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布達年代祭 第五章 試練洞窟 鐵腕女王

  聽這位銀芽女士的話,我瞬間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覺得自己被人陰了。她說,當初有人交代,日後淫術魔法的傳人會拿信來找她,換句話說,對她吩咐這件事的人,就是在幕後主導這一切的人。

  本來這些與我也沒什麼關係,但很無奈的一點,卻是我恰好受托送一封信,到大監獄裡頭給這位銀芽女士,換句話說,現在這局面的出現,是早就被設計好的。

  銀芽負責管理試練洞窟,這件事已有一段時間,但瞧她年紀,估計也不會太久,既然她是被人任命,那麼任命她的那個人,應該是知道試練洞窟內情的。假如一切正如我所想,任命銀芽成為管理人的是白拉登,要我送信來給銀芽的也是白拉登……他媽的,有必要搞得這麼曲折離奇嗎?真有什麼話想說,直接對我說就好啦,用得著繞這麼一大圈?

  然而,這種事很值得奇怪嗎?

  不,對於白拉登而言,這種事情一點也不奇怪,坑人是他的本性與作風,他不坑人那才是見了鬼,我有時候甚至覺得他根本不姓白,乾脆改姓坑算了。

  「呃,那個……關於試練洞窟的秘密,有什麼我該知道的嗎?」

  白拉登橫豎不在這裡,無論我再怎麼生氣,也不可能諂得到他的脖子,發他的臃氣毫無意義,還是把握時間,先把該瞭解的重要訊息弄清楚,這樣比較有益處。

  這座試練洞窟,蘊藏著淫術魔法的最後秘密,更可能是暗黑召喚獸的核心技術所在,我本來以為,這是法米特的佈置,但從剛剛銀芽的話聽起來,似乎並非如此。

  銀芽絕非信口胡謅,事實上,她所透漏的訊息裡,有兩個特殊名詞引起我的注意。

  以馬內列公國、凱薩琳女王……在一般情形下,這兩個名詞只對歷史學者有意義,那個什麼鬼公國,早已亡國五百多年,什麼英明的女王也已成灰燼,不復存在,普通人根本不會對這感興趣。

  但我曾特別研究過那段戰國歷史,尋找淫術魔法的起源,更為了能深入瞭解將淫術魔法發揚光大的那個人。這樣的研究得到了一個結果,我發現了法米特不為人知的身世,他雖是棄嬰,卻流著以馬內列王室的血,因為宮廷鬥爭,被人盜出、遺棄,並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之子。

  法米特少年時,在他所成長的惡魔城堡中,意外邂逅了闖入城堡的凱薩琳公主,兩人因此發生一段露水姻緣,基本上也只是大家互相幹爽,說不上什麼情愛,但後來凱薩琳公主查出法米特身世,為了避免自己的王位繼承受到動搖,便連番遣人加害,希望滅口兼除後患。

  一個要殺,一個就只有逃了,法米特逃著逃著,本事越來越大,最後就成了一代宗師。那時是黑暗戰國,各大勢力之間的連橫合縱非常頻繁,今天還拔刀對砍,明天可能就擺和好酒認兄弟,當然反過來干的情形也很多,在這樣的狀況下,法米特和凱薩琳女王的聯手,就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在正式的記載中,凱薩琳繼位為女王后,以馬內列公國全力支持法米特,對抗大地上的邪惡勢力。到底什麼勢力才是「邪惡」勢力,這一點頗難認定,如果單從作風來看,以馬內列公國的殘酷行事,那才真是邪惡,不過:……勝者為聖,敗者為邪,歷史就是這麼一回事了,大家搶來搶去,無非是爭取一個寫史書的正統位置而已。

  後頭的事情,記載得就不是那麼清楚,黃晶石之中也沒有太多的資料,我甚至是閱讀了無頭騎士的記憶,才有所瞭解的,只知道……法米特與凱薩琳雖然聯手,但這兩人之間的關係一直很微妙,甚至說得上是險惡,在大戰結束之後,法米特並未與凱薩琳有太多往來,再後來,法米特「遇刺身亡」,兇手據說是他與凱薩琳亂倫而出的孩子。

  搞上自己姊妹這一點,法米特倒是與我有志一同,或許這會變成淫術魔法修練者的傳統也不一定,但真正的重點是,這些事情幾乎不為外人所知,銀芽能夠說出以馬內列公國、凱薩琳女王這兩個字詞,就足以顯示她確實知道一些東西。

  「戰國時期,為了把淫術魔法最後一章的威力推到極致,法米特走遍大地各處,進行考察,而以馬內列公國則協助情報整合,在得到了南蠻方面傳回來的資料後,開始建造這座洞窟……」

  南蠻方面傳回來的資料?這點光想就沒有好事,法米特在南蠻上了鳳凰島,研究鳳凰天女專屬的獸魔傳承,在地獄淫神的技術上得到突破,但鳳凰天女與生俱來的十二獸魔,牽涉到黑暗血祭,很可能是過往的鳳凰天女自我犧牲,將元靈以血肉煉化,變成獸魔傳承下去,若試練洞窟是根據這些原理來建造,那洞窟裡頭幹些什麼勾當,可想而知。

  我搖頭道:「他們在這座洞窟裡頭殺了多少人作血祭?」

  銀芽道:「……撇除後來的闖關犧牲者不論,這座洞窟內並沒有死過人,也沒有過人命犧牲。」

  「哦?」

  我有點意外,本以為暗黑召喚獸的真相,就是活人血祭,成千上萬的人命死傷必然難免,以暗黑召喚獸的絕世神威來看,就算犧牲上十幾萬人我也不奇怪,沒想到銀芽會說沒死過人,這實在……

  (唔,雖然意外,但可以理解,如果暗黑召喚獸只憑人命犧牲便能製造,那伊斯塔早就成功將其復現了,這裡頭應該有點什麼其他秘密,不是單純殺人就能完成的……

  我暗自思索,目光也望向銀芽,等待著她的解釋,就聽她點點頭,緩緩說道:「黑暗血祭之中,最高段的殘酷祭把,並不是殺人獻祭……黑暗的世界遼闊無邊,死亡……只是一個開始,並非結束。」

  這話聽來很深奧,我似懂非懂,但隱隱約約發現,我可能某些地方想錯了,或者說,我的想像力確實還不足,居然沒有想到在黑魔法之中,存在著許多讓人比死更痛苦的方法,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死亡……確實只是一個開始,並非結束與解脫。

  「淫術魔法的最後一章,地獄淫神,在戰國時期已經付諸實用,其理論基礎與東戰威力雖然傑出,卻還沒有到出類拔萃,壓倒群雄的地步,只能算是一門極具開發潛力的特殊魔法,為了要將整體威力提升,於是開闢了這個洞窟,進行再開發。」

  銀芽道:「羽族的十二獸魔,並不是殺掉鳳凰天女來完成,而是在鳳凰天女即將焚身涅盤的那一刻,以秘法強行拘出生魂,轉化生魂以凝成,其魂魄永存不滅,徘徊於生死之問……」

  這個答案真是糟糕,如此聽來,所謂的永存不滅,可不是「長生不老」、「仙福永享」這樣的好事,而是沉淪於無邊苦海,萬劫不復,永遠也不能超脫。

  不得超生的枉死冤魂,是非常痛苦的存在,白天太陽曝曬,有如烈火焚身,夜晚涼風一吹,又像是身遭凍裂,受生人無法想像的苦楚,而銀芽剛才所說的狀況,大概就是把這種滋味延續永恆,那種苦楚與絕望可想而知。

  我歎道:「果然凶狠,怪不得十二獸魔這樣厲害,但暗黑召喚獸能超越厲害兩字,進化變成無敵,應該是有些比十二獸魔更凶狠的手段吧?這就叫……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銀芽道:「正是如此,凱薩琳女王得知十二獸魔的源流之秘後,指示加工,在十二獸魔的基礎上,加強黑暗怨念與痛楚,開發出暗黑召喚獸。」

  「呃……加工我可以理解,但加強怨念與痛楚的具體作法是?」

  「拘出生魂,但將生魂囚鎖於軀體之內,再以其身軀受刑,千載萬年,反覆、持續地施加痛苦,這便是暗黑召喚獸的根本。」

  銀芽說得很冷靜,我聽了幾乎一聲「干」就要罵出口。果真是天下最毒婦人心,在這些女人的腦袋裡,世界上沒有最毒,只有更毒,連這種斷子絕孫的主意都想得出來。

  魂魄拘出,卻又鎖回軀體之內,令軀體介於生死之間,成為類似活屍、乾屍一類的東西,而當這樣的軀體受刑,魂體相系,魂魄所承受的痛楚,會是千倍萬倍,如此魂體所誕生出來的魂獸,自然是凶厲至極,舉世無雙了。

  「……所以,試練洞窟的真相……在那洞窟的最深處,就是一座特殊刑場,存放那些永遠不得安息的怨忿亡軀了?」

  我相信不只這裡,在南蠻的某處,或許是在已經沉沒的鳳凰島上,也肯定有這樣的一處地方,讓化為獸魔的鳳凰天女魂體得以寄宿,十二獸魔才能夠持續出現。權轉頭瞥向旁邊,我發現未來的表情也不好看,暗黑召喚獸的真相,聽起來並不會讓人好過,大多數人聽了,都會像未來這樣,彷彿吸了一口毒氣似的表情。

  銀芽的語氣平淡,好像完全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當然,這件事確實也與她沒有什麼關係,只不過站在我的立場,看她這樣的態度,那感覺還是挺不好。

  「根據記載,為了暗黑召喚獸而犧牲的六名志願者,全都是女性,生前都是法米特的紅顏知己,亦是因為她們的犧牲,所以才有了暗黑召喚獸的完成。」

  「等等!你剛才說了什麼?法米特為了暗黑召喚獸,犧牲了自己喜愛的女人?」

  我著實驚訝,心中更隱約有一種驚駭莫名的感覺,到底為什麼那麼害怕,一時間也還掌握不到,但我確實有種感覺,這件事……很可怕。

  「文獻記載中確實如此,這也是避免反噬的唯一方法,若非如此,怎有可能控制得住?」

  銀芽淡淡的回話,卻點出了暗黑召喚獸的一個重要問題。一柄天下無敵的神劍,若是沒有好的劍手使用,那就不能發揮威力,但高等的召喚獸,能自我思考、自我判斷情勢,這就會產生一個要命的難題。

  如果召喚獸已經天下無敵了,那用什麼來控制它聽命?

  自古以來,搞活人祭把製造邪物,就一直是個兩難的問題。威力大的不容易控制,乖乖聽話的沒什麼力量,如何在這兩者之間取得均衡,讓自古以來的優秀術者傷透了腦筋,假如只是一個普通的魔法,那還容易點,但黑魔法的高階產物,無一不是至怨至毒的邪物,一旦發生反噬,可不是單單只死操作術者一人,而是死上一大票人。

  伊斯塔開發巨神兵的失敗,賠上了大半座王都,死傷數以十萬計,我不敢想像要是暗黑召喚獸失控暴走,會是怎樣的一種浩劫?為了要避免這種慘劇的發生,也為了法米特本人的性命安全,便採取一種異想天開的措施,讓形成魂獸的祭品,全都是深愛法米特的女性,她們自願犧牲,成為暗黑召喚獸,由於這份愛意永存,便沒有反噬之憂。

  「嘖嘖,毒辣,真是很毒辣的策略……」

  我搖頭道:「看不出祖師爺小白臉似的,該狠的時候竟然也這麼辣手,這……聽起來有點不像他的為人啊。」

  銀芽道:「法米特的為人如何,這並非我所能知,我在這裡的使命,是負責引濺淫術魔法的傳人,進入最終之地。」

  「……聽起來,不太像是要領遺產的感覺啊。」

  銀芽說要領我進入試練洞窟的深處,若在一刻鐘以前,我絕對會欣喜若狂,跑上去又跪又吻,但聽了這些往事後,我發現暗黑召喚獸是遠比想像中更危險的東西,難怪除了法米特之外,沒人能修練成功。

  歷代鳳凰天女能夠操控十二獸魔,是因為那最初的十二名鳳凰天女,為了種族延續而犧牲,縱死也會守護後來的鳳凰天女。六大暗黑召喚獸能為法米特所用,是因為對法米特有愛,雖死無悔,但……那些美女對我可沒有愛啊,之前我就曾被進化版的水火魔蛛狂追著跑,差點沒命,要是我真的得到六大暗黑召喚獸,那我是會所向無敵?還是當場沒命?

  更何況,沒人可以保證,我進入試練洞窟後,可以得到六大暗黑召喚獸啊!之前都想得太簡單了,想說試練洞窟是淫術魔法的最終奧秘之地,暗黑召喚獸的秘密蘊藏於斯,只要我得到這秘密,就能使用暗黑召喚獸,屆時,我驅策六大暗黑召喚獸,雖然未必能天下無敵,也應該相距不遠,就連那個什麼氣體生命的變態妖人,我都不用放在眼裡,致命危機立解。

  但如今看來,暗黑召喚獸的元靈,根本是六個凶魂厲鬼,她們可能不恨法米特,卻恐怕會遷怒旁人,尤其是我這個淫術魔法的繼承人,要是我就這麼大搖大擺地來到她們面前……天啊,那還不被她們生吞活剝了!

  越想越危險,再想到是白拉登安排我到這裡來,那種中了埋伏的不祥感受越來越強,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轉身逃跑,但腳步才一動,背後一陣刺痛感,讓我知道有把匕首抵在我脊椎上,稍一偏頭,就看到未來的眼神。

  俊美的少年不會聞口說話,但那雙眼神卻傳達出明顯的訊息,就是「都已經來到這裡了,死也不會讓你有機會逃跑」。

  在這個尷尬的時刻,我忽然聽見遠方傳來震動悶響,或許是因為隔得很遠,聲音不大,但從震動規模感應起來,這震動不小,外頭的大監獄可能正在天崩地裂。

  銀芽開口道:「我想應該不用特別提醒兩位,放下來的幾道石閘,內中存有神聖咒力,能夠隔絕骯髒邪物侵入,但面對太過強大的邪力,能夠抵擋的時間也相對有限,此刻黑霧正瀰漫開來,四處破壞,製造縫隙,尋找你們的下落……很遺憾→這個地方是撐不了多久的。」

  聽到這句話,只有在心裡暗罵的分,雖然我也知道這很無奈,但還是有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為了要躲避大妖人的追殺,必須換一個安全地方躲,可是這邊所提供的安全地方……老實說,我覺得對我只怕更加危險。

  「唔,那動身吧。」

  我無奈開了口,銀芽舉起了手,掌心綻放出一道光印,映在旁邊的石壁上,讓石壁緩緩打開,露出一條黑黝黝的通道。

  當銀芽再度望向我時,我忽然覺得……這個女人看我的眼神,有點特別,肯定不是愛,但……好像也不是恨,是種很複雜的眼神,難道我最近有和什麼女人愛恨糾纏嗎?想不太起來啊……

  要進入通道時,銀芽再次提出異議,就是未來入內並不安全。這是想當然耳的事,試練洞窟內的精神攻擊非常厲害,銀芽身為管理人,或許有自保之道,我是想不進去也不行,但未來沒有護身手段,進去之後恐怕當場掛在裡頭。

  留在外面,當然也是一種風險,若是黑霧突破封印,大量湧來,未來肯定屍骨無存,好歹人家也是辛辛苦苦幫著殺進來的,現在把人家扔在這裡等黑霧,道義上是說不太過去,但我望向未來,這小子好像非常能理解一樣,比手勢示意要待在這裡,為我們斷後護法。

  照道理,我應該要很感謝未來,但不曉得為什麼,他的眼神……我總覺得這小子是因為試練洞窟太過危險,不想與我們一起陪葬,所以才選擇留在外頭的。

  無論如何,這裡已經不能待下去了,我跟著銀芽進了黑暗的通道,心裡卻七上八下,很不踏實,想像不到進去之後會安全一些?還是死得更快?

  走在黑暗之中,雖然幾乎是沒有光源,但當雙眼適應黑暗之後,便能看到銀芽的身上隱約傳來一點光亮,似乎是一種會在黑暗中發微光的植物種子,平常在燈下看不見,但這種時候就很有用了。

  「……這位夫……呃,這位女士,我很好奇,想請問一下,整座大監獄的精靈都受到控制,怎麼就只有你能沒事呢?」

  剛才在外頭的時候,我特別留意,看到了長長尖尖的耳朵,確認她是精靈而非人類,對於她能夠維持神智清醒,感覺到很意外,再怎麼說,總不會整座大監獄就她最厲害,所有精靈都被控制了,就她一個人不受影響?

  「成為試練洞窟的秘密管理人時,我接受了特殊力量,雖不能用以爭強致勝,但用來自衛,還是綽綽有餘的。」

  越聽越覺得奇怪,這語氣雖是冷淡,但因為我最近與個性怪異的人相處慣了,和那種天生就冷漠的人,像鬼婆那一類的相比,這個銀芽的冷淡帶幾分刻意,到底在弄什麼鬼?

  「以馬內列公國最初在這裡設立秘窟,自然是看上這裡隱密,五百年前這裡也還沒有索藍西亞,後來留個管理人在這裡世代看守,這也合情合理,但我有一點想不通,你什麼時候認識白拉登的?他是啥時到這裡來的?」

  「您誤會了,侯爺並不是在這裡認識我,而是在東海,他幫了我很大的忙,後來又蒙他所助,來到這裡繼任管理人……」

  聽起來真是撲朔迷離,怎麼索藍西亞的事情還會搞到東海邊呢?不過,當初大妖人的肉身,好像也是被白拉登親自放置到洞窟深處,這傢伙堪稱是無孔不入,好像天底下每個角落都有他的事。

  我想要再開口問話,但腦裡卻忽然一陣暈眩,這感覺似曾相識,我馬上辨認出來,這正是遭受精神攻擊的前兆,換句話說,雖然我不曉得腳下走到什麼地方,但應該已經進入試練洞窟的範圍了。

  才剛剛這樣想,又是一陣暈眩感覺襲來,這一次更為厲害,我心中志怎,不曉得那個半焦的烽火乾坤圈還管不管用,要是損毀的創世聖器沒作用,這一下麻煩可就大了。

  (唔,不妙,頭怎麼越來越暈了?難道燒焦的乾坤圈當真沒用?死鬼茅延安,連死了都還要害我,給我這種沒用的爛貨……哎呀!這團焦黑的束西,該不會根本就是偽造的吧?

  我這樣想著,自身的意識卻漸漸模糊不清,眼前也出現一些不屬於黑暗地道的景象,心裡暗叫糟糕,乾坤圈沒有作用,我可能已經陷入精神攻擊的幻覺。這實在很糟糕,精神攻擊雖然不是所向無敵,只要意志無比堅定,心靈無隙可趁,那再怎麼厲害的幻象也無法影響到人,但……我偏偏就不是那種人啊,那種硬漢的意志若是磐石,我的意志不過是脆酥餅,怎麼能比?

  一開始,我確實很緊張,但很快地,我就狂呼自己幸運,因為當那些虛渺的影像,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實,我赫然發現,那些景象赫然都是美女。

  五個……六個,各具不同艷姿的美女,有的高瘦、有的嬌小,既有豪乳波濤,也有長腿美臀,一眼望去,眾妙紛呈,美不勝收。

  這幾個美女的年紀有大有小,大的成熟冶艷,小的純潔可愛,這麼並排著站開,令人坪然心動,甚至覺得她們像是最高等的寶石,閃閃發光。六名美人不但各具特色,其中還有一長一少,美麗的面孔極為相似,看來若非是年紀相差頗大的姊妹,就是親母女,這種引人邪念的想像,耐人尋味。

  如果單純只是相貌漂亮,那倒也罷了,畢竟我也算看多了美女,普通的女人,不管再怎麼美麗,我的心動程度也有限,但這六名美人除了國色天香,明眸中都還帶有一種特殊神韻,似自信、似傲氣,一看即知,這是在自己的領域有傑出成就,足以獨當一面的女性。

  各自的領域是什麼領域,不得而知,但有這種神韻的女性,通常都是很出類拔萃的成功女性,而從外表看來,這六名女性當中,確實也有武功、魔法方面的高手,甚至……可能還是一流高手。

  這樣的氣質、神韻,會讓女人的美麗更為深刻,真正打進男人的心坎去,特別是當這六名美女不約而同地開始脫起衣服,我差點嚇到下巴都掉下來。

  (這……這真是太下流了,不是說精神攻擊嗎?怎麼叫來了美女群?這麼卑劣的精神攻擊,實在……實在……太對我胄口了,如果這也算攻擊,那就多來幾個,乾脆殺了我吧,我絕對求仁得仁,含笑九泉啊!

  坦白說,這是我碰過最高明的精神攻擊,我心中非但生不出抵抗之心,甚至還想主動過去送死,不過,正當我以為這些美女要脫光衣服,微笑著朝我走來,她們卻一起轉頭朝左邊看。

  突來的動作,我本能地順著看去,發現在左邊的方向,似乎是一個入口,有一個人正從那邊走過來。

  慢慢朝這裡走過來的,是一個女人,一身豪華的金線禮服,手執權杖,頭戴寶冠,珠光寶氣,換作是別的女人,這種奢華打扮看起來只會像暴發戶,非常醜陋,但在這個女人的身上,卻沒有這樣的感覺,因為她自身所燦發出的光亮,比任何的震石、黃金更耀眼。

  我這輩子也見過不少有領袖氣質的人,但以王者的霸氣而論,卻以這名女子為最,她持著權杖緩步走來,不言不語,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令人顫慄,我不曉得這是否來自她的個人修為,單從目前的感覺,我判斷不出她在武學或魔法上的具體實力。

  不過,這確實是一名非常美麗的女人,傾城艷姿甚至還比那六名美人更勝一籌,金黃色的長髮,讓人想起了獅子的鬃毛,更像是煮熔黃金而成的至高藝術品,燦斕令人眼感灼燙,當她緩步移動,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天上驕陽,不由自主地想要俯身低首。

  只是,在這張無懈可擊的完美臉蛋上,那一抹看似善意的微笑,並沒有帶來陽光般的暖意,反而不知怎地教人心中發寒,而那雙明一兄的眸子,更讓我在與之目光接觸後,心頭劇烈一震。

  眼睛,是人類的眼睛:眼神,卻非人類的眼神。她眼中的那種冷光,很像是冷血爬蟲類,看到獵物的那一瞬間,一面吐著舌頭,所發出的目光,既貪婪,又冷靜克制,誓要不惜一切、不悔一切地把那獵物吞下肚去。

  這不是普通女人能有的眼神,如果單純只有狠與毒,沒有智慧與無比耐心、定力,成就不了這種眼神,環顧我生平所見,就連李華梅都還沒有到這種境界,給我這樣的恐怖感。

  剎那之間,我整個明白過來,曉得自己目睹的這一幕是什麼,更知道我眼前的這位女皇是什麼人,她是以馬內列公國的統治者,大地上名震八方的鐵腕之女王,更是這座洞窟的製造者,暗黑的源頭。

  凱薩琳·修·卡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