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臉去,從地上拾起華麗的馬來民族服裝沙龍。「我認為弓法在結尾時應該深沉些,舒緩些。」
她不急不忙地裹上那絢麗的沙籠,在肩膀上打了個結。「演奏時的顫音應當是慢而狹窄,而不是像你所表現的那樣疾而寬闊,它應似天鵝絨般光滑柔和。」
他仍然一言不發。
她向更遠處移動,停在她曾經想砸碎的玻璃鳥前,她用剛剛刺探過她陰部的食指,觸摸它的嘴唇,撫弄著它彎起的玻璃翅膀。她的手指上還殘存著她的愛液,足以把她的形象銘刻在閃閃發光的玻璃表面上。有那麼一會兒她欣賞著被她塗抹上去的痕跡。
「當然,這全取決於你是如何看待泛音和旋律的,」
她繼續說道,「如果我指出來,你要原諒我,你的弓法有點太露,太直白,你要表現的音樂的主題反倒不明確,好像被限制住了。事實上,有點太莽撞了。」
她轉過頭來面對著他。他還是像石頭一樣站著一動不動,戴著黑手套的手緊握在身邊。
「對,你是瞭解的,甚至在最複雜的樂章裡,你的觀點;音樂的主題也是很清晰的。」
她讀不懂他,不能確定是否觸到了他的痛處。他的眼睛沒有任何表情。怒火又燃起來。
「當然,你曾經在火車上創作出雙重輪唱,」
她尖刻地說道。她沒有去想為什麼要說這句話,只知道,它可以刺痛他,她很高興地看到他臉上的肌肉在抖動,很顯然,他被觸動了。
「我餓了……」
他看也沒看她,就飛快地出了房門。
午飯已準備在陽台上了,非常豐盛,冷肉、沙拉、奶酪和水果擺滿了一桌子,還有數瓶在陽光下閃爍的礦泉水和當地產的白酒。沒有全套的餐具,但是在桌子的四邊,有為四個人準備的玻璃杯,碟子和刀叉,緊靠著冷酒的陶器。
弗蘭卡用墨鏡遮住眼睛,抬頭望著太陽。現在肯定已過了兩點鐘,快到三點了。她摸著橢圓形大淺盤的邊緣,盤子冰涼的,裡面的菜很鮮嫩。
「她是如何知道的?」
她好奇地問,雖然她在米卡面前仍能保持鎮定和自信,但是她意識到她已按捺不住自己的渴望,她有些暈眩,身體開始微微震顫,她尋找著合適的話題,來掩飾自己。
「誰?什麼?」
米卡已坐在桌邊,往兩個玻璃杯裡倒濃濃的澄黃色的酒。
「你的管家……麥迪,那是她的名字嗎?」
「是的,」
米卡說。她失神地注視著他,著迷於他優雅閒適的動作,他倒完酒,接著又伸手拿過一瓶礦泉水。他舉止得體大方,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更沒有一個多餘的音節,他靈巧地倒著閃光的礦泉水,好像是彈奏著巴赫最難的一曲樂章。
「她是怎麼知道你的想法,你的要求的……」
她的聲音逐漸低下去,她看見他不解地盯著她,「你並沒有吩咐麥迪準備飯菜,可是她怎麼會知道你的心思呢?」
「噢,原來是這個,」
他漫不經心地掃視了一下桌子,「麥迪已習慣了我們的生活方式。」
菜餚相當精緻,色香味俱全,撩人食慾,讓人垂涎欲滴,即使是最挑剔的品嚐家也會滿意的。
「塞雷娜和馬克斯同我們一道吃嗎?」
她問道,瞥了一眼另外兩副沒動用的杯盤,她還是很好奇,同時也想打破難耐的沉默。
「塞雷娜和我從不循規蹈矩,」
他說著,塞雷娜的名字讓他的心裡升起一陣愛憐。
弗蘭卡妒火中燒,她不能容忍米卡如此親密地說著塞雷娜的名字。她想起了塞雷娜跪在她的兩腿之間,輕柔地扯著她捲曲的陰毛,她想起了塞雷娜在游泳池邊,給她撫平頭髮,還有塞雷娜在她身上塗抹油膏,她琥珀色的眼睛火辣辣的,充滿了挑逗。
「她美貌絕倫,」
弗蘭卡自言自語。
「是的」他夾了個牡蠣,從殼裡吸出肉,小心咀嚼著,不發出一點聲響。
她再一次被他優雅的動作吸引住。
「她與眾不同,美麗漂亮,」
他又加了一句,伸手去拿酒。
他最後鬆弛下來。「你們……」
她猶豫著,尋找合適的話,「你們在一起有很長時間吧。」
她的話既像是敘述,又像是提問。
「是的。」
她沮喪地拿了個牡蠣,滋溜滋溜地吸著,她不在乎吃相不雅。
「還會永遠下去,真的。」
他補充了一句,他向遠處看去,看到了過去的時光。
她是能打動他的,不需要矯揉造作。但是,她知道她問的那個問題可能不太恰當,答案也許是她不願聽的。在工作室裡,她只要再多一些時間,就能動搖他,讓他不能自持,她確信這一點。
米卡倒了更多的酒,向後仰著,仔細察看著玻璃杯中琥珀色的液體。遠不如塞雷娜眼睛,他想,她眼睛的顏色要更深,更有光澤。
永遠。
他和塞雷娜早就在一起了,共同打發不可名狀的痛苦光陰。在這個充滿敵意的世界裡,他們互相廝守,可稍稍忘卻種種的不快和失望。
他們一起埋葬了過去那段辛酸的日子,是那樣快,那樣徹底,那樣不可挽回。當現在回首過去,依然感到很新鮮,甚至有點陌生。他忍不住想起最初印象中的她,想起她的有點沙啞的大笑,想起那首叫《吻》的曲子。他好像能看見她,骨瘦如柴,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眼睛大似圓盤,她在孤兒院附設的冰冷的教堂裡,蜷縮在風琴後面,大笑著。
她大笑,也許是因為那美妙的琴音讓她興奮,也許是因為他們互相發現對方,都是暫時逃避了難以忍受的枯燥死板的封閉式生活。而欣享那短暫的愉悅的一刻。
那時他是米切爾,她是莎莉,沒有姓,沒有家庭,沒有身份,也沒有母親,他們是一對可憐的孤兒。
這就是弗蘭卡的話之所以打動他的原因,因為她提到了母親和愛人?出生地,墳墓,虛統,最初的印象。
他們給自己鼓勵,雙雙逃到了倫敦,在那裡,他們有了新的身份,他成了米卡,她成了塞雷娜。他們把全部身心投人忠愛的藝術上—音樂。這也是他們出逃的唯一的原因,唯一的希望。他們最終發現了打開他心靈的鑰匙,那也是音樂。
維瓦第的《四季》不可思議的才氣一下子就吸引了評論家們的注意,他得到了應有的好評。好奇心被喚起,他知道在他下一次的演出中,他們會像鯊魚一樣暢遊,他想知道他能不能再創造出奇跡,如果不行的話,那就準備埋頭於現有的成績。
排練進行得不錯,和其他演出者的水準不相上下。但是小提琴在他的手中仍然只是個沒有任何感情的無生命的小提琴,它不能從木頭變成春天一樣嬌嫩、熱情的年輕姑娘的胴體,他僵硬地站在舞台上,不能無拘無束,放縱自己的激情,他不能抓住那美麗的身體,不能自由自在地闖入那開滿鮮花,沐浴著陽光的田園,把她的身體按在那濕潤的泥土上,極其亢奮地將他的種子,將他的精髓播撒在大自然裡,播撒在音樂裡。
塞雷娜知道這一切。
當他回到家的時候有點醉意醺醺,難以忍受的失望折磨著他。他發現他們共住的公寓變成了鮮花編織成的奇幻世界,水仙、紫羅蘭這些春天裡的花滿屋皆是,像是花的海洋,背景音樂放著維瓦第的曲子。屋子裡有兩個女孩,年輕漂亮,身材苗條,一頭金色的長髮飄逸在腦後,她們分別穿著藍色的和綠色的衣服,這讓他想到了「春天」和「夏天」,女孩向他打著招呼。
他無言地任她們把他領進神幻的花境,他閉著眼睛,讓音樂流過自己的全身。他感到她們如花瓣似柔軟的手,梳理著他的頭髮,輕輕滑過他的肩膀,解開他的恤衫、讓它慢慢滑下他的身體。
她們嬌嫩清新可愛,散發出濃濃的香氣、沁人心脾,令人心醉,好像是剛剛成熟的水果。音樂似乎能夠觸摸到,她們在一塊慢慢地搖晃,鬆鬆地摟抱著,輕輕地吻著,像姐妹倆似的,和著音樂的旋津。
「夏天」引領著「春天」,吻著她的面頰,她的眉毛,還有她的脖子和喉嚨。
他凝視著她們,出神地望著她們扭在一塊的胭體,她們互相用舌頭,用手在對方身上摸索著、探弄著,雖然她們沒有可刺進對方身體的東西,但她們可彼此吸吮奶頭,舔撥陰蒂,讓陰唇膨脹。他著了迷,又湊近一些看,他感覺到小提琴的琴聲像那兩個女孩的身體一樣顫動著,泛起陣陣漣漪。
「春天『,向」夏天「跪著,虔誠地把花苞放在她溫暖的陰唇上,輕柔地吮吸著她的汁液。
最後她們分開盤在一起的身體,微笑著向他伸出雙臂,他已經不能自持,早就動心了。他立刻感到他的那東西又硬又粗,雄風大振,渴望著加人到她們的二重奏中去。但是她們把他放倒在地上,擁抱著他,摟著他,讓他迷失在她們顫動的乳房、嘴巴和舌頭裡。她們輕柔地舔著他,就同她們剛才彼此舔弄一樣。被她們暖和的胭體包裹著,他的男根,硬邦邦的。她們需要它,共同享有它。
「春天」騎在他的身上,像波浪似地搖晃著,「夏天」蹲伏在他的兩腿之間,舔著他的陰囊,用手指擦弄他的肛門。
他從來沒有如此清晰地聽到維瓦第的曲子。他興奮地衝刺,蓄積在體內的精液噴瀉而出,一齊射在「春天」的身體裡。他突然很想拉奏那首曲子。
那天晚上,塞雷娜沒有回來。
第二天早上,他發現房間又恢復到原來的狀態,沒有絲毫夢幻花境的痕跡。
開音樂會的那晚,他演奏得妙極了,奇幻般的,帶有神秘的韻味,評論家驚訝地張大了嘴,像是尋找著音樂的極致。
次日他出門為塞雷娜買了條金項鏈,花了很多很多的錢,幾乎超出了他們的承受力。
弗蘭卡在桌子對面注視著他,看見他的嘴角掛著隱隱約約的微笑,他用手指撫摸著繪有複雜圖案的檯布。陽光照射在他的頭髮上,閃出點點金光。
如何把他從沉默中喚醒,讓他的注意力再回到她的身上?
「你有沒有定出音樂的大致框架?」
她試探著問,伸手去夾蔬菜沙拉,一塊蕃茄從菜夾上滑落下來,掉在她的酒杯旁,「很顯然……它是協奏曲,管絃樂曲,還是其他什麼?」
他很隨便地回答她:「六個樂章,六個同樣強烈的高潮。」
「時間長度是不是同《吻》一樣?」
她驚訝地問。
「是的。」
「那差不多有一小時長,」
她很快地計算出來,「是不是太長了,你覺得呢?」
「不。」
她的手緊推著玻璃酒杯,正在這時候,馬克斯出現在別墅拱形的門廊裡。
「米卡,弗蘭卡,原來你們在這。我一個上午都在往倫敦打電話,」
他解釋著,坐在椅子上,「我正餓著呢,這桌菜看上去很不錯。塞雷娜在哪?」
米卡看上去正沉思著,他為馬克斯倒了杯酒,遞給他一隻碟子。還是弗蘭卡打破了沉默,「我……我們……我沒有看到她,」
她說著,用眼角睨了一眼米卡,「我們一直在工作,幾乎沒停下來過。」
「工作?」
馬克斯重複了一句,喝了口酒,他的語調顯然很興奮,很輕鬆,「你已經為她找到合適的曲子了,米卡?」
「是的。」
「但願不是巴赫,」
馬克斯說,腦子已轉向了今後的市場和利潤。「或者是帕格尼尼。聽說有一個日本人和EMI簽約,他們計劃九月份向外界發佈消息,還有些情況不太清楚,比如他叫什麼名字?」
弗蘭卡印象中有這麼一個日本人,帕爾曼在卡耐基音樂廳首次露相時,曾演奏過他的下升小調協奏曲,後來他錄製了他的第一和第二小提琴協奏曲……
馬克斯諒必不會像他聽上去的那樣愚鈍吧?
「我們需要與眾不同的東西,需要能夠佔領市場的東西,而且是男性市場,」
他加了一句,想起了他在倫敦和薩莉的密談。
「馬克斯,」
米卡的聲音冰冷。
「能激起人性慾的東西,」
馬克斯繼續說道,沒有留心米卡的語氣,「能讓人衝動的東西……」
「馬克斯,」
米卡說話的語氣冷得能凍住馬克斯奔放的熱情,「我們正在不斷獲得進展,我己經找到了主題和……」
他停頓了一會兒,「弗蘭卡演奏某種可以喚起人情緒的藝術效果。把音樂交給我,你大可放心,」
他又補充了一句,他的眼睛流露一絲調皮的神色,「它會滿足你開拓市場的要求的。」
「太好了!」
馬克斯熱情高漲,大口喝著酒,「不過,你得給我一些時間,米卡我要讓公司知道,以便我們能預訂工作室,開始大規模開展宣傳攻勢。我知道卡耐基音樂廳已全部預訂滿了。」
「欲速則不達,馬克斯,」
米卡警告道,嘴角上掛著不自然的微笑。
「你說什麼?」
「悠著點,這是羅馬皇帝奧古斯都說過的一句名言。」
「是的,不錯,但她從未同唱片公司打過交道。」
她等待著,等待著情慾迸發的那一瞬,他正徜徉在快感的邊緣,熾熱的欲流衝擊著她,讓她心神蕩漾。她感到他的手指在她粉紅色性器的褶皺裡探入,他的手指已除去了貂皮手套,粗粗的,冰涼的,他觸摸著她,像是塊燃燒的冰,使她有一種火熱,狂亂的感覺。
一股刺鼻的味道鑽進她的鼻子,她隱約意識到這是含有化學物質的油膏的味道,它能刺激人的身體,增強性慾,它不能濫用,只需一點就能讓人受不了,控制不住自己。但是他厚厚地塗了一層又一層,把它揉搓進她嬌小的陰唇和陰道人口處。
她的陰唇充血,顫動著,她的身體似乎要被銷魂的熱流融化。她膨脹著,像是要脹開,那身體最穩秘處越來越開展,劇烈地跳動著。
隨著他手指的移動,整個世界彷彿都收縮了,狂奔不羈的欲流吞噬著她的性器,她變得瘋狂,騷動不安,令人神弛的快感使她麻木,使她魂不守舍,她感覺到他的手指刺探著她的陰蒂,讓它鼓脹起來,沸騰起來,那個地方原是沉浸在冰涼的激流裡,讓她震顫不止,她的陰蒂、陰唇僵硬、充血,兩腿之間的孔穴濕潤了,貪婪地、熱切地渴望著強暴別人和被人強暴。
她拱起屁股,移動著想捕捉住他的手指,把它們塞進自己的體內,以安撫那躁動不安的孔洞,那裡需要強有力的壓迫,那裡需要更猛烈地刺激,她要釋放出久蓄的慾火,解開束縛她的慾望的情結。但是那手指又游離開,去尋找她的另一個更緊密的人口。
他完全佔有了她,讓她向自己全部開放,他在她身上探索著,挑動著她熾熱的情慾,他猛烈地向她身體深處刺著,戳著,然後又退出,讓殘留的慾火灼烤著她。她瘋狂地扭曲著身體,快感和失望交織著衝擊她,她不顧一切地要重新抓往那令她神顫的觸壓。
她兩腿之間像燃著了一團火,焦渴地,痛苦地期待著那堅硬的,有力的東西,它渴望著快速的,狂熱的,強烈的刺激。
她感覺到他的舌頭輕輕移向她滑潤的陰唇,非常非常地輕,幾乎沒有碰到她,這更讓她覺得難以忍受。她呻吟著,極度熱望著粗硬、狂野的東西擊打出她的快感,釋放出她的情慾,但是他的觸摸是那樣的躊躇,那樣的輕柔。
他長長地親吻了一下她的大腿內側,然後站起身來。
倫敦當私人熱線電話響起的時候,薩莉咒罵了一句。
五分鐘前,她剛吃完中飯回來,這才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杯從冰箱裡取出的蘋果汁和一隻黑色櫻桃奶酪。馬克斯今天上午和她打了幾個小時的電話,討論加拿大的商務情況,後來,又叫她電傳一份合約草案給在日內瓦的弗朗西絲卡。這事她半小時前就做完了,諒必不會有什麼錯誤吧?他們已經多次用過那份制式的合約了。
她不情願地伸出手去,拿起她身邊桌上的電話。
「DISC——O公司,我是薩莉。」
「薩莉。我是夏娃。獨守空閨的滋味如何?」
「無聊乏味,夏娃,」
薩莉反唇相譏,她被夏娃說話的語氣蟄了一下,「尼古拉怎麼樣,或許我該說他有沒有進步?」
「所有的事都很合我意,對我的胃口,」
夏娃答道,口裡帶有一絲淫蕩挑逗,「你為什麼不過來和我們一起呢?這裡有許多事我們可以聊聊、就在辦公室的外面。」
她以安撫的口吻補充說道。
薩莉歎了口氣。「夏娃,我這有不少事要處理,馬克斯與我通了一上午電話,談關於加拿大公司的事。那邊的形勢很不妙,他至少是這樣認為的。他想要瞭解詳細情況,我得連夜電傳過去。他還想討論你從美國帶來的報告,對你在多倫多的工作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順便說一下,你在那裡做得很不錯。」
我知道得比你清楚,夏娃心想,記起了在紐約與傑夫·布魯克斯的相遇。「謝謝你,薩莉,我盡力去做好罷了。」
「感謝上帝,我這裡有你全部的報告,」
薩莉繼續說道,「他看上去被美國的:卜場迷住了。」
「我想他對日內瓦的業務可能更著迷,」
夏娃刻薄地打斷她,「也許是因為塞雷娜的緣故。」
「是的,我也是這樣想的,」
薩莉慢慢地答道。
夏娃對塞雷娜的嘲弄從不手軟。「奇怪,他什麼也沒提,只是催促著把合約草案電傳給弗蘭卡。」
「噢,那麼說她被接納了?米卡呢,難道說他從封閉的狀態中走出來了嗎?」
「顯然是這樣的,」
薩莉說。
她問過米卡的情況,馬克斯提到卡耐基音樂廳,提到為小提琴獨奏而譜出的樂曲,還有他在年底前讓新人初次亮相的計劃。「米卡正在創作樂曲,」
她大聲說,「是為弗蘭卡譜寫的小提琴獨奏曲。」
「這麼說……事情進展得真快,」
夏娃好像是自言自語,「但是塞雷娜肯定在這件事上插了一手,你說是嗎?馬克斯先生關於他心愛的女士說了些什麼?」
「馬克斯什麼也沒講,真的。很奇怪,我想。」
「一點也不奇怪,」
夏娃很快地說,「想一想,他現在可能完全被她迷住了。她應該看出了弗蘭卡的潛力,能估計到這麼一個天資聰穎,美麗動人的女孩整天在別墅裡,會對米卡產生怎樣的影響。無疑她們已經在床上尋歡作樂了。我敢斷定馬克斯是不會拒絕這個要求的,」
她咯咯地笑著說。
薩莉痛苦地想著。夏娃所說的是多麼直率多麼明顯……雖然很殘酷,但句句是真話。她把自己變成馬克斯可以任意打發的性奴是多麼的荒唐可笑。她曾憧憬著自己能夠真正得到馬克斯,而不僅僅是為了性慾。但這只是一場夢,夏娃早就看穿了這一點。
「你在聽嗎,薩莉?」
夏娃問道。
「是的,是的,我在聽著。」
薩莉應道,竭力把思緒拿回來。
「好吧,聽我說,尼古拉的確很出色,比我想像得還好。我覺得你該見見他,來吧,加人到我們中間來。我保證你會滿意的。我們總是在一起幹,不對嗎?」
夏娃的聲音低了下去,柔柔的。
「是的,是的,我們一起幹,」
薩莉答道,她的身體因為夏娃的話而溫暖起來。
「事實上,非常不錯,花樣無窮,」
夏娃以誘哄的口吻說,「你就過來嗎,薩莉?」
薩莉的腦子裡閃現出撩人情慾的景象:在馬克斯的公寓,躺在那張碩大無朋的床上,頭上的天花板是整面的鏡子,從那可以看見夏娃,看見她自己,還有尼古拉。
「是的,」
她對著電話說:「薩莉還要等一下,得把手上的工作處理完,薩莉五點鐘去馬克斯的住處,薩莉喜歡聽尼古拉彈奏馬克斯的小型鋼琴。」
「別擔心,親愛的薩莉,他會在這兒的。」
夏娃說,小心地掩飾著得意的語氣,「他會彈任何你喜歡的曲子。」
日內瓦「他一直就是這樣嗎?」
弗蘭卡問道。
米卡突然離開了他們,沒有任何解釋,也沒有表示歉意。起先他還饒有興趣地聽著馬克斯講述一位長笛手的風流韻事,臉上甚至還流露出嘲弄的微笑,後來他便從椅子上站起來,一言不發地走進別墅裡了。
她和馬克斯交換了一下眼色,又開了一瓶酒,都竭力不去理會米卡的情緒。不過,她腦中仍牽掛著他,想知道他回到工作室去是創作樂曲還是僅僅沉思默想,她想知道他是否會拿她同塞雷娜比較,她很奇怪為什麼那些適用於所有人的人際交往的普通禮節對-他就用不上。
「是什麼樣?」
馬克斯問道。
「太,太粗暴無禮了。不,這詞不甚準確,」
她答道,搖了搖頭。「他不是退縮,迴避而更像是把你晾起來,就當你並不存在,他是不是總像這樣?還是自從意外事故發生後才如此的?」
馬克斯喝了口酒,小心思考著如何回答弗蘭卡的問題,他想起當他試探著問起米卡的手時,米卡臉色大變,怒形於色。「他從來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他慢慢答道,「不過是的,他確實變了許多,他現在比過去更冷摸,更孤僻。」
「你和他相識好多了,馬克斯,」
她說著,從沙籠裡伸出腿,讓它們暴露在陽光下,她覺得和馬克斯在一起很放鬆,無拘無束。除了性和性別之外,他們之間還有一種奇妙的親切關係在發展著,這是一種契約式的關係。
「或多或少有十年了,」
他說道,「那時我的事業剛剛起步,DISC——O公司才成立兩年,當時公司在巴黎。EMI和RCA都對米卡感興趣,而且都不惜代價拉他加盟他們的公司。」
他笑了一下說。
「但是最終他還是同你簽約了。」
她無法掩飾自己驚訝的語氣。
「是的,他和薩莉簽約了,」
回首過去,馬克斯仍然不敢相信他所冒的風險,他所付出的代價,那是一個巨大的天文數字。起先他準確拿出二十五萬美金與米卡簽訂終身合約,米卡當時沉思片刻後點頭同意了,但是不久他又打電話反悔。馬克斯不能失去這樣一位天才,為了DISC——O公司能夠很快開創出局面,達到事業的巔峰,他只好追加酬金。最後的協議,是雙倍於起初合約所談成的價錢。協議達成後,他既輕鬆又有點恐懼,他特地在馬克西姆飯店開了個舞會。
就是在那,他第一次遇見了塞雷娜。
「他是怎樣一個人?」
她問道。
「超乎尋常,無與倫比。」
馬克斯答道。
「我的意思是……」
「你知道普雷文是如何評價珀爾曼的嗎?」
他繼續說道,沒理睬她的話。「他說有許多優秀的小提琴手,其中有不少非常優秀的,但是真正傑出的僅僅是少數,而超乎尋常的天才聖手那就更微乎其微了,」
他笑著,喝了一大口酒,「那時他還沒見過米卡。」
「不過你是問我他是怎樣一個人,」
他在記憶中搜尋著,但頭腦裡全是塞雷娜的影子。他知道他的回答對弗蘭卡來說是相當重要的,她需要更多地瞭解那個男人,而不僅僅是小提琴手。但是這兩者之間又有多大區別呢?
「薩莉曾經聽塞雷娜說過他的故事,」
他終於開了腔:「米卡第一次聽到小提琴時,還非常小,也許只有三、四歲。他也想要一個,結果他們給他買了個玩具。這是不是一個老套的故事?珀爾曼和梅紐因也有同樣的經歷,珀爾曼把玩具扔到了床底下,而梅紐因則把它踩得粉碎,」
他停頓了一會兒,又喝了些酒。
「米卡,喂,米卡顯然是把它丟進了火裡,」
他最後說道。
他好像是和酒杯說話,她想。他搖晃著剩下的一點琥珀色液體,似乎是要在裡面尋找出一些答案。
當他又開口的時候,她很驚訝地聽他說道:「奇怪。我從未真正相信這個故事。」
六個樂章是不是真得太多了?米卡煩躁地想著,盯著眼前攤開的樂譜。它是不是太長了,太放縱了?……也許她是對的,該短些,該嚴整些?但這又需要重新回頭……她不假思索地否定它,也沒有考慮整個框架結構。
該死的女人!
他竭力去想塞雷娜,默念著她的名字,但這次不奏效,他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他閉上眼睛,試著去重新捕捉住那稍瞬即逝優美、動聽,如夢幻般的旋律,那讓人如醉如癡,狂妄迷離的曲調。
什麼也沒有。
四章,他有點惱火地打定了主意。他可以把它壓縮成四章,而音樂的主題,音樂的靈魂可以仍然保留。《吻》是不錯的,他聽任它自然發展,不去考慮她提出的什麼顫音。
那麼接著……手在絲綢衣服下探尋著,找到裸露的胴體,摸索著它的輪廓,它的肌理。他可以把還未寫成的第三樂章的主題與第二樂章的主題結合起來,使它更深沉,更隱晦撩撥人。綢服滑落到地卜,發出沙沙的聲響。黑色的花邊繫在美好的,富有生氣的肌膚上。善解人意的手指變幻莫測地游動著。
《擁抱》他的注意力又回來了。
他下意識地屈曲雙手,讓震顫的感覺穿過手指,完全是不知不覺的,機械的。
他聽到音樂開始響起來,緩慢騷動的情慾在皮膚L和琴弦上滑動,他們越靠越近,大腿貼著大腿,肚子貼著肚子,慾火愈燃愈旺。脊骨上掠過一陣銷魂的,令人激動的震顫,餘音蝕刻在他的腦海裡。白色的亞麻床單緩緩地掉在床角下,溫暖的裸露的身體相遇了,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中間部分還是模糊不清,晦澀難解。情慾在裸露著的身體上游動著,長長的,熱烈的吻親撫著滾燙的皮膚,肉棍變粗了,顫動著,它不願把自己變成樂曲的音節和琴弦。
他滿腹失望,把鉛筆摔在一邊,漫步走到窗前。
太陽正在落下去,閃光的紅色的圓球漸漸沉進厚厚的灰色的雲層裡。這是一輪不同尋常的惹人注目的落日,火焰似的,艷麗無比,幾乎像是熱帶的太陽,而不是他所熟悉的日內瓦的太陽。它懸在天際很久很久,似乎是瞪眼注視著米卡,最後它慢慢躲到雲彩的後面。
光線柔和晦暗了,天色開始陰沉模糊起來。他想一如果他要排練那段樂曲,一定要在這種幽暗迷離,沒有燭光的光線里拉奏,耐心地等待著黑夜的降臨。在這間屋子裡,他的小提琴裡在絲絨裡。她一定也是穿著絲綢衣服,象牙一樣滑爽的絲綢,長長的,像瀑布一樣,從喉部直拖到地。
衣服的後面綴著數百隻小巧的紐扣,在背部排成整齊的一串,隨著撥奏曲的旋律,他解開一粒粒紐扣,音樂的節奏加快了,他的手也狂動起來,背部已露出一線溫暖爽滑的肌膚,他迫不及待地扯開衣服,珍珠紐扣嘩啦啦散落一地。
長長的音節,琴弓輕輕地落在弦上,幾乎是躊躇地,他轉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著他,他把衣服從她的肩頭拉下,讓它滑落在大理石地面上。
是的,他想,他搓著他的手。這樣音樂聽上去就有味了。不過那麼……有一種狂放不羈、調皮淘氣的東西。它讓人隱隱聯想到放蕩騷情的煙花女子,顫音沉沉的,緩緩的。
黑色的胸衣裡著她柔潤的乳房,粉紅色的奶頭在胸衣下依稀可見,腰間圍著黑色的網紗,上面托住自嫩的豐滿的乳房,下面連接著曲線柔美的臀部。黑色的吊帶襪顯出乳酪似的修長的大腿,窄小的黑色絲帶覆住她的陰阜。黑自相間,對比鮮明。捲曲的火紅色的陰毛環繞在墨黑色的絲帶四周。
他興致勃勃地回到桌邊,幾乎沒有意識到弗蘭卡的形象已逐步改變了《塞雷娜之歌》的輪廓。
馬克斯獨自在玫瑰花園裡抽著雪茄,望著天空。
他和弗蘭卡剛才悠閒地吃著午餐,欣享著陽光,欣享著美酒,彼此愉悅著。她看上去很放鬆,無拘無束。
然而當她說起《吻》的時候,他還是能感覺在她的心底湧動著慾望的潛流。
他若有所思吸了口雪茄,利用薩莉電傳到別墅來的合約草案,他千方百計地吸引弗蘭卡進人DISC——O公司的運行軌道。這個合同的簽訂不同於常規,一般情況下,對於初進錄音棚的新手,不用討價還價,可盡量壓低他們的酬金,而弗蘭卡則和其他人不一樣,她已在這場商務談判中佔了上風。
但是當她聽馬克斯提出合作條件時,只是簡單地瀏覽了一下合約,合構上寫明簽約五年,只有百分之十的純收人。馬克斯很奇怪她居然欣然同意了,沒有任何異議。
她是不是因為想做米卡學生的願望太迫切,所以願意接受一切苛刻的條件?馬克斯覺得這個理由有點站不住。也許這裡面還有更多的奧妙。他能感到當她盤間他米卡的情況時,語調顯得很迫切,這不僅僅是對藝術大師的簡單崇拜。
也許塞雷娜在這裡面……
不。他很不情願地又把思緒從塞雷娜那兒拉了回來。
但是他的商業本能告訴他必須盡快與弗蘭卡把合約落實下來,就在今晚,在她深思熟慮之前。他馬上就給薩莉掛電話,趕在公司關門之前,他要她電傳兩份最後合約的文本,附上全部利潤的細節,這是最關鍵的。
那麼米卡,他的期望是什麼?他曾說過:「令人討厭的生意細節」,這話徘徊在他腦中,讓他不快。
他努力回想著與米卡的合約中的精確措詞。他可能是太聰明了,合約中詳細說明DISC——O公司擁有米卡的所有作品,包括他譜寫的曲子,公司為此付出一年五十萬美元的酬金。但是在過去的十八個月裡,公司一無所得!他一想起來就怒氣衝天—米卡沒有理由期望得到更多的東西。
他的思緒流動著,又轉到了複雜的北美市場上,把目標對準多倫多公司。夏娃的報告正如薩莉在電話裡所說的,已經相當精確了,但是仍不放心她的結論。最後一組數據和他所預想的不一致,他開始有點懷疑是不是哪裡出了差錯,或者至少是不準確。
雪茄差點燙著他的手指。他站起來,把煙蒂扔在盛開著玫瑰花的溫暖的泥地上。
花的芳香是那樣強烈,馥郁,甜蜜。他伸出手去撫弄石榴紅的葉子,每一片鮮艷的花瓣如天鵝絨般滑軟,他想起了塞雷娜甘美的陰唇。
昨晚在她離開他的床之前,他們又做了一次愛,慢慢的,柔柔的,和她在玫瑰花園裡粗暴的,狂熱的交歡成了鮮明的對比。在緩慢的爬上快感頂峰的節奏中,他猛烈地驅動她,就像他在玫瑰叢中一樣,他對自己有自信。
「我想單獨待一會兒,馬克斯,」
她冷冷地說著,披上白色的睡袍,像一個幽靈似的溜出了他的房間。他用肘支撐住身體,目送著她離去,心裡隱隱作痛,幾乎不能相信,他的那東西仍然硬邦邦的,濕濕的,沾著她的粘稠的體液。
他無法入睡,輾轉反側,迷糊中他在搜尋著她溫暖裸露的胴體,驚醒時卻發現只有他一人。他不能勇敢地面對她,因為他會脫口說出他痛苦的渴望,他的欲求,他怕她輕視他,憐憫他。她什麼也不欠他的,他恨恨地想著。她已佔有了他,得到了滿足現在讓她高興的是獨處一室,不被打擾。
他又點燃了一支雪茄,太陽正消逝在絨毛狀的灰色雲層後面。他能聽到從別墅裡傳來的隱隱約約的小提琴聲。
他想不理會它,但卻不能,他承認,「音樂很和諧悅耳」。這是個有利條件,真的,在這次交易中。
她肯定是睡著了,因為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鵝絨眼罩已經除去了。她讓鞭子掉下來,假裝睡著,小心使自己的呼吸深沉和均勻。她能感覺到他就在附近,她聞到一股濃烈的皮革製品的味道。
塞雷娜歪斜著頸,向他望去。他正站在走廊的盡頭,背對著她。穿了一身的黑衣服。這是米卡的顏色。黑色皮褲緊緊勒住肌肉發達的大腿,顯出鼓張的臀部。上身是件黑色的T恤,勾勒出寬闊有力的肩膀。他壯健的頭顱低垂著。
他看上去很陌生,很奇怪。當他轉過身來面對她時,她知道了是怎麼回事。他戴著一具面罩。黑色的頭罩幾乎遮住了整張臉,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
她認出了那副頭罩。這是她去紐約時買的,就在她買手銬的那個商店。現在那貂皮襯裡的手銬正扣住她的手腕和腳踝,束縛著她、當她想嘗試一下被捆綁的滋味,便套上了手銬,感受著痛苦的快樂。劇烈的疼痛與極度的興奮交織在一起,混合在一起。
這是一種經歷過的體驗,她曾自得其樂,著迷沉醉,直到她自己開始害怕恐懼起來。面罩、手銬、能量。
她記得很清楚,這個面罩具有不可思議的能量。
它遮住她的面貌,同時也就是以這種方式把她偽裝起來,甚至讓她自己和她的情人都認不出來。她曾感到有無窮的力量,似乎是得了欣快症。面罩下的她再也沒有個性的特徵。
它遠遠超出了性的範圍,找到了更深更遠更隱晦的領域。神秘、疼痛、快樂、能量。
恐懼是一把鑰匙。它能讓腎上腺素激增,能使神經末梢緊張,能放大感覺。熟練地運用它,可以混合快感與恐怖,體驗那令人銷魂的肉慾。
其實在內心深處她是很畏縮的,那些想法如同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的刀刃。
這些都是危險的遊戲。這些殘酷的血腥的遊戲只能在情人間進行,而且得事先規定好遊戲規則。否則的話,它就會失去控制,變得真正危險可怖。她正感到她逐漸失去控制,變得真正危險起來。戴著面罩。
他現在正向她走來,他飛快地使他的鞭子落下來。但就在她閉上眼睛的一剎那,她瞥見他厚實的,強壯如公牛般的脖子,她知道,那不是米卡,也不是馬克斯。
是瑟奇。是他戴著面具出現在她面前。
她得小心謹慎點了。她相信她能夠駕馭他,可以隨心所欲地操縱他,但是她不得不考慮這樣的事實;他發起情來像服了興奮劑似的狂躁兇猛,彷彿是消融在慾望的大漩渦裡……而且他正戴著頭罩。她的自信心有點動搖了,但也就是那麼一下子。
他跪在她的身旁,她能感覺到他的眼睛在注視著她的臉。她很快想好了應付的辦法。
她慢慢地,衰弱無力地蠕動著,好像是要醒來,喉嚨裡發出低低的聲響。他的手摸著她的臉頰,她睜開了眼睛。
他們靠得很近,那頭罩比她想像的還要令人膽寒,沒有表情的黑色的面孔,像是劊子手的臉,幾乎沒有人味。她的眼睛掃視著它,然後笑了笑,嘴唇紅紅的、暖暖的,有著迷人的曲線。
「早安,親愛的,」
她嚅嚅說道,盡量舒展被手銬銬住的四肢,「現在是早晨嗎?」
正如她所預料的,她的開場白讓他吃了一驚。
「不,」
他答道,聲音在面罩後發出,顯得低沉渾濁。
她又笑了一下,眼裡閃出更多的溫柔。她必須製造出一種共謀者的幻覺,變成他肉慾的同謀者。「我肯定是睡著了,」
她慢慢地說。
他點了點頭。
她發出低低的笑聲。「難怪……」
她沉思了一會兒,「它確實是很……壯觀、驚人。」
「它將會這樣,」
他糾正道,舉起手,露出把刀子,它很長,薄薄的鋒利的刀刃,刀柄稍稍彎曲。
她又開懷大笑,笑聲裡帶著點邪惡。在內心深處,她喜歡這種聲音的,她想讓這種笑聲聽上去自然些,沒有做作的味道。她的脊骨覺得一種冰涼的震顫,裸露的肉體對寒光晃晃的利刃有著本能的反應。
他把刀放在她的肚子上。
「感覺好極了,」
她說道,盡量使她的聲音和眼光火辣辣的。她的腦子很清楚。現在有兩個塞雷娜,一個是演員塞雷娜,另一個是旁觀者塞雷娜。旁觀者引導著演員。她不得不變換角色,以她的騷情控制住他。可是這樣做也是很艱難的。
她無從知曉他扭曲的慾望、心思和狂想,僅僅注意過他長長的陽具,靈巧的手和嘴巴。她用她的肉體不費吹灰之力地控制了它,讓他折服了她的慾望,隨心所欲利用他。她好像是女主人,而他則是她的奴僕。
「是的,」
他說著,把刀刃移到她的兩乳之間,平放著,刀尖正巧頂著右邊的乳房,冰涼的刀柄從乳峰間穿過,貼在她的肚子上。
她顫慄了一下,恐懼消退了一半,她很有野性地微笑著。
「它有點冷,」
她喃喃說道,帶著挑戰的目光。
「太冷了?」
他問道,把刀柄輕輕壓向她稍稍隆起的肚子。
做一個犧牲者,要順從和馴服,旁觀者塞雷娜建議道。但這是一個有意思的犧牲者,可以學到許多東西。
「太冷了,」
她應道,弓起背,以便那刺骨的鋼製刀柄能更緊地貼近她。
他安靜了。在緊身的黑色皮衣下面,她看得出,他有些魂不守舍了,他那玩藝漸漸勃起。要小心,塞雷娜,旁觀者說。他傷害你的念頭仍然讓他騷動不止。
「快樂和痛苦,」
她若有所思地大聲說道,「在身體上有痛苦的中心和快樂的中心,有時候它們發出的信號往往讓人迷惑。這就是為什麼有的人只能在痛苦中尋求歡樂,有的人僅僅只找到痛苦,」
塞雷娜,旁觀者警告道,要小心,「這需要嫻熟的技巧將兩者混合起來,使之熔化在一塊去求得最大限度的快感。」
「熔化,」
他重複道,手指觸摸著刀的把柄。
他想進入她的身體,她記得他所能給予她的性的刺激,不是那種極度的快感,但是她必須得允許他進入,一次或兩次。
是馬克斯讓你快樂起來的,旁觀者塞雷娜公正地提醒道。
「熔化,」
演員塞雷娜沒有異議,她用粉紅色的舌尖舔弄自己的上嘴唇,動作含有挑逗、色情的意味。如果你能讓他脫去頭罩,那麼你就贏了,另一個塞雷娜建議道。或者至少改變目前的劣勢,讓情況向有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肚子貼肚子,舌頭對舌頭,瑟奇。」
「舌頭對舌頭,」
他重複道,舉起刀,「這就是我的舌頭。」
他的眼睛躲在面罩的狹縫後面,看不清楚。他舉著刀放到她的嘴邊,把鋒利的刀尖抵住她的厚實的下嘴唇。這是一種針刺一樣的感覺。刀子冰冷,沿著她的嘴唇滑動,刀尖勾勒出她下嘴唇成熟豐滿的輪廓,又在她性感的,曲線優美的上嘴唇上探尋著。這種觸摸很舒泰,輕得幾乎感覺不到,但是它畢竟是把利刃,寒光閃閃,威脅著人的性命。她的神經高度緊張,忐忑不安,儘管她的嘴巴喜歡這樣驚心動魄的刺激。
她身體深處漸漸有反應,無法自恃,演員塞雷娜和旁觀者塞雷娜似乎都控制不了她。
他玩弄著她,玩弄著刀子,鋒利的刀在她紅潤的弓形的嘴唇上游動,這是鋒利的,刺人的金屬之吻。
小心點,旁觀者塞雷娜提醒道。
我喜歡,演員塞雷娜說道。
內心深處更加激情澎湃。
她張開嘴巴,用舌頭頂住那冰涼的鋼製利刃。他的手靜止了一會兒。她把眼睜得大大的,似乎要讓琥珀色的火辣辣的眼睛燃燒起來。
她舔了一下刀鋒,然後閉上嘴唇,含住明晃晃韻刀子。她琥珀色的眼睛從來沒有離開過那面罩上窄細的眼縫。她用力合攏嘴唇,牙齒咬住鋼刀。在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他似乎僵住了,死死盯住她的嘴巴。她又微笑了一下,他看見她碎玉般潔白小巧尖細的牙齒咬住那鋒利的刀尖。
不要那麼急挑逗他,激惹他,旁觀者塞雷娜警告道。
這是個有趣的角色,演員塞雷娜聳聳肩,不以為然。
它有……相當的魅力。又有第三種聲音在說著。
她讓鞭子落下來,深深地呼吸著,牙齒輕咬著刀鋒,她的舌頭也沒閒下來,像蛇一樣靈活地玩弄著那刀子,叩擊它,愛撫它,包攏它,動作變化多端,飄忽不定,胡亂放肆。
她能感覺到他的控制放鬆了,迷失在她對刀子的玩弄之中。她又將刀子往嘴裡吞了吞。
「舔我,」
她柔情似水,施展出特有的魅力,「舔我。」
如果他要用舌頭,就得移開面罩。涼冰冰的鋼刀幾乎要刺到了她的喉嚨,她的思緒疾馳著,她不在乎是鋼刀,或是舌頭,只要能帶來快感。
他靈巧地舞弄著刀子,用刀尖挑逗她尖挺的奶頭,摩挲著奶頭周圍的暈輪,像是在吻著它,那裡的肌肉顫抖著。她的奶頭硬硬的,肚子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有種冰涼的感覺。她感到滾燙的液體流淌在她的大腿之間。寒光閃閃的刀子仍然使她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恐懼,刺激著她的性慾,挑動她的每一根神經。
他把刀子慢慢往她身體下部挪著,他看見她腹部和大腿上的肌肉緊張地顫動著。她在他面前舒展著,暴露無遺,白膩的肌肉在幽暗的燈光下泛出珍珠似的光芒,萌動的情慾濕潤了她柔軟的粉紅色的陰唇。她從來沒有如此亢奮過。迷離的琥珀色的眼睛微閉著,凌亂的頭髮披散在她的肩膀四周,她的手腕和腳踝被銬著。她現在已是他的奴僕,而在過去,他卻是她的奴僕。
透過鞭子,她饒有興致地凝視著他。他顯然被她白晰的皮膚和銀光閃閃的刀刃吸引住了,沉迷在那眩目的白色之中。他手中的刀正順著她大腿內側的藍色靜脈血管摸索著,觸到她最敏感、最柔嫩地方的邊緣。一種交織著恐懼和快感的衝動讓她的脊骨震顫不止,膨脹的陰唇包裹著她的陰蒂。
她的感覺鮮明強烈起來,她感到他正用刀尖輕柔地,輕輕地刺弄,挑逗她的細細的肉蕾。火熱的欲流穿過她的週身,心中充滿了焦渴的,按捺不住的期待。
「瑟奇,」
她柔聲地低語著,話音裡飽含著甜蜜和耽於淫慾的興奮。
是的,旁觀者塞雷娜說道。阻止他,讓他停下來,你已經過分了。提醒他,除去面罩。
現在還不,有一種暗暗的聲音反對著。
「塞雷娜,」
他居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膽敢喊她的名字。
這讓她有點惱火。
她微笑了,伸出舌頭順著她的嘴唇,舔著自己綿軟的,紅潤的嘴巴。「吻我。」
「塞雷娜,用我的舌頭嗎?」
他問道,舉起鋼刀,刀上佔著她的體液,在微弱的光線下發出柔和的光。
她睜大眼睛,「用你的唇來吻我的嘴,」
她聲音沙啞地說道,「我想在你那只舌頭舔我之前,好好感受一下你的嘴唇和舌頭。」
他被她的眼睛吸引住,被她舌尖舔弄嘴唇的媚態吸引住,他往前挪動,身子趴在她的胭體上,一隻手仍抓著刀子,另一隻手盲目地伸向她的頭髮。他曾經舔過她身體的各個部位,曾經用他的手指、舌頭和肉棍刺探過她身上的每一個孔洞,他曾從各個不同的角色進人她的身體,讓她擺出各種可想像得到的姿式。
但是以前她從未允許過他觸摸她的嘴唇。
它是,正如她曾經嘲弄過的,甚至拒絕解釋的,僅僅是個味道的問題。
穿過面罩狹長的裂縫,他很快地吐出舌尖去觸擊她的舌頭,她熟練地碰著它,急速地,靈巧地用舌尖輕彈著他的舌頭。
他咆哮著,聲音壓在喉嚨深處,低沉渾濁。他的舌頭用力向前刺探著,牙齒大張,頭上的面罩被拉緊扭曲。她稍稍往後退了退,用她的舌頭環繞著面罩}幾的窄縫,品味著那皮料。她能感覺到他勃起的陽具硬硬的壓向她的大腿,他身上的汗味與面罩的皮料味混合在一塊,熱乎乎的,有淡淡的甜味和鹹味。
「吻我,瑟奇,」
她小聲咕噥著,「吻我。」
他嘟噥著放下刀子,笨手笨腳地解開面罩上的帶子,然後把面罩扯下來。他的一頭黃色的頭髮竄出來,他的眼睛火辣辣的,游移不定,他撲向她的嘴巴。他的舌頭像一把利刀,在她綿軟的口腔中攪動著,舔著她排列整齊的牙齒。
「親愛的……親愛的,」
演員塞雷娜氣喘吁吁地說,在他的嘴中騷情地扭動著,大腿輕觸著他那翹起的東西。
有點過頭了,旁觀者塞雷娜責備道,現在要叫他鬆開你的手,哪怕是一隻手。
我真的很喜歡那刀子,她身體陰暗的一面低沉地說道。
馬克斯在他的房間拿起電話聽筒,撥打外線,他等待著別墅的私人電話切換系統把他的聲音清楚地傳道到倫敦去。他曾經把電話號碼編錄進電話機L的數字記憶鍵,現在他只要按那個鍵,就能聽見對方的電話鈴響,他等待著。想必薩莉還會在哪兒吧?他很難想像出在他外出的時候,薩莉會馬馬虎虎地工作。她從來沒有在七點鐘之前離開辦公室,有時甚至忙到晚上八、九點鐘,而此刻倫敦時間僅僅五點鐘。
電話鈴聲很清晰、音質很純。他用手指觸摸著牛皮外套。電話鈴聲繼續響著,忽然卡嗒一聲,接著就是啟動答錄機的聲音,那邊一片安靜。
棍蛋!該死的!薩莉一定早就離開了,也沒有指示電腦把電話接到她的公寓裡。
他放下話機,又重新撥號,這次是撥薩莉家的號碼。從屋外的山谷裡傳來令人沮喪的牛鈴的哀鳴聲,農人也許正在擠奶。這聲音與長途電話的鈴聲攪在一起。
他打了多長時間的電話?兩分鐘,還是三分鐘?
諒必時間是夠長的,即使她在淋浴,也該聽到的?
他掛上電話。顯然她不在家。他正焦急地等待著今晚弗蘭卡在最後的合約書上簽字,要趁她改變主意之前,否則夜長夢多,可是薩莉到哪兒去了?
真該死!
弗蘭卡仔細看著鏡中的自己,突然衝動地舉起手來拿掉頭髮上的髮夾,快速地破壞掉她剛剛花了二十分鐘時間,精心梳理出來的發卷。她覺得髮式很優雅、成熟、精妙,但是一點也不適合她的心境、情緒。
她的手指在頭髮上亂抓著,一會兒弄亂它,一會兒又重新梳理好,直到最後,她還是讓頭髮像觸了電似的蓬亂披散著,野性十足。頑皮的頭髮,像消融的熔岩似的飛瀉直下,散落在肩膀和後背上。這樣很好,她打定了主意。她挑選的純白色的晚禮服綴著好看的金屬薄片,優雅莊重,幾乎顯得有點拘謹、嫻靜。
晚飯在八點鐘。這通知,是那個沒有表情的管家放在銀托盤上送來的,她正巧醒著,那通知上帶有男人自身全部謎一樣的神秘氣息。字寫得小而且難以辨認,大寫字母拐彎抹角也不好看,簽名更是龍飛鳳舞,又黑又粗。
難以置信地,它竟讓她的脈搏劇烈跳動起來,一種熱烈的期望驅走了莫名其妙的疲乏,她和馬克斯吃過午飯後,就被這疲乏攆到屋子裡去打吨。當時,就在她同意和DISC——O公司簽約之後,弗蘭卡感到了一種難以解釋的倦怠。她想,她把自己賣給了一個看上去似乎對音樂一無所知的代理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令人掃興,大令人寒心了。
她之所以答應馬克斯簽約,是因為米卡和馬克斯,有關係,她提醒自己,現在她和米卡在一起。不久他們又要會面了。
她又對著鏡子打量了自己一番,還好,但不是十分出色。衣服過於嚴肅了。她猛地踢掉帶有短劍似後跟的鞋子。
這樣就出色了。
光著腳,野性的頭髮,那莊重的白色的衣服現在顯得有點很不協調,不倫不類。這個奇特,有迷惑力的對比會讓男人的眼光徘徊在被衣服掩飾下的曲線和稜角。
今晚她要顯得冷淡、矜持,要擺出一副十分內布、的樣子,讓他敬而遠之。這不是新奇的謀略,她對著鏡子承認,但至少它是一個計策。
她看了最後一眼鏡中的自己,然後轉身離開房間,一溜小跑下了樓梯。當她準備推開音樂室的大門時,她聽到很響的講話聲,接著就是一陣開懷大笑。
她的本能準確地告訴她這是米卡的聲音。她在門外站了一下,欣賞著他的語音。她以前從未聽見他大笑過。她微微蹙了下額頭,臉上露出迷惑的表情,隨後她進了屋子。
馬克斯正坐在黑色皮沙發上,隨便地穿著條牛仔褲和白色T恤,手裡拿著玻璃酒杯,抽著一支小雪茄。
「弗蘭卡,過來,到我們這兒來,」
他說著,話音含有難以理解的緊張,他用酒杯示意她走近一些,杯子裡的冰塊發出格格的響聲。「我們在晚飯前喝一杯。」
米卡站在窗前,看著馬克斯,眼睛閃亮,臉上有種奇怪的表情。
她在答話之前,心臟好像停止了跳動。她在等待米卡的眼睛注視著她。她看見他揚了揚眉毛,盯著她蓬亂野性的頭髮,裸露的雙腳,還有莊重的衣服。她向他們走過去。
「是的,我明白,」
她回答道,對馬克斯微笑了一下,而對米卡,只是相當冷淡地點了點頭。
「你要來點什麼?」
馬克斯問道,顯然他把自己假想成了主人,「我可以推薦一種蘇格蘭威士忌,存放了五十年之久,味道像摻了火似的。不過當然,只有米卡才有最好的。」
他的話似乎有點言外之音。
「那麼隨便,」
她應道,「不要放冰塊。」
她的眼睛瞥向那張碩大的桌子,上面鋪滿了紙,有的揉成一團,有的奇怪地展成扇形,在桌子的一角,整齊地堆放著一疊用玻璃鳥壓住的稿紙。
她驚訝地向米卡投去一瞥,他正對著她直視的目光,看到她揚起眉毛,他的嘴角突然彎曲了一下,像是在微笑。
「你很聰明,」
他平和地說著,移向酒瓶,「一個人應該從不沖淡、稀釋自己的快樂,不要自己掃自己的興。」
「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
她冷冷地說,但是馬克斯看到她的眼睛因米卡的評價而睜得大大的。
他們的談話全都是旁敲側擊,含沙射影,他惱怒地想著,他倆為什麼都盯著那些無聊乏味的紙張?玻璃鳥,如果沒有搞錯的話……米卡竟然用如此貴重的東西當鎮紙,這多符合他的個性,而又多討厭。
他注視著弗蘭卡向桌子走過去,撫摸著玻璃鳥的翅膀。動作很閒適,看上去好像無任何意義。但是他能感覺得到她的內心很緊張。在屋子那頭,米卡扭過頭來,飛快地瞪了她一眼,目光似乎有穿透力一般,然後又轉過身去,斟上蘇格蘭威士忌。
馬克斯屏住呼吸。有那麼一會兒,可以明顯感覺到他們之間有一種隱隱的衝動,以致於屋裡的空氣好像劈啪爆裂,變得活躍而富有生氣。
她扔下了那只玻璃鳥,走過來緊挨著馬克斯坐在沙發上,她把兩腿提上來放到了身下。她說話自然而平靜,她的表情很隨便,很鬆弛,他簡直無法想像得出在他們之間正在燃燒的慾火。
不久,他就相信了自己的猜測。當米卡遞給她透明的平底無腳酒杯時,她的手指輕輕地擦了一下他。
這個動作很快,幾乎像是很偶然的,但是如果沒有相當親密的關係,是不會做出這個小小的不易覺察的舉動的。
他本來打算今晚在最後合約還沒有簽的情況下,小心對付她,現在看來,這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了,她整個地被米卡吸引了。
「你的工作進展得順利嗎?」
她問米卡,把頭歪向鋪在桌上的稿紙。
米卡靜默了一會兒,沒有出聲,但是他站在那裡看著寫字檯,看著凌亂的稿紙。那只玻璃鳥的翅膀上仍沾著痕跡。他皺了一下眉,把手彎起。「是的,還算順利,」
他總算回答了,「是的,我想是的。」
「但是你還沒有告訴我整個作品的框架呢,」
弗蘭卡用一種淡淡的挑釁的口吻提醒他,喝了一口蘇格蘭威士忌,「噢,好極了,你說的對,它是黃金般的液體。
「可能很昂貴吧,」
馬克斯評價道,把杯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我還要再來一點,米卡。
米卡微微抽搐的嘴唇暴露出他的反應,他一言不發地走到酒櫃前。
「框架是什麼?」
弗蘭卡堅持問著,「是練習曲,是管絃樂曲,還是其他什麼?
「好吧,」
米卡若有所思地答道,「我想你可能猜出它是管絃樂曲的形式,」
他給馬克斯倒上蘇格蘭威士忌,然後又往自己的酒杯裡加了一些。「它必定要受《四季》很大影響。」
他的話裡隱隱有點逗樂的味道。
「管絃樂曲?」
弗蘭卡有些迷惑不解地說道,「可是《吻》全然不是那樣的……」
「概念化地,無論如何,」
米卡猛地插了一句,打斷了她的話,「我想你也許是對的。六個樂章可能會使演奏顯得冗長,我決定把它壓縮成四章。
「噢,」
她驚訝地大叫道,顯然出乎她的意料。
「是的,」
他繼續說道,「我不會失掉作品的核心,我想從結構上說分成兩部分可能會更好些。你的評價,」
他慢慢地補充道,目光在玻璃鳥上游移著,「是……不會沒有價值的。
坐在她的旁邊,馬克斯幾乎能感到灼燒她的慾火,但是她很快把它壓了下去,她連珠炮似地提出有關和弦的相繼進行與音樂旋律等方面的問題,以此來掩飾自己的騷動不安。他聽著聽著,就逐漸失去了興趣,他們完全沉浸在對音樂節奏韻律的討論中。
音樂家!他哼著鼻子對自己說。藝術家的氣質。
敏感,有創造力……敏感,我的屁股!他想,有著很多錢的喜怒無常的孩子。塞雷娜還沒有出現。
她不會不吃飯的,他有點抱怨地想,想知道她在哪裡吃的午飯,現在又在哪?也許她在她自己的房間裡,或是在鄉村裡用餐。見鬼,他居然想到她可能到令人熱血沸騰的巴黎,在馬克西姆酒店吃晚飯。
噢,上帝。是什麼使他想到了巴黎的馬克西竭餐廳。是和她的初次相識,是和她共享的第一個良宵春夢。
他搖了搖杯中的蘇格蘭威士忌,冰塊沖淡了暗黃色的液體,使它變成琥珀色,這是她眼睛的顏色。當他刺向她的時候,他喜歡注視她的眼睛,當他移向她的身邊時,他可以看到那琥珀變成了黃色,當他驅使自己更深入地戳進她的身體,沉迷在她天鵝絨般光滑柔潤的陰道時,她的眼睛閃射出點點金光。他能感到就在他在她體內探索時,她的眼睛好像要吞沒了他。
他現在硬起來了,甚至在回憶中。他怨恨地喝下杯裡最後一些蘇格蘭威士忌,又去倒了一杯。
他竭力把思緒拉回到米卡和弗蘭卡的談話中,現在他們正熱烈討論著八分音符、三連音符和十六分音符。他們之間強烈的緊張情感應該能抓住他的注意力,哪怕這些話沒有任何意義,但是他全部的感覺都放在對塞雷娜的想像上,在他的眨眼後面流動著塞雷娜的影子,她妖嬈迷人,放肆淫蕩,冷漠世故,想像著她似頑童一樣貪婪地舔著沾在手指上的蛋黃醬。這個女人,熱情奔放,充滿活力,完全沉浸在她的玫瑰花園中。
那個塞雷娜冷漠地,拒人千里之外地說:「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嘉賓會做得更好,」
他大聲說道,又喝了一大口蘇格蘭威士忌。
「瑟奇,親愛的,」
演員塞雷娜貼近他的嘴巴氣喘吁吁地說,「我想觸摸你……感覺你……用手指撓你。鬆開我的手,親愛的,這樣我就可以撫摸你的皮膚。」
她的聲音,她的話充滿了誘惑力和驅動力。但是她的眼猜,她歪斜著頭看上去卻很平靜,儘管裡面充斥著難以用語言表達的火熱的感覺,沸騰的性慾。
嘉賓的確會做的比這好,旁觀者塞雷娜贊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