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鱗豈是池中物 第一百三十八章 深山老林

  第二天早飯過後,第二輪兒的比試就開始了,這次的項目可不會像昨天那樣一時半會兒就決出勝負的。

  侯龍濤和馮雲都是身穿沒有軍銜的新兵服,相隔兩米左右,面對面的站在操場上,雙臂向後夾緊,挺胸抬頭,兩手按住褲縫兒,雙腿併攏繃直,這就是拔軍姿了。

  半小時,一個小時,都不是什麼難事兒,時間再長點兒可就不一樣了。

  這個連的駐地三面環山,形成了一個小範圍的典型山谷氣候,白天熱,晚上冷。

  一個半小時,兩個小時,在太陽的爆曬下,侯龍濤的後背已經濕透了,雙腿如同灌了鉗一樣,知覺正在慢慢的消失,他知道對面的女人也決不會比自己強到哪兒去,「你就不會找個樹蔭兒?這樣會曬成人乾兒的。」

  「認輸了你就可以去樹蔭兒底下睡覺了。」

  兩個半小時,三個小時,午飯的時間越來越近了,三一群兩一夥兒的大兵拿著餐具經過這裡,向兩個紋絲不動的男女投來好奇的目光。

  「不吃飯嗎?」

  「認輸了你就可以去餐廳吃飯了。」

  三個半小時,四個小時,侯龍濤不再說話了,渾身的肌肉都在「抗議」,他和馮雲一直盯著對方的眼睛,想從其中找到一絲退卻的跡象,可是誰也沒有成功。

  這是兩人頭一次這麼長時間的對視,雖然如雨的汗水已經把四隻眼睛都模糊了,但他們各自都有意外的收穫。

  侯龍濤發現女人的眼神中除了堅定的意志和對自己的厭惡外,還蘊含著一種很奇怪的感情,說是感激,卻又不像,很複雜,根本無法解讀。

  馮雲在四天前就已經知道這個男人不是個一捅就破的草包,卻沒料到他能堅持這麼久,本以為最多不過三小時,自己就能勝出,可現在自己已進入了機械狀態,還是看不出他有不支的跡象。

  當年馮雲當兵的時候,也就最多拔過六個小時,想不到幾年後又有了測試自己極限的機會,而且還是在有人挑戰的情況下,相信會更促進自己的「發揮」的。

  太陽升到最高點,開始慢慢向西移動、低沉,不知不覺的就消失在大山的背後了。

  整整十二個小時,就算是接受過大閱兵訓練的人也會乍舌的,侯龍濤和馮雲都已經開始打晃兒了,眼前一陣兒一陣兒的發黑,他們就像被雨淋過一樣,全身都濕透了,他們早已過了自己的極限,都在等待著對方先倒下,但這已不是他們的意志可以左右的了,誰都有可能成為失敗者。

  涼颼颼的山風吹過,身上的汗干了,就如同置身於冰窖中一樣,侯龍濤閉著眼睛,控制不住的哆嗦了起來,他牙齒互相擊打的聲音在寂靜的操場上是那麼清晰,他搖擺的幅度越來越大,「咕咚」一聲栽了下去。

  馮雲只不過多站了三秒鐘,一下兒跪倒在地,開始「哇哇」的嘔吐,可因為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吐出來的只有酸水兒而已,好像懷孕了似的。

  侯龍濤仰面躺在地上,他想大聲的叫,卻連發音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大張著嘴拚命吸氣,不酸也不疼,根本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快死了。

  馮雲吐了一陣,身子一歪,也趴在了地上,她一動也不想動,最好能就在這兒睡了,再也不起來也無所謂。

  十幾分鐘之後,侯龍濤的體力就有所恢復,他吃力的站了起來,走到女人的身前,不輕不重的在她屁股上踢了一腳,「我輸了,回去吧。」

  「滾開…」馮雲極其虛弱的罵了一句,她緊閉著眼睛,面色灰白,雖然明知道這樣下去不死也得大病一場,可就是沒有力氣站起來,要讓她出聲兒求助,那還不如死了呢,她更是驚訝於男人的恢復能力。

  「哼,死要面子活受罪。」侯龍濤彎腰一手抓住了女人的領口兒,一手抓住她的皮帶,一下兒把她扛在了肩膀上,蹣跚著向招待所走去。

  「放開我,放我下來。」馮雲是又羞又怒,可全身的骨頭都已經軟了,除了動動嘴皮子,拿不出任何實際行動來反抗。

  一進屋,侯龍濤把「貨物」扔在床上後,就再也提不起力量走回自己的房間了,乾脆就往女人身邊一栽,拉上被子就睡。

  馮雲在路上就已經睡著了,要不然她死也不會「與敵共眠」的…

  十一個小時之後,侯龍濤終於醒了,雙腿上的肌肉還是酸痛難忍,簡直比做幾個鐘頭的愛要累一萬倍,不大的屋子裡充滿的酸臭的汗味兒,自己聞著都皺眉頭。

  男人扭頭一看,馮雲還在夢鄉之中,他下了床,先去自己的房間抽了根兒煙,他已經輸了兩場,第三場決不能再輸。

  侯龍濤回到馮雲的屋裡,用力在床上踢了兩腳,他已經知道這個女人實在是不簡單,那股堅韌不拔的毅力比她本身更讓人畏懼,賭注實在是太大,也顧不得什麼公平競爭了,決不能讓她任意把精神養足,「起床了!裝死嗎!?」

  「嗯…」女人痛苦的睜開眼睛,「你吵什麼!?」

  「起床吃飯!真他媽臭死了,你洗個澡,然後咱們就出發,除非你想認輸了?」

  「做夢!」馮雲很吃力的坐了起來,「滾出去,一小時之後在大院兒門口兒等我。」

  男人出去之後,馮雲在床邊兒坐了好幾分鐘才站起來,可立刻就是一陣眩暈,撐著旁邊兒的桌子才算勉強站穩。

  侯龍濤離開後又耍了一個小心眼兒,他讓女人去洗澡,自己卻只是把身上擦了擦,洗澡會使肌肉放鬆,這在高強度的運動之前是很不明智的,他現在負擔不起放過任何一個能幫助自己獲勝的微小機會。

  兩人在院兒門口兒碰頭的時候,馮雲除了臉色有點兒偏紅外,沒有其它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

  洪連長和董指導員也來了,還帶來了兩個軍用背包兒,「小馮,你知道的,槍支是嚴格監管的,萬一有什麼差錯,很麻煩的,只能給你們帶刀了。」

  「沒問題。」

  「給你們準備了兩個對講機,有什麼情況隨時跟我們聯絡。」

  「我會的。」

  「小馮,我勸你們還是再考慮一下吧,這裡離寬甸自然保護區太近了,萬一走錯了,會出危險的。」

  「有什麼關係?保護區我去過多少次了。再說還有地圖,你不會連地圖都不會看吧?」馮雲瞟了一眼侯龍濤。

  「哼。」侯龍濤都懶得回答女人了。

  「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前一段時間在保護區發現了狼的蹤跡。」

  「狼?那種吃人的?」侯龍濤吃了一驚,「開玩笑吧?」

  「認輸吧。」

  「切,你細皮嫩肉的,要吃也先吃你。」

  「你們是一定要上山嗎?」

  「對。」一對兒男女是異口同聲回答的,他們可不是不心虛,只是不願在對方面前服軟兒。

  「時間還是比較充裕的,一定要在天黑之前下山。」

  「知道了。走吧。」馮雲朝侯龍濤一揮手,率先向上山的小路跑去。

  看著兩個人消失在山口的轉角處,洪連長不無擔心的問董指導員:「要不要派人跟著他們?那個女的要是出了事兒,咱們可就有麻煩了。」

  「你以為我想當第二個彭德懷嗎?我一早已經派人上山了,如果需要,會在沿途救援的。」

  侯龍濤追上了女人,他們起始的速度並不快,五十公里的山路,是一定要保存體力的,「我就這麼跟著她,等最後五十米的時候再超,他瞬間的爆發力不可能比我強。」

  「一上一下差不多是二十五公里,那邊的山腳下是個村子,等你去了,如果覺得不可能在天黑前再回來,就住在那兒。」馮雲簡單的交代了兩句,就不再說話了,雖然才剛剛開始,但她的腳步看起來已經有點兒沉重了。

  頭幾公里的山道還算平緩,可越往上就越陡峭,而且說是有路,其實也只是人走多了踩出來的,兩人餓了就啃一口壓縮餅乾,渴了就喝口水壺裡的涼水。

  馮雲前進的速度早就放慢了,雖然用的還是跑步的動作,可比走也快不了多少。

  侯龍濤也累,但從運動量上判斷,怎麼也得到回程過半的時候,自己才會出現極限反應,估計現在要把女人甩下可以說是是易如反掌,可她就算是沒睡夠、洗了個澡,也不應該和自己有這麼大的差距,「怎麼了?想認輸就直說,也省得費勁了。」

  「沒人非要你跟著我,你有能耐你就先走。」馮雲嘴裡這麼說,腳下的步伐還是加快了。

  「哼。」侯龍濤懷疑女人是有什麼花活兒,畢竟自己對這裡的地形不熟悉,實際上從一開始就吃著虧呢,跟著她是最好的策略,絕不能逞一時之勇。

  快到山頂的時候,路變寬了,可以同時容納四、五個人並行,但是地勢卻也險峻了不少,有一段路的右邊就坡度很大的石崖。

  侯龍濤邊跑邊探頭看了一眼,得有幾十米深,下面是樹林,他放慢了速度,把背包兒摘了下來,掏出水壺。

  就這麼一點兒功夫,馮雲已經超出了三、四米,但她卻不是順著直線跑的,本來她是在男人的左邊,因為他落後了,女人就像失去了參照物,開始往右偏,她的動作有點兒滑稽,身子還是衝著正面,但雙腿就跟不是她自己的一樣,跑出一條曲線,奔著崖邊就去了。

  「你幹什麼!?」侯龍濤剛往肚子裡灌了兩口水,就從眼角兒看到了女人身處險境的情況,這一刻,他腦子裡沒有任何的私人恩怨,把背包兒一扔,兩步衝到跟前,探出了胳膊。

  馮雲的身體已經有了下墜的趨勢,雖然男人抓住了她的手腕兒,但卻承受不住她身體的重量。

  電光火石之間,兩人的眼神相會了,侯龍濤第一次在這個女人的眼中看到了恐懼、無助,如果現在鬆手,自己當能脫離險境,但他的手卻攥的更緊了…

  千里之外的北京城,西單時代廣場南側有一家叫「牛車水」的飯館兒,文龍正在裡面等人。

  身穿一身警服的玉倩帶著一陣香風就進來了,她在文龍的對面兒坐下,一抱胳膊,「找我有什麼事兒啊?」

  「謝謝你同意出來見我。」

  「有話就說。」

  「你也沒吃呢吧?先點菜吧。」

  「用不著,」玉倩的樣子有點兒不耐煩,「我還有事兒呢,快說吧。」

  「我還以為咱們是朋友呢。」

  「哼。」玉倩沒回答,只是把菜譜兒抓了過來,「你請啊?」

  「呵呵,當然是我請了。」

  「是要跟你我說你四哥的事兒吧?」

  「肯定是啊,我還能叫你四嫂嗎?」

  「不是他讓你來探我口風的吧?」

  「不是不是。」

  「還是別叫四嫂了,我又無名無份的,我現在可是自由身,讓別人聽見你那麼叫,豈不是要把想追我的好男人都嚇走了。」玉倩確實希望這些話能傳到侯龍濤耳朵裡。

  「你別這麼說,你要是跟別的男人睡了,然後再想跟我四哥好,根據我的瞭解,他說什麼也不會再要你的了。」

  「什麼意思啊?他的那些賤貨全是…全是那個啊?」

  「那個什麼?處女?」

  「嗯。」

  「當然不是了,可你還愛我四哥啊,你愛他,又和別的男人,他把忠誠看得很重的。」

  「開玩笑吧?他還說愛我呢,他對我的忠誠在哪兒呢?」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了。」

  「什麼區別,分明就是大男子主義。」

  「你不能否認,現在還是一個准男性氏族社會。」

  「你們倆是不是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怎麼連說話的腔調兒都一樣啊?」

  「行,咱們別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言歸正傳吧,你老這麼攪和『東星』的生意也不是回兒事兒啊,我四哥都快鬱悶死了,再說『東星』也有我的一份兒啊。」

  「鬱悶死了是有多鬱悶啊?」玉倩可不在乎文龍的利益是不是和「東星」掛鉤兒。

  「一天到晚唉聲歎氣、愁眉苦臉的,不過也有一部分是因為不能和你在一起。」文龍把侯龍濤交代的話都說了,原來那天侯龍濤被馮潔的話提醒了,不能讓玉倩感到對自己的制裁沒有作用,為了避免她走極端,就要文龍來演這麼一出兒,而且他讓文龍來,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哼,他不滿足我的要求,就別想有安生日子過,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也就只能這樣兒了。」玉倩無能為力的聳了聳肩…

  侯龍濤右手抓著馮雲的手腕兒,身體被她帶的往前一栽,兩人驚叫著從山崖上摔了下來。

  在翻滾的過程中,男人一直試圖用左手扒住突出的山石,或是揪住樹枝雜草,雖然沒有成功,但至少是減緩了滾動的速度,直到摔進了樹林裡。

  「啊…」侯龍濤在地上躺了半天,估計身上起碼得被劃了幾十個口子,他活動了活動脖子和胳膊腿兒,好像沒傷到骨頭,便試著站了起來,他來不及查看周圍的情況,先得瞧瞧馮雲傷的重不重,「你他媽抽什麼瘋!?」

  女人是側身趴在地上的,侯龍濤把她向自己這邊一翻,才發現她閉著眼睛,臉色通紅,嘴唇兒卻發白,手也很涼,呼吸很急促,趕忙一摸她的額頭,非常燙,顯然是在發高燒。

  「喂,喂,」侯龍濤抱住女人的肩膀,在她臉上拍了兩下兒,「你沒事兒吧?」

  「嗯…」馮雲困難的睜開眼睛,突然發現自己是被男人抱在懷裡的,驚怒的一推他的胸口,把他推倒在地,自己也滾了出去,「你幹什麼!?」她試圖站起來,可一用力,腳腕兒上就是一疼,大概是扭到了,而且還頭暈的厲害,又一屁股坐了下去,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你媽的!你丫還挺有勁兒的啊!?」侯龍濤真是火氣上頭了,別的都不說了,連個謝謝都沒有,他氣哼哼的爬起來,走到剛才摔下來的地方,眼鏡兒是找不著了,往上看了看,中間有一段五、六米的岩石是直上直下的,看來想要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

  馮雲扶著一棵樹慢慢的站了起來,看見坐在土坡兒上的男人正把嘴裡的煙點燃,「這裡是山林,嚴禁煙火。」

  「我肏,哈哈,」侯龍濤笑了起來,猛的竄到女人的面前,表情變得惡狠狠的,「你他媽也知道這裡是山林啊?生了病就別他媽往這兒跑,現在怎麼辦?嗯?偵察兵!」

  「我…我又沒要你拉我。」馮雲看樣子真的很虛弱,完全沒有平時的英武之氣,儼然一個病遢遢的弱女子。

  「好!真讓我對你有了新的一層認識。」侯龍濤扔下女人,走到她的背包兒前,伸手進去掏對講機,結果拿出來的卻是兩段兒的,八成兒是剛才在石頭上磕的,「肏你媽!這回可好玩兒了。」

  「撲通」,馮雲跪在了地上,右臂枕著腦門兒,貼在樹幹上,右手軟綿綿的垂著。

  侯龍濤把水壺拿了過去,給女人餵了幾口,「你病得這麼嚴重,不能在這兒耗著的,三面環山,咱們只能往前走了。」他說著就把背包兒掛在了胸前,往馮雲身前一蹲。

  「幹什麼?」

  「你說幹什麼?」

  「不用你管我,要走你自己走吧。」

  「你想死在這兒啊?都到這種地步了,還逞什麼強啊?你是要我背你,還是要我像抱小媳婦兒那樣兒的抱你啊?」

  「你敢?」

  「你還有力氣反抗嗎?」

  「唉…」馮玉伸出雙臂搭住了男人的肩膀,上身趴到了他的後背上。

  無論侯龍濤再怎麼足智多謀、聰明伶俐,畢竟是個「城裡人」,對於叢林是毫無瞭解的,他犯了一個大錯兒,沒有順著峭壁的邊緣走,而是背著女人徑直進了林子。

  馮雲本來應該是個明白人的,可她已經被燒糊塗了,往男人身上一趴,就只顧著閉上眼養神了。

  也不清楚到底走了有多長時間,侯龍濤的腿都軟了,氣喘的比牛還重,卻又走到了一扇峭壁附近,八成兒中間拐了彎兒自己都不知道。

  山區的天說變就變,一陣烏雲上來遮住了太陽,加上樹林裡本來就光線不好,大概剛過五點就已經黑的差不多了。

  「那兒有個山洞,呼呼,裡面會不會有熊啊?」在上了一個小山坡兒之後,侯龍濤看到不遠的石壁上有一個很大的凹陷,顯然是個洞穴。

  「不知道。」馮雲在男人的身上歇了這麼長時間,雖然還是很虛弱,但說話一點兒不成問題。

  侯龍濤把女人放了下來,往山洞那邊扔了好幾塊兒石頭,見沒有任何動靜,他又把軍刀取了出來,小心翼翼的移動了過去,他知道裡面要真是有熊一類的東西,自己八成兒就交代了,可實在是太累了,也許死了更舒服呢。

  進入山洞裡,除了有一點兒潮濕的氣味兒,並沒有動物的腥臊之氣,想必是尚「無人入住」,他把手裡的Zippo打著了,四下學昧了一陣,雖然洞口兒不大,裡面居然有小二十米深,十幾米高,十幾米寬,在最裡面有一個三米見方、離地五米左右的懸空兒石台,洞壁還挺光滑的。

  侯龍濤回到外面,把馮雲扶了進來,幫她靠著洞壁坐下,然後把自己的上衣脫了下來,蓋在她身上,就算只是薄薄的一層,好過沒有吧,然後他就跑出去,一趟一趟的往洞裡搬運樹枝和乾草。

  馮雲明白男人在幹什麼,看著那一頭的汗水、赤裸上身上的好幾條剛剛凝固的傷口、繃緊的肌肉,她突然發覺這個小子倒也不是一無是處。

  傾盆的大雨終於下了出來,很快就把外面地上的樹枝打濕了,侯龍濤又收集了一些才回到洞裡。

  「沒有我的話,你現在大概已經走出去了…」馮雲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把頭扭開了,「謝…謝謝。」

  「不用謝我,」侯龍濤看也不看女人,語氣也很冷漠,他用石頭在地上圍成了一個圓圈兒,在裡面生起了火,「我不是出於什麼好心,更不是因為跟你什麼交情,你要是掛了,你們家人肯定會賴在我頭上的,我還活不活了?」

  「哼,你想的還挺明白的。」

  「你閉嘴吧,省點兒力氣。」侯龍濤從自己的褲腿兒上撕下來一條兒布,用雨水浸濕,放在了女人的腦門兒上。

  烤著火,蓋著衣服,馮雲的身體還是在輕微的發抖。

  侯龍濤看了她一眼,「你挺住了,我的小命兒也在你手裡攥著呢,咱們八成兒得在這兒待一夜。」

  「他們會出來找咱們的。」

  「但願吧。」侯龍濤把地圖和指南針掏了出來,剛才在樹林裡他就看過好幾遍了,只可惜他看不懂軍用地圖,女人又一直是昏昏沉沉的,也沒法問她,現在總算有機會了,「你看看,咱們怎麼才能走出去啊?」

  馮雲隨意的看了一眼,「咱們現在應該是在這個有標記的山洞裡,已經進了寬甸自然保護區了,再向東六公里就能走出這個山谷,很快就可以碰到村莊了。」

  自此之後,兩個人也沒什麼話好說了,又無事可做,加上疲勞過度,就都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嗷嗚…」,一聲淒厲的狼嚎聲在遠處響了起來,迴盪在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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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者話:我去軍訓的那個連隊,到了吃飯的時候,除了軍訓的學生排隊,當兵的都是散著去。當時晚上不讓睡覺,拉出去跑圈兒,然後又站了兩個半小時的軍姿,從那以後就發誓說什麼也不當兵,但在同時又對軍人在某種程度上多了些尊重。

  選寬甸就是因為我確定那裡有狼,其它的地方說不定也有,可我不能肯定,聽說北京的郊區也出現了狼,但還是選了最保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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