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淑女 第十四章 超越性愛

  在黑暗中醒來不是件很舒服的事:這片黑暗似乎無止盡似的,太可怕了。凱蒂正面對著她生命小最可怕的時刻。

  她甚至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她的表又輕又不結實,早就離開了她的手腕:她是獨自一個人,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沒有光與世隔絕,她又開始她的行程,為了避免踩空,或者踩到什麼鬆動的石頭,她盡量貼著壁面走,走了一段路,這塊平台到了盡頭、只有下去的路了。

  她又沿著另一邊壁面走回去。現在她能看見一些東西了,似乎一閃一閃的,跟幽靈似的,她很長時間沒見到任何東西了,現在是不是幻覺?

  這邊運氣不錯,岩石的壁面似乎是向上去的,而且有些類似石級的路,凱蒂爬了上去。

  最後她的腦袋碰到了壁頂,她用手左摸摸右摸摸,發現前面是一個岩石的裂口,開始往裡面鑽,她想鑽進去,被夾住了。她想退後也退不出來。這時她到達了她痛苦的極點,在黑暗中又饑又渴地死去是一回事兒,至少還可以伸伸胳膊,比較自由地死。而被擠在這個石縫裡,進退不能,太忍無可忍了。

  造物者一定跟她開了一個極大的玩笑。然後沉沉睡去,不管她了。這兩邊的岩石只要略微動一動,立刻就能把她的肋條擠碎,刺進肺裡。

  她甚至想要伸手去抓抓發癢的鼻子都做不到。

  她的腳用力向後蹬。過了一會兒,她的身體向前挪了挪,已經顧不上疼不疼了,也許在那一瞬間她減輕了幾盎司的重量。她汗流夾背,一點都不冷了,不管怎麼說,她又得到自由了,進入了一個更寬闊的地方。

  凱蒂擦擦鼻子,平緩呼吸。然後她注意到了一些東西。

  不遠處一定有水。她能看到周圍的岩石璧上微微地發光。礦石。她再也不是處於一片黑暗之中了。

  她也聽到了一些聲音,凱蒂無聲無息地站起來。她站著,像是一隻兩足的動物,這感覺讓她很奇怪,身體也搖搖晃晃的,站不穩。她管不了這麼多,開始打量這個巖洞。

  她找到了一個頭蓋骨:又找到了一些金幣,以及一些遺留的武器。她也找到了聲音的來源處。

  她來回在這間屋子裡走著,極小心地走著,屋子有兩個入口——不算她剛才擠進來的那個。然後她回到了那個聲源那兒。

  經過這麼長一段驚險可怖的經歷以後,她的意志已經非常強了,她的第一個衝動,只是想回到人群中,不管這聲音的主人是多麼奇怪,多麼異樣,只要是人,她就想和她接近。

  然而問題是,這個人曾經要殺她。這時她才驀然警覺起來,準備逃跑,再伺機報復他。

  她的野性讓她自己也嚇了一跳,她一向自認為自己是一個有教養的文明人,十分正派而體面。但是,當勞爾寧願看著她死,也不願給她扔根繩子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已經有了某種變化。勞爾對她的趕盡殺絕的獸性,也引發了她自然天性中以牙還牙的本能。這時她模模糊糊地想到:她所接受的那些社會規範根本就沒有用,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社會。勞爾是一個男人。她是一個女人。開槍射擊她是一回事兒,那是為了追趕她,逼迫她用肉體承歡是一回事兒;但眼睜睜地看著她死,並以此為樂,這就完全不對勁兒。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她想要他死,並且很樂於推動事情向這個方向發展。

  他們挨她挨得特別近,似乎只有一璧之隔。他們在挖什麼東西,似乎想把那些石頭挖開,逃出這座可怕的山,隔著他們和她的這道石壁上肯定有一個極小的洞,不然他們的聲音是傳不過來的。

  她非常渴。但能嗅到水的氣味,但找不到。她想他們一定會有水的,而且他們手裡還有約翰。她想要約翰。約翰是她的,她希望他能回到自己身邊。

  她小心翼翼,生怕發出什麼聲響引起他們的注意,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那個小洞。她的發現讓她一陣狂喜;她可以鑽過去。這時她才覺得造物主對她露出了微笑。她默默地對上蒼表示著感謝,蹲下來聽著他們的響動。

  有四個人。除了勞爾和約翰,還有皮爾和艾米爾的聲音。他正在幫他們挖洞。他們三個輪流著干,但約翰一刻不得停歇。凱蒂感覺到約翰的沮喪,但她暫時隱忍下要幫他的衝動,一聲不吭。

  他們點著蠟燭,她看得見他們正在那個大洞的中央挖,看樣子幹得不錯,她爬在頂上,看見他們搜集到的一些藝術品。沒有什麼特別珍貴的,她想。

  然後她看見了那兩個櫃子。勞爾站在櫃子旁看著其他人幹活。然後,他打開其中一個,用火把照一照,金子閃著奪目的光芒。凱蒂對自己點點頭,他現在還不會殺掉約翰的。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金子是鉛的兩倍重,而這兒有兩櫃子的金子,他們至少要四個人才能把它們抬出去。它們很沉重,需要有體力把它們抬上去,抬到地面上。在此之前約翰是安全的。

  過了一會兒勞爾過去替換艾米爾下來。艾米爾伸伸腰,準備睡覺,凱蒂慢慢鑽進了他們的洞中,不發出一點聲音,她站在了很高的一個平台上,黑暗中沒人注意到她,艾米爾渾然不覺,凱蒂開始爬下去:約翰的背包裡裝滿了東西,正開著口。她自己的早在撐下去的時候就給弄掉了,躡手躡腳地,凱蒂拿走了他的火把,電池,食物和水。她把這些東西背在背上,爬上石壁、像隻猴子一樣。他們挖掘的聲音遮住了她弄出來的那點輕微的聲響,艾米爾一動不動。

  她大口大口地喝水,然後她看看她發現的那兩個出口,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她就找到水了,它是從石灰岩裡流出來的,不同的時候有不同的水位,水邊的過道引著她一直向前走,她非常小心,沿路灑了亮粉,做上記號。如果她找不到水流的去處,她可以沿著這條路回來,找到這些人。如果他們已經走了。她也能跟上他們。約翰也有亮粉,他也會做標記的。如果這些男人挖掉這些石頭,也許他們能找到出路,然而。她很想知道,這些水和早先她和約翰跨過去的那條地下溪流是不是同一條,她停下來,沖洗一下。這讓她精神煥發,水聲越來越大了,水流也加快了。凱蒂轉了一個彎,發觀自己正站在瀑布上。她爬下去,又轉了一個彎,這邊水流較緩,也較安靜,在一面石壁上,有一簇淡淡的綠光閃耀著。亮粉,凱蒂喜不自禁。她找到了來時的路,有希望出山了。現在應該回去,把約翰救出來。

  在她回去的路上,火把的火勢漸漸微弱。但她也不想把它滅掉,在黑暗中摸索,因為儘管壁上有微光,她還是怕腳下一不小心,掉進水中。

  她離開了這條河,回到她找到的那個洞中。她躡手躡腳地爬過去,屏息聽著。

  男人們還在幹活。

  她覺得喜悅溢滿了全身。渾身充滿了力量。所有的事情都朝著有利於她的方向發展。約翰最後終於得到一個休息機會:剛好躺在一邊,被綁著。其他三個人都在忙著挖掘。約翰閉著眼睛。

  凱蒂爬下來,手裡抓了一把肋骨條,她碰碰他,他眼睛張開了,隨即瞪大了。那些肋條骨放在那兒,她甚至想把繩子也放在那兒,製造一個更逼真的假象,但想到他們也許用得著它。她又把它塞進了背包裡,然後她爬上洞頂,穿過了石璧。

  約翰緊跟其後。他開口欲言,但她制止住了他,把他領出了洞;直到兩人安全地走到了河邊,她這才停下來。

  他的手因為幹活,磨出了泡。她幫他洗洗手,洗洗臉。兩人誰都不說話,他們已盡知彼此心意,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他們坐下來吃東西。「你怎麼逃脫的?」

  他問。

  「我不知道。她有神助。」

  他們慢慢爬下瀑布,約翰為此很費周折。他的手已經磨破了,血淋淋的。好容易下去了,他們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他們不知道勞爾是否會發現他們逃跑的路而跟隨而來呢,還是繼續挖他的出口?她和他成功了,他們不久勢必又將狹路相逢:「你為什麼把這個頭蓋骨拿來?」

  約翰問。有些驚訝。

  「喜歡它,」

  凱蒂說,他們到達了那條地下河邊。在這兒,他們可以看到勞爾的努力還是卓有成效的,大塊的石頭已經鬆動了,勞爾不久將從這兒出來。

  凱蒂正忙於塗抹,而約翰正用小刀把他們沿路走來的那些印記除掉,以免讓勞爾利用。最後凱蒂滿意了。她在那個頭蓋骨上塗滿了亮粉,勞爾一旦出來,第一個看到的必將是它。她脫下衣服,準備走過河對岸去,水似乎更深更寬了,也許她還是弱者,但她終究謝絕了約翰的幫助,自己走了過去。

  她走到對岸,回頭看看她的傑作。發光的骷髏,看上去的確讓人心驚肉跳。希望勞爾見到它時心臟病突發據聲音來看,他不久就可以出來了。

  凱蒂的襯衫開著,挽得高高的,以免被水弄濕。她的下身則是完全赤裸著的。她走到約翰身邊。他也還沒穿上衣服,正等著把皮膚晾乾。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凱蒂喃喃地問。

  他沉默了一會兒。「你想於那事兒嗎,你這只瘋狂的小母狗?出去以後再說吧,他們還在窮追不捨呢。」

  凱蒂摸摸他,摸摸他的陰莖,嘴唇吻吻他的下巴。「我剛從地獄中回來:」

  她說,「我有想慶祝一下的衝動。」

  「你怎麼倖存下來的?」

  他的手指插到了她的大腿中間,「我摔下去了,但摔得不太遠,黑暗中我爬上來了,找不到原來的路,睡了一會兒,然後找到了一條向上的路。」

  「黑暗中嗎?」

  「黑暗中。哦,約翰,你想像不到的。」

  「你的陰部滑得像天鵝絨,我告訴過你嗎?」

  「沒有。」

  「你的腿經常很涼,很滑。像塊翡翠。」

  「不太硬吧?」

  「不,不硬,很柔和。」

  「很柔和。」

  「你的體毛也很誘人。我多希望我能看見你啊。」

  「點亮火吧。」

  「凱蒂,我會死在你的體內的。一旦你要了我,我就不肯再離開了。」

  「我不會讓你離開的。不過只是一段時間;不久,我還會和別的男人尋歡作樂,而你也可以從別的女人身上找到樂趣。不過,到時我一定會想念你的,你畢竟不同凡響。哦,上帝,」

  他已經輕輕地進來了。她一陣快活。

  他們最初的開始也是在一個山洞裡。可那時的她和現在的她是多麼不同啊。她現在已是個不易受傷的女人,不需任何人的保護,哦……

  他們蹲在水邊,洗著彼此的下身,然後穿上衣服,繼續上路。

  「我們怎麼處理那些金子?」

  凱蒂問,「我不能忍受它們被他們握在手裡。」

  「讓他們拿著走,他們跑不遠的,他們將以偷竊的罪名被抓起來。這我可以作證,而你也可以指控他們謀殺你。」

  他們又走了一段路,這時他們不禁目瞪口呆。他們的出路已經被堵死了。凱蒂正興高采烈,萬沒想到事情還會奇峰突起,變故迭出。她知道自己又陷入了絕境。前面是死路,而殺於則在其後緊迫。

  「第一件事是不要落在他們的手心裡,」

  約翰咕嚕著說,「我們不知該從哪兒出去。」

  「是的,我們不知道。但如果我們跟著勞爾,他就會把我們領出去的。所以現在立刻回到河邊,那兒肯定還有一條路,即使沒有,勞爾也會挖出一條來的。但千萬不能讓他把我們給抓住。」

  他們立刻往回趕,約翰拖著她的手跑。

  水似乎更深,來勢更猛了。凱蒂很慶幸有約翰在旁邊幫著她:當他們走到中流,根本無以藏身的時候,皮爾那張陰鬱的臉出現在了他們前面。

  約翰的火把正高舉著,照亮了他的臉。他嘶啞地喊了一聲,迅速消失了。

  他們盡可能快地向則走過去,「也許他沒有意識是我們,」

  凱蒂氣喘吁吁地說,「也許他根本沒有看見我們,只看見了火光,」

  約翰的聲音很冷靜,水流湍息,冷冷地,來勢兇猛地朝他們襲來,凱蒂晃了晃,約翰一把抓住她,不然她幾乎被水沖走了。他們摸索著向前走去,但為時已晚。皮爾像一頭野獸似的竄了出來,兇猛地,後面跟著勞爾和艾米爾。

  艾米爾算是三個人中較笨也較膽小的一個,看到發光的骷髏頭以及兩具從水中冒出來的赤裸的軀體,他嚇得一聲尖叫。摀住了臉,開始胡言亂語,皮爾和勞爾卻沒有麼容易上當,皮爾上前幾步,被他的主人拉住了。勞爾張著嘴,舉起了槍。

  約翰把火把對準了他的臉。這是一個錯誤,勞爾開始射他,;他們都站在黑暗的河流上,勞爾一槍打來,他們不由自主地退了兩步。約翰扔下火把。火把沉了下去,不—會,它又隨著水流慢慢地漂浮起采,旋轉著。勞爾似乎已經忘了他們還可以做個有用的苦力幫他把金子抬出去,他心中似乎充滿了恨意,鮮血淋淋的手搖晃著,抓著槍,又準備再來一下。

  他開始瘋狂地大笑。「我現在可逮到你們了。」

  他說,話似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我要殺了你們。」

  「我們可以替你搬金子,」

  約翰說,他的手緊緊抓著凱蒂的。凱蒂並不介意。與曾經經歷過的幾次死裡逃生相比,她覺得這樣死倒沒什麼可怕的。

  「不,」

  勞爾說,向前走幾步,震落身上一些塵土。他真是令人望而生畏。他兩手握槍,胳膊直直地朝前,向他們瞄準。

  「我要先把你們打傷。」

  勞爾說,「等你們開始哀求,等你們痛得難以忍受,等你們開始流血,我就會殺了你們。」

  「看你身後,」

  凱蒂高聲叫道。

  勞爾笑了。「你總把我想像得那麼傻。」

  他扣動扳機,霎時亂石飛濺,凱蒂扶住約翰站好:勞爾又扣扳機,再次射出。

  皮爾從喉嚨裡發出幾聲咕噥。水越漲越高,淹沒了他們。

  造物主又適時地出現了。岩石在水面上漂流,水流改道了。這條河,不久前還只能算一條寬寬的小溪,此刻已成了翻江倒海之勢。岩石在水中崩裂,河流嗚咽著,呼嘯著,他們全被沒在了水中。

  勞爾的第三槍打過,偏離了方向。凱蒂和約翰被衝著往下走,水流太急,根本勢不可擋。他們的身後,艾米爾,皮爾和勞爾都在水中。

  現在所有人的念頭都只是活下去。凱蒂喘不過氣,嗆了一口水,又浮出水面,咳嗽,再沉下去——如此反反覆覆地被水捉弄著。她四處找著。約翰不知被衝到哪裡去了,她甚至沒有發現背包是什麼時候給沖走的,襯衫也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她心裡剩下的念頭是只有求助於上帝了。她無力跟這樣的風浪搏擊,任憑洪水把她往下衝,漸漸地沉沒,這水最終將流到某個地方去吧,只有漂到哪兒算哪兒了。

  她幾乎失去了意識似地跟著水走,但忽然,她被衝到了一個海灘上。這是一個地下海灘,她躺在涼涼的鵝卵石上,聽著海浪向她湧來,又退了回去。

  這兒非常的冷。過了一會兒,她抬起疲累不堪的身體,試圖搞清楚周圍的環境。

  她看得見。這並不是借助牆上那些綠瑩瑩的光而看到的。在這兒,有幾縷微弱的太陽光已經射進來了。

  她的眼睛享受著這許久不見的日光。她能看到水面起伏的波浪,光線正是從它下面傳進來的。

  她的腦子已經太累了。但她還是把這種現象給分析出來了。河流流經一個管道,一個很短的管道。管道的另一頭是山外,在太陽光的照耀下,在新鮮空氣中,在自由的世界裡。這時,水中有一個男人漂過了她身邊。他渾身赤裸著,頭向上抬,頭髮遮注了臉,一隻胳膊舉在水面上,被水沖著繼續漂流。

  她毫不猶豫,走回河邊,吸了一口氣,衝下水裡。

  水裡的自然光線讓她無法細看。有一支細流流出去,其餘的水似乎又返回到山的深處。

  這個男人不是約翰。是勞爾。

  凱蒂游回去,坐在岸邊生氣地瞪著他。真是倒霉。勞爾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他太陽穴上的青筋暴露出來。

  「凱蒂,」

  他說,聲音很粗。「你總能死裡逃生。」

  「我們可以出去,」

  凱蒂說,「你不能殺我。我們才剛剛逃過一劫。」

  「我想殺你。」

  「我們曾經有過快樂的時光,」

  凱蒂飛快地說,「我背叛你是因為你虐侍我。你知道我並不介意你是一個罪犯。約翰,索內爾也是罪犯,但他對我要好些。」

  「你是他的女人。我們一開始就知道。所以我們把你弄了過去。」

  「你的英語講得真棒,」

  凱蒂用一種欣賞的語氣說,她的手背在背後,試圖可以摸到一兩塊可以當武器的石頭,但這場洪水把一切都沖得乾乾淨淨。「你知道你很漂亮嗎?即使是現在,你的頭髮濕漉漉的,渾身狼狽不堪,依然楚楚動人。我看到你裸露的胸脯,非常想要它。不過延我更想要你死。」

  「水流把我的衣服衝跑了。」

  凱蒂渾然不理會他話中的殺氣。她笑笑,向他靠近些。「把我拿去吧,」

  她挑逗地說,「完事之後再把我殺死,你會喜歡這種感覺的:先和一個女人做愛,然後再殺死她。而我也將幸福地死在你的懷裡。你是一個傑出的情人,勞爾。是我見過的人中最好的一個。」

  他抓住她的胸脯,「我想要你,」

  他嘶聲說,「我不想殺死你,親愛的凱蒂,但我必須這樣做。你總是背叛我。」

  她的手放到了水中。「在這麼冷的地方你不可能跟我做愛,」

  她說,「我們上去,到太陽底下去做吧。」

  勞爾大笑。她的手握著他的陰莖,深深地抓著,用力一拽。

  結果令人滿意。他身子往後一仰,尖聲叫了起來。凱蒂又捏緊,又拽一下。他的頭抬起來,她用閒的那隻手朝他狠狠一擊。這讓他怒火中燒,他用手抓住了她,輕易地就把她拎了起來。他太有力氣了。

  他把她拖到水裡,拖著她的頭髮往下按。她的手鬆了,心裡升起一種絕望。

  忽然,勞爾似乎晃了一下,手鬆開了,她迅速抬起頭,約翰來了,救了她,給了勞爾重重一擊。勞爾倒在水中,一直沒再浮出來。

  凱蒂和約翰終於爬到了陽光底下。他們舒舒服服地躺著,沐浴著煦暖的陽光,身體疲累而倦懶。他們的周圍是連綿起伏的群山,除了青山和藍天,他們什麼也看不到。當然,他們還能看到彼此。

  他們沉沉地睡去,直至皮爾的到來驚醒了他們的好夢。

  他看上去生龍活虎,來勢凶凶。約翰和凱蒂交換了一下眼色,正準備把他再扔進水裡去,這時,地平線的那一頭,魯西安和揚·馬克出現了。

  約翰拉過凱蒂的手,開始拚命地說,他們根本是無法和這些人對抗的:約翰的一隻胳膊扭傷了,而後面的兩個人明顯是有武器的。山路並不好走,但山上有數不清的灌木叢和小樹林,大塊的岩石分散在整座山上。他們可以和他們做捉迷藏的遊戲,等到天黑再溜掉。

  這是個不壞的主意。但揚·馬克和魯西安是不可低估的,更重要的是,他們都穿著鞋子。凱蒂和約翰的鞋子早不知扔哪兒去了。

  凱蒂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光著腳跑了這麼長時間,她又累又疼,真是活受罪,還不如讓他們給抓住呢。約翰跑得也不快。他的肋骨被勞爾射傷了,此刻一用力,立刻傷口進裂,血滲了出來。

  前面是一個光禿禿的山的,上面只有一塊岩石可以藏身。眼看著揚·馬克和魯西安越逼越近,凱蒂和約翰只有繼續跑,藏到岩石後。

  靠著這塊巨大的岩石,他們喘著粗氣。「國際刑警」約翰說,「按說應該到了。可情況似乎有些變化。對不起,凱蒂。」

  凱蒂伏在岩石上,雙臂擁住它,胸脯也蹭著它。不料岩石轉了一下,給她讓出一條暗道。她驚訝地約翰笑笑,轉身跑了進去。

  這是一條向下傾斜的隧道,四周漆黑。她在裡面奔跑著,覺得自己正恍如那個進入仙境中的艾麗斯,「快些跑,」

  約翰在她身後說,「一定要趕在他們到來之前藏起來。」

  儘管他們赤著腳,腳步很輕盈,但還是震動了周圍的環境,土塊和灰塵都落了下來。似乎已經跑了很遠很遠了,確定魯西安和揚·馬克已經找不到他們了,他們這才放慢腳步,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約翰的肋骨還在流血。

  這時,前面有一塊硬板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他們伸手摸摸,硬板奇異地轉了一個角度,讓他們進去,隨即又關上廠,原來是一道鐵門,這是一間神秘氣息很濃的屋子。綠色的光線柔和地籠罩著四周。他們的右邊,是一條潺潺的小溪。前面是一個噴泉,噴泉的旁邊有一個小小的石柱,石柱上是一隻羊,一個銅像,這是一隻帶著笑意的羊,眼睛在綠色的光線照耀下神采流溢。它的全身覆蓋著亮麗的卷毛,生殖器和尾巴一樣粗壯。

  它的耳朵緊張地豎著,像在傾聽什麼。

  再看過去,那兒就是她了,六英尺高,渾身泛著金色的光芒,高貴,優雅,聖潔美麗。阿弗羅蒂特,這個舉世無雙的絕代佳人,正神秘而遙遠的微笑著。

  這個是帕黎斯。他的肌肉鼓起,下肢描繪得非常仔細,非常可愛。他的屁股繃得緊緊的,大腿的曲線光滑而有力度感。一隻胳膊伸出來,握著蘋果。

  約翰說,「他們沒有把它埋下去。」

  「沒有。」

  「這些希臘人,他們怎麼能創造出這麼美的身體。」「如此完美,簡直是太神聖了,」

  凱蒂的嗓音發顫。

  約翰坐下來。「我感覺不太舒服,」

  他說,「我給你洗洗傷口,也許我們可以在這兒休息。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介意。」

  凱蒂看看這個雕像。

  「這是神聖的事情,」

  約翰說,「我想他們不會介意的。」

  凱蒂洗洗他的肋骨,兩人各自洗洗臉和身子。水潑在身上的感覺好極了。

  這兒的地面全是軟軟的草。空氣暖暖的,太陽光透射進來,全給變成了淡淡的綠色。他們愜意地睡覺了。

  凱蒂一覺醒來,看到帕黎斯正看著她。她喜歡他赤裸的英俊的樣子。然後她發現他也特別厲害地勃起了。帕黎斯是一個完美的成年男子的形象,所以他的陰部也被驕傲地表現出來。

  「你愛海倫,不是愛的阿弗羅蒂特,」

  她說,她感到非常舒服,除了肚子有點餓,她的骨頭全部放鬆了,疼痛全部消於無痕。她很溫暖。

  她無看看阿弗羅蒂特。忽庸置疑,所有的男人都愛她。她的漂亮是理所當然的事,而且她看上去的確迷人。

  帕黎斯走過來,跪在她身邊。「你是一個男人,而不是一個神,」

  她說,他是男人,這一點是顯而易見的。她摸摸他的生殖器,覺得它暖暖的。如銅給人的手感如此光滑,如此好,正適合做男人的生殖器。真好。

  她夢囈般地躺著,撫摸著這雕像的陰莖,帕黎斯應和著她,摸摸她的眉毛。她的思想立時如水般清澈透明起來。

  她摸摸他的陰囊,發現它們正在自己的手心裡跳動。他的體毛亮澤如絲,她的手放在他身下,伸出一個手指從他陰囊後面插進去,這樣反覆做了幾次,發現他正快活得大笑,身體隨之顫抖。

  她抬頭看看他的臉。那是一張古典的希臘似的英俊的臉龐,正對她微笑。他的頭髮捲曲著,蓋住了整個頭部,垂到脖子,前面額頭上也有一兩縷,他頭上戴著一頂閃亮的銅帽,凱蒂羞澀地摸摸它,很暖,很舒適,她摸摸他結實的肩膀,感覺到他的肌肉特別發達,她的手在他身上貪婪地摸著。這個男人有著一種魔法一般的力量,叫人著迷,叫人沉醉。

  他慢慢俯身靠向她,強壯的身體覆蓋住了她。她用胳膊高興地摟住他。「謝謝你在這兒看著我,照料著我,」

  她對著他的耳朵輕聲說,他的皮膚很香,有一種美妙的氣息。

  她示意她阿弗羅蒂特正在看著她,「謝謝你照顧了我的情人,」

  她說,那具巨大的身體無聲地笑了,輕輕顫動,他覺得他的陰部,長長的,已經開始滑進自己的大腿中間,她分開兩腿,讓他能順利地進去。她身上男人的四肢正在顫抖,陰莖一直是很活躍的,正躍躍欲試地向裡闖,她的體內一陣痙攣,一陣疼痛,然後一切都好了。他們如魚得水。

  這是一種超越了性愛的純淨又珍貴的快感。她又兇猛又有力又明亮,她自己快要融化其中了她的身體在燃燒。她在呻吟。他的手撫著她的身子。身體壓著她,一陣—陣向她刺來。她的身體隨之有節奏地震顫。

  她感到他悄悄抬起身,離去了。她也能確定,他正在大笑。

  她睡著了。

  弗爾密斯在國際刑警組織之前發現了他們。終於得到解脫了,當晚,他們爬出神像室,在淡淡的月光照耀下走下山。一見到光,他們立刻趨步向前。弗爾密斯看到他們赤裸裸的樣子人笑不已,但也給他們找了衣服穿上。

  國際刑警,連同阿爾巴尼亞安全力量,最後終於到達了。弗爾密斯早抓到了揚·馬克與魯西安,並把他們綁了起來,警察銬上了他們。皮爾在和約翰搏鬥時被凱蒂打破了腦袋正暈頭轉向之際,警察找到了他。

  他們全部圍坐在弗兩密斯的營寨之內。凱蒂和約翰正抱怨沒人及時趕到前去救援他們,這時外面忽然又天搖地動起來。

  山峰顫動著,呻吟著,地面在搖晃,停停歇歇。凱蒂的臉色雪白,心臟正不規則地跳著,這真是種不愉快的生活體驗。

  地面上落下了許多碎片和灰塵,一切又結束了。約翰和凱蒂走出去散步。

  他們誰也沒有談論那座雕塑。他們只是在山谷中穿行,但不自覺是沿著下山時的路回去的。

  而此刻,一切早巳面目全非,無可辨認了。地面的構造發生了新的變化,岩石正沿著傾斜的山脈滾下來。

  「阿弗羅蒂特,」

  凱蒂說,「她想呆在那兒,」

  約翰接著說,他們坐下,看著彼此,「你是個考古學家,」

  凱蒂平靜地說,「如果你找到了阿弗羅蒂特和帕黎斯,你的名字將會載人史冊。」

  約翰臉紅了,像個十多歲的少年。「她呆在她喜歡呆的地方更好。」

  他笨拙地解釋道。

  凱蒂平靜地望著他。「我們在神像室裡睡過。」她過了一會兒說,「我們是安全的:他們護佑了我們的安全。」

  約翰覺得自己被一種神奇的力量衛護著。

  「我們為他們做了什麼呢?」

  凱蒂問。

  沉默。還是沉默。黑夜已讓所有人失去了時空概念,他們覺得自己宛如處於中世紀裡。明天,當太陽升起時,他們又將回到現實,跟隨際刑警和阿爾巴尼亞安全力量一起走。

  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約翰說:「一切宛如一場夢。」

  「是的。」

  凱蒂說,神像室裡那一幕,阿弗羅蒂特和帕黎斯,都是夢境。那是一個神跡隨處可見的時代。

  在他們回去的路上,他們發現了一個傾斜的山洞。月光照在洞的底部,他們找了一些火把,下山了。

  阿弗羅蒂特已經用她的方式對他們表示感謝了。大山把它再也不需要的東西吞吐出來。

  洞內,有一個發光的頭蓋骨。死了的艾米爾。一些羅馬上兵的鎧甲,以及兩櫃金子。

  【全文完】