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布達年代祭 第二章 戰龍破滅 雲夢一場

  「暗黑魂獸離體,對魂魄侵蝕所造成的隱患也不藥而癒,雖然辛苦一場變成為人作嫁,但你能保住性命,從此平平安安,算來還是你賺到了,你如果夠義氣一點,今晚應該請吃宵夜呢,不過慶祝酒會別找我了,今晚我肯定很忙,別的不說,替親生老爸送葬出殯就夠累的了。」

  茅延安微笑說著,抬頭往天上一看,那邊的戰鬥仍在繼續,但一切已無懸念,末日戰龍在四大暗黑召喚獸的聯手封殺下,只能苦苦支撐,而且誰也看得出來,這絕對撐不久,除非有什麼奇跡發生,否則末日戰龍的敗亡只是早晚。

  「永別了,老爸,雖然你是個差勁的父親,但你還是教會我很多東西。最寶貴的一個教訓,就是生兒防老沒屁用,作人還是要靠自己,你如果早點學會這個教訓……那我就沒得混啦,哈哈哈,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想咬我一口出氣,本來被你咬一下也沒什麼了不起,無奈我有太多事要忙,這一口你就留到下輩子再來排隊吧。」

  茅延安向天空揮了揮手,末日戰龍在四大暗黑召喚獸的包圍圈中,左衝右闖,俱不成功,妖雷魔電、鬼火陰風,交織成一張無懈可擊的大網,不住削弱末日戰龍的抵抗力,它的巨軀迅速縮減了體積,再沒有之前那種叱吒風雲的無敵威勢了。

  照理說,有大地之心近乎無敵地供給能量,末日戰龍不至於落到這種窘境,如果再配合整個空間的自然元素,一口氣將之吸納,強勢反撲,即使不能取勝,要自保、逃跑,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但可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因為四大暗黑召喚獸所組成的天魔鎖神塔,也具有結界的效果,封死了週遭一切能量傳遞,末日戰龍根本無法再像之前那樣吸收自然元素,甚至就連吸收死靈亡魂都做不到。

  在這樣的情形下,被逐漸削弱而敗死,似乎是唯一結局,除此之外,末日戰龍能做的大概只剩下自爆,但如果要拚上自我毀滅的決心,其實還有一著險棋可用,就是凝聚所有殘餘能量,來個絕命大爆破,若失敗,就是徹底粉身碎骨,煙消雲散,即使如此,這個大爆炸也能帶給四大暗黑召喚獸不少傷害,甚至炸破這個完美的包圍網;而若能把握一瞬間的生機,在包圍網破開的剎那,瘋狂吸取自然能量,不但可以重組身軀,還有希望再發動一些厲害招數,突圍逃生。

  置諸死地而後生,這恐怕是末曰戰龍的最後機會,我不曉得它發現了沒有,但當我抬頭望向混亂的天空,這些想法很自然地在我腦海中出現。(真可笑,想這些東西有什麼意義嗎?就算替它想到辦法又怎樣?我自己的困局又有什麼辦法能解?真是太可笑了……

  從剛剛開始,我一直告訴自己要鎮定下來,要理智思考,這是我最後的籌碼與武器,絕不能意氣用事,輸掉最後的希望。

  問題是……我真的鎮定不下來。

  在最初的刻骨恨意、悲怒過後,我如今只剩下深沉的無力感,越是聽那個男人說話,就越是讓我明白自己輸得有多慘。我一生面對驚險場面無數,更危險、更生死一瞬的情況我都碰過,但卻從沒試過輸得這麼一乾二淨,令我全然不知道自己拿什麼再和這個男人鬥下去。

  當年心燈居士所感受到的,恐怕就是這樣的無力吧?長期累積下來,最終令他完全失去信心,不敢反叛那個男人……

  「賢侄你在想什麼?該不會真的在想向我求饒,哭著求我解救你的幾個情人吧?如果是的話,你現在就可以死心了,她們的魂魄是被破壞性手法拘出,強制融合為暗黑召喚獸,這個程序不可逆轉,就連我也沒法救得回來,你要救她們,不如自殺還比較快,但你自殺後到了陰間,等上百年千年,也見不著她們的,她們的魂魄將會一直與召喚獸同在,持續在人間殺戮與破壞……」

  茅延安這麼說著,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道:「嘿,賢侄,厚此薄彼可不好啊,你只記掛著眼前這四位,不關心其他人了嗎?」

  關心?關心什麼東西?這世上難道還有什麼值得我關心的嗎?

  「嘿,賢侄你千萬不要這樣想啊,這世上還有好多好多事情是需要你關心的,就算你不在乎小阿雪了,難道東海那個人的死活,你也不管了嗎?」……東、東海?

  「是啊,你不會忘記了吧?唉呀,這可不行啊,賢侄,男人風流是可以的,但要重感情啊,你幹過玩完就把人家給忘了,拔屌不留情,怎麼對得起人家?她回東海的一路上,可是一面哭著一面想你啊,哈哈,你這個令人羨慕的風流淫棍!」

  茅延安的笑聲,笑得很開懷,卻再次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令我本已麻木的心靈,再一次有了反應,而天上彷彿也被這股邪惡氣氛所感,雷聲霹靂大作。

  與雷霆伴隨而生的,是滿空濃密烏雲,這種不祥的畫面我今天應該已經習慣,但我卻突然感覺到,烏雲之中好像藏著什麼,就像先前羽虹躲在烏雲裡一樣,此刻天上的黑雲也給我相同感覺,只是我摸不準這感覺的確切方位。

  雷電自烏雲中劈下,聲勢駭人,但與暗黑召喚獸所發出的妖雷魔電相比,根本不值一哂。在普通人的印象中,使用各種雷電的相關魔法,都是取之於天,念完咒文,自天上、雲端召喚雷電轟下,狀似天罰,可是暗黑召喚獸所發動的雷電,卻已經到了另一層次。

  閻羅屍螳、冰蘭玉蠍,平張開雙手,直接吸取週遭空間的正負電離子,組成大小雷球,朝末日戰龍連珠轟去,無需從高空取電,比尋常的雷電魔法在效率上快了十倍也不止,威力絲毫不遜,轟得末日戰龍毫無還手之力。

  情勢惡劣如斯,要是末曰戰龍仍處於失智狀態,大概就會傻傻在那邊挨轟,直到整個身軀被炸得灰飛煙滅,什麼也不剩下,不過,因為馬德列已經回復了意識,所以戰龍就可以做選擇,看看是要坐以待斃,還是拚死一搏?

  這選擇與膽量無關,因為反正都是個死,哪怕是再蠢再笨的白癡,都會做出相同的選擇,哪怕置諸死地後不能求生,和敵人拚個同歸於盡,也是能撈點本回來的。

  末曰戰龍的判斷與我差不多,所以在這最要命的一刻,末曰戰龍突然有了不尋常的動作,中止了對暗黑召喚獸的還擊,長達數十尺的軀體內縮,漸漸化為球形,而整個身軀所蘊含的能量,也被壓縮凝為一點,緊跟著,媲美超新星誕生時的巨爆,瘋狂震撼整個天空。

  有道是「爛船也有三斤釘」末日戰龍就算被四大暗黑召喚獸壓著打,但這卻不影響它仍是當今世上至邪凶物的事實,光是大地之心源源不絕推升的能量,就沒有什麼生物能與它相比,這一下絕命爆破,驚天動地,能量釋放所形成的暴風,從半空中的那一點,瘋狂襲向四面八方,在衝擊整個空間內所有事物的同時,就連空間本身都受到震盪。

  從下方往上仰視,很明顯可以看到,整個天空像是水面起了漣漪一樣,不住晃動,震波朝八方散去,這是極為強烈的時空震,如果閻羅屍螳還像之前那樣從別的時空召喚自己出來,被這一震立刻就會崩解送還,要是有術者在這時候發動瞬間移動之類的時空跳躍魔法,肯定會被卡在時空縫隙中,成為永久的漂流物,不得脫身。

  劇烈的衝擊波,在不足一秒的時間內,便由高空傳達至地面,遼闊的華爾森林挨了這一下,就像被超強火力的武器掃射過,雖然還不至於被夷為平地,可是除了極少數的特種神木外,九成五以上的樹木,無論是多粗、多宏偉參天,歷經過火燒、冰封後,再挨上這一下,就像餅乾一樣脆弱,瞬間破滅粉碎,散成了漫天的木之雨。

  如果是從高處俯視,方圓百餘里之內,近乎全部的樹木眨眼間破碎四散,如雨紛墜,這實在是一幕很驚人的奇觀,更是一幕絕對會被記載入史冊的畫面,精靈之國索藍西亞的首都,華爾森林,就在此刻宣告滅亡了。

  即使五大最強者聯手,也不可能一擊就做到這種效果,但精靈們自己傾全國之力製造的末日戰龍,還有黃土大地上黑暗邪物的顛峰之作暗黑召喚獸,兩者之間的頻頻激戰,卻讓這個結果出現,對於華爾森林內的所有住民而言,今天想必是令他們印象深刻,這輩子都會,記住的一天。

  憑我的微末本事,原不足以在這樣的衝擊波之下生存,但這卻也不是什麼問題,因為有人並不希望我就此死去,在他不著痕跡地張開防護結界下,我不只是平安無事,甚至就連半點震波都感受不到,只看見一定範圍外的所有物體,摧枯拉朽般地被毀掉,但在這個範圍內的事物就不受影響,包括那幾尊栩栩如生的石像。

  我多少感到有些奇怪,如果這個神經病的目的在報復,做完這些事情炫耀完畢之後,大可把我幹掉洩憤,順道讓法雷爾家就此絕後,但他還留著我的一條命,甚至連冷翎蘭、織芝、羽虹的石像都好好護住,這又是為什麼?

  猜測一個神經病的心思,並無意義,但我卻不得不想,怎樣都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不用奇怪啊,賢侄,我說過拿你當兒子一樣看的,你父母與我之間的帳是一回事,我不會為了這個殺你,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殺你的打算啊。」

  茅延安哂道:「話說得差不多了,回歸主題,還剩下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不知道你想先聽哪一個啊?」

  貓捉老鼠的玩弄把戲,我實在不想再玩,但在這場遊戲裡,一直也只有貓說話的份,老鼠連想要拒絕再玩的權利都沒有,不過,貓並沒有立刻把遊戲玩下去,因為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插進來,就是要替他的死鬼老爸送葬。

  這場爆炸的威力雖然強大,但並不是那種集中爆炸力為攻搫的殺著,對絕頂高手的實質威脅性有限,茅延安都可以隨隨便便把我護住,暗黑召喚獸當然更不會被傷到,當天上的時空震漣漪、煙塵漸漸散去,可以很清楚看到空中有四個黑色的光球,四大暗黑召喚獸手中結印,張開結界,在巨爆中平安無事。

  儘管四大暗黑召喚獸沒被傷著,可是這一下巨爆,並不是什麼效果都沒留下,四大暗黑召喚獸聯手布下的鎖神塔被破壞,再沒有之前的封鎖作用,末日戰龍若還存在,這一下接觸到外界的自然能量,可以大量吸納,補充能源,再一次強化自身……如果末日戰龍還沒被毀滅的話。

  這場爆炸雖然沒傷著暗黑召喚獸,但末日戰龍本身是不可能沒事的,爆炸一起,它首當其衝,傷害最是嚴重,更何況這次爆炸的源頭,可能就是它引爆了大地之心,若真是如此,它就算沒粉身碎骨,也不可能再像剛才那樣威風了。

  天上被這一炸,所有烏雲幾乎都被驅散,晴朗陽光再一次灑了下來,只是空中仍有些煙塵,看不是很清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末日戰龍仍在,它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快速吸納能量,修補破損得亂七八糟的軀體,所以只要什麼地方出現能量異常流動,末曰戰龍便在那裡。

  我不自覺地在留意,天上的四大召喚獸也在尋找,想找出末日戰龍的存在,但有人的反應卻快過我們一步,在我們有所發現之前,一道金黃色的電光自天上劈下,擊向煙塵中的某處。

  這道電光的源頭,是剛才爆炸前烏雲最濃密的地方,電光轟下,既似一道海潮怒濤,又很像一尾張牙舞爪的金龍,咆哮著自天上飛下,氣勢懾人,速度更是飛快,直至將要命中,我才認出來,這其實是一道劍氣。

  如此凌厲的劍氣,發招者的修為非同一般,肯定是最強者級數的絕頂高手,而這疾電一劍更締造不凡的戰果,煙塵中傳來一聲轟然爆響,有某個東西被砍中了,於情於理,除了末日戰龍,再沒有別的可能性。

  末日戰龍的位置一被鎖定,四大暗黑召喚獸一起動作,迅速組出小型結界陣,再次封死以末日戰龍為中心的二十尺範圍,絕不讓它有機會吸收周圍的能量,進行強化與修補,這一次的結界陣不只是封鎖,還開始朝內部壓縮,形成巨大的壓力,要毀滅中心的末日戰龍。

  又幾道劍氣連珠斬來,沒有剛才那樣的赫然威勢,但卻更快更疾,配合暗黑召喚獸的結界陣,每一劍都刺、斬在末日戰龍的殘軀上,就只聽見爆響連連,被劍氣逼散的煙塵中,可以看到末日戰龍的身軀四分五裂,每一段僅餘下數尺長,又因為無法吸納能量,被劍氣斬碎後,便煙消雲散,無法再重組復原。

  暗黑召喚獸的封鎖結界,有效壓制住末日戰龍的活動範圍,而馬德列遭到白拉登、茅延安設計,被鎖困於末日戰龍內,已經不能再像之前那樣,發揮氣態生命體的優勢,隨意轉移身軀,只要在結界內把它消滅,他就徹底完蛋,再也不能興風作浪了。

  馬德列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但是連賭上性命的孤注一擲都失敗,在那絕命爆破之後,末日戰龍已經沒有其他的手段,就連同歸於盡的機會都沒有了,在瀕死的那一刻,它用盡最後一分力氣,發出一聲充滿怨恨的叫喊。

  「……我。我不甘心!」

  自從與末曰戰龍合而為一後,這還是第一次聽見大妖人馬德列口吐人言,或許他該慶幸一下,起碼還能留下一句遺言,因為世上有太多人連一句遺言都來不及留下就掛了。

  不過,他的幸運也僅有如此,或許他還打算把遺言講長一點,可是一柄自天上破空而發的巨型劍氣,分天斷海地怒劈而來,威力無限,一下自外擊破暗黑召喚獸的封鎖結界,再砍斬在末日戰龍僅餘的殘軀上,恐怖的無匹大力,集中程度與運勁之高明卻妙到巔蜂,劍氣幾乎沒有一絲浪費地全數灌入戰龍殘軀,然後才一次爆發出來。

  這樣的由內破壞,末日戰龍身上每一個最細微的地方,都承受同樣的破壞力,瞬間粉碎破滅,死得徹底,再也無法重組復生,甚至連半點粉塵都沒剩下。把整個索藍西亞鬧得烏煙瘴氣,滅亡華爾森林的至極邪物末日戰龍,終於徹底完蛋,成為歷史的塵埃。

  「唉,該死不死的,終於肯死了,明明就是爛命一條,偏偏還拖了那麼久,要是他肯好心點,十幾年前就死,今天就不用搞得大家這麼麻煩,你看看,索蘭西亞被這麼一搞,差不多等於完蛋了啊。」

  茅延安說了兩句,煞有其事地合掌,拍了兩下,「總之呢,老爸你就安心下你他媽的地獄去吧,好在把你給炸了,不然真讓你回歸原身,還不知道有沒有那麼好收拾呢。」

  這些話,我沒有聽得很仔細,因為我正關注另一個問題。暗黑召喚獸圍毆末日戰龍,基本上雖然是穩贏,但肯定還要花一些時間,多費一點功夫,現在之所以能夠這麼快就消滅末日戰龍,便是靠那破空而來的劍氣。

  前後出手三次,搶在現場任何人之前發現末日戰龍的藏身位置,劍氣破空而至,准、強、巧、疾兼備,破碎戰龍軀體的同時,更毀滅它所有希望,令它僅能喊出那一聲不甘的吼叫,至死不能瞑目,那道劍氣實是首功。

  一開始,我還並沒有太多的感覺,但是到那道劍氣第三次出手,驚天動地的不凡威勢,鬼神難擋,就算是最強者級數的絕頂高手,也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那麼,發劍氣的是哪位高手?

  當世五大最強者之中,有誰能發出這等劍氣?

  不可能是茅延安,也不太可能是源堂法雷爾,我外公萬獸尊者已歿,那麼,難道是心劍神尼?還是……

  一瞬間,我心中生出一絲不應有的期待,明明就不可能再有什麼救星,但在這刻,我還是生出了希望,希望展開在我眼前的,不是只有黑暗。

  這個想法似乎獲得了回應,末日戰龍被消滅,四大暗黑召喚獸一時就像失去目標,漂浮在半空,而天空之中,什麼黑雲都消散殆盡,閃電霹靂也都停歇,只剩下一片清朗曰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彷彿象徵一切苦難都已過去,從此刻起就只有一片光明。

  耀眼的光明燦爛中,有一個身影越來越清晰,這個身影看起來是那麼的熟悉,我從未想過會是在這樣的一個情形下與她重逢,先前那些橫亙在我們之間的無解恩怨,現在彷彿都不重要了,光是看到她的身影,就讓我有一種彷彿得到百萬大軍來救的安心感,不自禁地叫了出來。

  「……畫眉……」

  東海的黃金提督,是黑龍王的宿敵,這點大地上人盡皆知,李華梅到了這裡,就有人可以對付黑龍王了,一切再也不是沒得救,不用任人擺弄了。

  在絕望中出現的狂喜太過激烈,我一時間甚至沒有意識到,反抗軍在東海慘敗,下落不明的李華梅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當我察覺到這點不妥,從天上怏速降落下來的李華梅,已經進入我的視線,而我整顆心也從看清她模樣的那刻起,不住地往下沉,進入冰點。

  不辱龍女帝梅的美名,久違的東海女帝仍是美得驚人,雪白的龍犄角在陽光下粲然,幾乎變成她個人標誌的短髮,變成了一頭碧綠的過肩長髮,較諸平日英武形象,更襯出雪肌酥滑,白得異常耀眼,增添身為女性的柔和感。

  威震東海的黃金總督,並非經常裸露香滑的胸部,這種火辣辣的性感,足以讓任何平日敬畏她的男性屬下為之瘋狂,只是,見到如此動人的一幕,我卻半點興奮的感覺都沒有,因為……李華梅此刻的打扮,熟悉她的人絕對無法想像,身上的衣布,少得幾乎什麼也遮不住,只比最誘人的比基尼稍多一點而已。

  正確來說,不能說衣布,因為李華梅所穿戴的,是一套極為簡單的黃金甲,手工精美細緻,極具藝術感,若不是因為太過暴露,顯得淫穢意味十足,可能還會讓人以為是配合她「黃金提督」外號特意打造的輕甲。

  黃金打造的胸罩,並非是個完整的圓,而是隨著黃金罩杯上的雲紋雕飾,邊緣也被裁成了波浪形,兩隻尖翹的筍形美乳滿滿裹入金盃,還從邊緣的波浪碎形中擠出大把雪肉,將繞過乳下、頸後的金屬細繩繃得緊緊的,不但異常飽滿,視賀上更是堅挺,比繃緊的皮球更加柔韌彈手,彷彿輕輕一掐,就能察覺不可思議的手感勁道。

  太過強烈的金屬感,與修長結實的赤裸肉體一加對比,不像是甲冑,反倒像一具囚住女奴的枷鎖,下身的布料並不比一條曳地長裙來得少,卻比上身小到不行的黃金乳罩更令人血脈賁張。

  女奴隸的下半身是不允許有任何阻礙,只有兩條細細的黃金揮結成「丁」字形,幾乎可以想像金屬繩卡入蜜肉、行走摩擦間被濡得晶亮濕滑的模樣,但最美麗的女奴畢竟是私有禁臠,秘處的淫靡美態連一眼也不容外人窺看,腰繩前後各垂有一片長遮布,掩住私處美臀,卻掩不住那一雙結實渾圓的雪白長腿。

  無論是黃金乳罩、金繩結子,或前後遮布的臀股、小腹部位都綴有掐金紋飾,結致的黃金波紋嵌入雪白的肉體裡,充滿了強烈的性感。李華梅的臂上戴著一隻盤蛇般的美麗金環,過小的尺寸使得金環深深陷入雪臂之中,裙下兩截雪白修長的細直足脛,套著笨重粗厚的黃金腳繚,加深了那種「任君採擷」的女奴風情,滿溢著濃濃的肉體誘惑。

  不管從哪方面來看,自從我識得李華梅以來,這是她最性感動人的一刻,剽悍女強人的威儀與形象,被這暴露羞恥的女奴裝束所打破,讓人清楚意識到她的女性身份,更釋放出足以傾城的魅力,如果說之前的她,總能令屬下感到鼓舞,在戰場上捨生忘死,那麼,現在的她,就讓男人甘心為她而死……如果不是因為我太清楚,以她性情,就算是死,也絕沒有可能穿成這樣出來面對宿敵。

  李華梅的眼神,並不像那些受到操控的人一樣呆滯,反而閃爍著令人心怯的寒芒,比之前任何時候都還要銳利,將身上這套恥辱黃金甲所造成的冶艷、淫靡,昇華成一種冷冷的性感,但她目光掃過我的時候,卻像看見空氣一樣,水平掃過,沒有半秒停留。

  她的配劍正握在右手,而本來透明如水晶,能夠與主人之心相呼應的劍刃,此時卻漆黑如墨,沒有半點亮光,無言之中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你把她……怎麼了?」

  一句話問得支離破碎,膽顫心驚,不是因為最後希望的破滅打擊,而是在看到李華梅的瞬間,我才明白,已經麻木的心原來還是可以這麼痛,痛到淚水瞬間怔怔流下……原來,我還是這麼愛你啊!

  「把她怎麼了?呃,這個……說起來就話很長了,其實李元帥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大叔我也搞不清楚,這部分不是我經手,是我那老友白拉登負責的,嘿嘿,此老友非彼老友,這個人一家子都是厲害角色,老婆更是變態大妖怪,我可不敢隨便玩騎騎看啊。」

  茅延安道:「我只是負責把人擒下,再交給他,由他找來專業人士進行處理。

  送去之前還挺悍的,送回來就是這個乖乖樣子了,至於那個專業人士,其實你也認識的,那個矮人小妞琳賽就被她處理得不錯啊,果然經過練習之後,手法更見成功了……唉呀,不好,這豈不代表李元帥是失敗作了?哈哈哈哈——「居然,是華更紗?但這一路她什麼也沒有說啊……

  「李元帥是當世女傑,要擒下她可不容易,我們雖然在她離開伊斯塔的路上設伏狙擊,但還是花了很多功夫,幸好事前準備做得夠,你知道能擒下她的頭號功臣是誰嗎?拾哈,就是賢娃你啊。」

  茅延安搖搖頭,笑道:「真是辛苦你萬里迢迢送一把毒倒她的斬龍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