梅的淚水為何而來?她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落淚啼哭的女子。

  這個問題的答案,光是想想就讓我不寒而慄,但就算我想要逃避,眼前這人也不可能會同意,因為此刻正是他苦忍十多年後所得的小小慰藉。

  「噹噹噹噹,答案揭曉,為什麼當時李元帥會哭呢?因為……她肚子裡面有小孩了!」

  什、什麼?

  「雖然沒有檢驗,但李元帥潔身自愛,肚裡孩子應該是賢侄你的沒錯,不會是其他男人的,再怎麼說,她和你母親可不是一類人啊,哈哈哈……啊,別誤會,我這可不是在諷刺你母親不潔身自愛喔。」

  茅延安道:「真不懂,怎麼會有人懷疑你的生殖能力有問題,不能讓女人生孩子,你明明就把李元帥的肚子搞大啦,你和小阿雪在一起,如果不是天天搞她屁股,那她大的就不會是屁眼,而是肚子啦。」

  ……畫眉懷孕了?她、她為何沒告訴我?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在伊斯塔,她為了掩護我,與心燈居士亡靈同歸於盡時,她就已經知道了嗎?我要放走白牡丹,還有她刺殺我外公的時候,懷著我孩子的她是什麼心情?

  在海上戰鬥時,我還對著她開槍,那時她的表情,還有後來在大海對岸,那近乎絕望的嘶喊,當時她的感受想必是……

  我一直以為我瞭解這個女人,但我現在才突然發現,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她背負了多少東西,承受著怎樣的壓力。

  「有孩子對其他男人來說是好消息,不過我知道賢侄你討厭拘束,這對你肯定是壞消息……不要緊,老天是公平的,有一個壞消息,就會給你一個好消息,所以現在是宣佈好消息的時候了。」

  茅延安摸了摸嘴上兩撇鬍子,笑道:「好消息就是,我們這些計劃生育委員知道你討厭小孩,所以重重一踢,技巧一流,輕鬆無痛沒煩惱,已經替你把孩子給。處。理。掉。了,喔耶!」

  畫眉的孩子已經沒了?

  老實說,這個消息對我並沒有造成什麼打擊,和上次在海神宮殿聽邪蓮告知時一樣,或許就正如茅延安所說的,我並不把有孩子當成好消息,對於從來沒有見過面、沒有相處過的對象,即使是我的親骨肉,我也沒什麼感情,甚至連感覺都沒有,死了就死了吧,難道還要叫我出垃圾袋的錢嗎?門都沒有!

  不過,若是考慮到女方的心情,我也就不能如此泰然處之,笑嘻嘻地扮禽獸,畢竟孩子是在她們的肚子裡,對我而言不過是塊血肉的東西,卻是她們重視逾性命的珍寶,特別是李華梅,我知道她一直很想有個家,有個棲息的地方……

  「唉,賢侄你不在場,都沒有看到,李元帥那時候的崩潰樣子,那真是超搞笑,呃,不對,是超可憐的。你能想像嗎?她平時一副堅忍決斷的英明模樣,為了保護孩子,居然紅著眼睛,哭著向我磕頭認錯,我要她舔我鞋底,她居然還真的舔耶,果然是他媽的母愛無敵啊,我看得爆爽咧,本來我答應饒過她了,但後來又給了她一個選擇,要她在你和孩子之間選擇一個,你猜她怎麼回答?」

  這……還能夠怎麼回答?天底下哪有母親不保護孩子的?就算她這麼選擇,也是應該的。

  「我話才問,她居然想也不想,立刻就選擇你,一點掙扎也沒有,害得我超級沒有成就感的,唉,賢侄啊,說來說去還是你贏了,我左看右看怎麼就不覺得你哪點好,怎麼能讓她迷你迷成這樣呢?下次教我兩手吧,大叔這輩子也找不到有人這樣為我犧牲呢……」

  茅延安搖搖頭,歎了口氣,彷彿無限惋惜,道:「她也總算還是一號人物,做出決斷,就很認份,後來幫她處理孩子的時候,她就只是紅著眼睛流淚,死咬著嘴唇咬到出血,一聲痛也沒叫,我其實也有點想放過她,可是我是反派大波士啊,如果放了她,我不就不壞了嗎?只好該怎樣就怎樣了……對了,賢侄啊,大叔用長輩的身份,替你們小倆口說句話,雖然華梅她之前有些地方作得不對,但你看她現在都這樣了,好可憐啊,你男子漢大人有大量,就原諒她好不好?嗯?你不說話,大叔就當你答應囉?」

  一句話說完,茅延安向旁邊招招手,「華梅啊,過來向你老公認個錯,說聲對不起就沒事了,兩夫妻嘛,床頭打床尾合,有什麼必要鬧成這樣呢?你們又不是不愛對方了,一時衝動鬧翻臉,彼此錯過,後悔就來不及了,一下轉身……就是一輩子了啊……來,聽大叔的話,向你老公說對不起。」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李華梅已經來到我面前,卻不再是那種冷冰冰的樣子,眼眶早已紅了,呼吸的聲音都帶著嗚咽,眼中所流露的情感,傷心欲絕,用種令我非常痛、非常痛,彷彿正切割我靈魂的淒然之音,慢慢地說話。

  「……對、對不起,老公……以前畫眉不懂事,都是我做錯了,請你原諒我,我以後會乖乖的,你……嗚嗚嗚嗚……你不要這樣不理我,不要離開我……」

  在我這一生中,我對不起人多過人對不起我,實在沒什麼機會被人真心道歉,而在那少之又少的紀錄中,從來就沒有哪一次,這聲「對不起」會令我如此肝腸寸斷,好像連輕輕呼吸都會身心劇痛。

  沒有回答,只因為早已痛得說不出任何話語,而說給現在的她聽,更沒有任何意義,但答案……早已隨著滿滿的淚水一同湧現……不到這種時候,就不會發現,雖然你做得那麼絕,雖然你做錯了那麼多事,但感情從來就是不問對錯,無關是非,我……從來也沒有忘記過你,一直也是對你……對你……

  用力哭泣,我什麼別的事情都做不了,明明這是我最應該有所作為、有所表現的一刻,但我除了坐倒在地上流淚,什麼別的也做不出來。

  智謀也沒用,力量更是相距懸殊,不單單他本身的實力堪稱無敵,現在又把暗黑召喚獸掌握於手中,還操控住李華梅,如此強絕的力量,縱橫天下,不曉得有誰能夠抵擋?我不知道要怎樣才能越過這不可攀越的障礙……

  「唉,話說到這裡也差不多了,雖然還不太夠,但悶了這麼多年,總算稍微找到點樂趣回來,謝謝你肯聽我說那麼多話,這對我確實幫助不小啊,我還常常在想,若是繼續這麼下去,就要花錢看心理醫生了呢,哈哈。」

  茅延安笑了兩聲,道:「發財的人會去環遊世界,我現在錢也有了,世界也環遊過了,既然沒什麼別的事情好作,就只好學我那老友,卯起來征服世界了,反正多年的準備已經完成,不去收割成果未免可惜了。」

  說話同時,我不曉得茅延安做了什麼,但漂浮在天上的暗黑召喚獸,突然停止了嘶吼,變得安靜,像是在等待主人的命令,而我很清楚,現在能命令它們的人,並不是我……

  「現在開始,黑暗的勢力將會籠罩大地,這些召喚獸將踏出戰火與毀滅,把五百年前的惡夢重新帶回來,所有生命都將為之哭嚎,等那一天到來……哼哼,心理醫生應該就發財了。」

  茅延安道:「這些算起來,可都是賢侄你的豐功偉業呢,若沒有你的幫忙,我可找不到這麼愛我的女人,製作不出這麼完美的暗黑召喚獸呢……你的名字將被記載入史冊,而你……什麼隱患、內傷都被暗黑召喚獸帶走,身體變得很健康,長命百歲不在話下,如果實在心裡不好過的話,就再找幾個女人來陪你吧,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如果新的夠愛你,我們就再聯手來練新的暗黑召喚獸。」

  雖然嘴上說個不停,但我想……這個瘋子想說的東西,應該已經說完了,儘管他大可繼續對我說上三天三夜,不過,可以傷害我的東西,他都已用盡,即使再說些什麼,也很難讓我再傷得更深,既然他沒有殺我的打算,那麼,他便不會在這裡浪費時間。

  「唉,好難過呢,終於到了離別的時候啦,和你一起的旅程進行到這裡,這段等待的過程其實挺愉快,不過,現在起該分道揚鑣了……你挺幸運的,因為我還有點後續工作要解決,可以再多陪你幾分鐘。」

  我猜不到這個男人還想幹些什麼,但他突然舉起手,好像在對什麼人招招手,叫道:「看夠了吧?出來!」

  周圍經過連番大破壞,早已什麼都不剩下,除了幾座石像,周圍就沒有半棵樹、半條蟲子,只有我們腳下這塊被茅延安護住的土地,還留了一片青草,但也看不見任何人,不曉得他是在對誰招手,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不會無緣無故搞這動作。

  「嘩!」十五尺外的一處地面,突然翻掀開來,一道身影以奇怪的姿態從土中升起,彷彿土裡頭有一座階梯,可以踩著階梯往上走,而那道身影我看在眼中,竟然覺得眼熟。

  未來?

  從土中浮出的土遁之術,最符合條件的也只有這小子,大戰開打沒多久,就見不到未來的身影,不曉得躲到哪裡去了,現在這道身影的輪廓很像,可是,又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我所見到的外形、輪廓,好像隔著一層氤氳霧氣,看得不是很清楚,模模糊糊。

  這並不合理,因為未來距離我不過十幾尺,並不算遠,我也沒有理由看不清楚,但為何……

  起初,我有點想告訴未來,這個地方非常危險;跟著,遲鈍的腦筋反應過來 ,原來這小子是茅延安的人,搞不好當初的相遇,全都是被設計好的……驀地,我兩眼瞪大,發現了一個事實,看不清楚不是因為距離,也不是有什麼霧氣,而是未來的形體、輪廓,確實在變化。

  未來體型瘦小,本來就不是什麼高個子,現在一面朝這邊走來,身高居然又縮了幾公分,輪廓變得柔和,很有些嬌小玲瓏的感覺。不過,也不是什麼地方都縮水了,在身形變得嬌小玲瓏的同時,胸部、臀部卻如吹氣球般膨脹起來,把單薄的忍者裝束,在胸口撐出了驚人的隆起。

  與此同時,臉上的五官雖沒有大變化,可是卻變得更為精緻、可人,萌發出一股令人心動的女性魅力,更重要的是,那張女性化的美麗臉蛋、那雙特別的眼神,我非常熟悉,尤其是當我認出了那對F罩杯的渾圓曲線,口中幾乎是呻吟。

  「……鬼魅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