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布達年代祭 第三章 便宜好事

  最早的時候,我一直覺得很奇怪,肩頭的傷並非很重,怎麼我會這麼疲倦?這麼容易昏睡?

  直到後來我才隱約想到,傳聞伊斯塔有一派邪術,能夠傷人魂魄,肉體雖然沒有什麼重創,但本身魂魄卻會因此劇烈受創,數日之後死於無形,是極為陰毒的功法。照理說會使的人極少,我只見身為伊斯塔巫女的娜西莎絲使過,那少年難道是伊斯塔的超級殺手嗎?

  就算真是殺手,狙殺的目標也該是方青書這等重要人物,為什麼會專門針對我呢?我何德何能,要動牛刀來屠宰我這隻小雞了?莫非是因為變態老爸的活動頻頻,伊斯塔決定找他兒子先開刀?他媽的,這可真是渾你老爸的帳了。

  自始至終,我都希望維持低調,雖然不至於說不想得罪任何人,但至少不要搞到小蝦米斗大鯨魚。像黑龍會、淨念禪會、伊斯塔這種國家級的惡勢力,我都無意與他們為敵,可是不管我怎樣退避,事情卻總像迎面砸來般掉到身上,避也避不開,這就是所謂的天不從人願嗎?

  (唔,腦袋好昏,還醒不過來嗎?

  肉體受創,可以慢慢康復,靈魂受傷也可以,只是自行痊癒的速度慢得多,幸好其中也有例外,我的地獄淫神與靈魂學大有相關,長期研究下來,我對靈魂學的瞭解絕不遜於死靈術者,雖在半昏迷狀態,但卻開始把自己靈魂的傷害轉移給兩頭魂獸,讓它們去承受、化消,再加上有人為我施加回復咒文,當天晚上我就奇跡般清醒過來。

  昏迷過程中,我並不是完全沒有意識,還是可以聽到身邊有人說話,聲音很多也很雜,好像月櫻、茅延安、阿雪、羽霓都來了,甚至連星玫都數度來過。

  「師父的傷好奇怪,為什麼一直都醒不過來呢?」

  「唔,賢侄可能是遇到了伊斯塔的高手,這種蝕魂手法是他們所獨有,但賢侄的情形,與傳說中的蝕魂之傷又有些不同,這……真是想不通。」

  「好羨慕月櫻夫人,她和星玫小姐都可以用回復咒文幫師父治療,如果阿雪也會就好了……」

  嘿嘿,天真,如果讓你也會使,那我這個當師父的還有活路嗎?

  「可是,為什麼師父會那樣子昏倒啊?而且還是昏倒在星玫小姐的屁股上,好怪喔。」

  「這……這也沒什麼奇怪啊,我敢以性命保證,約翰絕對不是因為要搞自己妹妹,逼姦不遂,所以才噴血在她屁股上的。」

  你老母的!保證還保得欲蓋彌彰,你怎麼不直接說我是想強姦自己妹妹的衣冠禽獸算了!

  「哈哈哈,大叔你這樣說好奇怪喔,師父怎麼會對自己的妹妹有邪念呢?他不是那種衣冠禽獸啊。」

  嗚嗚,阿雪,你不要用這麼信任的口氣來說話,一口氣說得那麼斬釘截鐵,我這個衣冠禽獸就只有聽完吐血的份了。

  「搞妹妹沒什麼不好,俗話說好吃莫過餃子,舒服莫過妹子,每個成功男人都會搞自己妹子,我堅決支持約翰的行動。」

  喔喔!羽霓,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以搞自己妹妹為樂的,你這種解釋法不是越描越黑了嗎?難道你的洗腦程序又亂了嗎?才不過一兩天沒調整而已,拜託你表現得正常一點好不好?快點換個說法吧!

  「不對,對自己妹妹有慾望,這是人神共憤的大罪,我身為巡捕,絕對不能坐視,如果約翰真的犯了這罪孽,我以巡捕榮譽起誓,定要將他繩之以法,碎屍萬段,剝皮油炸!」……老天,讓我死了吧!要你換個說法,不是要你轉得那麼硬啊!

  身旁的聒噪聲音不斷,我覺得只要這些傢伙在旁邊,我的傷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好,所幸到了後來,這些聲音漸漸消失,僅剩下一個溫柔而典雅的少婦嗓音。

  「……讓他好好休息吧,他都吐血了,這樣下去傷會更重的。」

  就是這個聲音,讓周圍的一切變得平靜,我紊亂的心神漸漸寧定下來,最後終於睜開眼睛,只見自己眼前沐浴在一片白澄澄的柔和光輝中,溫暖窩心,說不出的舒服,是正有人在用回復咒文替我治療。

  「唔……」

  「醒了嗎?累的話別急著起來,再多躺一會兒,我替你倒杯茶來潤潤喉。」

  白光隱沒散去,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絕世仙容,對我露出溫馨的笑靨。每次凝視這張如仙臉孔,在那絕美視覺的衝擊下,我不得不承認,雖然四大天女排名並列,但月櫻的美麗與其它三人實在不是同一個檔次,夏華、冬雪雖然也是艷絕人寰,但在美的細緻與深度上,就是遜給秋櫻一籌。

  最特別的是,月櫻好像完全不曉得自己的美麗有多少魅力,就是那麼簡簡單單地穿著一襲粗布衣裙,樸素淡雅,像個普通的家庭主婦,沏茶捧杯,讓這小小斗室給人「家」的感覺,彷彿只要和她在一起,就能得到溫暖,無論身在何處,都是歸宿。

  但我卻知道,在這宜家宜室的嫻雅少婦外表下,藏著一把熊熊燃燒的黑色火焰,只要稍加撩撥,就會一發不可收拾,讓天仙化身為綺艷魔女。

  就好比此刻,當月櫻攏裙坐在床邊,扶著我一口一口地喝茶,從這角度看見她渾圓的胸部曲線,細細的腰肢,還有引人遐思的胴體肉香,薩拉城中的種種香艷回憶陡然湧上心頭,一股邪火在胸中燃燒,這一口茶立刻就嗆在喉中。

  「小心,別喝得太急,你都這麼大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一樣。」

  「咳!咳!嘿嘿,我長不大,才可以繼續享受姊姊你的呵護啊,這種事多少人想要還要不到呢。」

  月櫻輕輕笑了起來,本來還扶著我的她,單薄的身子忽地一軟,斜斜倚靠在我身上,輕得像是一片棉絮,柔柔的體香竄入鼻端,既讓人想要摟她入懷,親密愛憐,又使人有股衝動,想把她推倒在榻,恣意蹂躪。

  彷彿察覺到我的蠢動,月櫻的手移到我胸口,不輕不重地畫著圈,這是她相當喜歡的一個暗號,什麼話都不用說出口,但一切情韻卻已盡在不言中,而看在我眼裡,月櫻的這份溫柔,實在是很體貼,只是現在我卻不能接受。

  一隻手覆蓋上月櫻的柔荑,柔和而堅決地握住她的白皙手指,月櫻的臉頰上浮現微笑,任一頭金髮披撒在我胸口,輕聲道:「這是第一次,小弟你對姊姊的身體淡了興趣,姊姊是該高興呢?還是該難過?」

  「我永遠不會對姊姊你失去興趣,但是在我把你撲倒之前,我想把一些掃興的東西先解決掉。」

  我握著月櫻的手,忍著想要觸摸她胸前渾圓的衝動,問道:「姊姊你要我到金雀花聯邦來,應該不是為了星玫吧?到底是要我做什麼,現在告訴我吧。」

  月櫻凝視著我,眼光中有明顯的欣賞與讚歎,道:「姊姊很高興喔,因為當年的小鬼頭,現在真的長大了,是一個有擔當、有智慧的男人了。」

  如果是別的女人這麼說,我二話不講,一個耳光就摑她下床,明快杜絕隨著這句稱讚而來的無窮麻煩,「能者多勞」素來是我給別人的詛咒,絕不會蠢得自己跳下去。但換作是月櫻,任何麻煩我都會視之為挑戰,只怕她獨自扛下不來找我,若是她願意開口求助,一切我也願意為她承擔。

  而月櫻不愧是我的好姊姊,一句話拋出來,馬上就讓我像是被燒紅鐵鍋給燙到。

  「小弟,你可以答應幫姐姐贏來本屆賽車的獎盃嗎?」

  「沒問題,我一定……啊!你說什麼?」

  不是說沒有心理準備,但月櫻的這個要求一旦成真,對我的衝擊還是很大,特別是想到整件事的複雜與困難度,我幾乎想到都要流下淚來。只是,我還是穩住性子,先問完月櫻整件事的始末,這才知道這次大賽車的幕後糾葛,錯綜複雜到我難以想像的地步,無怪乎接觸到現在仍是疑雲重重,如在五里霧中。

  「整件事情我原本不知,是萊恩生前一直在追查,近幾個月我結合巴菲特家族與國際聯盟的情報網,終於有所突破,整理歸納出整個事件始末,那甚至……關係到黑龍會崛起於東海的秘密。」

  黑龍會創於黑龍王之手,於短時間內迅速崛起,吞併掉當時東海勢力第一的金氏王朝,一舉成為東海最大霸權,直至如今。黑龍會能夠發展得如此迅速,固然是歸因於黑龍王的無邊邪威,所向無敵,縱橫東海未有抗手,但黑龍會崛起於海上孤島,沒有龐大資源,沒有充沛人力,究竟是怎麼建軍發展,始終是東海一大謎團,黑龍王再強,都只是孤身一人,如何能這樣無中生有,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要擊垮黑龍會,就要先弄清楚這一點,而萊恩·巴菲特的苦心追查,終於在他遇刺身亡後有了答案。當年黑龍會能夠在一個小島上崛起,固然是因為黑龍王的通天邪威,但之所以能夠無中生有,幾個月內就建軍完成,主要是得自異大陸的技術援助。

  「異大陸?這會不會搞得太誇張一點?貿易也就算了,從沒聽過異大陸會與黃土大地有軍事關係的?」

  基本上,這個世界的四塊大陸,從太古時代起就應該是互不相干,獨立發展的,這個不成文的規則,早已成了一種深植人們意識的鐵規,說不出為什麼,只覺得本該如此,不過,我卻發現自己思維的一個漏洞。

  「干……外海的島嶼是三不管地帶,不受這種規則約束……」

  月櫻說,異大陸上的某個勢力,似乎野心勃勃,存在著與黑龍會相似的邪惡本質,但很多事情不方便在自己本土來幹,恰巧當時那個勢力的首領旅遊海外,在島上與黑龍王相遇,雙方比武惡鬥,相互佩服之餘,便把很多軍事技術交給黑龍會,讓黑龍會代為實驗藥物、生物武器,作盡傷天害理的血腥慘事,雙方互蒙其利。

  有這麼一個國家級的勢力在背後支撐,黑龍會就以驚人速度壯大崛起,終於成了東海霸主,進而威脅到黃土大地本身。如果不是因為一個意外,黑龍會的勢力將遠不只如此,早就開始正式的侵略行動了。

  「不知道該說是幸與不幸,距今二十多年前,異大陸上的那個勢力發生了政變,原本的首領被推翻,與黑龍會的軍事合作也告終止……」

  換了個領袖,邪惡組織的本質不會因此改變,壞人還是要吃飯,新武器還是要找地方實驗,黑龍會雖然極力爭取,但卻有其它的競爭對手橫裡殺出,趁著「除舊布新」的機會,取代黑龍會成為新的合作對象,黑龍會亦因此斷去背後的技術與資金支持,只能自己獨力發展,雖然能維持聲勢不墜,但卻再非之前那樣深不可測,並且深深忌憚取代自己的那個競爭對象,這導致黑龍會多年來在東海按兵不動,未敢輕言進犯黃土大地。

  「那個競爭對像……」

  我很想問,那個取代黑龍會的新合作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因為這二十多年來,黃土大地上並沒有出現新的強權勢力,難道是現有的幾個大國?亦或是光之神宮?

  但話到嘴邊,一種不祥預感又讓我把話嚥了回去,彷彿只要這話一出口,立刻便是後患無窮,所以我轉而問起另一個問題,就是這些秘辛與本次大賽車的關係。

  「組織之間的合作,本來就沒有一定,時間過了二十多年,終於到了續約的時候,根據我的側面瞭解,異大陸上的那個勢力,本次已將信物藏入一級方程式大賽車的獎品中,只要有人能贏得獎品,就可以成為他們往後二十年的合作對象。」

  坦白說,我不瞭解異大陸與黃土大地之間有多少差距,但他們能夠造就一個黑龍會,當然也能造就第二個,換言之,這確實是個一步登天的最佳良機,只要有本事把合作權搶到手,從此權勢、力量、財富都將唾手可得,然而,月櫻姐姐想要這個合作權嗎?

  「我並沒有想到把這個合作權拿到手之後要怎麼樣,只是單純覺得不可以落在野心份子的手裡。這次事關重大,黑龍會更是志在必得,如果信物被他們奪去,從此黃土大地紛爭不斷,所以我希望把信物拿到手裡。」

  「那麼,到底信物藏在哪一個獎項中呢?」

  這句話一問,我自己也覺得苦笑,因為那等若我已答應月櫻的請求,開始認真思考贏得獎品的方法,這還真是諷刺,我又不會開賽車,怎麼去贏?

  「不知道。所以這也變成了參賽者的挑戰,要自行推判出信物可能的藏匿位置,不然贏錯獎品,就毫無意義了。」

  所以萬一信物藏在第三獎邪狼血劍,而我獨敗群雄贏得冠軍,結果卻是空歡喜一場?不過冠軍大獎的傳說模型「彈卡爾」怪模怪樣,能夠成為大獎,該不會是因為內有玄機,藏了信物吧?

  這麼說來……淨念禪會所謂的軍火買賣……

  我腦中靈光一閃,望向月櫻,只見她點了點頭,說這次大賽車中另藏隱情的事,恐怕有不少勢力都已得知,畢竟她手邊的情報網未必特別出類拔萃,如果她能夠查到這些,其它勢力也有可能查到,慈航靜殿、淨念禪會、伊斯塔也都可能查得到。

  啊!該不會就是因為這樣,伊斯塔才派出那種超級殺手吧?但超級殺手的目標應該是獎盃啊,追著我屁股跑作什麼?

  我和月櫻打岔說起這件事,她表示那個少年一戰力壓方青書與天龍,武功之高直追五大最強者,這一戰已經轟動整個紐奧良,各方人馬為之震驚,都在徵詢究竟,而照各種情形歸納,我們的猜測應該沒有錯,少年背後的勢力直指向伊斯塔。

  「這種事情牽涉到權謀鬥爭,國際聯盟並不方便直接向伊斯塔查詢,而且最近為了獸人奴隸的問題,伊斯塔與國際聯盟大有摩擦,氣氛不好,但我已私下去信給娜西莎絲求證,希望能夠早日得到回音。」

  倒是想不到月櫻與娜西莎絲有私交,看來兩個人的交情還不錯,或許可以從娜西莎絲這邊問出什麼吧。

  回想起那少年說過「你是我指定要的」越聽越像是「我要得到你」這還真是讓人不寒而慄。伊斯塔是人妖血魘的故鄉,金雀花聯邦是基佬萊恩的地盤,這兩種元素現在加在一起,那小子該不會對我有什麼非分之想吧?

  (唔,真是一身冷汗,先別想這個……如果伊斯塔想參與爭奪戰,那就要在車賽中爭取高分才行,但那個NPC車隊的成績墊底,駕駛的也只是普通馬車,這樣子哪有希望奪魁?莫非他們只是用來掩護的障眼法?或者……啊!不妙!

  思索到一半,一個最關鍵的問題浮現上來,月櫻要我把獎品給她,途徑當然不是去偷去搶,而是去贏,問題是大賽車早已開始,難道我可以半途插隊參加嗎?就算可以,那要怎麼算積分?

  想到這裡,我不禁望向月櫻。在我眼中的月櫻,是一名溫柔可人的姊姊,但她能穩坐金雀花議長寶座,這不是溫柔可人就能勝任,靠的全是出色智慧與手腕,她既然要我為她爭取獎盃,那應該有作什麼預備吧?

  「嗯,賽車與裝備,我都已經準備妥當,全都等著你來使用。」

  「哦?不只是賽車與裝備吧?身份應該也替我準備好了,對吧?」

  我不會傻得沒想到問題關鍵,現在我們一票人全是被通緝之身,哪能大搖大擺出來公開參賽?最有可能的安排,就是蒙面參賽,而照這個結論推測回去,月櫻只要事先安排一名蒙面車手參加車賽,我現在再頂替身份,神不知、鬼不覺,是最合理而妥善的安排。

  要蒙面來參加大賽車,規則之中一定有針對這點作限制,但這裡怎麼說也是金雀花聯邦,月櫻影響力最強的地方,要在這方面動手腳,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所以主要難關還是在我自己身上。

  (媽的,這樣一來等於要我自己開賽車去和方仔、碧安卡拼,人家不是龍馬就是精靈獸,我要怎麼贏?平常我自己的騎術也不怎麼樣啊。

  正自煩惱,月櫻向我提議去看看車子,我本來不想三更半夜出門,但想她挑在這時候要我去看,必然有用意,所以就跟著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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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巴菲特家族的財勢,要秘密弄一支車隊出來,並不困難,無論是車子設備,還是技師人員,都是只要肯砸錢下去就會有的東西。不過,當我進入空無一人的秘密廠房,看到那輛月櫻為我準備的賽車,我還是大吃一驚。

  生物動力、魔法動力、機械動力,三種賽車動力源當中,我自認為魔法動力最適合自己,好歹也是個魔法師,運用魔力源總比其它方案穩當,但考慮到巴菲特家族的能耐,我覺得最可能出現的應該是生物動力,用某種奇獸來拉車,所以路上月櫻賭上香吻,要我猜動力種類的時候,我的答案都是生物動力,實在想不到結果會如此出人意料。

  「是嗎?猜生物動力的朋友,恭喜你大中幸運獎;猜機械動力的朋友,恭喜你幸運中大獎。」

  「不會吧?巴菲特家族弄得出機械動力?你何時招攬到這等工匠高人?」

  我很是訝異,因為巴菲特家族雖有財勢,卻終究比不上一國霸權,就連阿里布達王國都未必能弄出一輛機械動力車,單單一個財閥世家,怎麼有辦法弄出這種國家勢力級數的技術結晶?

  結果當月櫻打開秘庫的魔法鎖,六重結界門慢慢打開,露出了那輛靜靜棲息在秘庫中央的黑色車體,我驚訝得險些跳了起來,因為這輛賽車不僅是機械動力,而且還在本次大賽車中名列前茅,過關斬將,早已成為人們注目的焦點。

  「阿瑪迪斯……」

  倒吸一口涼氣,我沒想到月櫻手上真有一張王牌,不但準備了賽車與身份,甚至還是這麼一個名列前五強之內的冠軍大熱門,以阿瑪迪斯目前的積分,只要我成功頂替那個什麼救人王的,那確實很有可能獲得優勝。

  黑色流線型的細長車體,在我眼前散發著深沉的幽光,即使還沒看到內裡的設計,但一眼即知是純手工打造的細緻外殼,瞧上去就似一大塊一體成形的黑玉,神秘中帶著優雅,足以媲美任何的藝術品。

  車身兩側,刻著翅膀造型的圖騰,顯然除了內裡的機械動力外,車體還施加魔法咒文,減重增速,是復合形技術的超完美結合,而這羽翼圖形配上尖細的車頭,看上去就像是一頭即將展翅高飛的雄鷹,傲視睥睨,更讓人回憶起它在賽車場上追風馳電的絕頂神威。

  當我掀開往上拉的羽翼形車門,仔細觀看車體內部,並沒看到任何方向盤或操舵工具,只見到密密麻麻的儀表板,還有一堆錯綜複雜的管線,連結到座椅上方的一個金屬頭套,而黑皮座椅上雖然看不到駕駛員,但卻有一種讓我很熟悉的氣息。

  (這氣息……這種靈波……是死靈魔法?怎麼會?

  在死靈系的魔力感應上,我遠遠不及阿雪這個大行家,但身為術者的起碼感應力,卻讓我確定曾有人死在這個座位上,而且不只一人,如果讓我閉上眼睛,我會以為前方是個殺生的祭壇,而不是賽車的座椅。

  「姊姊,阿瑪迪斯的車手,那個叫殺人王的傢伙,到哪去了?」

  「嗯,今後改由你來駕駛,他就自然功成身退,現在你就是阿瑪迪斯的主人,眾所矚目的殺人王了。」

  「姊姊,阿瑪迪斯的車手,那個叫殺人王的傢伙,到哪去了?」

  「……」

  同一個問題問兩次,是為了追究表面說法下的真實,我對「官方說法」一點興趣也沒有,如果要我幫忙,我就要知道事實真相。

  月櫻有些欲言又止,但猶豫的眼神卻在剎那間變得肯定,就像我無論如何不會拒絕她一樣,只要我問起,月櫻就不會對我隱瞞。不管後果如何,我們之間並不需要謊言。

  「前幾個殺人王,確實已經功成身退了,他們並不是什麼魔法師或武者,只是從街邊聘請來的流民而已,身體健壯,這是聘用他們的唯一條件。」

  果然就如我所料,這輛阿瑪迪斯確實是至邪凶物,別的跑車都是靠車主駕馭,但阿瑪迪斯的設計卻是相反,一經啟動,車子本身存在的虛擬靈魂便會甦醒,領航奔馳,坐在座椅上的車手則成為動力源,不斷供給阿瑪迪斯所需的能量,直至骨枯血竭。

  這樣一想,難怪「殺人王」要全身包在繃帶裡。一方面是不讓人看到不同的真面目,一方面也是為了避免血肉枯竭的情形為人所知,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只怕每跑一次車賽,這輛阿瑪迪斯就要消耗掉一條人命,真是滾著血肉枯骨跑出來的慘烈勝利啊。

  如果是找來水平以上的魔法師或武者,應該可以支撐久一點,但人家勢必識破機關,不肯乖乖就範,反而更加麻煩,所以只好每次賽車都用普通人來活祭。我雖然自信不會被吸乾,但也勢必元氣大傷,等於是拿命去換駕駛時間,風險實在很高,怎麼月櫻姊姊會讓我做這種事?

  「不是你想的那樣。小弟,阿瑪迪斯一開始就是專門為你設計,普天下只有你坐上去,才能不受其害,把它的效能發揮到最強,換做是其它的車手,就會被它吸盡血肉元氣,成為枯骨。」

  「哦?有這麼好的事?」

  我當然不是不相信月櫻,但實在覺得很搞笑,別人坐上去會死翹翹,只有我坐上去可以開車狂飆,這又不是三流小說的荒唐劇情,天底下哪有這等便宜事?

  本想笑著開口,但突然間某些線索在腦中貫連,巴菲特家族為何有實力開發出這等技術?為何會專門替我製作一輛賽車?月櫻為何一直顯得猶豫?這些疑問在腦海中串成一線,凝聚成一個不可思議的答案,剎時間令我有些暈眩感。

  再看到車體兩邊如羽翼般的鷹隼造型,我整個人像是被一桶冰水當頭澆下,連聲音都冷寒了起來。

  「姊姊……這輛阿瑪迪斯原本的名字,該不會是叫做天鷹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