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見紫緣的名字書寫在這詭異的禮單上,文淵心頭驚詫之餘,不由自主升起了一股說不出的害怕,心裡只想:「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紫緣……為什麼會有紫緣的名字?」
他呆呆地站在當地,突然「啪」地一聲,把禮單拍在桌上,手一伸,抓住倒在地上那禿子,用力一搖,內力震去,叫道:「起來,起來!」其實他不必大聲呼喝,那禿子也已被他震醒。
文淵拔劍出鞘,「刷」地一回,劍鋒架在那禿子脖子上,大聲叫道:「這奪香宴是什麼東西?這份禮單,是什麼意思?你從實說來,我不害你性命。」那禿子武功遠不及文淵,雖然醒來,卻是渾身乏力,毫無反抗之力。但他性子甚是悍惡,雖然命懸人手,竟不懼怕,只是冷笑一聲,說道:「你敢殺我麼?老子是」罪惡淵藪「的人!你惹得起寇大爺、雲二爺、莫四爺麼?你……」
文淵不待他囉唆,抓住他肩頭的左手用力一震,那禿子登覺骨骼爆響,疼痛難當,只怕一副骨頭便要散了架,登時殺豬般叫了起來。文淵喝道:「你說不說?」
那禿子實在痛得受不了,連聲叫道:「說,說!」文淵便即收了內力,左手卻仍抓在他肩膀上,叫道:「那就快說!」
那禿子狠狠瞪了文淵一眼,道:「這奪香宴,是咱們寇大爺跟另外兩個大高手辦起來的,你難道不知道?這份禮單,就是咱們要在宴上用來玩的娘兒們。嘿嘿,你這小子氣成這樣,是不是看到你相好的被記在這上面了?」
這幾字如轟轟雷響,文淵頓時呆住了,竟然全無反應。那禿子見他神情錯愕,並無凶狠之色,膽子登時大了,更加說得口沫橫飛:「這些娘兒個個都是上等貨色,雲二爺早就忍不住,這幾天一口氣就干了六七個,有幾個」完璧「都得劃掉了。他媽的,你這小子最好趁早放了老子,否則雲二爺等會兒回來,瞧他老人家不要了你的狗命……」
忽地文淵左手一甩,那禿子一個身軀直飛出去,「砰」地撞在牆上,又已暈去。文淵靜靜地拿起禮單,收入懷中,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深深呼吸幾下,喃喃地道:「是麼?」右手長劍回鞘,衣袖一振,轉身望向窗外,自言自語道:「紫緣,我說要保護你,就一定要做到。」
他聽聞紫緣落在這樣一群人手中,心中憤怒驚恐達於極點,反而完全冷靜了下來,不如初時那樣氣急敗壞。文淵坐在一張椅上,靜靜等待那雲二爺回來,心想:「」罪惡淵藪「?既然你們擺明了說是罪人惡人,我也不必客氣。要是你們動了紫緣,我把你們誅滅殆盡。」但是倘若紫緣當真受了污辱,即使殺盡兇徒,又能如何?想到這裡,文淵只覺心中一片寒意,不敢再想,用力搖了搖頭。
就在此時,樓下隱隱約約傳來了細微的女子悲鳴聲,伴隨著沙沙之聲,如枯葉過地,迅速往樓上而來。文淵心中一凜,知道是那雲二爺來了,且還帶著一個女子。呀地一聲,門板打開,一個身子被丟了進來,摔在地上,滾了幾下,發出痛楚的哭音,手腳微微抽搐,竟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女子。
她頭髮披散,滿面淚痕,全身衣物都是裂縫,大半已被撕爛,裙子更已被撕成條條碎布,雙腿根部及私秘之處都是白污水液,帶著一絲血紅,緩緩流動,氣氛淫靡之中,帶著幾分可怖。
這女子容貌甚美,但是如此情狀,實是太過淒慘,文淵心中一震,站起身來。
正想上前,一個禿頂長鬚的矮瘦老頭已走了進來,一手拉著褲襠,一手握著胯下肉棒,前端點點濃稠白濁,面露淫笑,顯然就是對那女子施暴之人。瞧他這副模樣,先前竟是一邊走,一邊姦淫那少女。那老頭見到文淵,臉色一變,道:「小子,你是誰?」說話之時,後面又跟著走進一個中年男子,雙眼瞇起,幾乎成了一條線,臉色微黑,留著一叢黑鬚,左手拿持著一本厚重書冊,見到文淵,眼睛微微一睜,又瞇了起來。
文淵神色如常,道:「在下文淵,哪一位是雲二爺?」那老頭前後搓動陽具,道:「爺爺我便是雲非常。小子,你來這兒,想搶爺爺我的女人麼?」他對文淵竟似毫不在意,並不穿好褲子,那肉棒被他前後快速套弄幾下,噴出了幾點陽精,正好落在那少女左眼上。那少女猶如失魂落魄,只是癱在地上哭泣,這時眼睛被灑到,也不去揉,仍是不住飲泣,上下睫毛之間黏搭搭的。
文淵見他如此凌辱一個女子,心中霎時憤怒難以名狀,上前一步,蹲下身去,道:「姑娘……」
那少女突然驚叫一聲,倉皇翻身,雙手在地上亂撐,向後躲了開去,尖聲叫道:「不要,不要!你……你別過來!」她在雲非常蹂躪之下,早已精疲力竭,此時逃避文淵,也無多少力氣,身子挪開些許,便氣喘連連,不住嗚咽。
文淵陡然心中一痛,心道:「紫緣也曾這樣驚恐,那是我親眼目睹的。
這些惡賊!「猛然站起,長劍出鞘,直指雲非常胸膛,喝道:」你把紫緣帶到哪裡去了?「
雲非常目光一閃,隨即漫不在乎地笑道:「紫緣?嘿嘿,呵呵,那可真是個罕有的美人兒,已經被咱們老大看中,是奪香宴上最美妙的賀禮。你這娃兒,難道是想來英雄救美麼?」文淵心底一驚,心道:「那是誰?多半是那什麼寇大爺了。要找到此人,得從此人下手。」更不打話,一劍便朝雲非常刺去。
雲非常嘿嘿一笑,右手拉起褲子,左手疾探而出,勢夾勁風,當真快如閃電,側身避開劍鋒之餘,左掌已劈向文淵胸膛。他左掌已然奇快,不料掌力未及文淵之體,右掌又已飛快劈出,於避開劍刃、拉好衣褲之際仍能後發先至,動作簡直不可思議。
文淵見他這一手武功高得出奇,心中凜然,長劍忽然兜了回來,削向雲非常頸側,方位之奇,更加想也難以想像。這一劍蘊含「風雷引」曲意,出極險極奇之招,雲非常若是不加抵擋,掌力劈中文淵之前,自己反會先受致命重傷。雲非常應變快絕,身子一矮,劍鋒已在他頭頂掃過,順勢一撲,雙手抓向文淵腳踝,要將他腳骨捏碎。文淵縱身微躍,身子弓下,劍刃跟著急轉直下,直刺雲非常後心。雲非常罵道:「小兔崽子!」雙手一落空,便在地上一撐,身子陡然倒立過來,兩腳向上一踢,一腳踢在劍鋒側面,將劍身震飛開去,另一腳卻暗含後勁,一隻鞋子飛了上去,眼看要打在文淵胸口。
文淵沒料到有此一著,吃驚之下,左手一圈一撥,手法柔巧,將這貫注剛猛內勁的鞋子力道帶斜,變成飛向那黑臉男子,身子一轉,輕輕落地。
那男子左手書冊一揮,隨手將鞋子打在地上,微笑道:「雲二哥,你這一招稀奇古怪,居然對這位小兄弟不管用,可惜啊。」文淵和雲非常連拆數招,已知他武功奇高,實是勝己一籌,剛才撥開他的飛鞋,手上兀自發麻,可見這份內力非同小可。那黑臉男子正面打落鞋子,輕描淡寫,內功自也不凡。面對兩個強敵,文淵不敢大意,雙掌一立,凝神備戰,心道:「不收拾這雲老兒,無法找到紫緣。
我從文武七絃琴上練來的功夫,可不見得輸給了你!「
那受到姦污的女子神情呆滯地望著房中戰況,見到文淵長劍脫手,落在一旁,突然飛撲過去,拾起長劍,劍尖指著雲非常,哭著叫道:「雲非常,你……你這惡魔!」雲非常斜眼望了那少女一眼,獰笑道:「拿著劍幹什麼?想殺我麼?你姐姐武功比你高得多,還不是被老夫幹得死在床上。嘿嘿,你可比她夠味多了,沒開苞的閨女就是不一樣,又緊又嫩,舒服得要命。來啊,你要是傷得了老夫,爺爺我以後每天多干你幾回當獎勵。」說著連聲怪笑,聲音之尖細難聽,直令人毛骨悚然。
那少女身子簌蔌發抖,淚水斷線珍珠般流下,突然哭叫道:「姐姐,姐姐!」
長劍一回,橫過頸中,纖細的脖子灑出一大片血紅,灑在遍體鱗傷的肌膚上,腳下一跌,身子傾倒而下,撲在地上,登時成了一片血泊。文淵一驚,待要阻止,卻已不及,衝上前去俯身查看,見她傷口極深,已然無救,芳魂就此逝去。她雙目圓睜,雖已死去,淚水依然緩緩流下,實是死不瞑目。
雲非常笑道:「可惜,可惜,這小女娃身體嬌嫩,本來可以多玩幾天,讓老夫手下那群孩兒也干個過癮。既然就這麼死了,只好拿去餵給貓兒狗兒。太可惜了,真是可惜!」他連說四個可惜,神情卻頗為歡愉,似乎這少女自刎而死乃是一幕精采好戲,看得津津有味。那黑臉男子也微笑道:「我才剛給她寫好生死簿,今日必死無疑,你瞧,可不是準確得很?」雲非常道:「你這狗屁判官,碰上狗屎運罷了,難道當真次次都准?」
文淵拿起長劍,見到劍刃上鮮血滴滴落下,心中對雲非常越發痛恨,心道:「這老賊邪惡不堪,簡直沒有人性!」站起身來,指著雲非常怒罵道:「雲非常,你這樣逼死一個少女,難道不覺得可恥麼?如你這般行徑,應當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雲非常轉頭向那黑臉男子道:「姓裴的,那小子說的是什麼意思?」那裴姓男子微笑道:「這幾句是詩經小雅中一篇」巷伯「的句子,乃是對奸邪之輩深惡痛絕,罵你應當被丟給豺狼虎豹吞食。豺虎不屑吃你,則該丟到極北之處去。極北之地嫌你下流骯髒,容不下你,該讓上天懲治你的罪惡。罵得好啊!」
向來溫文儒雅的文淵,本來再怎麼樣也不會以這等激烈言語罵人,可是他因紫緣的不幸遭遇,對姦淫之行極為憤慨,眼見雲非常如此殘忍無恥,再也無法忍耐,頓時憤聲而罵。
雲非常肚子裡料子有限,壓根兒聽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聽了那男子解釋,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老夫身在」罪惡淵藪「,要是不被你們罵得狗血淋頭,怎麼顯得出我」四非人「的罪惡滔天?妙極,妙極!你這小子膽子不小,奪香宴上,老夫非把你的小情人幹成蕩婦淫娃不可。」
忽聽一個冷峭的聲音自門外傳來:「開什麼玩笑?你們這四個武林罪人,該不會也想來跟我搶第十八層地獄住?嘿嘿,雲非常,你這句話我聽得挺不入耳,又罵到了我家小妹,你當真這麼急著找死,想搶先下地獄不成?」
說話聲中,一個青衫男子大步走進房中,絲毫無視站在門邊的黑臉男子,嘴角微帶冷笑。身後一個勁裝結束的女子跟著走進,神情卻不若他這樣輕鬆自在,英氣飛揚的臉上顯得甚為緊繃。
文淵一怔,道:「慕容兄,藍姑娘!」
雲非常睨了那青年一眼,道:「我道是誰呢,是你這個慕容小鬼!」慕容修冷笑幾聲,手指彈了彈劍柄,道:「你不叫我大慕容,那是你不知好歹了。雲老頭,你今天走運了,本大爺正好心情奇佳,就慷慨大方地送你一程,直達十七層地獄如何?文淵小子,你說這夠不夠大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