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淑女 第十章 肉慾的奴隸

  他渾身破破爛爛,髒兮兮的。顯然他們並沒有聽她的話,還是狠狠地虐侍了他一番。他的手腕被綁著,臉上有新的鞭痕。魯西安帶他進來,肩膀上斜扛著一支來復槍。他們都知道,他是沒法逃脫的。

  魯西安津津有味地看著眼前這對赤身裸體的男女,徽微笑了。

  「看到沒有。」

  勞爾說:「我把你的女人抱過來了。你幹嘛非得和我們作對,非逼著我們採取這種不友好的方法不可呢,索內爾?你沒看見你已經失去許多了麼?」

  他把一隻手放在凱蒂赤裸的肩膀上,摸著她的胸脯。她微微仰起頭,嘴唇碰到他的喉結。

  「她不是我的女人。」約翰說。

  凱蒂發現他的嘴唇有些乾裂。她懷疑他是否至今還顆米未進,滴水未沾。

  「不是。」

  勞爾同意地說。他轉過來對著凱蒂,眼睛明亮,閃著殘忍的光。「證明給我看,甜心,你更喜歡誰多一些。」

  「誰也不喜歡。」凱蒂說:「我只想這個。」

  她碰碰勞爾軟下來的生殖器。然後她手腳並用爬上床,翻過身,嘻嘻笑著。

  勞爾緊跟其後,抬起她一條腿,露出她的陰部。他低下頭鑽進去,嘴唇貼住她的陰唇,吻著她,一遍又一遍,完全沉溺於這種甜蜜的肉慾中去了。

  凱蒂躺著任他擺佈,笑著。魯西安把槍換到另一個肩膀上,開始輕輕地解著衣服。

  勞爾開始吻她的屁股,吻吻兩邊,然後用有力的手把它分開,吻吻中間,舌頭伸了進去。

  「索內爾告訴過我。」

  凱蒂說,頭靠在枕邊上,「在拉丁美洲有一個民族,他們利用制陶表現出不同的性交方式,就像你現在的樣子。」

  「是嗎?」

  勞爾問。

  凱蒂轉過身。「是嗎?」

  她說著,看看他的眼睛。

  她能察覺到他的性衝動。她吻吻他的胸脯,舔舔他的胸毛,像隻貓似的。「我會慢慢去發現的。」

  她低聲,手往下滑,尋找他敏感的部位。

  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一陣暈眩。她不敢看約翰,就像在那峭壁上她不敢往下看一樣,她知道,只要一看,她就會土崩瓦解的。

  她只敢直直地看著勞爾的臉。勞爾在她身上,她的手環在他身後,他們的臉靠得非常近。他的屁股緊緊繃著,她輕輕抓著,撓著,準備伸手插進去,這時他已經開始反應了。

  「勞爾。」

  她低聲地說。他們都興奮起來了。這種興奮是有傳染性的。

  她摸到裡面有一塊奇怪的,乾澀澀的皮膚阻礙著她手指的前進。她縮回手,吮吮手指頭,把它們弄得又濕又滑,然後放回原處,越來越用力地插。

  他的胸膛抵著她的胸脯,慢慢地,他分開膝蓋,為她的手指大開方便之門。她一邊按著他,一邊在想,過去他是否允許這樣做?他是否曾經和一個男人這樣做過?或者他很喜歡受這種擺佈,體驗作為一個女人被男人刺入的一種感受?

  她的手指已經完全滑進去了,他的陰莖一陣勃起。她一隻手抓住它,玩弄著它,另一隻手繼續留在他體內,一陣陣刺激他。

  他輕聲地呻吟起來。她的手在他的陰莖上反覆摩擦,反覆撩撥。

  忽然她移開了手,放開他,繞到他身後,把他推倒。他趴在了床上、下部緊接著她火辣辣的目光。他跪著,膝蓋大大分開,臉朝著枕頭。她的手再次插入,深深的,迫使他蠕動且呻吟起來,另一隻手還在玩弄他的陰莖。他一陣一陣勃起,抵在她的手上,她感到手心暖暖的,濕濕的。於是她放開手,彎下身子,吻他的下體,分開他的屁股,吻著,充滿情慾,充滿誘惑的。

  她坐直身體,他轉過身來,躺著。他的臉在發光,朝他緩緩綻開一個笑臉,目光游離恍惚。正如她所料。他是他自己肉慾的奴隸,為了它,他可以不要思想,不要理智,不要原因。

  她轉過頭,看看房間裡的另外兩個男人。

  魯西安警覺地看著她,顯然是希望輪到自己了。約翰鐵青著臉,像罩了一層寒霜。

  他趴到勞爾身邊。「熾熱與寒冷。」

  她喃喃說道。

  「什麼?」

  他像被灌了迷魂湯似的,反應遲鈍。「甜蜜和辛酸,粗魯和溫柔。」

  她在勞爾身邊輕聲軟語,不像在說話,倒像在吻著他。「索內爾。」

  她說:「他冷酷而我溫柔,是麼?」

  勞爾一振,轉過臉來,靈活和聰明又明白無誤地寫在他臉上了。他的嘴唇泛起一個殘忍的笑容。房間裡的另兩個人是不可能聽到她的聲音的。他微微點頭。「不錯。」「魯西安怎麼樣?」

  凱蒂放大聲音,問。

  「魯西安?」

  「我想他一定躁動不安了,勞爾。要他無動於衷太難了。」

  「嘿,你想要她嗎,魯西安?」

  這個年輕的男人幾乎要手舞足蹈了。勞爾站起身,走到他身邊,取過他的槍。約翰依然一動不動,木然地看著前方。

  凱蒂很快就把魯西安征服了。他非常興奮,凱蒂確信她已經控制了他們之間的一舉一動。她並不讓他進入自己,而是讓他赤裸裸地站在自己前面,背對著她,她的胳膊從他背後繞過去。她的胸脯貼著他的背,抓住了他的生殖器,撫弄著它,它完全控制了局勢。

  他轉過身來,想要抓住凱蒂,凱蒂一閃身躲開了,戲弄似地笑著。「現在不行,甜心。」

  她說:「現在這兒我是主人。出了這間房子,我們照你的規矩來,但這是我的屋子,要按我的規矩辦。」勞爾倒給他一杯白蘭地,三人對酌起來。「勞爾。」

  凱蒂用一種懇求的語氣說。「怎麼,親愛的?」

  「讓我單獨和索內爾呆在一起吧。」

  「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想如果你在這兒的話他是不會和我作樂的。只要魯西安在外頭守著,他是跑不掉的。」

  「如果他傷了你怎麼辦?」

  凱蒂想了想,笑了。「如果他真那樣干了,我想你是有辦法修理他的。他告訴我你在地下室時就狠狠教訓過他。如果他真傷害了我,你會整治他麼?」

  「我想我會的。」

  勞爾偏過頭看看她,「你有一個不可思議的思想,親愛的凱蒂妞。你總在不斷地令我著迷。」

  凱蒂嫵媚一笑。「我從未那樣想過。我只是為了讓自己快活,勞爾。」

  她的手垂下去。「我無時無刻不在發現自己身上全新的東西。為此,我得好好謝謝你。」

  「我們走。」

  勞爾說,「不過魯西安會在門外守著你,你明白嗎?」

  「我明白。」

  凱蒂的確心照不宣。她自己也是被監視著的,雖然勞爾沒有明說。「別走。」

  約翰粗聲說道。

  勞爾偷偷一笑。「也許你高估了你的力量,甜心。」

  「我會殺了她的。」

  約翰說,眼睛直直看著凱蒂。

  勞爾開始給他解開腕上的繩子,「她很願意冒個險。」「安娜會很高興的。」

  魯西安說。「拿些食物來。」

  凱蒂說。「如果他還飢腸轆轆的話,對我是沒用的。」

  約翰一直站在房裡,等他們走了,他才可以坐下,凱蒂遞給他一杯白蘭地。他的手抖抖的,喝了下去。

  她真切感受著他,感受著他的汗味,他的骯髒,他的恐懼。這個男人不是英雄,肉體也脆弱,像她一樣。很難想像油光水滑的勞爾會是這個樣子,即使達到了興奮的頂峰,他依然保持那麼優雅,從不粗野地表現他的殘忍。

  她一言不發,脫下鞋子和長統襪,穿上一件便服,掩住自己赤裸的身體。安娜送來一盤冷肉、色拉、麵包和酒,凱蒂把它遞給約翰,把頭髮扎到後面,使自己顯得年輕些,純情些。

  鏡子裡的形象讓她大吃一驚。她從不認為自己是個美人,只能說長得還算過得去。但現在鏡子裡的她嘴唇豐滿紅潤了些,眼睛也大了一圈,閃閃地發著光,顴骨聳得更高了。頭髮閃著健康的光澤。這一場興奮,這一切放縱,給了她一種特別的影響。她更漂亮了。她重塑了自己。這讓她一陣喜悅,又有一點害怕。

  她轉回約翰身邊,他已經吃飽喝足了,精疲力盡地躺在躺椅上。

  「去浴室洗洗。」

  她平靜地說。「滾一邊去。我一旦恢復過來,我就殺了你。」

  「去浴室。你已經吃飽喝足了,該去洗洗了。」

  我會讓他們給你找衣服穿的。你也該刮刮鬍子了。「他吃力地抬起頭,看著她。他的眼窩深陷。「你相信我會嗎?」

  他威脅似的說。「別跟個傻子似的,」

  凱蒂惡狠狠地說。他眨眨眼。「這是你在報復,是嗎?為了可佛的事,或是為了我在巴黎扔下你?心如毒蠍的女人。」

  「由你怎麼說吧。快去浴室。」

  她轉身走進浴室,打開水龍頭,在水池裡放進香精和其他洗滌用品。

  她跪在地上,感覺著水溫,這時他進來了。她覺得差不多好了,於是站起身。

  他斜靠在牆上,累得支撐不住了。凱蒂伸手給他解襯衫紐扣。

  「我恨你,臭母狗。」

  他說,聲音顫抖。

  「我知道。讓我給你洗乾淨吧,然後你歇一會兒,你會感覺好些的。」

  「以便讓他們再好好折磨我嗎?」

  「我又攔不住他們。我已經告訴過他們,你會以守住那個秘密來保全自己的性命的。我說他們用的方法不對勁。」

  「什麼方法才對勁呢?」

  「懷柔政策。」

  「這是像你這樣嗎?」

  凱蒂幫他脫下襯衫。「是的。」

  她平靜地說,「就是這樣,你知道在這兒我是你的朋友。」

  「有像你這樣的朋友……」

  「別擔心。現在沒人會問你任何問題。你最好是洗洗,讓自己舒暢些。我幫你脫褲子。」

  她跪下給他脫掉鞋襪,給他解開褲子,脫下去。他毫不抗拒。然後她拉了他的手進入浴池裡。

  他躺下,閉上眼睛,幾乎被水淹沒了,皮膚微微發顫。凱蒂挽起袖子,給他洗。

  她的動作非常慢,非常輕柔。心情也飄移不定。她必須使每個步驟都進行得自然而然,不像精心設計好的樣子。她必須控制住她的感情,如果她把它洩露出來的話,她就什麼也幹不成了。

  在她和勞爾做愛的過程中,她不得不放下自己的尊嚴,放展出女性的招數來討他的歡心。性是一回事兒,而這個又是另外一回事。這只是一種連接,他們身上的連接,對象是誰都無關緊要,她永遠不會愛上他的。她愛的只是這種連接的動作本身。

  如果她能返回到正常的世界中去,她會嚴守住這一點秘密的。她能夠壓抑住它,她可以忽現它,否認它,但她永遠不可能改變這一點,或讓它遠遠離開。她愛的是那個生殖器,那個動作,愛的是她自身的反應。這一段日子的恐怖與暴力已經讓她充分認識到這一點了。

  她的手在這個男人身上來回移動。他並不反抗她這樣做。他的眼睛閉著,呼吸平緩,也許睡著了。凱蒂仔細地洗著。出於個人動機,也摸了摸她想要的地方。

  他真的是睡著了,身子不住往下滑,幾乎要淹過頭,她勉強支撐他,不讓他滑下去而弄醒他自己。水漸漸涼了,她搖搖他,他睜開眼睛。

  他冷冷地看著她,像只大蜥蜴。凱蒂把他的頭放進水裡,弄濕了他的頭髮。她給他塗上洗髮精,洗乾淨後,把他帶出了浴池。

  他已經太虛弱了。她用毛巾給他擦乾了身體和頭髮,讓他坐在浴室裡的椅子上,給他刮鬍子。刮鬍器具是梅森。杜拉克的每個浴室都必備的。

  她刮著,他仰面躺著,又閉上眼睛。她刮完後左右審視一番,覺得滿意了,把包著他的毛巾打開,給他的臉上和身上受傷的部分塗上跌打藥膏。她給他梳梳頭,把他帶進了臥室,讓他靠在躺椅上,用電吹風給他吹乾頭髮。幹完以後,她又取來一些白蘭地。

  「現在做什麼?」

  他小心地說:「我要用我的方式來報答你了麼?」

  「你必須上床,睡一覺。」「睡覺?」

  「你需要它。」

  「你需要的不止是睡覺。」他的聲音裡有種危險的慾望。

  「我知道。但現在,你必須先睡覺。」他緊緊地挨著她躺著,過了一會。她竭力使自己的呼吸平緩。他們看上去就像中世紀裡的騎士與美女,雖然熾熱相愛卻始終彬彬有禮,不越過雷池半步。

  但事實上,她的確很渴望他的身體,想和他水乳交融,感覺他的熾熱,感受他的力量。

  他是堅持不了太久的,她寧願他趕快沉睡過去吧。她已經在床上做了許多事了。現在也有些厭倦了。她只是靜靜地躺在那兒,知道他正躺在那兒,與他赤裸相對。他的氣息一陣陣飄來,她強迫自己不要去碰他。他恨她,而她不能直接面對他的拒絕。如果她碰了他,而他卻像對一條粘附在自己身上的幼蟲那樣反應,她也許就再也鼓不起勇氣把自己的角色繼續扮演下去。

  「凱蒂。」

  「嗯。」

  「你這是怎麼回事?」

  「也許我已喜歡這個了。」

  「一個妓女。」

  「沉浸於肉慾之中,難道你不是嗎?這世上這樣的人多著呢。」

  「你知道我的意思。」

  「不,不,我根本不知道你的意思。」

  靜了一會兒。他的聲音又響起,令她心動。「你這麼漂亮。」

  她沒開口,沒什麼好講的。

  「我要你。」

  他頓了一會兒說。「儘管發生了這麼多事。你該知道這一點。」這恭維讓她渾身輕飄飄的。

  「我知道為什麼許多男人把女人叫做巫婆了。」

  「真是蠢話。他們說的是又老又醜的女人,而不是年輕性感的女人。對後者,男人們喜歡在他們身上找出無窮樂趣來。」

  「那麼為什麼我要違抗我的本意,那麼狂熱地想要你?」

  「因為你很蠢。」

  凱蒂尖刻地說:「因為你總以為你的一切都是對的。因為你不明白性是什麼,卻想用那個來羞辱我。」

  「什麼?」

  「純粹的肉體關係?」

  「是麼?沒有愛,沒有關切,與心靈毫無關係,彼此冷冰冰的。」

  「這些也許會在其後跟隨而來。但最先的肯定是純粹的肉體關係,而且,在有些情況下,自始至終只是這種關係。像你這樣的男人是不會承認這一點的,也就是說,你可以與我虛與委蛇,但如果是一個女人來做這些事,她就顯得像個妓女或像個巫婆了。」

  「那麼我們兩個是毫無分別啦?」

  約翰忽然從床上坐起來。凱蒂的心開始跳得有些不規則了。

  「我想我們都在庸人自擾。彼此彼此。我從來沒有低估過女人自欺欺人的能力。」

  約翰碰到了她的屁股。凱蒂屏住呼吸。他的手放在了她平滑的小腹上,歇了一會兒,滑下去,蓋在他的下陰上。

  「如果我想要的話,我隨時都可以佔有你。是吧?你已經在那兒等著了,我是說,等著我的佔有。」

  「是的。」

  凱蒂掩飾不住自己嗓音的嘶啞。他一隻手支在床上,支著他的身體,另一隻手放在他身體上,輕輕捏著揉著。「在這整件事中,你有什麼感覺?」

  「你關心嗎?」

  「是的,挺奇怪的。我想,你是用這個來取悅勞爾的嗎?或者是以此來讓他困擾?」

  「也許他還沒有達到這一步。」

  「他已經達到你體內了。」

  約翰的手指在她下身摸著,插了進去。她覺得自己立刻充滿了渴望。黑暗中她徐徐伸出手去,摸摸他的胸膛。然後她想起那兒也許還在刺痛,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它真像個桃子。」

  他喃喃地說。「這兒,你分開的這兒,你幹嘛這個樣子,凱蒂?你為什麼不佔有這個身體,獲得這種快感,為什麼不像我最初想像的那樣?」

  凱蒂聞聞言並起雙腿。他已經傷害過她無數次了,而且無疑,他還繼續傷害她的,只要他們這種奇怪的關係還保持著。不管事情怎麼發展,她不會和他呆太長的時間的。她一定得控制住自己如此強烈的渴念,而且謝天謝地的是,他沒像她想像的那樣做。要不然的話,事情將演變別無法忍受的地步。

  她把身子側到一邊,面朝著他的臉。四周溫暖,安靜而漆黑。她找到了他的臉,吻過去。

  似乎他正在想試圖證明他不是她所說的那種人。他吻著她,那麼溫柔,那麼熱烈,她的眼角不知不覺滑出了淚水。她把身體向他挪過去,溫柔地吻著他,似乎在暗示他,她已經準備好了,等待著他的進入。

  他爬到她身上,胳膊肘支在床上,分擔了壓在她身上的重量。她手臂伸出去,緊緊地抱著他,身上貼緊了他。她熱烈地吻著他,感覺到了他的勃起。

  他們像青春期的孩子一樣,粘得緊緊的,簡直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慾。他抖著,嘴唇掠過她的臉。她的手摸到了他的眉毛,發現他的眉頭緊皺,所有的控制立刻冰釋。

  他們的身體扭在一起。凱蒂的手放在他的背上,又滑過屁股,滑過大腿,每一個力所能及摸到的地方都仔細摸到,週身儘是他的氣息。她已經快活得忘了自身的存在,他越來越用力,持續得越來越久,她幾乎已經忘了一切,整個世界都停頓了。

  他已經滑進了她體內,她熱烈地反應著他。凱蒂控制住自己想要叫喊的念頭,她也只能控制住這一點了。她不可能忘掉門外還有一個荷槍實彈的男人,她不想讓他聽到她的充滿情慾的叫喊。這是她的隱私,是他們兩個的。這種情景也許再也不會發生了,所以她只想要全心全意地擁有這一刻,不去考慮這究竟是對是錯。當然。這是絕對正確的。他們的胳膊繞在一塊兒,身子挨著,雖然直冒汗,但他們貼得緊緊的。他的臉蹭著她,喃喃地說著一些什麼話。吻著她的頭髮。他沒注意到她已是淚流滿面了。

  過了一會兒,他們都歸於沉靜。「謝謝你。」

  凱蒂說。「為什麼謝我?」

  因為你把我當作了一個人來看待。這是真正的原因,但她不想說出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你還盡可能讓我得到了快感。」

  「我是為了我自己。我要讓自己快活。我把你當作了另外的人。」

  「一個有用的工具。」

  凱蒂語氣平緩地說。她沒想到自己一下給刺痛了。

  「現在做什麼?」

  「睡覺。」「明天呢?」

  「我不知道。」

  凱蒂說:「我已經告訴過他們折磨你是沒有用的。我讓他們放你走,然後再跟蹤你。我讓他們使你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態,以便我可以和你做愛。」

  「哦。」

  約翰茫然地說。「但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聽我的。勞爾可以用色情征服,但揚·馬克是個冷冰冰的傢伙,他一點都不相信我。其他人倒沒關係,他們都聽命於勞爾。」

  「你呢?」

  「聽命於勞爾,如果我覺得有幫助的話,我當然也會聽的。」

  「幫助誰。」「我自己。」

  「你想要什麼?」

  「安全地從這兒進出去。我懷疑他們是否會讓我和你一起溜掉,所以他們會一直跟蹤你到阿爾巴尼亞的。」

  「我無意中發現的。可是為什麼要把東西從阿爾巴尼亞帶到巴黎?我想希臘對古董的保護措施是很嚴厲的。」

  「的確如此,但在可佛沒有古物。他們能保護的只是他們本土的東西。我從阿爾巴尼亞直接取道意大利。」

  「帶著一個蘋果?我聽勞爾提到過它。」

  「是的,一個蘋果。但是現在它在勞爾手裡。我要把它弄回來。」

  「你願意跟我談談那個蘋果嗎?」

  「我喜歡跟你吹枕頭風,凱蒂。我始終認為你是一隻難得的母狗,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那個蘋果。」

  「蘋果。金蘋果。那個由帕黎斯贈給阿弗羅蒂特的非同一般的蘋果。」

  「你是說那是一個金蘋果?」

  「純金的。現在在勞爾手裡。」

  凱蒂一時語塞,心裡立刻轉了幾個念頭。「我才知道為什麼你們都這麼不惜血本。」

  她說:「而更多的財寶還在後頭,是麼?我是說,它是從阿爾巴亞拿來的嗎?」——我是說,兩尊雕塑。金子和象牙做成的巨大的雕塑。值得花一番心思,呃?「凱蒂顫抖了。「不,我不想。不喜歡什麼雕塑。你讀過普羅斯貝。瑪麗米的小說麼?我記得其中有一個故事,講的是一對夫妻在花園裡挖出一座維納斯塑像,或者是其他什麼塑像吧,晚上,它復活了,走向樓梯,不知和誰上了床,然後把那人給殺死了。故事情節我記得不太清楚,記不得是丈夫還是妻子被殺掉,以及為什麼會被殺掉,這些我都忘光了,只記得那種恐怖,那種赫然發現床上有一具活著的石頭,而後被它壓碎,死得不明不白的恐懼。你知道,他們該知道它是會走動的,不然它怎麼可能出現在花園裡?」

  約翰說:「所以當你問我是否知道它的確切位置時,我也不太能確定。不過如果我不知道的話,我也至少多少瞭解一些,而且也明白如何去找出它來。」

  黑暗中凱蒂笑笑,手環著他。她蹭蹭他的鼻子,嘴唇碰著他的。「活著。」

  她說:「那是我的全部願望。我不想要什麼該死的黃金的和象牙的雕塑。我是倫敦西部的一個保險估價人,不是小偷。古董應該放在一個博物館裡,而不應該被像你這樣的人偷盜過來,然後賣給那些收藏家,永遠不能公之於眾。但儘管如此,約翰索內爾,我做了最混蛋的一件事就是保著你的性命,一直沒變。我勾引勞爾是為了不讓他想得太多,也是為了不讓他打我或殺掉我。我把他弄得神魂顛倒,讓他失去主見。如果我能想出什麼方法來對付揚·馬克的話,我也會那樣做的。」

  「如果你不贊成我所做的一切的話,你為什麼一直幫我?」

  「我覺得你難以抗拒。你還沒意識到這一點麼?」

  凱蒂想笑。她太高興了。

  「你太聰明了。」

  約翰低聲說:「你還顧左右而言他。我不會相信你的甜言蜜語的。你想像愚弄勞爾一樣愚弄我。」

  「我愛你。」

  她說,「不。」

  凱蒂笑不可抑。「睡覺吧,明天會是可怕的一天。珍惜這個晚上吧。」

  她轉個身,彎著雙膝。他緊緊地抵著她的背,跟她擺出的姿勢一模一樣。他伸過胳膊摟著她,她感到又安全又幸福,滿意地睡著了。

  到了早晨,情形完全不同了。他們還在夢中,兩個人緊緊的,親密地擁在一起,這時艾米爾進來帶走約翰,打攪了他們的清夢。凱蒂下樓去吃早餐,看到勞爾似乎不太高興。不過她認為他們能讓自己離開自己的房間是一個好的開端,但她覺得食不知味,想知道他們將會怎樣對付約翰。

  「那麼,我親愛的凱蒂。」

  勞爾說,眼睛裡閃著一絲惡意。「昨晚一宿貪歡之後,你有什麼新發現麼?」

  凱蒂拿起吐司。「他太聰明了。」

  她簡短地說:「他告訴了我關於帕黎斯。阿弗羅蒂特,以及塑像的事兒,但就不肯多講了。我不知道它在那兒,也不知道他知道多少,甚至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他對我的刺探總是避實就虛,勞爾,這個男人並不蠢。」

  「我們要那座雕塑。」

  揚·馬克說,「他一個人對付不了它,但很清楚這一點。」凱蒂說,「不要再折磨他了,和他一起幹吧。你們也就能達目的了。最要命的是它太大了。這是個棘手的問題,你們將怎麼處理它?海運嗎?」

  她猛地住嘴,渾身一陣緊張。她說得太多了。

  「或者通過於古斯拉維亞和那條戰爭地帶?」

  她彬彬有禮地接著問。「或者空運?或者從阿德利亞的隧道中運出去?如果用槍把它分解開,分塊兒帶過來是不是會好些?你的買主再把它安裝起來。」

  「這不是開玩笑。」

  勞爾冷淡地說,「或者,你們可以考慮一下索內爾的主意。他是一個有創造力的人,以後你會慢慢發現這一點的。把他逼得大急的話他是不會告訴你的。他會找到另一幫人,建立自己的組織。你是個傻瓜,勞爾。」

  凱蒂說,尖刻地看著他。「而且你也正被一群笨蛋左右著。」

  她瞟了一眼揚·馬克,立刻知道他反常在哪兒了。

  「我明白昨晚的事,重又讓你神氣活現了。」

  「性愛使我腦筋清楚了。」

  凱蒂粗魯地說,「你該試一試。這是勞爾之所以能坐第一把交椅的原因。」

  魯西安吃吃地笑。他們都坐在桌邊,顯然約翰又關在塔裡了,希望他還沒有去用那道水門。當然,這取決於他對折磨的恐懼程度,她想。「「等他告訴了我們他知道的所有的東西,我們就殺了他?」

  揚·馬克說,眼睛看著凱蒂。

  她笑笑。「如果他撒謊呢?或者他並沒有說到點子上,你們該知道的他並沒完全講出來呢?」

  揚·馬克聳聳肩,「我們冒個險吧。」

  凱蒂看看勞爾。「他恨我,你知道的。你親眼看到的。但他不能抗拒我。他寧願相信我是站在他一邊的,儘管他是理智提醒他是錯的。如果你肯安排讓我和他一起逃走,那麼他就會對我深信不疑了。而我所要做的就是一直跟著他,你們就沒有必要跟蹤他了。你們知道他是要去阿爾巴尼亞的,我和他一起去,等到他最終找出雕塑究竟在哪兒,我就會和你們聯繫的。到時候你們願意怎麼幹就怎樣幹吧。他已經沒用了。」

  「你以為我們全是傻瓜嗎?」

  揚·馬克惱怒地問。

  「他有他的理由,凱蒂。」

  勞爾乾巴巴地說,「我們怎麼能夠這麼信任你呢?」

  凱蒂看看勞爾,笑笑,「在這場遊戲之中,不止索內爾一個人捲了進去。」

  她說著,舔舔嘴唇。「還有,你認為我不能分辨誰是輸家誰是贏家麼?我不會把賭注押在明知道必輸的那一方上。」

  「如果你對勞爾的感覺真像你說的那樣。」

  揚·馬克說,「你怎麼會如此心甘情願地跟這另外一個男人走?任何別的男人。」

  「不是任何男人。」

  凱蒂立刻生氣地反擊道。「我早就跟你們講過了。」

  她努力停頓一下,又抬起眼睛直視著勞爾的。「我不能抗拒。」

  她嗓音略帶嘶啞。雙手顫抖,看上去很有說服力。「我願意做你的奴隸。」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但你也看見了,我們可以利用他對我的感覺。哦!他可以抗拒我,但他的抗拒是有一定限度的,如果我幫了他,他就會對我深信不疑了。我喜歡左右他,就像我喜歡你左右我一樣。你能理解的,勞爾,是嗎?你知道我在說些什麼?」

  她看著這個被恭維得飄飄然的男人的臉。他鷹耳般的臉上閃著光,她知道自己必須還得和他做些更刺激的遊戲來說服他。楊。馬克自然也是得對付的。她感到自己的身體暖暖的,她將讓它服從自己的意志,並讓它去征服勞爾,最終讓勞爾把她的意志當成自己的意志。

  在他們當中,她無時無刻不緊張。皮爾一直不懷好意,似乎總想法子挑逗她。

  魯西安經過昨晚之後,眼睛總是直勾勾地著她,像狗盯著塊骨頭一樣。揚·馬克總是一副惱怒的樣子,不相信她,但卻只能不停地向勞爾嘮叨,而拿不出什麼證據。

  以後的情形越來越糟糕。下午,勞爾打算採取一個行動以證明凱蒂的忠誠,這顯然是揚·馬克的主意。而勞爾也有自己的小算盤。他們根本不需要凱蒂,有了她只會礙手礙腳。如果勞爾的頭腦清醒的話,為安全起見,越早擺脫凱蒂越好。而事實上,他要證明的,只是凱蒂對他的忠誠。他想知道在性這方面,她是對他撒了謊還是對約翰撒了謊。如果結果證明揚·馬克的話是正確的,他將大失面子,而凱蒂知道自己也就完了。她早就料到他們會有這一招的,但它真的到來時,的確讓她恐懼。

  她被帶到一間頂樓上。裡面有一張銅床,上面鋪著褥子,除此以外就沒其他東西了。令人震驚的是約翰被雙手綁在床上,臉上帶了一個面罩,什麼也看不見。他渾身赤裸著。

  她看到他受折磨的樣子了,凱蒂覺得自己在一點一點消融。她甚至寧願立刻死掉,也不願意看他這個樣子。沒有遊戲,根本就不是遊戲。她甚至想要尖叫想要大聲喊出來,但那樣一來後果更不堪設想,也許他們立刻就會被殺掉了。當然他會老實招供的,在這樣的酷刑下,誰都會的,以此來停止他們對他的折磨。凱蒂早就明白這一點了,揚·馬克也很清楚。

  安娜進來了。這個女人不能說沒有吸引力,她有著麗盼生輝的黑眼睛和一頭卷卷的黑髮。但她無疑也是個鄉下人的模樣,厚厚的嘴唇裡似乎隱藏著譏笑。她看了一眼凱蒂,感興趣地把眼光移動到床上這個男人的身上。

  沒人開口講話。勞爾抓著凱蒂的胳膊,手指放在嘴唇。她不許講話。她已經看到了約翰,看到了他的窘境,勞爾把她拉出屋子。

  「這是一個遊戲。」

  他溫柔地說。凱蒂已經說不上話了。

  「遊戲規則是,你走進去。和這個男人戲耍一番。如果他真的像你說的那樣無法抗拒你的話,你繼續逗弄他。當然,他手腕上的繩子是不能解開的。明白嗎?」

  「是的。」

  凱蒂支吾一聲。

  「吻他,跟他做愛——只是做準備。然後,到了最後一刻,當他終於相信是你,你就悄悄離開,讓安娜來頂替你做接下來的事。她不會出聲的,而你必須站在一邊喃喃低語,呻吟。」

  勞爾停下來,歪歪頭。他正在笑著,等著凱蒂的反應。

  她舔舔嘴唇。像勞爾這樣的變態者,什麼鬼點子想不出來?他肯定非常自以為是,認為凱蒂那番話——約翰無法抗拒她,她是勞爾的奴隸,她喜歡和勞爾做性遊戲——是確是的。

  「你會看著嗎?」

  她問,聲音很清脆。她一定得非常小心。現在她不能不完全放棄自我。

  「我會看著。我會在屋裡的。除了你、索內爾、安娜、我,再沒有其他人了。」

  凱蒂擠出一絲笑容。「我會盡力而為的,主人。」

  他放了一個手指在她下巴上,抬起她的臉,「你會成功的。我很容易厭倦,而你從未讓我厭倦過,凱蒂,當然它也是可能發生的。你明白嗎?」

  「我明白。」

  他們回到屋裡。她走到索內爾的面前,看了一會兒;勞爾悄無聲息地走過來,站在安娜身邊。他們兩個非常安靜,看著,等著。

  凱蒂嚥了一口水。「約翰。」

  她說,「他們怎麼對你啦?」

  面罩下的臉對著他。「凱蒂?」

  他悶聲說道。

  她坐在床邊,摸摸他的髀骨。「他們傷了你了麼?」

  「沒有。給我鬆綁,他媽的。」

  「我不能。」

  「拿開面罩。」

  「我不能。他們說,如果我敢亂動,就不讓我呆在這兒了。」

  「那你來這兒於什麼?」

  「我來說服你,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他不說話了。凱蒂看到他胸上的傷復原得很好。她彎下身,頭髮散在他的皮膚上,她吻吻他的胸膛,「我希望這一切早些結束。」

  她說,「我更希望。」

  「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們想要的東西?殺了你對他們沒什麼好處的。他們趕往阿爾巴尼亞,而你也就被釋放了,雖然失去一次發財的機會,但你就可以擺脫這種噩夢似的生活了。」

  「認識你真是太有趣了。」

  她的手摸著他。「約翰,不要,不要這個樣子。」

  「如果我能活得很長的話,這將是一筆財富,記憶的財富。你很能幹,親愛的,你知道嗎?」

  「我們之間有些事情還沒了結。在另外的情境裡。」

  凱蒂嚥下了後面話。

  「我們之間只有一件事。」

  約翰惡毒地說。她碰碰他的生殖器,他輕輕跳一下,又躺下去了。「那有什麼關係?」

  他說,凱蒂覺得他面罩下的聲音很疲憊,「表面上你是一個極普通的女人,但你的床上功夫堪稱一絕。像個吸血鬼似的。」

  「我恨你,是因為你想耍我。」

  凱蒂撥弄著他的陰莖,「是的,從某種義意上來說,還因為你的那種同伴們。」

  「這是最後一次了,約翰。他們要把我帶走,這是一次告別。」「帶走?」

  「勞爾說的。我想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太好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對你真是有感情的。」

  「你想來個告別儀式?怎麼來?」

  「我可以取悅你。讓我來吧,」

  他大笑。「他們不會相信居然會有這種事的。」

  她慢慢地撩撥著他,手、舌頭、嘴唇一塊兒用上。一切都進行的非常順利。她很震驚,似乎什麼也阻止不了她想要他的慾望,即使他嫌惡她。

  她輕輕爬到床上,已經勃起了。她還在撩撥著他的下身。她低下頭,頭髮擦著他的大腿,這時有一隻手放在了她肩上。

  她抬起頭看。安娜站在那兒笑著。凱蒂慢慢地抽身回去,安娜接替了她的位置,吻吻他的陰莖。凱蒂退回去,心裡充滿了痛苦。沒有爭辯的餘地,她只能離開,不管約翰在不在。她做的是違背人性的,她已經被逼離開她的初衷越來越遠了。

  她一步步退到勞爾的身邊,明知他正在看著她,但還是不能移開自己似被釘在床上的目光。安娜解開襯衫,準備和這個男人,這個凱蒂挑逗起來的男人。這個殘忍的性遊戲正一步一步向它的高潮邁進。凱蒂終於轉過頭,看看勞爾。勞爾的眉毛和上唇上已經滲出汗珠來了。她的心靈雖然已經非常疲累,還是敏銳地感覺到他的激動並非來自於他所看到的一切,而是來自於這個事件本身。她,勞爾,並演了這一齣戲,控制住所有的演員,不管他們知道不知道,他們都完全是接著他的意願行事的。他們都是他手中操縱的傀儡。

  她聽到約翰喊出聲來,狠狠的刺。安娜在他身上動了動,停下來了。她伸出手,摸摸他的胸,貪婪地摸著他。凱蒂想要尖叫。

  「滿意麼?」

  他問。安娜吻吻他的胳膊,他的肩膀。她揭開了他的面罩。

  那一瞬間似乎世界都停頓了。約翰並沒有勃然大怒,他一言不發,蹬著他身下這個女人看了一會兒,慢慢地環視了一下房間,看到了凱蒂和勞爾。勞爾的手放在她肩上,笑笑的。

  約翰還是不開口,但臉上已經有一種被打倒的神情,他頹然躺下,瞬間似乎失去了所有的鬥志和勇氣,像受到了重重一擊。

  凱蒂拉著勞爾的手走出房間。在走廊裡,她衝他笑笑。「告訴我。」

  她說,「魯西安對兩種方式都感興趣麼?」

  「兩種方式?」

  「與兩種不同的性發生關係。」

  勞爾戒備地說:「是的。」

  「揚·馬克也是麼?」

  勞爾聳聳肩。「他沒興趣。在那方面他是冷血動物。」

  「我想他有時和女人們做愛。」

  「有時,但我不認為他真的喜歡這個。如果你在打這個主意的話,親愛的,我勸你盡早放棄。你不可能用你美妙的身體去說服他。他沒有興致。」

  ,「對我以及像我那樣的人。」

  凱蒂說,「我懂。但我想他對我的不喜歡尤甚於對我的不信任。他在妒忌,勞爾,妒忌我對你的影響。」

  「這是個錯誤,你對我沒什麼影響。」

  勞爾傲慢地說,「我知道。但揚·馬克害怕我,而且他不理解你和我在一起的快感。我想他寧願要男人。」

  勞爾不相信地笑著。

  「我想他寧願要男人。」

  凱蒂堅持說,「他愛你而恨我。我打賭他恨你身邊的每一個女人。」

  勞爾仔細地研究著她。她不顧一切往下說:「讓魯西安給他試試吧,如果魯西安不反對的話。他是一個漂亮的男孩,也許能取悅揚·馬克。」

  「為什麼?為什麼你這麼關心楊。馬克,漂亮的小姐?」

  「他是我的敵人。他威脅到我。我想因為妒忌,他給了你不少壞建議,如果他多少找到些樂子,他也許會對我好些,而你也可以更容易控制住他,更信任他了。而且,我想你也喜歡這種事的。」

  「喜歡什麼?」

  「看著他和魯西安。」

  現在她說到他心坎上去了。他內心的傲慢正一點點升起,凱蒂覺察了一切。「我們可以一起看。」

  她狡猾地說,「如果他不肯干怎麼辦?他要不感興趣呢?」

  勞爾喃喃地說,「「試試嘛。說服魯西安去引誘他。魯西安最近情緒不高,在這兒發生了這麼多事。卻好像都與他無關,他很不滿意,你可以一石二鳥。」凱蒂知道時間緊迫,必須趕快做準備。她穿著一條連衣裙,以便行動方便。她趕快往口袋裡塞必須的東西。她會用得錢的,她把一些現金和銀行信用卡一塊包在一個塑料袋裡。她不敢帶上護照,但也拿了足夠證明她身份的東西。她穿著涼鞋,也許游泳會用得著的。她走到廚房,裝做是找牛奶喝,實則是去偷小刀。回到房間,找到一根皮帶,把小刀塞進中空的地方,然後把皮帶繫在腰上,用裙子遮住它。她不能帶食物,但是春天季節,她又不認識植物,沿途怎麼尋找吃的還是問題,但皮勒尼斯不會缺少水的,她至少不會渴死。

  她查尋了勞爾的藏書室,但完全是拉丁文和法文。沒有一本書告訴她該怎麼起動一輛車。她偷了一些火柴,不指望用它在野外生火,但要是她萬一迷路了,這也許是個不壞的主意。

  勞爾,揚·馬克和魯西安三人正在玩她提議的那種遊戲,各懷各的鬼胎。這說明她的主意已經初奏效了,她忽然有一個溜去出的機會。艾米爾坐在露台上吮著手指,與此同時,皮爾在畫室裡。

  安娜沒有再出現。凱蒂不想見她,為她的不在而謝天謝地,不管它意味著什麼。她想不出一個法子來和約翰傳遞信息。當然,如果她成功地逃脫的話,他肯定會被告知的。然後他也可以自尋出路,從水門那兒出去。凱蒂不想自欺,不以為他會願意和她一塊兒走。他一旦獲得自由,就會變得強硬的,這也是她不喜歡的。即使她被擊中了,凱蒂毅然決定,寧可自由自主地死掉,也不願再繼續編織在這幢房子裡的謊話了。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一旦關於她離不開勞爾的性的謊言被戳穿,她便隨時都危在旦夕了。他們從未完全信任過她,即使她做了這麼多的努力,灌了這麼多迷湯。

  如果她不是內心掙扎得這麼厲害的話,她是會把這個謊圓下去的。她身體的某些部分喜歡這些事,但她有一種罪惡感。勞爾,儘管很傲慢,不失是一個好的愛人。罪惡並沒有妨礙他的床上功夫,而那個虎視眈眈的魯西安也是一種可愛的男人。把揚·馬克拉進她這個圈套很讓她快意,雖然她也許永遠見識不到了。她甚至有些想坐在勞爾的膝上,挽住裙子,感覺勞爾在她身上的勃起。她能描繪這樣的景象:揚·馬克面色漲紅,喘氣著,魯西安笑著,勞爾緊張而興奮,她環著的他脖子,笑著,喝著酒……

  凱蒂拉回自己的思緒,該走了。

  她又走下樓,到了廚房裡,穿過廚房後面那個荒無的花園,穿過那片茂密的綠樹林,衝到岸邊。天空澄藍,太陽普照四方。她的眼裡湧出了淚水,有一種被抓到的預感。她非常害怕。她還記得和約翰曾經預演過這樣的情節,而約翰在哪裡呢?失去她的保護,他真成了孤軍奮戰了。也許安娜會對他溫柔些。她隱約記得,安娜和約翰做愛時,有些什麼東西發生了變化。可憐的安娜,完全給可怕的勞爾給控制住了,她一定期望有人對她好些吧。

  凱蒂毅然決定的進入水中,有一種臨死的悲壯。涼鞋滑在粘粘的石頭上,裙子底邊漂上水面。她已經靠近露台了,在她的右邊。她立刻決定游到水下,重複她曾經歷過的過程,在露台下面呆幾個小時,直到夜色來臨,也許約翰就在她頭頂,但她並不計劃進入塔中看看,她已經無暇顧及其他了,除了一心一意地要逃脫,做獨立的自己。一個人,有些害怕,不想給任何人友誼,她自己是自身難保。

  進入水中是一種可怕的體驗。她潛下水,裙子包在了她身上,她潛在水底,靠近湖底粘粘的石頭,胸部幾乎碰到它,悄無聲息地向前游。她感覺到自己已經達到拱門了,準備衝上去找它。

  她前面似乎有一股細細的水流。凱蒂靜靜地游著,一邊在想那是什麼。無疑,是一種水生動物,在水裡自由自在地遊戲。

  這時,她聽到了來復槍的扣機聲。她抬起頭,艾米爾站在露台上,離牆很近,她甚至能看到他咧著嘴,又舉起槍。

  她停下來,踩著水。「不要開槍。」

  她說,他不說英語,她的心絕望地說,但她的意思是足夠明顯的。

  「這兒。」

  他說,比劃著走下露台的石級。

  她可以潛下水,找到那道拱門,但這次會被他們發現的。而且,子彈在水裡也有一定穿透力的,她被打中的機會非常大。

  艾米爾坐在石級頂上,看著她,她向他游過去。等她到達那兒,凱蒂覺得已經被嚇得完全失去知覺了。這一次純粹是自尋死路。如果她聰明些,穿上一件比基尼,那至少還可以假裝是純粹出來游泳的樣子。她這是怎麼回事啊?已經把所有的小心謹慎都拋在腦後了。也只有背水一戰,不管結果如何。她又掉轉過身子。

  她覺得肩頭一震,周圍響起了一陣槍聲。她繼續游。勞爾聽到了槍聲,跑出來看出了什麼事兒。她的肩頭發癢,但繼續游,慢慢的機械地游著,不會停下,不會轉彎,也不會思考了。

  周圍又歸於沉靜,她游著,驚擾了一群野鴨,它們楞楞著飛走了。

  水裡並不太冷,特別是湖面上還很溫暖,反射著太陽光。晚上會很冷的,她想,正如上次一樣。

  凱蒂聽到船起動的聲音,真像一群憤怒的黃蜂在嗡嗡叫。她的一隻胳膊已經難以動彈了,肩膀失去了知覺,如果她還這樣游下去,帶著一隻動彈不了的胳膊,她只能是轉一個大圈,輕易地又落入勞爾的掌心。

  她看看岸邊,似乎還非常遙遠,而她似乎已經了游幾個世紀那麼漫長了。

  她耳朵裡忽然轟地一聲,胳膊再也不會動了。凱蒂回過頭,看看她的追趕者。

  船在露台下打轉,艾米爾站在船頭,拿著槍。皮爾站在船尾,勞爾正準備上船。不到五秒鐘他們就可以抓到她,她冷笑一聲。她是一隻斷翅的小鳥,再也堅持不去了。至少她已不用再偽裝自己了,扮演那個角色已經成為歷史了。她現在並不在乎他們會怎樣對付她,她全部都置之度外了。還有約翰,真是遺憾。如果真有來生,那多好啊,在另一個時間,另一個地點裡……

  說時遲,那時快,船已經出發了,忽然凱蒂看到它晃了晃,溢進一些水,人掉進水裡。他們在水中掙扎著,她怡然地仰浮在水面上,冷眼旁觀,有人爬上了船,開著船揚長而去,不顧水下這些男人。這時凱蒂饒有興味地發現又一艘船駛過來了,是一艘小小的船,駕船的是一個肥胖的人,這讓凱蒂一陣激動。真的這次遊戲太刺激了。唯一的缺憾是她的肩膀在汩汩地流著血。傷口又冷又疼,不由分說拽著她往下沉,讓她失去重心,無法平衡。她必須做一番努力才能漂在水面上。

  她抬頭看看天,笑笑。再見了,蔚藍的天空,她想。我要死在這麼好的一個天色中了。如果你不跟那伙賊狼狽為奸的話,皮勒尼斯是個好地方。

  船直向她駛來。停在她身邊。約翰看著她,頭髮濕濕地貼在頭上。

  「你能爬進來麼?」

  「他們擊中了我,」

  她痛苦地說,「哪裡?」

  「肩膀上。」

  他應該能解決這個問題的,她懶懶地想著。這時她已經只能側身浮在水面上了。肩膀一直拽著她下墜。

  約翰扭頭看看。另一艘船正慢慢向他們靠近,舵手背對著他們。水中的男人游向霹台,魯西安出現了,正舉槍向他們瞄準。

  「不止一個。」

  凱蒂說,「你是說船麼?我想那是安娜。」

  「槍。」

  約翰再看看。然後他伸出手放到她好的那只胳膊下,把她舉起來。

  船晃了幾晃,差點又翻了。凱蒂掙扎著滾到船艙裡去。她痛不可抑,但拚命忍住了。約翰開足馬力,又對著湖岸衝過去。

  他正好在那時跑出了塔底。太巧合了,他竟然剛好碰到那艘船,把它給掀翻了,而這時她渾身早已濕透,挨了一槍,精疲力盡,凱蒂躺著,肩膀一陣陣鑽心的疼痛。

  他們來到了一個小棧橋那兒,通過棧橋可以到車庫。約翰拴好纜繩,轉過來看著凱蒂。

  「你最好趕快走。」

  她艱難地說:「我的肩膀傷得太厲害了。你帶著我會很不方便的。」

  「他把她抱起來,把她扔在棧僑上。她疼得一聲尖叫,他微微跳起來看看遠處。

  「一個叛逃者。」

  他說:「我早就知道會這樣了。」

  安娜開著船過來了,麻利地把它拴起來。她爬上棧橋,幫約翰一塊兒架起凱蒂。她看看凱蒂的肩膀——她的衣服遮住了傷口——彎下腰撕開自己身上的襯裙。

  又飛過來一槍。這是一支手槍,魯西安瞄得並不很準。來復槍已經隨艾米爾一起掉到水裡去了。

  安娜草草地包紮上凱蒂的肩膀。約翰撐著她,讓她站起來。

  「汽車。」

  凱蒂喘息著說,約翰已經在踢車上的鎖了,但毫無辦法。車被鎖上了,又找不到鑰匙。

  「我可以破窗進去,但我不會起動它。」

  他絕望地說,「你會嗎?」

  他問安娜。

  她搖搖頭,空氣一陣沉悶。他們跑出了車庫。

  一切如故。安娜笑笑。慢慢的,幾乎是難以相信的,一些黑煙從梅森。杜拉克的開著的窗子裡冒了出來。

  約翰轉過去的對著安娜。「你幹的?」

  她點點頭,「好女孩。我們要不要在這兒也來上一手?我們不希望他們游過來並用它,是吧?」

  他們拿過汽油桶,把它灑出來。約翰敲破汽車的窗子,也倒了一些汽油進去。

  凱蒂蹣跚著走開,她不知道安娜為什麼會改變了立場,也不知道為什麼還帶著她。他們應該離開她。她需要一張護理的病床。他們應該離開她,她希望在那些憤怒的傢伙趕上島來抓她之前,他們已經獲救。

  島上的房子裡,裝的全是可愛的東西。看得出勞爾是為之花了一定精力和錢財的。凱蒂想知道他們會不會趕過來搶救它們。

  約翰過來,「我們沒有火柴。」

  他遺憾地說:「不過我不認為他們敢開這輛汽車,發動機只要一起動,也許立刻就爆炸。」

  凱蒂伸出那只沒受傷的手,在浸透的衣服裡摸索。她找到了那個塑料袋。「在這兒。」

  她虛弱地說,「好女孩。」

  他特別高興,「也許我不把你扔下是正確的。那只是個體外傷,沒動到筋骨,你知道,不要太緊張。」

  他又把一桶汽油倒在地上。慢慢走出車庫。兩個女人也遠離了車,他點燃火柴。

  火柴已經濕了,他劃了四根才點著。然後汽車燃燒起來,立刻火光沖天,熊熊大火燃燒。

  他們弓著腰跑開了。凱蒂感到熱氣不斷地撲過來,散發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約翰大笑。「我們把地球都推動了。」

  他說:「我想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